柳放沿著迴廊慢慢走著,陽光美好,鳥語花香。山寨九拐十八彎,房屋錯落有致,遍地都是橫七豎八,喝得爛醉的土匪。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酒香,偶爾能看幾個丫頭出來晾衣服,對著醉了一地的土匪們,也只是無奈的搖了搖頭,這些爺們,就是這樣粗魯不堪,節制無度,喝到哪裡就醉到哪裡,真是鄙俗,土匪就是土匪,你可別指望他們有多文明。
柳放勉強走到一棟石砌的房子前,終於再也走不動了,就著一塊大石坐了下來,怔怔望著遠方的天空發呆。那雲潔白若棉,層層翻浪,美麗卻遙遠。那風輕而溫柔,舒適洩意,卻永遠無法追尋。身邊縱然有千千萬萬的人們存在,可孤獨卻從來都沒有停止。
石砌的房子裡突然傳來了話語聲:「船長,你說外面的那些土匪怎麼都安靜下來了?昨天鬧騰的跟個什麼似的,吵也吵死了,也不知又是哪家的姑娘倒霉,被搶來這裡做壓寨夫人。」
「是有些奇怪,安靜的跟往常有些不一樣。」
「這次我們落到土匪手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回去?」
柳放聽到這些話語聲,不覺輕歎了一口氣,原來那個船長竟然還沒有死,竟然也被活捉了過來。起身走到門邊查看了一下,門上的鐵栓上掛著厚重的鎖,看樣子得找到鑰匙才行。剛想回身去找,一把鑰匙已遞到眼前。抬頭望去,竟是那可恨可惱的關媚,一臉淺笑盈盈,默默無語的竟不知何時到了身邊。
柳放看到她彷彿突然看到了毒蛇,不覺連退了三步,搖搖晃晃的差點摔倒。關媚眼神一閃,也不作聲,拿著鑰匙打開了鎖,拉開了鐵栓,順手就將鑰匙扔進了草叢裡,然後一把抓住柳放的胳膊縱身而起,幾個起落就不見了蹤影。空氣中只聽得見柳放的驚呼聲:「你又要做什麼」
石室內的人聽得外面開鎖的聲音,面面相覷,小心翼翼的走到門邊,那船長大聲問道:「是誰?誰在外面?」等了許久也不見有人答應,試著推了推門,那門竟然應手而開,不由大喜:「門開了,兄弟們快走。」伙著一起被抓的七個水手,匆忙逃了出來。直到很久以後,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誰救了他們,只是依稀覺得那個聲音竟好像是那位笛子吹得很好的柳公子
柳放被帶到船上的時候,大家也早已都上了船,並且已經都各自在艙房裡歇下。等他一上船就開始——,順風順水的沿江而上,平穩而又快捷,很快就遠離了霸王寨。關媚一到船上就放開了他,居然什麼也沒說的給了他軟骨散的解藥就也逕自回了房間。
柳放恢復功力後黯然走到船頭,靜靜坐到船舷邊,望著那滔滔江水呆呆出神。此時此刻誰想對他怎麼樣,他都無所謂了。沒有小柔,人生還有什麼意義?去黃金王國又能怎麼樣?他不缺金少銀,生性淡泊,不喜做官,也不願意稱王稱霸,只不過想和心愛的女人過平淡幸福的生活。只是這簡單的要求竟然離他已經如此遙遠,這人生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像他這樣的武林高手竟然也不能隨意人生,竟然也要遭人愚弄,這究竟算什麼?
「柳放。」蕭水寒輕喚著,一臉擔憂和龍小默一起走了過來:「你沒事吧?怎麼不回房裡休息?我們可都在等你。」
柳放回過神,裝出一臉淡然,微微一笑道:「天氣很好,你看這風景,真是江山美如畫,難怪歷代帝王將相都要為此爭得頭破血流。」其實他眼裡哪有什麼風景?有的都是一片虛無。
蕭水寒和龍小默也挨著他身旁在船舷邊坐下,都長長歎了口氣,他們可沒有什麼心情欣賞風景。山再青,水再綠,天空再藍,白雲再白,又關他們什麼事?心情糟糕的好像雪地裡的玫瑰花,怎麼也盛開不起來。關媚那老妖婦彷彿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他們頭上,令他們翻身不得,真是憋氣鬱悶得很。
俗話不是說雙拳難敵四手麼?可他們三個人加起來都有六隻手了,可依然還是鬥不過人家兩隻手。俗話不是說,三個臭皮匠頂一個諸葛亮麼?可他們三個腦袋加起來也擋不住關媚動一根頭髮,真是冤孽。那個老妖婦到底練得什麼功?竟然他爺爺的如此厲害?
沉默良久,蕭水寒輕拍了拍柳放的肩膀,故作輕鬆的笑道:「這風景有什麼好看的?我們還是回房裡去喝酒,咱們三個怎麼說也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怎麼著也不能吃這啞巴虧是不是?走,咱一邊喝酒一邊想點子,怎麼著也得要那妖婦吃不了兜著走。」
「不錯,咱們總得想個辦法挫挫她的銳氣才是,蘇姐姐那裡我們也要想辦法,總不能真的讓她跟了葉醉秋。」龍小默憤憤的,一臉陰鬱,真想不到他才出江湖而已,居然就碰到一個這麼厲害的女人,還真讓師父給說對了,女人就是老虎。可是蘇姐姐卻為什麼又那麼溫柔貼心,美麗可愛?唉,女人,真是讓人迷糊的難懂。
柳放也不拒絕他們,緩緩站起身道:「好,我們回房間喝酒。」心裡再痛,表面卻還是扮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雖然臉上蒼白沒有血色,可嘴角卻始終掛著一絲淡笑。
蕭水寒瞅著他忍不住又歎了口氣,這個兄弟的脾氣他是最瞭解的,性子雖然溫和但也很執拗,不開心的事情總是藏在心裡從不表露,再痛再累也一個人扛著,對兄弟朋友好的是沒有話說,對女人也是一個死心眼,他可從來沒見過有哪個男人竟會像他如此專情?真不知道人類是不是真的有前世今生?怎麼竟會有這種事情發生?怎麼竟會有這種人存在?他實在有些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