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抑著比之前更加強烈的絕望感,阿莉莎他們橫穿了迪萬市區,從正門進入王城。
「咦?」
浪齊看著迪蘭略微歪起了頭,「那種東西你帶來了?」
浪齊望著迪蘭夾在腰帶上的那個小瓶子如此說道,在那個小瓶子裡裝著一些綠色的粉末,那是沃爾扎之前曾經使用過的不死者化的藥。
「嗯。」
目光落在自己腰間的迪蘭,像在看一件不祥之物似的皺起了眉頭。
「我只是覺得隨便把它扔到一邊會更危險。」
迪蘭嚴肅的說道,雖然一段時間不見,但迪蘭看起來精神不錯。
「方便的話,不如交給我保管吧。」
迪蘭看了一眼如此提議的浪齊,沉默地盯了他好一會兒,最後輕輕搖了搖頭。
「不,用不著。」
「這樣啊。」
浪齊興趣索然地聳聳肩,阿莉莎沒有理會他們的討論,自己只顧著一個勁地趕路,直到一直踏入了城內的土地才不由得停下了腳步。
眼前這片淒慘光景教人不敢相信這就是迪萬的王城。原本裝點著美麗飾物的迴廊已然崩塌,無數的瓦礫和碎塊散落遍地。周圍儘是鮮紅的血跡與燒焦的黑斑,地上躺著若干死狀淒慘的士兵屍體。還活著的士兵們也全都身受了重傷,除了發出呻吟外便再也動不了身子了。
「切實體會後才覺得真的很慘……」
浪齊喃喃低語道。
這副極其殘酷的畫面,讓阿莉莎強忍著淚水,咬緊了牙關。眼前的景像已經由不得她去不承認,迪萬確實已經在與諸神的一戰中落敗了。
「喂,阿莉莎……」
四下打量著城內慘狀的浪齊低聲呼喚著阿莉莎他們,他的表情頗為嚴肅。
「我們接下來要拯救人界,從根本上說只有打倒奧丁才能結束這一切。」
「不。」
迪蘭輕輕地搖了搖頭。
「只要搶回龍寶玉並安置在地上,就能穩住當前的局勢,這樣應該足夠了吧?」
「可是,萬一寶玉是由奧丁親自進行守護的話怎麼辦?」
聽到浪齊這句不安的發言,迪蘭不禁眉頭緊驟向他看去。
「真要到了那時候,也只能硬著頭皮上了。」
迪蘭歎著氣說完之後,沉默瞬間籠罩了眾人。
阿莉莎心懷悲傷地環視著黯然低下頭的大家。
「就是說由我們來發動諸神之黃昏,然後還要取得勝利嗎?」浪齊聳著肩長歎一聲。
「諸神的黃昏?你亂來也該有個限度吧!」
莉迪婭忽然這麼插話道。
「那可就麻煩了,沒想到你會那麼懦弱。」
深深歎氣的同時,浪齊帶著諷刺地說道。聽到這句話,莉迪婭的表情凍結在臉上,她輕咬著嘴唇,看起來似乎在猶豫。浪齊忽然上前一步,直視莉迪婭的眼神銳利無比。
「要結束阿莉莎和希爾梅麗婭的悲劇,最有效的方法只剩下直接對抗奧丁這條路。」
聽到浪齊的話語,莉迪婭的眉頭略微向上揚了揚。
「你認為自己是奧丁的對手嗎?」
「人類當然不可能是他的對手,但如果是大家都是神呢?」
「讓大家都成為神嗎?原來如此,有意思。」
開口打破寂靜的是突然出現在意識表層的希爾梅麗婭。希爾梅麗婭衝著莉迪婭望了一眼,隨即又把目光轉移到浪齊身上,輕蔑的揚起嘴角笑了笑。
「雖然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能夠成為神真是非常有氣魄的計劃。不過你想怎麼逃過奧丁的眼睛,如果做不到,這一切終究只是紙上談兵罷了。」
冷冷地說完這番話以後,希爾梅麗婭便背向似乎還在思考的浪齊向著城的深處走去。登上迪萬城上層部分,阿莉莎一行人看到一隊身穿厚重鎧甲的騎士走了下去,於是停下腳步。這七個重裝騎士披著代表近衛兵身份的白色鎧甲,正搬運著某個類似大箱子的東西。
走在隊伍前頭的騎士似乎注意到了阿莉莎,於是向她走過來。
「莫非您就是阿莉莎公主?」
阿莉莎困惑地點了點頭。
「果然如此!」
略微頷首的騎士朝正在搬運大箱子的騎士們回過頭去,並在他們走過來時作出放下箱子的指示。
面對眼前這個足以容納一個人在內的大箱子,忽然阿莉莎不由得感到一陣惡寒。一股不祥的預感令她的脊背都在微微顫抖,於是她再次向騎士望去。
「請問,這是?」
「是王妃殿下。」
騎士低下頭,回答的聲音在顫抖。
(啊啊,果然是這麼回事!)
