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燦爛的晚霞托著紅艷嬌麗的夕陽慢慢地在天邊沉淪,霞光斜斜穿過鳳凰亭,熏染出淡淡紅暈,落在池塘上,池塘裡的白蓮和紅蓮在微風中娉婷搖曳,那滿池青翠欲滴的荷葉翻起陣陣翠浪,在晚霞的輝映中彷彿披上了淡金色的綵衣,散發著迷人的光芒,整個池塘和鳳凰亭幾欲隨那晚霞騰空飛去直達天庭。滿池芬芳的荷香香飄十里,沁人心脾。那忙碌著的青蛙鼓鳴著竄來竄去,猴急的想把游魚抱入懷裡,游魚卻調皮的翩翩玩起了捉迷藏的遊戲。
六公子晉寧一身輕簡便裝,寬袍緩帶,早早的就坐進了鳳凰亭等候著。隨侍的侍從們牽著高頭大馬遠遠地侯立著,不敢打擾。
很快就要進入酉時,六公子晉寧不由站起了身頻頻向來路望著,喃喃道:「這個金玉燕不會是騙人的吧?怎麼還看不到人影呢?」
正當著急的時候,佳人終於映入眼簾。只見蘇那柔穿著一身雪白上衣,衣身剪裁得體,凸顯出她上半身的美好曲線,衣領和袖邊都用紫色絲線繡著雲形圖案,配著深紫色長裙,正娉婷婀娜的慢慢走來。微風輕輕吹起,拂動她的衣袂髮絲,翩翩若仙。
六公子晉寧定定的望著緩緩而來的蘇那柔喜動顏色,待到近處,佳人的花容月貌終於姣好的呈現在了眼前,真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六公子晉寧在心裡默念著,整了整衣襟,滿臉含笑的望著娉婷而來的蘇那柔。
蘇那柔緩緩走進了鳳凰亭,神色冷漠,淡淡的瞅了瞅晉寧,但見他一身剪裁得體的湖藍色長袍,腰上繫了根同色腰帶,身材修長秀頎,面容俊美斯文,倒也不失為一個風度翩翩的佳公子。
六公子晉寧含笑微微施了一禮,目光熾熱,緊緊注視著蘇那柔,讚美道:「金姑娘,數日未見是愈發的美麗了,真可謂是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國色天香,傾國傾城啊。」
蘇那柔依舊淡漠,緩緩道:「聽說六公子派人四處尋我,卻不知所為何事?」
六公子晉寧柔聲道:「金姑娘為什麼離開王府呢?我聽說你父親臥病在床,你非常需要一份工作,莫非是因為害怕我才離開的麼?如果是這樣,我想請金姑娘儘管放寬心,我不會為難你的。」
蘇那柔歎口氣道:「六公子,我離開王府是因為我突然不想做了,我也不想簽什麼契約書,倒並不是因為公子您,非常感謝公子的一片好意,以後還是不要再派人來尋我了,我是不會再去王府做事的。」
六公子晉寧微笑道:「姑娘不願去王府做事就不用去吧,我也覺得那樣太委屈姑娘了,只是在下自從見過姑娘後,便對姑娘一見鍾情,戀戀難忘,不知姑娘可否給我一個機會,可以讓我來好好照顧姑娘。」
蘇那柔不覺呆了呆:這個六公子倒一點都不含蓄呀,這樣就直白了,當下咳了咳,道:「六公子,你斯文儒雅,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又有財有勢,真是一個很好的理想對象,我非常動心。」
六公子晉寧聽她如是說,真是心花怒放,興奮莫名,忙道:「即使如此,金姑娘就不如隨我回府吧,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
蘇那柔淺笑道:「真是非常感謝六公子,只是我已經有婆家了,只好辜負六公子你這片美意了。」
六公子晉寧不由呆住,喃喃道:「有婆家了?」
蘇那柔道:「正是,已經成過親拜過堂,所以請六公子就不要再花心思在我的身上了,我不能接受也不可以接受,今天約公子來此,就是想把話說清楚,免得日後害了公子你。」
六公子晉寧大受打擊的瞪著她,蘇那柔淡淡笑笑,道:「真是恨不相逢未嫁時呀,六公子,我走了,以後請不要再找我了,否則讓我婆家知道,我就會沒臉做人了。」她說得煞有其事的,躬身行了一禮,轉身翩翩而去。
六公子晉寧怔怔望著她的背影,想叫喚卻又還沒有回過神,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那麼呆呆的怔然而立:有婆家了?那該怎麼辦呢?怎麼辦呢?……
七月二十日,晨,順德客棧,偏院西廂房的院子裡。
林靈羽憂心忡忡的坐在院中,怔怔地望著蘇那柔家的窗戶發呆:大哥已經兩天沒有回來過了,會去哪了呢?他最在乎的蘇那柔在這裡,他是不可能玩失蹤的呀?那他會去哪呢?
