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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卷四十萬人齊解甲 第218章 交易 文 / 灰熊貓

    第218章交易

    「令郎抵達山嵐營營地外時,山嵐營正在和救火營交戰,他們誤以為令郎是去進攻他們的營地的,結果……」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這篇鬼話嗎?賀寶刀?」

    看著躺在地上的長子,金求德一下子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只是一個時辰之後,金求德又重新振作起來,他還需要為家族繼續努力。

    賀寶刀沒有繼續講下去,他肩膀密密麻麻地纏著繃帶,左臂吊在胸前,臉色看上去挺蒼白,不過看起來這傷勢並沒有能影響到他行動,金求德看不見傷口自然也無法判斷對方到底傷勢如何。

    「或許你會奇怪為什麼我連一句大人的事都沒問。」金求德冷笑了一聲,現在朝廷對外宣佈山嵐營魏蘭度在開封就被李自成收買了,他趁鎮東侯閱兵的時候行刺殺之事,鎮東侯猝不及防之下身負重傷,多虧女婿金神通拚死斷後太得以脫險。現在重傷的鎮東侯正在侯府中養傷,只能由賀寶刀按照原定計劃出兵。

    在金求德看來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賀寶刀把黃石給害了,現在在侯府養傷的是個替身,說不定就是用黃石原來養著的那個替身;另一種就是黃石已經逃出京師或者正藏在京城中的某處,朝廷也只能先這麼說,不然事情暴露一下子軍心就垮掉了。

    賀寶刀確實有些奇怪金求德為什麼一句也不問,只聽金求德說道:「反正快則一個月、慢則兩個月我自然就知道了,現在明知你肯定會說一嘴的鬼話,我還有什麼好問的?」

    「金大人什麼意思?」

    「如果大人脫險了,回到南方去了,那朝廷就只能說是派大人南下公幹,我估計大人也會默認這種說話。」在賀寶刀來見他之前,金求德已經設身處地替黃石想了一番:現在黃石身邊沒有大軍隨行,萬一和朝廷撕破臉,對他與南方勢力周旋未必是好事,所以金求德估計黃石還是會先借用下朝廷的名義,不將今天發生的事情立刻聲張於外:「一、兩個月內,如果朝廷還沒有宣佈派大人去南方辦事,那就是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伙把大人給害了。」

    「道不同不足與謀。」賀寶刀來見金求德就是想告訴他自己已經控制了局面,讓他不要輕舉妄動害人害己,說完這番話後賀寶刀就打算告辭離開。

    「賀寶刀,你知道大人是想救你們的命麼?」金求德又叫道:「就好像溺水的人,如果有人來救他他還要持刀行兇,那別人就不會管他了,最後淹死的還是他自己。」

    「你管這叫救嗎?大人是要讓所有人都成為叛賊,還把北方拱手相讓。」

    「你以為就憑新軍能是許平的對手?你知道大人管許平手下的軍隊叫什麼?叫長生軍!連楊致遠都不是長生軍的對手,你就更不是了。」金求德罵道:「上次在山東,救火營一營就殺了好幾千百姓,差不多趕上新軍殺的總數的一半了,今天更是長本事了,連友軍都能殺得精光,你們還配叫新軍麼?你們和其他的官兵沒有什麼兩樣了。」

    「我們本來就是官兵。」賀寶刀冷冷地回道:「鎮東侯說的也不一定都對。」

    「大人說的就是都對,今天大人被你陰了那是因為他想救你們的命,不想和你們鬥心眼。想當年我剛追隨大人的時候,遇上的第一個對手是廣寧孫得功,他的本事比你賀寶刀大得多了去了,那叫一個陰險狡詐,把經略、巡撫一個個都玩弄於鼓掌之上,手下幾千精兵強將;而大人手下就有八個人,其中一個還是孫得功的探子,最後怎麼著?大人殺孫得功就和殺一條狗那麼容易。」準確地說應該有兩個,不過金求德自動把自己省略了,參與那次的明爭暗鬥,不光是金求德,趙慢熊和楊致遠也都因為黃石的厲害手腕和算無遺策而暗暗感到毛骨悚然:「現在是你逼著大人和你鬥心眼,我告訴你吧,大人一隻手就弄死你!」