想到這裡,阿莉莎的身體就因打擊而變得無法動彈了,她覺得心中最後一個支柱也倒塌了。在認出被運送出來的東西是棺材的那一瞬間她就預料到了,但她還是不敢相信,或者說是不願相信。
「王妃殿下是自殺的。」
阿莉莎雙腿一軟蹲坐在地上,心變得空空的。
(為什麼?為什麼不肯多等一下呢?母后,您只要再稍微等久一點點……)
騎士們無言地抬起棺材,邁著沉重的腳步向前走去。
這時,領隊的騎士突然停了下來,朝阿莉莎回過頭。
「我們現在要遵從陛下的遺願,帶領臣民由地下通道到國外避難。阿莉莎公主,你們也跟著快點逃走吧。」
說完,騎士行了個騎士禮,隨即帶著運送棺材的騎士們走下了台階。棺材和騎士就這樣很快便消失不見了,阿莉莎的眼前只剩下一片空白。之前的氣勢,覺悟彷彿在看到承載著母親棺材的一瞬間飛到了九霄雲外。
「啊,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什麼啊!」
阿莉莎像不甘心地朝他們伸出手去,又像是想追上他們一樣邁出一步。就在這時,台階上突然閃現出炫目的光芒。阿莉莎打了個寒戰,全身還起了一堆雞皮疙瘩。她回頭一看,光塊已化成了亞莉的身影。
看到這個光景的一瞬間,失去光彩的雙瞳彷彿重新找回了焦點。強烈的憤怒和無比的憎恨不禁令阿莉莎咬牙切齒,她猛地站了起來狠狠地瞪著亞莉。
亞莉漠然地俯視著阿莉莎等人,悠然走下台階。
「該不會是你幹的好事吧?」
迪蘭怒吼一聲,卻見亞莉露出一個淺笑。
「原本我就是這樣打算的,誰知那個女人竟然擅自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這跟被你殺死沒什麼分別!」
阿莉莎不顧一切地大聲怒喝道,激動得連額頭都在微微顫抖。
「隨便你怎麼想。」
亞莉擺出一副完全不介意的姿態,在阿莉莎面前止住腳步。
「不過,就算真是這樣又有什麼不對?身為命運女神的女武神讓人的靈魂進入輪迴,有什麼問題?」
她冰冷的眼神直射向阿莉莎,那個眼神,那些話語,無疑等於火上澆油,阿莉莎心中的憤怒、悲傷、不甘以及憎恨這一切的一切彷彿形成了一場巨大的風暴。
「哇啊啊啊啊!」
阿莉莎在這發自心底的狂叫聲中拔出了劍,朝亞莉衝去。
(殺了她!殺了她!為父王的仇!為母后的仇!她是毀滅迪萬的敵人!絕對、絕對要殺了她!)
亞莉那張冷漠的臉龐已近在咫尺,然而,就在只差一步便能碰到她的時候,一隻手從後面拉住她。浪齊的力量大的驚人,阿莉莎被這股力量拽得猛地向後面倒去,而她剛才所在的地方插著四把大劍,之前在廣場上看到的四個英靈像守護者一般擋在亞莉跟前。
「你們這點人又能幹什麼?」
其中一個英靈這麼說道,「在諸神的力量面前,迪萬都只能落得如此下場。事已至此,你們還能做什麼?」
一旁觀戰的亞莉聽到他的話語發出了一聲冷笑,同時把視線轉向阿莉莎。
「一切都處於主神奧丁的掌控之中。你們在得知迪萬企圖背叛諸神的時候,總不至於從未想過會有這一天的吧。」
這番飽含輕蔑之意的話讓阿莉莎再次爆發怒火,她用力握住了劍,卻沒能將其揮出去。因為在她踏出腳步之前,希爾梅麗婭奪走了她的意識。
「你總是這樣,說來說去都是奧丁大人。」
希爾梅麗婭定定地注視著亞莉,在她心中翻騰的憤慨甚至傳達給了阿莉莎。
「奧丁的想法我已經聽膩了,現在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一瞬間亞莉的表情像是困惑般的扭曲了—下,但瞬間過後便又變回了原本的冷漠面容。
「你在說什麼?別忘了,我們可是隨時聽命於奧丁大人的女武神。」
「這種話我聽夠了。」
希爾梅麗婭將劍鋒指到亞莉眼前。
「身為主神,也不代表就可以隨意玩弄人類!」
臉上微露窘態的亞莉一度垂下眼瞼,隨即又對希爾梅麗婭回以冰冷的視線。
「要用戰鬥來尋求暫時的安慰嗎?好吧,我成全你。」
亞莉也拔出劍揮至希爾梅麗婭眼前,兩把劍相互交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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