這兩天蘇那柔送走了鍾大娘和介大夫還有介子鋒三人,她娘每天都外出很晚才回來,而蘇那柔就成天呆在房子裡寫寫畫畫的,也不知道究竟在寫畫些什麼?
她知道大哥如果回來肯定會到這來看蘇那柔的,但是已經整整兩天了,他說跟去黑貓堂看看就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難道是出什麼事了嗎?她也去黑貓堂找過,但是奇怪的是黑貓堂的人全體都出動了,早出晚歸的也不知道他們在找些什麼,大哥也不在那。她總覺得一陣陣心驚肉跳,感覺大哥好像出什麼事了。
蘇那柔其實一早就發現林靈羽守在院子裡心神不寧的朝她望著,雖然也有些奇怪這兩天柳放居然沒有露面,但也沒怎麼放在心上,兩天沒見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林靈羽終於忍不住走到蘇那柔家的房門口,敲響了房門,輕輕道:「蘇姑娘,麻煩你開一下門,我有事找你。」
蘇那柔放下手中毛筆,打開了房門,靜靜的望著她。
林靈羽咬咬嘴唇,道:」蘇姑娘,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見過我大哥?他已經兩天沒有回來了。」
蘇那柔道:「沒有見過。」
林靈羽急道:「真的沒有見過嗎?他那天跟著你去了黑貓堂,可就再沒有回來了,你真的沒見過嗎?」
蘇那柔不覺一怔:跟我去了黑貓堂?難道他偷聽了我跟關媚的談話?難怪他那天說話怪怪的,突然要來保護我。奇怪,他和我吃完飯後會去了哪裡呢?莫非真的出了什麼事不成?可他武功那麼高,又會出什麼事呢?
林靈羽見她不出聲,只道她有鬼,大聲道:「蘇姑娘,你說實話,你是不是把我大哥藏起來了?還是把他怎麼樣了?你怎麼不講話?」
蘇那柔回過神道:「我藏他做什麼?我最後見他是在醉仙樓裡,要不你去那問問,看看有沒有什麼消息?」
林靈羽驚疑道:「醉仙樓?你們一起吃過飯?」
蘇那柔道:「是一起吃過飯,我先走了,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
林靈羽咬著嘴唇轉身就往外跑。蘇那柔看著她風急火急地背影,心中不由一動:莫非這丫頭喜歡的不是蕭水寒?而是柳放?想了想,關好房門也跟著追了出去。
當追到醉仙樓外的時候,就看到林靈羽火燒屁股似的衝了進去,沒一會又垂頭喪氣地走了出來,想是也問不到柳放的消息。
蘇那柔望著她漸漸遠去的背影不由微微蹙起了眉頭:瞧她那擔心的模樣,柳放難道還真會出事不成?
