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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夢中的姑娘真有其人 第八章 仗義救醉鬼 文 / 雨後靈芝

    曲星,唐千,冷三少鬱悶著終於回到了大帥府。

    大帥府,依然是張燈結綵,大紅喜字依然是喜洋洋的張貼著,隨時等著迎接新人的婚禮。

    蕭大帥本以為不出兩三天便可找回新娘子,擒拿劫匪。

    因為他已出動了大內十大高手中的四大高手:追命腿唐千,無情劍曲星,絕命索高雪,七煞刀冷三少。

    這四個人都是頭腦精明,武藝超群,令人聞風喪膽的一時豪傑。

    尤其是高雪更是個中翹楚。雖然他年紀最輕,但是他的思維卻是最敏銳最細緻的,武功和作戰經驗也是最犀利最強悍的。

    其次是曲星,膽大心細,狠辣無情,遇事沉穩內斂,常破獲無頭公案,都是很能信得過的人。

    但今天已是第五天了,新娘子仍不見回大帥府,而劫匪也仍逍遙法外,幸好親家母蘇夫人已平安回到大帥府,不然,蕭大帥更不知要如何暴跳如雷了。

    現在蕭大帥兩夫婦和蘇夫人一同坐在廳內,聽完了曲星等人的匯報。

    蕭大帥已氣得怒拍著桌子,霍然而起,恨恨道:「柳放,好你個柳放,混賬東西,居然敢動我蕭家的人,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接著又扭過頭去衝著蕭夫人吼道:「你生得好兒子,什麼朋友不好交,卻偏去交那江湖浪子,把個新媳婦都給搶走了,你平時都怎麼在教的。」

    蕭夫人見丈夫怒不可遏,遷怒到自己身上,心中甚是不悅,板起臉道:「難道兒子是我一個人的,你就沒有半分責任?」

    蕭大帥瞪著夫人,呆怔半天,驀然大吼道:「這個小畜生,以後他休想再出門半步,他若再敢去江湖惹事生非,結交豬朋狗友,老子打斷他兩條腿。」

    曲星,唐千,冷三少見蕭大帥怒火高熾,不由面面相覷,不敢吭聲。

    蘇夫人站了起來,緩緩道:「大帥你也不必太生氣了,氣壞了身體可就不好了,聽聞那柳放雖是個浪子,但行事卻尚不失俠義之風,自出道以來還未曾殺害過一人,我家小柔想必也不會吃虧的。」

    她心裡雖擔憂女兒,但見到蕭大帥氣得連頭髮都快飛起來了,也只有出言安慰一下。

    蕭大帥兀自惱怒不休,怏怏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柳放這混賬東西,連好朋友的老婆都要搶,他哪還有半點俠義之處,依我看,他不折不扣是個登徒浪子。」

    蘇夫人不由愣住,柳放是好是壞她並不知道,女兒是吉是凶她也不知道,一時間不由得憂心忡忡,說不出話來了。

    蕭夫人美麗的臉上也儘是一片擔憂之色,嘴唇動了動,卻又欲言又止,端起了桌上的茶杯,垂下頭沉思起來。

    蕭大帥漸漸平息怒氣後,疑竇驟起:這事有點不平常,柳放寧願傷己也不願傷人,這意味著什麼呢?蕭水寒追敵至今未回,這又意味著什麼呢?蘇那柔已脫離險境卻不急著回府,這又意味著什麼呢?莫冷雲那幫人又有什麼企圖呢?