    「多說無益。」賀寶刀轉身要走。

    「等等,我還沒說完吶。」金求德又把賀寶刀叫住:「我想和你做個交易。」

    和金求德分手後,賀寶刀急匆匆地去見王承恩:「王公公,情況如何?」

    「趙慢熊不知去向了。」

    「怎麼可能不知去向?」

    王承恩告訴賀寶刀,早上進趙府的人全被趙慢熊幹掉了,等在外面的人許久不見人出來,等援兵抵達後一起又衝了進去:「他們在趙府找到了一條地道,順著地道追出去,是隔著趙府兩條街的一戶民居,已經查明是趙慢熊化名購買的。」

    「那他應該還在城裡啊。」今天九門戒嚴還搞得百姓人心惶惶,用的名義是大軍出征在即,戒嚴以排查細作。底下的人都不知道這件事和鎮東侯有關,但城內的人沒有聖旨是不可能出城的,就是鎮東侯的腰牌也不管用。

    「趙慢熊化名買的房子不止這一處,」通過嚴刑拷打,王承恩又從趙府的管家嘴裡問出其他幾處:「有一處就在城牆邊上,咱家一聽就知道大事不好,連忙派人去找,果然後屋床底下有一個大坑,坑下是一條通向城外的地道,而且明顯剛剛有人用過。」

    「那麼厚的城牆,那麼寬的護城河,還修得那麼深,地道竟然能挖到城外去?」賀寶刀聽得目瞪口呆:「這地道裡能透氣麼?」

    「咱家已經查過戶籍了,趙慢熊二十年前就買了這座房子,」從時間算那是黃石剛開大都督府的時候,王承恩一臉的喪氣:「他不是挖了一年、兩年,他是挖了二十年了,地道裡通風挺好的,咱家的人也通過地道到的城外。」

    「好吧,」既然如此賀寶刀也沒有什麼辦法,不過新軍各營營官都會派心腹把門,小心戒備各種可能的突發情況:「地道王公公堵上了麼?」

    「當然要立刻堵上了,這京師重地,怎麼能留這麼一條地道。」

    「夜長夢多,末將明日就帶新軍出發,奔赴山西迎戰闖賊。」反正新軍的出兵準備已經完成,賀寶刀打算立刻就走,不給底下的官兵多思考這件事中蹊蹺的時間。

    「賀帥一定要去山西麼?」

    「是的,黃石認定闖賊是主攻山西,末將也覺得山西萬萬不容有失。」

    「可是闖賊怎麼會犯天下之重兵呢?」朝議的時候,沒有任何人認為順軍會從這條地形複雜、沿途堅城密佈的路,所有的官員都認為順軍必然會取道河南從南方進攻京師:「黃石這廝反覆狡詐,賀帥不會又被他騙了吧?」

    「不會,必定是山西。」

    王承恩猶豫了一下:「萬歲爺覺得還是南面更危險,萬歲爺打算讓大學士李建泰代帝出征,向南抵禦闖賊的進攻。」

    「皇上要讓一部分新軍去南方?」賀寶刀大吃一驚,經過一場火並後,現在新軍還有六萬五千人左右,賀寶刀覺得對付許平仍然沒有問題:事先討論軍情的時候,黃石就說過經過開封洪水,就算修整了一年,闖軍也絕不可能恢復元氣,別說順軍檄文上的一百五十萬大軍,能有五萬就了不得了。

    「不是,李閣老會帶四萬京營出征。」王承恩說道:「如果李閣老發現闖賊主力,賀帥萬萬不可在山西多耽擱,要立刻回軍京師。」

    「末將知曉了。」

    被軟禁在家的李雲睿見到金求德後嚇了一跳,前者今天一直呆在家裡愁眉不展:「金兄,您怎麼跑出來的?」

    「我不是跑出來的,我和賀寶刀做了個交易,他們同意讓我來見你。」

    「什麼交易?」

    「我答應出面證明確實是魏蘭度叛亂,刺殺大人未遂,明天賀寶刀誓師出發之前,我還會去校場為他助威,號召新軍官兵努力奮戰,為大人報仇。」

    「這是為何啊?」李雲睿更加吃驚了:「這不是遂了賀寶刀那賊的心願了麼?」

    「我猜趙慢熊和張再弟跑了。」朝廷剛剛在邸報上宣佈,甚至崇禎也是這麼對內閣說的:和黃石一起遇刺負傷的還有趙慢熊和張再弟,金求德認為如果這兩個人死了,那麼朝廷就會說他們遇刺身亡。這兩個人不像黃石那般是民心士氣的主心骨,崇禎和賀寶刀沒有必要隱瞞他們的死訊,既然這兩個人無法露面,那多半是已經跑了。

