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體育
「咚咚咚——」
一陣密集的敲門聲在副院長辦公室外響起。
「進來。」卡帕奇副院長頭也不抬地喊道。
辦公室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伴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一個人走到了卡帕奇的辦公桌前。
「林老師，又有什麼事這麼急著找我？」
林遠一愣，看著仍然低頭認真審批一些文件的卡帕奇副院長，納悶地道：「副院長大人，您怎麼知道是我？」
「敢敲我辦公室門這麼用力，走進來也不先通報一聲的，除了你林老師，還能有誰呢？」卡帕奇歎了一口氣，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頭望著林遠，一臉無奈。「說吧，什麼事？」
即便是以林遠的厚臉皮，此刻也忍不住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這個……我下次會注意一些的。」旋即想到自己來找卡帕奇的事情，表情又嚴肅起來。「副院長大人，現在在那塊操場上的學生，應該是一年級四班的吧？」
「操場？」卡帕奇順著林遠手指的方向望去，發現那是指向學校廢舊品倉庫。「你說的是你在上個學期自己找人修建出來的操場嗎？」
「嗯，現在那上面正有幾十個學生在，我認得裡面有一個是一年級四班的學生。」
卡帕奇低頭在桌子上翻了一張紙看了看，點點頭：「沒錯，按照今天的課程安排，一年級四班今天有體育課。對了林老師，說道操場，我正要找你商量。你自己修建的操場是不是太小了點兒？明多思主任說如果同時在上面安排兩個班級上體育課的話，會顯得有些擁擠。但是如果一次只一個班，課程就有些安排不過來，不太好做到每個班級每個星期都能上一節體育課。」
「所以我考慮了一下，決定由學院出錢重新修建一個大一些的體育場。不過體育課是林老師你提出來的，體育場也是你先建起來的，我和明多思老師都不知道體育場需要些什麼，關於這些，還需要找你來討論下。現在你正好來了，不如趁此機會來說一下吧。」
林遠愕然瞪著卡帕奇副院長臉上認真的表情，剛才還在心裡的焦躁和不滿不翼而飛。
卡帕奇副院長雖然不懂這些東西，但他做事卻很認真，居然已經開始興建體育場了。
「副院長大人，我覺得……這個問題等下再說，還是先來說說體育課本身吧。」林遠頓了頓，平心靜氣下來，緩緩道：「我剛才路過的時候，發現一年級四班的學生們只是在操場上閒逛，根本沒有老師帶領，更加別提進行合適的體育運動了。」
卡帕奇一愣：「難道體育課不是這樣嗎？」
林遠只能哭笑不得地道：「副院長大人，您當體育課是放羊嗎？」
「哦？」卡帕奇這才徹底放下手中的工作，背靠到椅子上，盯著林遠道：「那林老師，你不妨給我講解一下體育課到底應該是什麼樣子的？」
「這……」林遠剛準備開口，突然發現體育課雖然只是教育體系中的一小部分，但其實本身並不簡單，想要一時半會兒說清楚，絕不是那麼容易。
可是一想到如果現在不說服卡帕奇副院長，那以後菲諾爾學院的學生們上體育課都得放羊，他也顧不了那麼多了。
稍微整理了一下，開口道：「體育課的目的，表面來看，可以讓學生們因為體育鍛煉而使得體質變強，身體更加健康……副院長大人你現在應該知道身體健康體力好對魔法師也很有用吧？」
卡帕奇點點頭，在大陸魔法學院大賽期間，他就親眼見識了一年級三班學生們的青春活力。
每一天的比賽裡，都能看到他們在台下給菲諾爾學院學生加油助威的身影，而且他們加油助威的對象並不限於一年級的學生，其他菲諾爾的學生一樣會受到他們的支持。
菲諾爾學院其他三個年級也能取得好成績，應該說多少也有他們一分功勞。
如果說沒有足夠健康的身體，那麼是不可能每天都這麼有精神的。
當然，更讓卡帕奇贊同的，則是他們看完比賽後，總是能夠在一起嘰嘰喳喳地進行討論，往往許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就這樣冒了出來。
很多問題，甚至連卡帕奇這樣的高級魔導師都要慎重考慮下，但學生們卻能夠在互相的探討中迅速地分析得頭頭是道。
如果不是精神好，怎麼可能會這麼思維敏捷。