    蕭大帥不由在暗中歎了口氣,想起了蕭水寒那野性的叛逆,倔強的個性。

    他還記得在蕭水寒十二歲那年,他帶著他到杭州蘇府辦案,因為蕭水寒不小心破壞了重案證據,導致案情失誤,鑄下大錯,他盛怒之下狠狠的甩了蕭水寒一個耳括子,沒想到這臭小子二話不說,居然跑了個無影無蹤,急得他幾乎發狂,四下派人尋找竟無所獲,直過了將近半年他才忽悠忽悠的自己跑回來了,總算讓他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

    而蕭水寒便在那失蹤的日子裡結識了柳放,當然,蕭大帥可並不知道這事,因為蕭水寒從不愛跟他聊天,倒很是喜歡賴在他娘的懷裡撒嬌。

    對於兒子的倔強性格,蕭大帥是又生氣又歡喜,畢竟是他的遺傳嘛。

    蕭水寒生來聰明絕頂,十三歲的時候就已將蕭大帥的畢生武功練得出神入化,且時不時異想天開,自創劍法,只把蕭大帥瞧得目瞪口呆:這混小子,果然是個好角色。

    只是他怎麼也未想到,這混小子居然在十五歲那年偷溜出去闖江湖,聽說和個什麼叫柳放的野小子,聯手共闖少林寺,武當,彎刀門,狠鬥華山派,勇戰神龍幫,橫掃刀魔會……到處惹事生非,小小年紀便讓人聞風喪膽,居然弄了個什麼「大帥之劍,劍下失魂」的名號,而那個什麼柳放的野小子更離譜,凡有成親的給他撞上,他必揭新娘子的紅蓋頭,江湖中人便給他整了個什麼「浪子柳放,揭蓋新娘,傷風敗俗,氣死新郎」的名號。

    聽到這些江湖謠傳,蕭大帥何止頭髮氣得飛了起來,更連眉毛鬍子都飛了起來。

    想他世代安國大元帥,怎容兒子跟個江湖浪子不務正業的在江湖上亂飄。

    於是他們父子二人便展開了拉鋸戰,過起了你追我逃,你抓我跑的生活來。

    當然,蕭水寒是鬥不過他老子的,薑是老的辣嘛,沒混個幾年就被逮回去了。

    蕭大帥對兒子是每天耳提面命:「小畜生,把兵法給我背得滾瓜爛熟,給我弄個將軍回來,然後接替元帥之職,別給老子我丟臉。」

    而蕭水寒呢,他就每天瞎哼起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將軍不要,就要美女,娶來十個,氣死老子的老子……」

    蕭大帥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輕歎了一聲,道:「曲大人,本帥還是要拜託你們去把人給我找回來,另外我還會再派些人手,辛苦你們了。」

    曲星點頭道:「我們自會盡力而為,只是大帥您要多保重身體,別氣壞了。」

    蕭大帥哈哈大笑道:「不會不會,來來來,咱幾個去書房合計合計。」

    一隻手攬住曲星的肩頭,一隻手朝唐千,冷三少揮了揮,當先朝書房走去。

    唐千與冷三少亦自跟上,廳裡兩位夫人你望我,我望你,端起了茶杯各自歎氣……

    再說林靈羽這邊聽到高雪要來,心中便片刻不得安寧,呆在房中左思右想後,還是決定悄然離去,獨自尋找柳放。

    雖然高雪曾兩度敗在柳放手上,承諾絕不再出現在自己面前,但想起他以前的癡纏,就未免有點擔心,還是避開以免麻煩麻煩的好,畢竟這裡是京城而不是杭州,在別人的家鄉,碰了面總不能責怪別人吧。

    於是,林靈羽最後還是走出了長林客棧,漫無目的的走上了街道。

    可惜天底下湊巧的事實在是太多了,正當她走出客棧大門時,就給正在趕來的高雪遠遠地望見了她的背影,雖然只是一個背影,高雪依然一眼就認出了她。

    高雪敗給柳放後,雖然遠離了林靈羽,卻無時無刻不在思念她,相思已經入骨,教他如何切除?

