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幾縷陽光斜斜從窗戶的縫隙照進,半明半暗。燦燦的光線剛好照在柳放那清俊柔和的面龐上,美好而又吸引。
柳放突然從夢中驚醒,倏地坐起身,關媚那張嫵媚多嬌的臉蛋便映入了眼簾,那雙媚絕天下的眼睛正瞬也不瞬的瞅著自己。這妖婦,柳放想也未想,揮手便朝她臉上摑去,但聞「啪」的一聲,這一巴掌竟在她臉上留下了五個紅紅的手指印。
關媚微微一呆,瞪著他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想不到自己吻過他之後,他竟然還能無動於衷,他的身體當時明顯的是有很大的反應,她本以為他會就此求著她,纏著她,迷上她,可他的思想卻依然自我,難道王女草竟單單不能迷倒此人?天下所有男人都要趨之若鶩的王女草,為何只對柳放失效?柳放呀柳放,難道你的思想和意志都是鐵鑄的?難道在你眼裡竟真的就只有一個蘇那柔?
「你這豬頭,葉醉秋呢?」柳放想也未想這巴掌竟怎會得手?掀開被子,急匆匆就想下床。
關媚回過神一把按住他肩膀,反手也賞了他一記耳光,怒道:「你在夢遊麼?竟敢罵我豬頭?你可是活得不耐煩了?」
「葉醉秋呢?」柳放雖然挨了一巴掌,卻好像還是不夠醒悟,還是急著只知道追問葉醉秋。
關媚媚眼一閃,望了望他臉上的五個手指印,這一巴掌她摑得不輕,他的半邊臉都有些腫了。心下微微有些心疼,嘴上卻不饒人:「葉醉秋?你倒是著急,你還問他做什麼?他昨天就在黑漆漆的房裡和你最心愛的女人洞房花燭,風流快活,很快連娃娃都要生出來了,你就死了這條心,別再想著蘇那柔,她已經正式做了我兒子的老婆,也正式成了我的兒媳婦,你以後若還是敢癡心妄想,不單你自己要吃苦頭,你的朋友們也都要跟著你一起受苦,你可給我放明白一點,我關媚說話可是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柳放恨恨瞪著她並沒有回嘴,卻依然怒聲道:「你這個豬頭,葉醉秋呢?快去找他,他快不行了。」
「你胡說什麼?」關媚火大的揚起手又待給他一記巴掌,可看著他一副昂然不懼的俊秀模樣,心下一軟,終於忍住沒有打下去。
「我說你這個豬頭,你還不快去找葉醉秋,他快不行了。」柳放急怒交加,重複強調著,霍地站起身推開她就要往外衝。
關媚一把拉住他的胳膊將他又摜回床上,咬牙切齒道:「柳放,你要是再激怒我,可別怪我手下不留情,你膽敢詛咒我兒子,你可是滿口牙齒想要掉光麼?」
「你」柳放打又打不過,拗也拗不過她,只得無奈道:「我夢見他滿身是血,他的血都快要流乾了,你快點去找他吧,我怕遲了就來不及了,你不是最心疼這個兒子麼?你還不快去?」
關媚微微一怔,旋即失笑道:「柳放,你神經錯亂了是吧?你做一個夢而已,怎麼就會是真的?你心裡想著我兒子快死,所以才做了這樣的夢,是不是?」
「你神經病,你信不信?不管信不信,你都快去看看他,我就算神經錯亂,你去看一下也不會怎麼樣,求你了,你快去,他可是你的兒子,再遲就真的要來不及了。」
柳放急得滿頭大汗,關媚心中微微一動,想著也是,就去看一下也不會怎麼樣,昨天徒弟也有提到兒子受傷的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如果什麼事都沒有,再好好教訓他一頓就是。轉身就走,柳放也匆忙跟在後面,她居然也沒有阻攔。反正他吃了軟骨散,也不怕他上得天去。
匆匆趕到新房,房裡靜悄悄的。關媚回頭望了望柳放,柳放卻一個勁的直催促:「快開門,快開門。」
打開房門,只見地上碎碗碎盤,水果蜜餞滿地狼藉,暗紅的血跡斑斑點點團團。一對又粗又大的紅色龍鳳蠟燭散落在牆角邊,嘲笑而又醒目。
蘇那柔一身大紅新娘禮服趴在桌上睡得正熟,昨夜整夜提心吊膽,精疲力盡,是以他們進來她也未被驚醒。
葉醉秋也仍一身新郎禮服靜靜的躺在床上,俊美的臉龐蒼白毫無顏色。手上纏著大紅色的布條,地上也還散落著一根紅色布條,因為是紅色,是以竟看不到那鮮紅的血。
關媚一閃身便到了床邊,輕輕呼喚著:「兒子,兒子」葉醉秋卻沒有任何反應。輕輕抓起兒子的手臂,衣袖滑落,手腕上一道深深的傷口露了出來,鮮血還在緩緩流出,整隻手臂都血淋淋的。床上因為都是大紅色的被褥,反而看不出鮮血侵潤的痕跡。
關媚驚駭之下探了探兒子的鼻息,還好,雖然微弱,卻仍還有氣息。當下從懷裡摸出幾個小瓶,挑了一瓶拔開,倒了幾粒藥丸餵進他的嘴裡,慌忙又拿了另一個小瓶,倒了一些藥粉在他的傷口上,那緩緩流出的鮮血立馬就被止住。她又拆下他手上的布條,檢查了一下傷口,又給上了藥重新包紮好。
