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虎狼

第8卷 立馬吳山第一峰 第277章 軍校 文 / 灰熊貓

    第277章軍校

    「你們真是蠢貨!」北京之變雖然為了黃石的名譽不提,但金求德對這幫人極其不滿,雖然在座的都拚命把自己摘乾淨,說只是在事變中旁觀,但金求德還是常常見面就罵:「許平雖走,但他的主力尚在,現在去打浙江是為插汗火中取栗。」

    「要是我們不打他,他遲早還是會回來打我們的。」原赤灼營的包將軍顯得有些委屈。

    「所以說你是蠢貨。」金求德又罵道。

    「我們真的不打那伙順賊麼?」原來是長青營指揮官的包將軍問道。

    「你也是蠢貨!」金求德又是一聲大罵:「快滾,兵練好了麼?趕快去練兵!」

    ……

    幾個人走出門來,對視幾眼,隨著被金求德罵了一遍又一遍,他們感覺在對方面前越來越安全了,不過喪子之痛這個是沒法彌補的,幸好大家默契地把責任都推給了賀寶刀,連王啟年都被大伙摘清了不少——這人還沒死呢,不能往死裡得罪。

    被金求德紅出來後,大家都去趕去見趙慢熊,被從浙東調回來後他遭到黃石劈頭蓋臉的一通責備,然後就打發他來霞浦幫助金求德練兵。

    黃石打算在福建、廣東都建立軍校,現在他頭上沒有皇帝管著已經無所顧忌,福建的軍校打算就放在霞浦附近,用福寧鎮現成的設備。廣東那邊黃石也找了個地點,這幾個人上次聽趙慢熊隨口說過,名字也和霞浦有點像,帶個同音字。

    福建的軍校搭建不是問題,問題在於誰來當這個軍校的校長,師生是個很重要的名義,以往金榜題名都得皇帝親自來,就是讓天子成為這些官員的大師父。以前教導隊那個還可以稱為職務關係,但這個軍校連「校」字都出來了,那誰能當未來一國所有軍官的大師父呢?

    這幫人就懇請齊國公親自出任軍校校長,這請求大家都認為合適,至少見面就罵人的金求德並沒有罵這份請求。現在趙慢熊、金求德都身在霞浦,他們二人可以先做一陣子的副校長,齊國公在泉州日理萬機,沒有工夫就不需要來霞浦,事情交給副手干,只要掛個名字就好,趙、金若是無暇分身可以換其他人選當副校長。

    但不幸的是,這請求送上去後卻被齊國公駁回了,說他身為國公之尊,怎麼連個小小的軍校的校長都要兼?而且齊國公說將來軍校不止這一家,以後各省可能都會有,他就是想兼也兼不過來,並命令趙慢熊為第一任校長,不是副、不是代而是正式的校長,齊國公說將來若是其他地方需要,他會要求趙慢熊辭去校長職務更選他人。

    「校長……」大家已經對趙慢熊換了稱呼,在長生島的時候趙慢熊總是在黃石出外時充當代指揮官,所以有過長生島經歷的人都叫他副大人,現在這些進入軍校的將官則一律改稱趙慢熊為校長。見到趙慢熊以後,這幫人又把他們對金求德提議對趙慢熊說了一遍。

    經過這半年多給趙慢熊打下手,這幫前營官感覺趙慢熊的態度已經好了很多。

    果然,

    趙慢熊聽到這些人的提議後眉頭就皺了起來:「現在不是時機吧?許平人雖然走了,但是他的大軍還留在浙江,現在對我們還是很提防。但只調走這點兵力恐怕對付不了插汗,不管他心裡對我們有多提防,只要我們不動手他把這些留守也調走是遲早的事,我們何必為插汗火中取栗呢?」

    「校長高見啊。」

    有人臉上馬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但還有人依舊不解:「若是許平把所有的兵馬都調回去了,那插汗肯定不是他對手。」

    「這個自然,我打算明天就趕去泉州去見國公爺,金大人也會和我一起去,」趙慢熊對這些人囑咐道:「我們當然會在恰當的時機攻打浙江,不會看著許平打贏插汗,但眼下還不是恰當的時候,你們心裡要有數,但是嘴上萬萬不可洩露出去。」

