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精神印記
林遠所想起來的，無疑就是菲諾爾學院簡史上所記載的，菲諾爾大魔導師在辭去院長一職後留下的那句。
這句話本身很普通，以至於當菲諾爾大魔導師說出這句話後，不僅是當時的那些人，甚至於三百年後的這些人，其中還包括第一次看到這句話的林遠，都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
可是當今天林遠被潔普莉爾解釋了一通關於空間魔法的概念後，他忽然想到，做為法裡諾斯大陸上有史以來最為天才的魔法師，菲諾爾對空間魔法的理解和掌握，絕對已經到了一個極高的水準。
以他那樣的水準，自然能夠明白潔普莉爾現在明白的道理。
所以，他會產生這樣一個念頭，冒出這樣一句話，在林遠看來，也就變得不再奇怪。
對，菲諾爾是要回家。但他並不是回到法裡諾斯大陸上的家，而是回到他穿越之前的世界，更有可能，就是和林遠同一個世界。
想到這一點，林遠只覺得自己的心跳突然加快。
能夠回到原世界裡去？
那裡有自己真正的家人，有相處多年的朋友，也有教導了好幾年的學生，有著自己二十多年早已經當成理所當然的一切熟悉的事物，林遠如何不想回去。
雖然經過這接近一年的在法裡諾斯大陸上的生活，林遠漸漸習慣了這裡的一切，也不再像剛來到這裡總是想著回到原世界。
但這僅僅是因為他根本找不到回家的辦法，從而對現實的妥協罷了。而在這個時候，從潔普莉爾嘴裡知道了這一點可能性，林遠原本猶如死灰的心瞬間被點燃。
「我……不知道該不該相信。」林遠定了定神，向潔普莉爾答道。「如果像你說的，這塊泥土傳到了別的世界裡去，那它到底到哪個世界去了？」
潔普莉爾聳聳肩：「我也不知道。」
林遠忍不住瞪大眼睛。
「你也不知道？那你怎麼就敢下這種結論？」
也難怪他反應這麼大，剛剛被潔普莉爾點燃了一點兒希望，現在卻被一頭涼水迎頭潑下，他不罵人就算不錯了。
「這是一個推測而已。」潔普莉爾擺擺小手，失意林遠鎮定。「大膽假設，小心求證這句話，你沒有聽過麼？」
「我……咦？」林遠又是一愣，這句話分明是願世界裡的名言，怎麼潔普莉爾隨隨便便就說出來了，而且還用得這麼恰到好處。
如果說她這句話也是從菲諾爾那裡聽到的，那最後一個反問是什麼意思？
林遠禁不住疑雲大起。
可是潔普莉爾接下來的幾句話，頓時讓他沒空去理會這些枝節問題。
「當然，我們可以先做個實驗，或者就可以證明這塊泥土，到底是被傳送到法裡諾斯大陸上的其它地方去，還是傳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怎麼證明？」
潔普莉爾不答，四下看了看，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捏在左手心。
林遠剛準備想問她在幹什麼的時候，就見她忽然閉上眼睛，握住石頭的左手陡然爆出一團耀眼的五彩光芒。
而就在同時，林遠清晰地感覺到，周圍空氣中原本平淨的魔法元素，瞬息間便像是被巨力攪拌一般，猛烈翻滾起來。
林遠心中此刻的震驚，遠非剛才可比。
他來到這個世界後，見過的強大魔法師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更是包括了現在法裡諾斯大陸上最為強大的兩位大魔導師，但卻從沒見過一人魔法師能夠像潔普莉爾現在這樣，能夠在瞬息間改變周圍魔法元素的平衡，達到如此駭人的效果。
雖然林遠不敢保證霍克老頭和薩格拉斯大魔導師不能做到，畢竟他從未見他們兩人全力出手。可是他敢保證，一個高級魔導師是絕沒有這種能力。
現在的這個情形，讓林遠想起來上回霍克老頭給他講過的一個名詞——魔法元素空間崩塌。
而這個東西，可是禁咒魔法的基礎原理。
潔普莉爾總不會是準備在這裡用一個禁咒魔法吧？
林遠的心裡剛轉過這個念頭，周圍的魔法元素突然齊齊停止了動作，瞬息間，空間恢復到了原樣，如果不是潔普莉爾手中的石頭正向外散發出微弱的五彩光芒，只怕林遠就會以為剛才自己是發生了錯覺。
「你這是在幹什麼？」林遠愕然指著變樣了的石頭問道。
「我已經在這塊石頭上留下了我的魔力印記。」潔普莉爾解釋道。「有了這個東西後，不管這塊石頭到了那裡，我都能感應到。」
「那要是到了另一個世界呢？」林遠瞬間便明白了潔普莉爾的意思，追問道。
「我不知道。」潔普莉爾微微一笑，再次搖搖頭。「這就是要看實驗結果了。」
林遠只能翻翻白眼，搞了半天，這傢伙也是一問三不知啊。
