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俞蓮舟雖說早有感應,但他轉身回頭,畢竟要慢上一分。於是,冷哼聲中,兩掌隨勢而動,倉促間反擊推出。
只聽得「波!」的一聲輕響,雙掌相交,俞蓮舟只覺對方掌力猶如排山倒海相似,一股極陰寒、極詭異的內力突兀衝將過來。霎時間,全身寒冷透骨,身子接連搖晃了好幾下,最終忍受不住地倒退五六七步,方才勉強站定。
而那個身影,反藉著俞蓮舟的掌力,卻是倒飛出去。落地之後,更是扭足旋腰,順勢轉身,迅速地向前急躍,展開輕身功夫,片刻間便已奔出十丈開外。觀其飛奔的速度與方向,只需數息時間,再有三個起落,即可達至殷揚與無忌處!
「好厲害的掌力!」
啞聲道了一句,俞蓮舟的臉色愈加慘白,嘴唇鐵青,身形更是連連微顫,抖個不停。
看那幅慘樣,根本不像是個武林健者,倒似一已然病如膏肓的重症老人!忍耐片刻,俞蓮舟終於抵受不住來自自身體內,那股陰寒氣勁的肆虐荼毒,一個踉蹌,坐倒在地,勉強盤坐起來,閉目調息,開始梳理經脈……
剛決的兩隻手掌叉得大開,十指橫張,帶起呼呼風聲抓向對手。
張翠山反應不慢,立即挺刀橫封,應付得雖屬從容,但見他額角汗跡,顯然卻有些吃力。
殷素素知道對頭強悍,而自己功力又為較弱,幫不上什麼大忙。因此,待兩人開戰以後,只是游離在戰團外圍偏幫游鬥,瞅準機會,時不時地刺出一劍,為丈夫干擾對手。
這時,見得剛決來勢兇猛,張翠山情勢危急,心憂之下攻勢便也一疾。劍光閃閃,竟也是使出了白虹劍法來,雖與殷揚差距巨大,但也成功地為張翠山稍減了些壓力,暫添了份助勢。
這夫妻兩人,已經有十年不履中原,與人惡鬥的經驗可說全無。此刻,雖說雙劍合壁,將膠著的戰局重新拉成均勢,但終究處於下風,無法反擊。
其實,若要仔細說來,張翠山本人原來也算是個武藝高強之輩,只是這一十年來,由於不在恩師身邊,缺乏指點,進步確是不顯。
但他在北極冰火島上,空閒十足,心無旁騖,甚是符合武當派內功心法之要旨,每日辛勤苦修下,功力更見精純,長進極快。若不是因其久未動手,外技生疏,以至於此番回歸中原,初涉比鬥,還有些不大習慣,單以這個剛決的實力而言,卻也尚未能威脅到他。
「素素,你先退開!」
見到愛妻一路劍法使完,立時被敵猛攻,拙於應付,張翠山清喝一聲,便把手中奪自元兵的長刀擲出,逼得那剛決閃避,好讓殷素素退出。接著,雙手一翻,就將自己身後,別在腰帶上的兩把判官筆拔了出來。
他本身是用判官筆,虎頭鉤的大行家,十年前便有「鐵劃銀鉤」之稱,自是此中好手無疑。奈何,原先的稱手兵器,早在當年,與謝遜搏鬥的時候就已落入海中。這對鑌鐵判官筆,還是這次回到中原後,殷揚贈送的禮物。
張翠山雙筆在手,天下我有,戰鬥力終得全開,右手持筆往外追刺,直指對方掌心而去,筆尖微晃,內氣到處竟發出嗤嗤響聲,顯見功力卓絕。這下若被點實,剛決的一隻手便也廢了。
剛決聽聲辨氣,知道此招了得,當即大掌一翻,手指伸縮輾轉,如彈琵琶,似撥琴瑟,竟是以靈巧快捷的方式,避過這厲害一筆。身體更靠前一步,作勢欲拿,就想施展空手入白刃的功夫,強奪他人兵器。
不過,這剛決既不是什麼善類,那張翠山卻也亦非庸手,見對手並不畏懼他的鐵筆倒也罷了,竟還想用一雙肉掌與自己兵器較勁,心頭一動,另一支判官筆突地疾點而出,快如閃電,險若毒蛇,法度森嚴中,竟還帶著點絕決狠辣!
可見,這孤懸海外的近十年裡,並不是只有張翠山影響到了殷素素,從某種角度而言,他的一些意識形態,也深受著自己伴侶的影響。
原著之中,他兀一得知俞岱巖被害的真相,便於郁悲傷惶之跡,極其果斷的自刎謝罪,除了武當七俠感情至深的原因之外,他本身隱藏在仁厚個性與浪漫情懷下的那份果決性情,亦是可見一斑。
在張翠山左右開弓,勇往直前的急急強攻中,剛決終於膽戰心驚地首次退卻。面對對手的雙筆,那種層出不窮,連綿不斷的戳點挑撥,剛決已經意識到,對方的真實實力完全不在自身之下。
現在看來,他這種空手對敵的做戰方法,反倒是吃了大虧。若再比較雙方的持久作戰能力,身具武當一派優勢心法的張翠山,更是比其佔有許多便宜。如此劣勢,剛決一時之間,不禁犯起愁來。
就在剛決被動防禦,心中愁悶之際,忽感左邊大腿上倏地一痛,就像是被蚊蟲叮了一口。但此時正當春初,怎會有蚊蚋出沒,剛決當下大驚,朝後退躍,大手摸在腿上,只覺剛才被咬之處一陣異樣麻癢,跟著更有絲絲酸軟的無力感覺升起,知道自己已然中毒。
猛一抬頭,就聽到對面殷素素言道:「五哥,此人中了我教密寶『蚊須針』,一時三刻,便會酸軟乏力,再難呈凶。」
張翠山聽了,點了點頭,雙手虛捻鋼筆,一縱而上。使出倚天屠龍功,十數招後,便擒下了力氣逐漸軟弱,但卻仍自負隅頑抗的剛決。
在封點完剛決穴道後,張翠山逐一轉頭,正巧看到一個速度奇快的人影,縱身而起,劈出一掌,直朝自己的兒子和大侄子拍去……
正牌貨終於到了。
殷揚暗念一句,右手一扯馬韁,將馱著無忌的那匹馬趕到後面去,示意那十來個神蛇壇的教中下屬,代為看護。一掌拍在馬上,在馬匹受痛嘶叫聲中,整個人離鞍而起,猛然高飛,毫不怯色地,直迎上對方掌勢。
當然,瞭解對方底細的殷揚,自是不會選擇硬扛的。
只見他人在空中,右手一抖,一道白虹,瞬間便從其雪白的衣袖中再次掠出。而他的左手,這次也沒有閒著,在自己腰間的玉帶上一扣一抹,更有一瞥冶艷的紫芒噴薄而出!
寒鋒凜冽,劍涼如水。
此時此刻,能把深愛空手肉搏的殷揚,逼得連出雙劍,並且同時運用起陰陽倒亂刃法的……
只有一種武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