    李雲睿認可金求德的這個判斷:「所以?」

    「這倆人會扔下大人自己跑路麼?尤其是張再弟?」

    李雲睿眼前一亮:「不錯,難道大人脫險了?」

    只要黃石脫險,那崇禎就投鼠忌器,不敢把他還在京師的家屬和部下怎麼樣,就沖皇帝現在和內閣都不敢說實話,可見他是沒打算把這事捅破的。

    「現在皇上是還想用新軍,所以不敢把這事捅破,萬一我們把它給捅破了、新軍一哄而散,那皇上指望落空,說不定就一發狠把事情抖落出來,下旨通緝大人。」金求德擔心的就是崇禎破罐破摔,把事情公告天下,要是有哪個不長眼的地方官真得奉旨捉住了黃石就麻煩了雖然金求德認為這麼不開眼的人不多,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而且背上一個反賊的帽子對做事總是會有影響,以前這頂帽子能換七萬大軍金求德不反對做這筆買賣,現在則另當別論。

    「嗯,現在大人確實還沒有脫險。」李雲睿立刻明白了金求德的意思:「所以我們得讓皇上把這件事繼續瞞下去,一直瞞到大人平安抵達南方。」

    「估計我們得等很久了,大人現在手裡沒兵,得先回福建了。」金求德知道黃石對江北軍不信任,覺得那幫人是一夥兒牆頭草,現在黃石若真的脫險了,手中沒有軍隊估計也不會去整合江北軍:「而且,為大人的長遠考慮,我們也得讓許平多流點血。」

    「嗯?」

    「當初的計劃是把新軍帶去南京,整合江北軍,見我們兵力雄厚許平自然不敢南下,可新軍要是一哄而散,許平很可能就乘勢南下,現在大人手裡可沒有一支能抵擋他的軍隊,所以新軍的軍心絕對不能散,趁著他們還能打仗,讓他們去把許平的兵也拼掉些才好。」早先金求德和賀寶刀說他願意出面幫他作證時,賀寶刀也吃驚不小,不過有了金求德幫忙,這謊話基本能圓過去了:「你也得出力,去證明是魏蘭度行刺大人,害了……害了我的長子。」

    「金兄,節哀順變。」

    「嗯,直衛讓小楊帶著跟賀寶刀一起走。」

    「直衛也要去?」

    「不錯,光憑救火營他們不是許平的對手,直衛去了也未必是,不過現在直衛怒不可遏,還能一用,如果讓他們知道了真相,估計軍心一樣也會散了,這對許平是好事,對大人未必所以要趁著現在用。」金求德還記得黃石總說什麼:不能謀全局者不能謀一隅;不能謀萬世者不能謀一時。雖然賀寶刀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但金求德也不能拖他後腿讓李自成、許平撿到這個新軍內訌的便宜:「賀寶刀是個蠢貨,但我們可不能犯傻,這關鍵時刻絕不能讓和大人爭天下的人漁翁得利了。」

    「好吧。」李雲睿點點頭。

    「從今天到我們死的那天,我們都要堅稱是魏蘭度勾結許平要害大人。」金求德認為這件事曝光對黃石沒有絲毫的好處,只會對他的威望和名氣產生懷疑,反正魏蘭度已經死了,金求德只考慮還有什麼利用價值,反正死人也開不了口了:「除非大人有令,否則我們要把今天的秘密帶到棺材裡去。」金求德覺得說服黃石同意這點不會很難,說不定黃石本人也已經權衡過利弊了:「將來的史書上,大人沒有背叛過崇禎,有人背叛過大人,但不會有這麼多,大人和賀寶刀、王啟年這伙賊,仍然是肝膽相照,生死與共。」

    「對小楊也不講?」

    「不講。」

    「可是……」

    「他是楊兄弟的兒子,楊兄弟在天有靈,也會同意讓兒子為大人的安全、還有大業效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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