    看到林靈羽的背影逐漸遠去,他身不由己的跟著追了出去,他早已忘了此行的目的,突然看到林靈羽,他什麼都忘了,而他的同伴也只有乾瞪眼,干跺腳的份,真是典型的見色忘友型。

    夜深沉,月冷如水,星閃如燈。

    街上寧靜冷悄,不知何處傳來蟋蟀的叫鳴聲,也不知何處傳來敲梆的打更聲,時已至三更,風淡如低吟。

    林靈羽慢慢的在街上走著,燈稀月明,將她的身影拉得幽遠深長,恍如一個飄忽的夢在微微蕩漾。

    雖已是夜深,卻仍有稀落的小攤小販零星的散佈著,通宵經營。若非生活拮据,又哪會通宵營業?人生啦,畢竟有太多不如意。

    林靈羽心裡感歎著,在一家小小的麵攤前停了下來。

    麵攤的主人正低著頭在打瞌睡,一個客人都沒有,他當然難免要夢一夢周公了。

    林靈羽走到面桌邊坐了下來,瞧了瞧四周,四周靜悄悄的,而麵攤就是三張小桌,配了三張小椅,攤子上放著涼面,水餃,湯圓,還有幾樣滷水菜:鹵豬腳,鴨腳,雞爪,豆乾,花生米。

    林靈羽清清喉嚨,正準備叫醒麵攤的老闆,麵攤的老闆卻突然驚醒了,做他們這一行的,通常都不會睡得很熟。

    麵攤的老闆姓王名權,熟識他的人都叫他權叔。

    權叔醒來,立馬站了起來招呼道:「客官,想來點什麼?」

    林靈羽道:「水餃一份。」

    權叔忙應道:「好吶,水餃,請稍等。」

    於是權叔忙著開鍋下水餃,心中卻兀自奇怪:深更半夜的,從哪跑來一個這麼美的姑娘?真是少見。

    說句實話,權叔活了大半輩子還真沒見過林靈羽這麼漂亮的女子,尤其是在深更半夜的,這姑娘膽子倒也不小。

    林靈羽看著權叔忙來忙去,腦海裡卻儘是柳放的影子在轉來轉去:大哥呀大哥,你到底去哪了?傷得會很重嗎?為什麼要躲起來呢?討厭的大哥,該去哪找你呀……?受了傷肯定要去看大夫,我去藥鋪找找,說不定就能找到。

    她一點都不知道,她坐在這裡想柳放的時候,高雪就躲在離她不遠處的角落陰影裡,偷偷望著她。

    她的背影在月色下,在昏暗的燈光裡朦朧,飄忽,美麗,有如花中精靈,令人心動神搖,卻又遙遠如星。

    高雪偷偷的凝視著她的背影,眼裡浮湧著一種深切的迷戀,一種心痛的迷戀:林靈羽呀林靈羽,你是何其動人,又是何其無情呀,可為什麼我就偏偏把你割捨不下呢?

    他出神的瞅著林靈羽的背影,思緒不知不覺飄回到兩年前……

    那天天氣非常好,陽光溫暖,萬里無雲,藍天仿是被水洗過一般清新明眼。

    高雪正追著一個朝廷欽犯在鬧市裡奔跑,眼看就要追上,不想一個十五六歲的絕美少女突然衝出,攔著他道:「站住,你給我站住。」

    高雪本不想理這小丫頭,但這小丫頭嘟著嘴,瞪著眼,叉著腰攔在面前,就是不讓路。

    高雪只有停下,怒道:「小丫頭,妨礙在下辦公,你可知罪?」

    這小丫頭當然就是林靈羽了。

    林靈羽瞪圓了眼睛,小巧精緻的瓜子臉上滿是怒火,高聲道:「知罪?你在大街上橫衝直撞,嚇跑了我的青蛙王子,你可知罪?快賠我的青蛙王子來。」

    高雪怒斥道:「什麼青蛙王子?小丫頭你胡鬧什麼,快讓開,不然我叫你好看。」

    林靈羽突然把一張小臉湊到高雪面前,皺著鼻子道:「不知道青蛙王子?青蛙王子就是這麼大的一隻大青蛙。」

    林靈羽用手比了一個像西瓜那麼大的手勢,拖長聲音道:「你沒見過像大西瓜那麼大的青蛙吧,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得來的,可是你剛剛突然衝過來的時候,把我的青蛙王子嚇跑了,你說你說,你不賠誰賠?」