「身體健康了，精神自然就好。雖然這個精神和我們魔法師俗稱的精神力有些區別，但多少還是會互相影響的。而且精神好了，研究起魔法也會更快，關於鍛煉身體和研究魔法同時進行與不管身體只管研究魔法的效率比較，我上個學期也和您說過吧。」
卡帕奇也只能繼續點頭，關於這方面的理論，林遠在上個學期的確是和他講過很多次，只不過他是個務實的人，沒看到成果的話，是不會接受的。
「但是副院長大人您恐怕不知道，體育課如果不好好上的話，根本沒辦法讓身體素質獲得提高。沒有經過規劃的運動，只能讓學生們平白浪費時間，活著還有可能起了反效果。」
卡帕奇皺了皺眉頭：「難道你想讓學生們去學習那些鬥士們一樣拚命鍛煉身體嗎？」
「您又誤解了。」林遠苦笑著搖搖頭，每次說服卡帕奇，總是讓他感到異常吃力，可他又不能不做這些事情。「鬥士們的鍛煉身體因為有鬥氣做輔助，所以強度比正常人要大得多。而我們上體育課的目的只是讓學生們身體保持在健康水平，不必要讓他們一個個壯得像頭牛一樣。」
「那你說了半天，體育課到底要幹些什麼？」卡帕奇這下總算問到點子上了。
「首先，我們需要一些合適的體育運動。」林遠又指了指那個操場的方向。「比如我在上個學期教給一年級三班學生們的跳高，跨欄跑，以及前幾天教給他們的足球。這些運動都是東方大陸上的人們經過多年研究總結出來的，非常適合人體的鍛煉。我想如果能夠照搬過來，教給學生們的話，一定能讓他們喜歡上這些運動，然後養成每天鍛煉的好習慣。」
「難怪你一開始來學院的時候，每天早上就要帶著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進行晨跑……」卡帕奇點點頭道。
「對，體育課只是一個引子，真正的目的是讓學生們養成良好的習慣，只有堅持有效的運動，才能保證好身體。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這樣的反而沒用。」
「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卡帕奇笑了笑。「這個比喻倒是新鮮，你的意思難道是讓我加設體育課，讓每個班每天都能上一節體育課？」
「這當然不可能。」沒等卡帕奇否定，林遠先搖頭了。「而且我也不是這個意思。剛才我就說了，體育課只是一個引子，只是讓學生們通過體育課瞭解運動，喜愛運動。當他們真的明白了體育課的真諦後，自然就會自己去找時間運動……」
林遠突然想了了《大話西遊》中羅家英說的那句——當你明白了捨生取義的道理後，自然會回來和我一起唱onlyyou……
唐僧嘴裡說這句話時的心情，會不會也像自己現在一樣，良苦用心，只盼卡帕奇副院長和學生們能夠知曉？
可一想到自己對著卡帕奇副院長這張樹皮般的臉唱onlyyou，他忍不住就打了個寒戰，連忙制止了這個聯想。
「……呃，就是這樣，其實只要學院大力宣傳體育鍛煉，學生們再上過幾次體育課後，自然而然地就會感興趣了。等到他們學會了堅持運動，那體育課的基本目的就達到了。」
「可是菲諾爾畢竟是魔法學院，宣傳體育鍛煉的話，別人豈不是會以為我們準備轉行做鬥士學院？」
卡帕奇副院長難得的玩笑卻只能讓林遠苦笑。
本來還以為自己已經說服他了，想不到副院長大人仍然對這個問題沒有想通。
在心裡哀怨一句，林遠還是老老實實地繼續進行說服。
「東方大陸上的學院裡學習的東西也不都是體育，但是每一個學校仍然會保證體育課的進行，同時也會向學生們宣傳體育運動的重要性。」當然，在近代應試教育的壓迫下，很多學校的體育課已經名不副實了。「也就是說，這些並不會影響正常的學習。再說了，剛才我也說過，鍛煉身體只是體育運動的表面目的，還有更深層的目的，那就是培養學生們的意識。」
「鍛煉身體還能培養意識？」卡帕奇疑惑地道。
「當然能了，不然你以為我們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為什麼這麼出色的？他們總不可能都是天才吧。」
這就是林遠吹牛了，雖然他在教授學生們體育課的同時向他們灌輸了一些關於魔法方面的問題，但這完全是他自己的特殊教學方式導致，和體育課可無關。
「說說看。」卡帕奇副院長有些好奇了。
「嗯，先來舉個例子……」林遠把自己教授跳高的那一堂課拿了出來。「……你看，學生們就能通過跳高知道了這些道理，並不是沒用的吧？」
卡帕奇點點頭，似乎有些理解了。
「可是林，如果照你這麼說，那學生們的體育課就都要安排一個老師去輔導了。不然光靠學生們自己，恐怕還領悟不到這些東西。」