失意潔普莉爾把石頭放在一邊，林遠手一揮，一個黑色魔法球出現在手心。
「這樣就可以了？」因為他的刻意控制，這個黑色魔法球的大小並不比石頭大出多少，但也因為這樣，這個魔法球裡的四系魔法元素混合度要更高。
這樣的成功率或許更高？林遠抱著這個想法。
只是所謂的成功率是什麼，他其實都說不上來。
「可以了，按照剛才的步驟來試試吧。」潔普莉爾點點頭，臉上的表情似乎也有點兒緊張。
林遠看了一眼小石頭，再看看手心的黑色魔法球，頓了頓，終於還是抬手扔了出去。
黑光一閃而過，原本被潔普莉爾放在一個高處的小石頭瞬息間消失不見，連帶著，還有它背後的一小塊泥土。
「怎麼樣？」林遠轉頭向潔普莉爾詢問，卻被她揮了揮手擋了回來。
潔普莉爾閉著眼睛，緊皺眉頭，似乎正在努力追蹤那個小石頭。好一會兒，她忽然輕輕咦了一聲，睜開眼睛。
「怎麼樣？」林遠再次追問。
「奇怪……」潔普莉爾用右手食指輕輕點著自己額頭，一臉的不解。「我可以感覺到，這塊石頭剛才的確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可是……」
「可是什麼？」
「可是它又回來了。」潔普莉爾似乎並不確定。「不過在它上面的精神印記已經不完整了，我不知道是因為在空間穿梭中印記本身受到了損壞，還是這塊石頭受到了損壞，才造成的這個結果。」
林遠張了張嘴，發現自己也發表不了什麼意見，無論是空間魔法，還是潔普莉爾所用的他以前根本沒聽說過的精神印記，他都沒什麼瞭解。
「或許我應該先去把這塊石頭找回來看看究竟。」潔普莉爾低頭想了半天，最後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林，今天就先聊到這裡吧，我得趕快去確定這次實驗的結果如何，以後又機會的話我會再來找你的。」
說完也不等林遠有任何反應，體內魔力一動，便就那麼消失在林遠的面前。
「等……」林遠剛伸出一隻手，準備把她留下來好好問問他最開始的疑問，可才說出一個字，就發現潔普莉爾已經不見了，只好把後面的話重新吞回了肚子。
「這傢伙不是都三百多歲了嘛，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毛毛躁躁的。」愣了好一會兒，林遠才嘟囔一句，回過神來。
潔普莉爾這還真是稱得上神龍見首不見尾，來的時候無聲無息，走的時候更是完全不給人任何反應的時間。
如果不是林遠和她談了半天話，並且有旁邊無數被他們兩個做試驗而破壞掉的地面做證據，只怕就會以為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做了個夢。
林遠待在原地重新整理了一下潔普莉爾剛才和他說過的所有話，得出一個結論。這個三百多歲的，擁有著恐怖魔法實力的老妖怪，這一次來，似乎就是專程來像他求證四系混合魔法的效用。而前面關於空間魔法的討論，只不過是個鋪墊罷了。
「這傢伙這麼關心這個，總不成也想穿越到別的世界去吧。」林遠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
如果說菲諾爾有這個意願，那林遠毫不意外，還會異常理解，並加以支持。可是潔普莉爾這個侏儒怎麼會冒出這種想法的？
難不成……她其實和菲諾爾關係非常好，現在是在繼承他的遺志？
想到遺志這個字眼，林遠忍不住就想到了原世界裡看過的那些肥皂劇劇目，然後就對菲諾爾和潔普莉爾兩人的關係產生了另一種遐想……
「菲諾爾這傢伙，口味還真獨特……」
胡思亂想了一通後，林遠拍拍手，決定不再理會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飯咬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雖然知道四系混合魔法的確有可能產生潔普莉爾所說的那種效果，但是以他現在的水平，很明顯還大為不足。
他現在要做的，依然應該是慢慢積累魔力，同時好好研究下混合魔法。至於可行性方面，相信潔普莉爾會作進一步研究。
就算林遠剛才被有可能回家這個想法打動，但他畢竟不是個不切實際的人。
至於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林遠抬頭看看，薩拉斯已經偏向西方，早已經是下午時分。
該輪到學生們了吧。
林遠邁開步子，向大禮堂方想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