    林靈羽生氣的瞪著他,一根小指頭都戳到高雪的額頭上去了。

    高雪鼻中聞到一股淡淡清香,瞅著林靈羽那張氣呼呼的小臉,不知怎麼竟然不生氣了,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了上來,冷漠的眼神也不自覺的放柔和起來,語氣卻冷冷道:「不過是不見了一隻青蛙,有什麼要緊的,你不會再去抓一隻。」

    林靈羽本來就很生氣,聽了這話更是氣得不得了,尖著嗓子道:「什麼什麼,你說什麼,嚇跑了我的青蛙王子還敢說不要緊,還敢說讓我再去抓一隻?你這人倒是蠻不講理呢,青蛙難道不應該由你來賠嗎?快給我賠來,那可是天下第一大青蛙呢。」

    高雪皺起眉頭,冷冷道:「小丫頭,既然你的青蛙這麼重要,你為什不看好它,反而讓它嚇跑了呢?」

    林靈羽生氣的跺著腳道:「你還敢問,剛剛就是你跑得太快讓我好奇,不然怎會弄丟青蛙王子。」

    高雪不覺失笑,這小丫頭倒有點意思,又板起臉道:「那誰讓你好奇了,是不是該怪你自己?」

    林靈羽怒道:「那誰讓你在街上亂跑的,這街可是讓人走的,不是讓人跑的.」

    高雪瞪著她,哭笑不得,想生氣,可一看到她那張精緻的小臉,生動的雙眼,就生不起氣來,只有冷聲道:「那你放跑了我的欽犯,你又該如何?」

    林靈羽一昂頭,神氣道:「誰說我放跑了你的欽犯?你看,那邊是什麼?」伸手一指。

    高雪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只見幾個彪形大漢正押著他追捕的欽犯走了過來。林靈羽得意道:「瞧見了吧,我的人早已把他抓回來了,快賠我的青蛙王子。」直將一雙小手伸到了高雪的面前。

    高雪瞅著她那雙纖巧美麗的小手,不由又皺起了眉頭:這小丫頭倒挺難纏的。

    這時周圍已圍滿了看熱鬧的群眾,高雪只有清了清喉嚨,道:「那不如這樣吧,在下先將人犯送到衙門,然後再去抓青蛙賠你。」

    林靈羽翹高了嘴唇道:「那你如果溜了呢?」

    高雪怒道:「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說賠你就賠你。」

    林靈羽嗤之以鼻,哼哼道:「我的青蛙王子哪有那麼容易抓?」

    高雪寒聲道:「好抓不好抓那是我的事,總之抓來賠你就是了。」

    林靈羽一拍手掌,大聲道:「好,等你抓回青蛙王子,我再把人犯交給你,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後你帶著青蛙王子到我府上換人。」

    揮揮小手,帶著隨從掉頭就走。

    高雪瞪著她的背影大聲道:「你府上在哪?」

    「這條街上最大的房子。」林靈羽頭也不回,大聲道:「好找得很。」

    高雪望著她的背影出了半天神,連他自己都覺得奇怪,自己的脾氣平時可沒有這樣溫和,今日是怎麼了?竟對一個小丫頭心慈手軟了,若在往日,非讓她哭爹喊娘不可。

    接下來的三天,高雪更是不相信自己居然做出了如此幼稚瘋狂的舉動,竟真的跑到水塘,田邊,猛抓了三天青蛙,大的小的,肥的廋的,抓了滿滿兩籮筐,怕不是把這附近的青蛙都抓光了。

    林靈羽家的房子果然好找得很,隨便問問就找到了。

    站在林府門前,高雪不禁也暗歎:這小丫頭福氣不錯,居然是杭州首富的千金,住的這深宅大院竟似侯爺府邸,恢宏龐大,金碧輝煌,出門還有那麼多保鏢隨行,有錢人就是有錢人呀……