葉醉秋突然睜開了眼睛,有氣無力道:「娘,你還來做什麼?我不想看見你,也不想要你救,我反正是要被你逼死的,你還來救我做什麼?」
關媚一語不發,凝視他良久,突然從靴子裡拔出一把匕首就往蘇那柔走去。柳放驚駭之下慌忙擋在蘇那柔身前,惶聲道:「你要做什麼?」
「我要殺了她,她將我兒子害成這個樣子,我不殺了她難洩心頭之恨。」關媚咬牙切齒的一把推開柳放,就要動手。
柳放失聲驚叫:「不要」葉醉秋卻低低笑了起來:「娘,你要殺她儘管殺,你別以為我不知道這場婚禮都是你暗中搗鬼。」他一邊說著,一邊顫抖著手又去解手腕上的布條:「你殺了她大家也都安靜,也都不用再去什麼狗屁黃金王國,我也要流乾滿身罪惡的血液去找我的玉兒,你就用你那張美麗卻邪惡的臉蛋去迷惑眾生,去滿足你的虛榮,去成就你的野心,我再也不要認你,也再也不要你管。」
柳放眼見他又要拆下剛包紮好的傷口,慌忙撲過去按住他的手急切道:「葉兄,千萬別做傻事,你的身體已經不起這些折騰。」
關媚怔然而立,良久,終於收起了匕首,緩緩走回床邊深深凝視著兒子,淡淡道:「好,我不殺她,但是如果你不快點好起來,我就讓她給你陪葬,怎麼說她都已經和你拜堂成親,給你陪葬那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葉醉秋冷冷瞪著她,一聲不吭。這個霸道無理的娘親,他這一輩子都難以翻出她的手掌心。
房間裡頓時一片安靜,蘇那柔突然醒了過來,一臉茫然地望著他們。怎麼?不是說要三天三夜才來給開房門麼?怎麼才一夜關媚居然就現身了?柳放,我的柳放!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內心深情的呼喚著,可面上卻不得不裝出一片漠然。望了望蒼白虛弱的葉醉秋,想起他的傷口,慌忙走了過去柔聲問道:「大哥,你怎樣?傷口是不是很疼?臉色怎麼這麼差?」卻瞧也不瞧關媚一眼,只當她不存在。卻也不敢多看柳放,怕自己情難自控,惹怒了關媚對他不利。
葉醉秋瞅了瞅柳放,哼了哼,扭過頭去無力道:「不用你管,這場婚禮是那些土匪促成的,不算數,你閃一邊涼快去,別以為我會看上你。」
蘇那柔低頭微微一笑,不但沒有生氣,居然還在床邊坐下,幫他拉上被子蓋好,輕輕道:「既然我們已經拜堂成親,那我就已經是你的妻子,你想賴也賴不掉,從今以後我們夫唱婦隨,你可不准再耍小孩子脾氣,以後可都要乖乖聽我的,這凡是怕老婆的男人可都是要發大財的,知不知道?」
她的態度居然前後判若兩人,葉醉秋聽得不覺有些傻了。這個蘇那柔在搞什麼鬼?居然當著柳放的面說這些話,難道她就不怕柳放傷心麼?
關媚也聽得一怔一愣,這個丫頭,轉變的倒真快,我只要她不准親近柳放,想不到她竟然會對我兒子說出這樣的話來,難道她已經真的喜歡上我兒子了麼?這也難怪,我兒子這麼俊秀的人物,本就是無數少女心中的美夢,她放棄柳放,選擇我兒子那也是理所當然。
偷偷望了望柳放,他的臉色竟比兒子的還要蒼白,心中一疼,想起剛才的事情,又不禁暗暗奇怪。這個柳放,他做的夢居然是真的,看來他和我兒子也真是緣分不淺,看他剛剛著急的模樣,他對我兒子倒是一片實心實意,是真的把他當做兄弟好友。這個傻瓜,怎麼就一點心機都沒有,這麼單純的可愛?他究竟是太善良還是太癡傻?我活了這麼一把年紀,這樣的男人我倒也還真是第一次見,如此重情重義,最後吃虧的恐怕還會是自己呀。
柳放呆怔片刻,臉上血色驟然褪盡,黯然瞅著蘇那柔良久。小柔,小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是什麼意思?難道你真的看上葉兄移情別戀?是了,我如此無能,連最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連最親的兄弟也守護不了,師父離我而去,爹娘心中也從來都沒有我,我有什麼用?我有什麼用?我又有什麼資格來擁有你?我一廂情願的來追求我的美夢,卻忘了我原來什麼資格也沒有,小柔,對不起,對不起
柳放心痛無比,失魂落魄,一語不發的默默退出了房間。小柔,你嫁給葉兄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祝福你,我祝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