「這個問題也是我來找您想說的。」林遠道。「像一年級四班現在這樣上體育課可不行。學生們根本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如果沒有老師引導的話，那他們就真在浪費時間了。」
「那你說該怎麼辦？」卡帕奇攤攤手。「我總不能讓林你一個人把所有班級的體育課都負責到底吧。」
「別……千萬別！」林遠連連擺手。「我可沒這麼多時間，光是教一年級三班的學生們就已經讓我很消耗精力了，再多幾個我可受不了。」
「可你又不能提出解決辦法，又想改變現狀，那怎麼可能？」
卡帕奇望著林遠愁眉苦臉的表情，不由在心裡笑了起來。
這個林遠，總是給他找麻煩，現在好了，他自己給自己找來麻煩了吧。
林遠想了半天，只好無奈地承認了這個事實。那就是在和斯密格會長以及各大學院負責人討論教育改革後想到的問題——師資力量嚴重不足。
就不說專門負責教授各級魔法學院的老師了，光是眼前一個體育老師，他就想不到一個合適的人選。
難怪原世界裡的政府總有一句話，就是教育乃是百年大計。
原先的林遠還覺得這句話誇張了點兒，現在卻發現這句話非但不誇張，根本還是謙虛了不少。
「要不這樣……」林遠想了想道。「我們先不要去要求這麼多，只是先把體育課辦起來好了。我這幾天爭取把體育課上的一些運動項目整理出來，然後交給您，您在轉教給各個班級的負責老師，這樣每次上體育課的時候，由這些負責老師來帶領學生們上課。按照我整理出來的項目的話，體育課差不多就能開展起來了。」
「好！」
卡帕奇副院長乾淨利落地回答倒是讓林遠為之一愣，待看清楚副院長閣下嚴肅表情下隱藏的笑意，林遠終於明白過來。
搞了半天，自己這是被副院長閣下算計了！
他根本早就想讓自己把體育課負責起來，只是怕自己拒絕，這才設了個套子讓自己往裡鑽。
而他卻也極度配合地急匆匆衝進了副院長室，一叫踩進了這個套子而不自覺。
林遠還真是鼻子都要氣歪了，自己以前總是因為卡帕奇副院長的固執和謹慎而小看了他，卻忘記了一句老話——薑還是老的辣。
「副院長大人，您……」林遠想抬起手指指卡帕奇，卻覺得這樣做實在太沒禮貌，只能放棄。
可是這樣一來，他更沒辦法發洩自己的怨氣，只能瞪大眼睛看著副院長大人，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呃……林老師，既然你自己主動承擔起這個任務了，那我也就不多交代了。我相信林老師你的能力，你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辦好的。等到學生們的體育課開展起來，他們一定會感謝你。」
林遠只能咬著牙點點頭，這個卡帕奇，分明是抓准了自己為了學生們著想而不敢反對的心思。
「好吧，林老師你還有別的事情嗎？沒有的話，我就要繼續工作了。」卡帕奇這算是下了逐客令。
「沒了！」林遠氣哼哼地掉頭就走。
剛走到辦公室門口的時候，門突然被推開，明多思主任走了進來。
林遠猝不及防之下，差點兒和他撞到了一起。
「咦？林老師？你怎麼也在這裡？」明多思主任看到林遠，有些意外。
「我找副院長閣下有些事。」林遠隨口應付了一句，拉開門便準備離開。
「等等。」明多思主任卻一把拉住了他。
見林遠疑惑地望向自己，明多思主任揚了揚另一隻手上的一封信道：「林老師，我覺得這封信可能和你有關，你不妨先留下來。」
林遠瞥了那封信一眼，發現這封信上的標誌赫然和那次魔法師工會發給他的信一樣，都代表著斯密格會長的親筆。
「到底是什麼？」卡帕奇副院長發話了。「明多思，拿來給我看看。林，你也留下吧，既然明多思說和你有關，我相信他的判斷。」
林遠想了想，便也停住了往外走的腳步。
卡帕奇拆開信看了一會兒後，神情有些凝重，看完後還皺眉想了一會兒，這才把信交給林遠。
「林，你也看看吧。雖然這件事情其實主要是需要學院來辦，但我覺得斯密格會長之所以會這樣說，多半也是因為你在芬蘭城時的提議。你也看看好了，說不定還能提出什麼建議來。」
「芬蘭城的提議？」林遠一楞，自己在芬蘭城的提議不就是要進行教育改革麼。
可是當時斯密格會長還有一起討論的各大學院負責人都說這件事需要從長計議，所以一時半會兒沒什麼結果麼？
而從自己離開芬蘭城到現在，還連一個月都不到而已，難道這麼快就能開始行動了？
林遠納悶地接過信看了看，只看到一半時，便忍不住用力一拍大腿，口中喊道：「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