    高雪望著那看門的大漢,毫不客氣道:「去通知你們家小姐,送青蛙的來了。」

    那看門的見他雖然狼狽,但卻氣度不凡,是以也不敢得罪,忙去傳話。

    不一會林靈羽便走了出來,身著一身蘋果綠的宮裝長裙,清純可人,亮麗搶眼,直若那畫中仙子,將高雪看的目眩神迷。

    定定神,高雪瞇了瞇眼睛,指著面前的兩大筐青蛙道:「大小姐,這裡的青蛙足夠填滿你家的院子了,該交人了吧。」

    林靈羽瞅著高雪,但見他一身紅色官服早已皺得不像話,渾身都是泥巴,褲腳捲到膝蓋處,一雙鞋更是看不出到底是鞋還是泥巴了,一副狼狽巴巴的樣子,那樣子真是奇特得好笑。

    林靈羽忍不住「撲哧」笑了起來。

    高雪眉頭一軒,怒道:「好笑麼,還不快點查收你的青蛙。」

    林靈羽忍著笑,瞅了瞅那兩個籮筐,打開蓋子一看,「哇塞,好多青蛙。」有幾隻還蹦了出來四下跳走。

    林靈羽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邊笑邊道:「你瘋了嗎,抓這麼多青蛙來做什麼,我家又不是賣青蛙的。」

    高雪見她笑得天真爛漫,嬌憨傻氣,居然也有點受她感染了,從不會笑的嘴角居然也微微翹了起來,聲音卻仍冷冷道:「笑夠了沒有,笑夠了就快找找裡面有沒有你的青蛙王子。」

    這時許多青蛙都已蹦出籮筐,跑得滿地都是。

    林靈羽終於止住笑聲道:「你這位大哥真有意思,這些青蛙你都帶走吧,我的青蛙王子它自己已經回家了,你的犯人你也帶走吧。」

    她說話的時候,已有兩名大漢押著那五花大綁的欽犯走了過來。

    高雪本應該很生氣的,但卻居然氣不起來,不但氣不起來,望著林靈羽的笑臉,他心中竟升起了一種異樣的情愫,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陌生而又舒暢。

    黑暗中,高雪終於從回憶中回神,那初見林靈羽的感覺竟仿似還在昨日……

    水餃已端上桌面,林靈羽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權叔呆在一邊傻愣愣的癡望著,這樣的美女,哪怕只是一旁瞧著也是一種享受。

    長街寂靜,街的那頭忽然傳來一陣叫囂聲,聲音越來越近:「死酒鬼,看你往哪兒跑,媽的,我們老大的女人你也敢碰,活膩了是吧。」

    六七個漢子追著一個喝得七八分醉的男人,到了麵攤前不遠處。

    醉酒的男人醉醺醺的東搖西晃,口裡兀自大叫大嚷道:「媽的,老子的女人你們老大也敢搶,我操你奶奶的……哼喲……」

    他的聲音突然被打斷了,那群漢子圍著他一陣拳打腳踢,打得他怪叫連連,說不出話來。

    其中一個漢子邊打邊罵道:「爛酒鬼,你是嫌命長了,什麼女人你不去碰,偏來碰俺老大最中意的女人,兄弟們,狠狠的打,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亂來。」

    於是眾人打得更起勁了。那酒鬼左擋右擋,又怎能擋得住這麼多人的拳腳?只有挨打的份。

    林靈羽望著那幫鬥毆的人群,只覺那醉鬼被打得很慘,很可憐。那群漢子個個年輕力壯,流里流氣,一看就是幫會中的嘍囉。

    林靈羽見那醉鬼蜷縮在地上,被揍得已爬不起來,但那群人仍不住手,出手狠重,心下不禁義憤填膺:「以多欺少,以眾凌寡,這簡直是毫無人性,死不要臉,我要教訓他們。」

    林靈羽暗中嘰咕著站起身,想要過去露兩手,教訓教訓那群沒修養的傢伙。

    旁邊的權叔突然道:「姑娘,你吃完了水餃悄悄走了吧,深更半夜的可實在不安全,像這種的打架事件,每天晚上都會發生,你一個弱質女流,莫要給那些地痞流氓看見了,會惹禍上身的。」