    「明白了,校長。」

    「校長放心吧。」

    「有校長這句話,卑職心裡就踏實了。」

    「是啊,既然國公爺和校長已經定好萬全之計,那卑職悶頭練兵就是了。」

    ……

    泉州,

    姜鑲等人在山西起事已經快三個月了,黃石這才不急不忙地召集心腹手下討論對策,之前差點沒把金求德他們給急死,連新年都沒過好。

    「插汗的來信,說他起兵是要給大明天子報仇,表示對關內土地沒有興趣,只要大明天子同意把山海關以外的土地都讓給他就好。」黃石給張再弟、趙慢熊、金求德還有施策、鮑博文等人出示林丹汗的來信:「他約我共伐李順,還說他封的王都是代大明天子封的,事急從權,要是大明天子不喜歡這些藩王,關內這些王位也是大明自己的事。」

    「為了一個遼東,插汗就把這些人都賣了,」張再弟說道:「真替這幫賊不值啊。」

    「不光遼東,還有朝鮮呢。不過要是我們虛弱無力,插汗一樣會毀約的,他現在只是給自己留退路罷了。此外,你還別說替他們不值,我這還有其他的信,」黃石又掏出王啟年的迷信,有一個救火營的士兵喬裝打扮,趕來福建給黃石送信:「王啟年說,在京師他被豬油蒙了心,本想大敗闖賊後再向我請罪,但是賀寶刀胡亂指揮以致兵敗如山倒,他之所以忍住沒死就是還想將功贖罪,聽說許將軍兵臨福建,我黃某人危急萬分,他便毅然起兵以解福建之危,希望靠此將功贖罪。」

    介紹完了王啟年的信,黃石又掏出其他的:「這裡還有吉星輝的,他信上說,山西本該一死,但仗打得實在太窩囊了,賀寶刀剛愎自用不肯迂迴,眼睜睜地看著從中央硬往許將軍的堅固防線上撞,白白地死了好多兄弟……吉星輝說當時若是不投降,那就只有白白死了,沒法替枉死的兄弟們報仇了,所以就先忍辱負重,聽說許將軍來打福建時,他急得頭髮一夜之間都白了,不管時機是否得當,決然地亮出義幟,希望能解我黃某人之圍,希望能討賊自贖其罪。」

    「下面應該是周續祖的信了吧?」趙慢熊見黃石放下這封又拿起另外一封,便猜測道。

    「猜對了,這是周續祖的,」黃石笑道,他翻開信簡要地說起其中的大概:「周續祖覺得國家對他不錯,不願意當叛賊,而賀寶刀一口咬定我黃某要血洗北京,他一時被豬油蒙了心,信了賀寶刀的無恥讕言。但山西這仗打得實在太窩囊了,他不願意白白送死就詐降,但這麼久以來一直身在曹營心在漢,趁大順北方空虛就起兵希望恢復大明江山。」

    除了初級階段的士官訓練外,軍校還準備編定一些晉階級別的戰術課,其中就有山西之戰的戰史,趙慢熊對這場戰鬥很關注,每次編出一部分新的後都會拿起看,因為知道黃石同樣感興趣所以還會立刻抄送一份送到泉州。

    山西之戰是六萬多新軍打許平三萬,霞浦軍校對此沒有諱言,而且稱以新軍的兵力、武器和裝備優勢,有一萬種辦法贏:如果賀寶刀稍微考慮一下側翼迂迴,那麼以許平的單薄兵力一定無法應付兩面夾擊,而且一直到開戰後,連吉星輝這個軟骨頭都還在提議進行這個嘗試,但賀寶刀傲慢地說道:正面打也能輕易取勝,所以不需要自找麻煩。

    霞浦軍校承認賀寶刀其實說的也不錯,就是正面進攻,只要不是硬撞許平的堅固陣地,比如分攻打一下許平兵力薄弱的兩翼,那麼早在中午之前許平就會被新軍擊潰了,但賀寶刀不聽人言,一門心思地往許平最厚重的中央防線上撞,大批士兵毫無意義地死去了,所有的營指揮官都看得心疼,但大部分仍然記得軍人的天職就是服從。當然也有反面例子,比如最沒有組織紀律性的周續祖就因為這種毫無意義的傷亡,一怒把他的營從中央戰線上撤出。