蘇那柔不覺也有些悶悶的,站到醉仙樓門口四處望了望,對街都是賣東西的小攤小販,比較熱鬧,不由就往那邊走了過去。
街邊一個小叫花伸著破碗叫道:「好心的姐姐,施捨一點吧,施捨一點吧。」
蘇那柔瞅了瞅他,從懷裡摸出一錠紋銀放到了他的破碗裡。那小叫花大喜過望,一手抓起銀子忙直說:「謝謝,謝謝,你真是好人,你一定會壽比南山,福如東海的。」心中卻直暗叫:我走運了,我發財了,在這裡討錢還真能碰到大款呀,我真是開始走好運了。
蘇那柔突然道:「你是不是每天都在這裡討錢?」
那小叫花子高興得嘴都合不攏,點頭道:「是呀,我基本上每天都在這,這裡的好心人特別多。」
蘇那柔道:「那你前兩天有沒有看到一個穿白衣的公子經過這裡?長的很舒服很好看的樣子。」
那小叫花子道:「見是有見過一個白衣俊美公子,還給了我一片金葉子呢,他真是一個大好人,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他的。」
蘇那柔心中一動,道:「你見到他往哪裡去沒有?」
那小叫花子歎了口氣,道:「我見到他被人抓走了,我還去報了官呢,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用,官府裡一點消息都沒有,我去問,他們只說正在查,想是還沒著落,多好的公子,眼睜睜見他被人抓走,我也很著急呀,只是不知道他是不是姑娘你要找的人。」
蘇那柔雖然吃驚,但卻神色未動,只是道:「你見到抓他的人長什麼樣子沒有?」
「有五個人,都穿苗族人的衣裳,兩個男的三個女的,還聽到他們說要把那位公子帶到黑貓堂去。」那小叫花子搖著頭,喃喃道:「可憐的公子,好像還中了毒呢。」
蘇那柔不覺皺緊了眉頭:中毒?關媚抓他做什麼?我要不要過去看看呢?他和我又沒什麼關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必多惹麻煩?本身就夠煩的了,還是不去了。
蘇那柔想著與她無關,回客棧吧,一雙腳卻不由自主掉了方向,叫了一輛馬車,趕往黑貓堂。
到了黑貓堂,蘇那柔悄悄地溜了進去。院子裡空蕩蕩的,看不到人影。蘇那柔一路找到了書房,突然一個聲音傳了出來道:「蘇小妹,既然來了,就進來吧。」正是關媚的聲音。
蘇那柔停了停,暗道:好厲害的耳朵。推開書房的門,走了進去。
只見關媚正坐在書桌前寫著什麼,看到她進來,抬頭輕笑道:「什麼風居然把小妹你吹來了?」
蘇那柔淡淡道:「怎麼黑貓堂在唱空城計麼?就你一個人的?其他人呢?」
關媚瞅瞅她,收拾好桌上東西,道:「小妹什麼時候對這黑貓堂感興趣了?」
蘇那柔道:「隨便問問。」
關媚道:「小妹來此所為何事呢?」
蘇那柔默然片刻,道:「聽說你抓了柳放?」
關媚怔了怔,道:「你是來找柳放的?你和他什麼關係?為什麼要關心他呢?」
蘇那柔道:「隨便問問。」
關媚瞅著她哈哈笑了起來,道:「小妹你還真有點意思,好吧,既然你是隨便問問,那我就隨便說說,柳放不在我這,我門下弟子也都派出去找他去了。」
蘇那柔微微笑笑,道:「你找他做什麼呢?」
關媚道:「隨便找找。」
蘇那柔道:「既是這樣,小妹也就不再打擾關門主了,小妹告辭。」
關媚道:「好,我也還有點事要辦,就不多留你了,我給你說的事情你可要好好考慮考慮。」
蘇那柔躬身行了一禮,道:「我會慎重考慮的。」含笑退出書房走出了黑貓堂:看來這柳放是已經逃走了,只是不知道會去了何處呢?我那麼多事幹什麼?操什麼閒心?柳放和我可是非親非故,還是別管了,回客棧。
關媚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眉頭不由也微微皺起:這丫頭居然要找柳放?莫非是喜歡上柳放了麼?看來我的動作要快點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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