    權叔每天在這裡賣面,老早就清楚這裡每天都會發生打架流血事件,因為街那邊有一座,院裡面龍蛇混雜,亂七八糟的人形形色色,稍不對勁便幹起架來。

    權叔見這位姑娘美得可愛,實不忍心見到她受傷害,是以好心出言提醒。

    林靈羽對他的好心報以微微一笑,然後筆直走向那群人。

    躲在黑暗中的高雪知道她又要去惹事生非了,心下不覺又好氣又好笑:原來她愛管閒事的脾性還未改,這丫頭倒真是雞毛得很,可偏偏是讓人又惱又愛呀。

    林靈羽沉著臉走到那群人面前站定,大聲道:「住手,統統給我住手,難道你們想鬧出人命不成,快給我住手。」

    她的聲音嬌脆婉轉,在這靜夜中聽來竟格外的有吸引力。

    那群漢子們再也沒料到竟有人來阻撓他們這些爺們辦事,一時間竟不由都愣住了,待看清眼前不過是一位姑娘時,不由個個相視大笑。

    其中一人道:「小姑娘,你的膽子還真不小,深更半夜的不回家,卻來阻大爺們辦事,你不怕大爺們吃了你麼?」

    又有一人道:『「這麼漂亮的姑娘倒是少見,喂,你是混哪裡的?你又知不知道咱們這些個大爺又是混哪裡的?」

    林靈羽皺了皺鼻子,又皺了皺眉,強自按耐下心中的不爽,輕輕道:「得饒人處且饒人,瞧,這個人已經被你們打得半死了,你們就手往高處擺,算了吧。」

    突聽一大漢怪笑起來道:「你是這小子的什麼人?情人是麼?情人,所以才要為他求情,是不是?」

    另一大漢道:「放了他也行,你跟咱們回去見老大,說不定讓你做了咱們的大嫂,這樣咱們也都聽你的話了。」

    他言語甚是輕薄,一幫大漢不由都怪笑起來。

    林靈羽大怒,娥眉一軒,便要發作。

    那大漢卻突然捂著嘴,跳著腳,「噢噢」地慘叫起來。

    林靈羽定神一瞧,原來這大漢的滿口牙齒竟不知被何處飛來的石頭打掉了,鮮血長流,痛得他鬼叫連連。

    一大漢怒叫道:「這娘們暗中藏了幫手,兄弟們,抓住她。」

    眾大漢怒嘶著拋開了醉鬼,全都撲向林靈羽。

    林靈羽展開身法左避右閃,中間還擊,百忙中回頭觀望,想瞧瞧暗中有什麼人幫她,卻只瞧見權叔很緊張的佇立在麵攤前觀望著,不由疑心暗起:難道這賣面的大叔竟會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可看來實在不怎麼像。

    她當然是做夢也沒想到這暗中助她之人竟是高雪。

    躲在暗中的高雪又怎肯讓人輕侮自己心愛的女人?雖然不敢現身,卻左一塊石頭,右一塊石頭,打的那些人手忙腳亂,不時被林靈羽東揍一拳,西踢一腳,片刻功夫便個個掛綵,東倒西歪。

    而那個醉鬼不知是醉得不省人事,還是被打得太慘,趴在那裡一動不動,好似死豬一樣,似乎對外界的事完全沒有知覺。

    眾大漢們見勢不妙,不敢戀戰,只聽一人高聲道:「兄弟們,扯呼,臭娘們,有種你別逃……」在慌亂中,這些大漢們丟下狠話,跑了個落花流水,狼狽鼠竄而去。

    林靈羽見他們知難退去,心中也鬆了口氣,望了望地上的醉鬼,不由搖頭輕歎:「真不知道這些無聊的男子為什麼總愛喝醉酒?」

    那地上的醉鬼突然有了動靜,動了動身子,嘴中兀自咕咕哢哢的,似乎在說:「他奶奶的,搶女人……嗯,別怕,大爺,大爺會打斷他們的狗腿。」

    林靈羽聽得甚是好笑:「這醉鬼,醉得一塌糊塗了,還想逞英雄,真是的。」

    這時權叔走了過來,一臉崇拜道:「哇,姑娘,真想不到你這麼厲害,一個打幾個呢,你簡直太棒了,了不起,了不起呀。」

    林靈羽回頭望向權叔,權叔一臉憨笑,怎麼看都不像個高人,不由四下裡望了望,暗夜沉靜,又哪有其他人的影子?