    其實就是硬撞,霞浦軍校的戰史教材編委會成員認定以新軍之驍勇善戰,也能把許平的防線撞開,但是賀寶刀在關鍵時刻又搞什麼大炮和騎兵的集中使用,前者導致各營戰鬥力下降功虧一簣,而且給對手一次性消滅本方炮兵的良機;後者則是對順軍的東施效顰,違背了齊國公的指示,齊國公幾十年前就指出過這種騎兵集中使用作戰理論屬於歪理邪說,但賀寶刀就是喜歡在軍事決策上與齊國公對著幹,實在是蠢得要命——後來霞浦軍校戰史編定委員會將這一段改為:沒有預先訓練的起兵集中使用是東施效顰,齊王早就指出騎兵和炮兵集中能夠取得奇效,但若是沒有事先的訓練就認為把起兵集中起來就是好那無疑是歪理邪說,比如許平集中使用騎兵取得良好戰績就是出於對齊王的軍事理論的正確理解,而故賀將軍則太過心急,而且指揮炮兵的時候太麻痺大意。

    還有更致命的失誤是救火營的使用問題,戰史裡認為如果早點出動救火營,以它的精銳戰力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取勝的,賀寶刀在前期作戰失利後被嚴重的失敗情緒所左右,遲遲不肯派出預備隊。

    基本上,戰史認為:賀寶刀以令人匪夷所思的才能,硬是從必勝的形勢下找到了唯一一條可能失敗的道路,所有的人都提出了正確的建議,但是賀寶刀就是拒絕採納哪怕一條建議,獨自想出並實施了所有愚蠢的決定。

    這戰史趙慢熊看得對王啟年、周續祖和吉星輝他們都有些同情了,聽黃石的口氣十分不屑,趙慢熊便說道:「山西那一仗打得也太窩囊了,賀……賀將軍很少打仗,其實比新軍各營的營官也強不到哪裡去,看著明明能贏的仗打成這個樣子,自己白白窩囊死確實是會心中有氣。」

    「賀寶刀就是個土包子,」金求德哼了一聲:「那東西懂得什麼叫打仗麼?除了砍人就是砍人,他輸了我一點不奇怪,要是贏了才是太陽從西邊出來呢。」

    「我沒說他們不可以心中有氣,」黃石看到戰史後把楊懷祖叫來詢問,小楊承認這些營官說得情況據他所知基本屬實:「不過現在他們是把所有的錯都推給賀將軍了,我猜他們當時出的瞎主意也不少,只是現在花花轎子人抬人,都推給賀將軍罷了。我還沒說完吶,這裡還有姜鑲的,他哥姜讓的……」

    「說的比唱的還好聽,」金求德不屑地評價道:「可憐的插汗,怪不得這幫子都推舉插汗為盟主,將來要是形勢不妙,他們肯定又把插汗賣了,畢竟頭子是沒法賣主求榮的。」

    黃石把來信都展示給大家看,最後一封信是從北京來的:「你們一定沒有想到,順王也給我來信了,他想和我們停戰。」

    「什麼條件?」金求德馬上問道。

    「沒有條件,順王只是告訴我們他不想和我們打了,他想先對付插汗。」

    「然後再回頭對付我們?」金求德對李自成沒有提出任何條件感到很驚訝:「他就連以後和平共處,互不侵犯都不說一聲嗎?」

    「順王是個言而有信的人,這種明知是謊話的東西他不願意說,」黃石微微一笑:「許將軍也是這樣的毛病。」

    金求德則聳肩道:「世無英雄,遂使豎子成名。」

    「有這樣的敵人,不正是我們的幸運麼?」黃石哈哈大笑起來,道:「金兄弟還記得我們在遼東的大敵洪太麼?若是他在對面,我有些事就不敢做了。」

    黃石找的理由是選舉在即,領地內正在發生劇變,一、兩年內都不太可能考慮反攻問題,金求德覺得這理由很勉強,而且開始後悔當初的決定,認為要是早知道北方會有變那根本不用放權。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