    林靈羽輕咬了一下嘴唇,皺皺眉,喃喃道:「如果不是他又會是誰呢?」

    權叔扶起地上的醉鬼,邊拖邊道:「姑娘,你還是快點回家去吧,我把這個醉鬼藏到麵攤後去,那幫人說不准還會倒回來,你還是快點走吧。」

    他話音才落,街那邊一大群人快速的奔湧過來,正是剛才逃去的幾個大漢,此刻領著幫手又衝回來了。

    權叔眼瞅著這幫人來勢洶洶,嚇得雙腿不由自主的彈起琵琶來,手一軟,扶著的醉鬼便碰的摔回地面,發出「咿唔」一聲鬼哼。

    林靈羽瞧清這幫人竟有三十個之多,不禁也有點臉色發白,指尖發冷了。

    轉瞬間這幫人已停在林靈羽面前,個個面色含煞,怒瞪著她。

    當中一人高大威猛,滿臉的絡腮鬍子,雙目炯炯有神,顧盼間兇惡無比,氣勢凌人,一望而知,他是首腦。

    這人名叫張貓,外號張十刀,只因他無論對誰,都只用十招,十招過後,無論生死他都不再出招,但通常與他為敵的人都過不了他十招,是以目前江湖中敢與他為敵的人倒是少之又少。

    此人成名多年,在梅花鎮上組織了一個幫派,號為黑貓堂,近十年來已儼然成為梅花鎮上的地頭蛇,連官府都要懼他幾分。

    今天他帶著兄弟們到找樂子,想不到竟出了亂子,此刻他瞪著林靈羽,上上下下將她打量了幾遍,見竟是個美若天仙的俏麗女子,眼裡的凶煞之氣不由便收斂了幾分,側頭問道:「你們說的便是這娘們?」

    一大漢應道:「回幫主,就是這小娘們。」

    張十刀的眼睛不由瞇了起來,盯著林靈羽沒有發話。

    他旁邊一個中年文士,留著長髯,樣貌清廋,眼睛精靈有光,手執一把折扇,一身青色長衫合體而顯文雅,顯見他對著衫頗為講究。

    此人名叫鐵君子,外號黑貓諸葛,是黑貓堂上下最為尊重的軍師。

    只聽他輕笑道:「怎麼,你們是軟飯吃得太多了是吧,連這樣一個弱女子都應付不了。」

    他身旁一大漢突然狂笑起來,粗聲粗氣道:「他奶奶的,你們幾個臭小子,怕不是見了漂亮妞兒便忘了怎麼走路了吧,奶奶的,真他媽的丟臉。」

    這人身高丈八,一身勁裝短打,面黑如鐵,眼大如鈴,嘴闊若斧,一笑起來便露出滿口白牙,肌肉糾結,壯如鐵塔,叫人一見便心膽俱寒。

    此人名叫白上飛,外號鐵掌屠龍,是黑貓堂的總護法,一身外門功夫已練得七七八八,是個莽撞的大老粗。

    林靈羽聽聞他們入此輕蔑的話語,心下不覺大為惱怒,瞪眼斜視那貌似文雅,卻不是個好東西的鐵君子,譏諷道:你們這些三三兩兩的人,就只會白長個子,全是些不懂禮,不講理,沒道理的混人,粗人,野蠻人,枉生為了男兒漢,有損七尺尊嚴,我呸。」

    林靈羽嘴上罵得痛快,其實手心裡早捏了把冷汗,這無疑是以石擊卵的局面,但儘管如此,女俠客的形象還是要維護維護,管他的呢,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先罵了再說。

    鐵君子歪著腦袋,上唇緊咬著下唇,皺起了眉頭瞅著她,那樣子說有多怪就有多怪。

    他眼光四下裡一溜,「嘿嘿」笑了起來,道:「喲,這姑娘罵人還罵得挺溜的,看來沒少讀書。」

    眾大漢哈哈大笑,只見那幫主張十刀踱步走到了林靈羽面前,瞅著她又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幾遍。

    林靈羽昂然不懼,大聲道:「看什麼看,有什麼好看的,想打架,就出手。」背脊上卻感涼意颼颼,冷汗濕了衣服。

    張十刀冷冷的注視著她,一雙兇惡的眼睛好似會吃人一樣,瞪得老大,良久才緩緩道:「你有什麼理由打傷我手下兄弟,說來聽聽。」

    林靈羽壯著膽子道:「你的兄弟以多欺少,將這醉鬼打得快要見了閻王爺。」說話間,手指一指那地上不能動彈的醉漢道:「就算他得罪了你們,你們也已將他修理的夠慘了,卻為什麼仍不肯罷手,難道你們以為你們可以隨便取走一個人的生命嗎?姑娘我就看不慣這個。」

    張十刀瞇起了眼睛又將她上下瞅了幾遍,神態間竟大為緩和,粗聲道:「你倒有一片俠義心腸。」眼角瞥了一眼地上的醉鬼,突然仰天大笑道:「好,有種,老子喜歡,像你這麼又漂亮又講理的姑娘,老子最喜歡不過了。」

    笑聲頓住,又瞧了瞧林靈羽,再瞧了瞧那幫兄弟,大聲道:「老子今天就給你一個面子,放了那狗娘養的龜兒子,也不為難你這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但下次若叫老子給撞上了,你可得小心。」

    語畢,大手一揮,這張十刀竟帶著兄弟們揚長而去,只留下串串狂笑聲迴盪在這暗夜裡,恍如一個噩夢,無痕逝去。

    林靈羽再也沒想到這場禍事竟然就此消弭於無形,長長鬆了口氣外,不覺呆若木雞。

    權叔猶如從夢中驚醒,傻傻的喚了聲:「姑娘。」

    林靈羽回過神來,望了望權叔,又望了望那遠去的人影,無力的走回到座位,兀自有些發愣。

    權叔抹了抹額上的冷汗,露出溫和的笑容,道:「姑娘,我重新給你下碗水餃,吃飽了再回家吧,今日我老權可算是開了眼界了,碰上這等奇怪的事,那些人呀,莫不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他邊說邊已拉開了鍋,熱乎的忙碌起來。

    林靈羽雖然早已沒有胃口吃水餃,卻再也無力動彈,一顆心正「砰砰砰」的,跳得不知有多快,是以,她也沒有反對。

    而那個醉鬼卻沒人理他,兀自趴在馬路中間,醉著呢。

    林靈羽望著黑夜的深處,心情漸漸的平靜下來,於是柳放的影子又浮上了心頭。

    柳放呀柳放,你含笑的樣子總叫人相思叫人愁。

    柳放呀柳放,如此星辰如此夜,你可也會有煩憂?

    柳放呀柳放,你此刻又在何處?

    「姑娘,水餃好了,你慢慢吃,我去看看那醉鬼死了沒有。」

    權叔端來了水餃,又道:「那醉鬼,也不知幾生修來的福氣,碰上了你這麼好心的姑娘。」嘮叨著,走向那醉鬼。

    那醉鬼挨了一頓揍,似乎一點也不覺得痛,被權叔扶過來的時候,酒也似乎醒了不少,居然睜開了眼睛,哼哼道:「你是誰?老子好像不認識你。」

    權叔將他扶到椅上坐好,沒好氣道:「你不認識我沒關係,但你可千萬要記住這位姑娘,如果沒有她,你早就被人打得橫屍街頭了。」

    權叔伸指指著林靈羽,又道:「你瞧,人家一個小姑娘家,多麼厲害,從那麼多人手裡把你救出來,你可一定要好好報答人家才是。」

    醉鬼抬起頭,順著手指處看過去,就看到了林靈羽,林靈羽也正在打量著他……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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