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各個擊破(中
鄭譯忽然問他:「皇甫大人,你覺得皇上無緣無故的把皇后打入冷宮,把隨公一家關進囚牢,這事做得對不對?」
皇甫績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賓,莫非王臣,君要臣死,無所謂對錯。」
「那皇甫大人的意思,君王就是沒有錯的了?」楊勇忽然問。
「正是。」
「那如果這樣的話,歷代帝王就不會有堯舜和桀紂的分別了?那朝代也就不會有滅亡了?那是不是商湯和周武也都是弒君的亂臣賊子呢?還有咱們大周的太祖皇帝是不是也是亂臣賊子呢?」
皇甫績被楊勇說得答不上來,說道:「反正以臣弒君,說什麼也是大逆不道。」
楊勇冷冷道:「錯了,天元皇帝倒行逆施,亂改先帝政策,霸佔先帝貴妃,殺害先帝重臣,他才是大逆不道,逆天逆地逆父逆祖宗,如此皇帝,若不殺之,更有何用?」
皇甫績說不出話,說道:「反正……反正……」反正了兩句,不知說什麼,鄭譯道:「皇甫大人,你也不用說這些沒用的,所謂成者為王敗者為寇,現在天元皇帝已死,你已經落在楊公子的手中,何去何從,你選擇吧。」
「我肯定要忠於皇上,叫我做叛逆的臣子,那可……」
話未說完,李靖冷笑道:「如此,何必說這半天的廢話?」高高舉起劍來,就要一劍揮落。
皇甫績看著李靖那凶光一閃的眼神,頓時嚇得魂飛魄散,忙叫道:「且慢,你還沒聽我說完,我說,叫我做叛逆的臣子,那……那也未嘗不可。」
這話聽得眾人都暗暗發笑,看來這些文人骨氣也就這麼多,只要長劍高高舉起,沒幾個人能真正那麼勇敢的用高昂的頭顱去抵擋。
當下楊勇叫鄭譯擬旨,先把父親母親姐姐等人放出來,恢復皇后國公身份,官復原職,這時才發現,傳國玉璽竟是掌握在顏之儀手中,怎麼辦?
「去把顏大人叫來,我們都投靠了公子,不怕他敢抵抗。」鄭譯獻計說。
楊勇搖了搖頭,他記起了歷史的記載,這個人既然是骨頭如此之硬的人,就不能冒這個險,若是到時他不從,卻叫嚷起來,現在自己一支禁衛軍都未能掌握在手中,到時拿什麼跟人鬥?
四支禁衛軍,只要有一支把自己包圍,大家就只有死路一條,幸好外面的人都不知道皇上已死,自己還可以皇上為人質,挾天子以令諸侯,可若顏之儀來了,他不顧一切的叫起來,現在這些人都是見風使舵者,若見勢不妙,還不都望風而逃?
他沉吟一會,與李靖、孫思邈和陳亭亭使了個眼色,說道:「我出去單獨會見一下長孫晟,先把他爭取到手。只要手中有一支禁衛軍,就好辦了。」
孫思邈點點頭,陳亭亭道:「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個人去更好行事,你們在這掌握大局。」所謂掌握大局,只要掌握這幾個人,不讓他們耍奸,就成了,如今一個不能說話的皇帝在手中,自然是許多事情都好辦。
「我偏要去。」陳亭亭站起來說。
「陳姑娘,這個時候可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楊勇說,語氣裡漸漸有些嚴厲的意味。
「我也不是意氣用事,我去了,有時候自然會起到作用,可不會給你搗蛋。」陳亭亭一笑,已經出了門。
楊勇無奈,只得跟隨在後。
劉權在前面引路,出得門來,楊素遠遠的看見了,只聽劉權叫道:「貴妃娘娘,請往這邊走。」
陳亭亭道:「好,來,弟弟,跟著姐姐走。」
楊素心想這就是昨晚那個貴花樓中帶來的女子?想不到竟已經封為貴妃了,不禁搖了搖頭,他此時也無心管這些事,只盼這皇上因為這個女子,一時高興,忘記了楊約的罪,楊家或許還不會因此敗亡。
宇文?住的這個寢宮,原來叫興榮宮,他自己換了個名,叫成仙宮,說是自己縱然不能成仙,可過的日子,那也與仙人無異。
長孫晟的駐地在皇宮之東北角上,楊勇和陳亭亭離開成仙宮,在劉權的帶領下,一路前行,到了長孫晟駐地,兩個侍衛攔住了三人,喝道:「誰?來此幹什麼?可有腰牌嗎?」
劉權拿出腰牌來一晃,尖聲道:「皇上有旨,請長孫晟接旨。」
那兩個侍衛聽說是傳旨的公公,忙變得恭順起來,一人立馬去報告了長孫晟,長孫晟要擺香案恭迎,劉權道:「長孫大人,這是密旨,先進帳吧。」說著已經大踏步走了進去。
到得長孫晟帳中,劉權命屏退左右,長孫晟跪下,劉權道:「長孫晟聽旨:韓擒虎、楊素二人,心懷不軌,意欲造反,朕特命你率執槊軍把二人擒下。明白了嗎?」
長孫晟吃了一驚,韓擒虎和楊素造反?此二人皆乃不世出的虎將,他二人又掌握著兩支禁軍,若果然造反,誰人能擋?
他看了劉權一眼,說道:「臣不是很明白。」
「你沒聽到聖上口諭嗎?」
「此事關洩太大,公公手中可有聖旨?光憑口諭,只怕,只怕……」
忽聽一人說道:「若再加上我的話呢?長孫將軍是否便會信了?」
長孫晟抬起頭來,只見一張年少英俊的臉,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眼神銳利如刀,好像要看穿自己的心靈深處。
隨國公公子普六如勇?他怎麼在這裡?他雖然早看到跟在劉公公身後的兩個人,雖然心中疑惑,但因為有聖旨,也沒多想。
長孫晟一驚之下,身子都情不自禁的晃了一晃,比之聽到韓擒虎和楊素造反更讓他震驚不已。
「普六如公子,你怎麼在這裡?皇上不是正在到處抓捕你嗎?」長孫晟擔心的問。
「請叫我楊公子。」楊勇逼視著他,說道:「我父親母親大人,我家皇后娘娘,還有許多弟弟妹妹,一家數百口都深陷囹圄,將遭受滅門之慘禍,我一個人又何必獨生?」
「公子,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你這是何苦?」
「若是一家人都死了,我能一個人獨活在這世上嗎?長孫晟,若是你,無緣無故遭遇如此慘禍,你將如何?」
長孫晟一時說不出話,一家數百口,若真的都被殺,任誰,又還能冷靜?所謂忍辱負重,所謂報仇雪恨,那是一種多麼痛苦的事情?
他緩緩搖了搖頭。
「所以,我決不能讓這種慘事發生在我身上,否則我只有一死。」
「公子,你的意思是?」
「不錯,我必須救我父親母親出來,我不能讓他們死。」
「你怎麼救?他們已經被關進監獄,你現在別說孤身一人,就算你掌握著軍隊,那也不可能,縱然血流成河,亦不過多死一些人而已。」長孫晟說。
「嘿嘿,如果我掌握了皇帝呢?」
「什麼?」長孫晟再次差點坐倒,他也算強悍無比的人,可是聽了這話,一顆心仍是忍不住的砰砰跳動。「那怎麼可能?」
「嘿嘿。」楊勇冷笑數聲,不置可否。他今天來找長孫晟,乃是一場豪賭,賭自己看人之準,賭長孫晟對自己的恩情,賭長孫晟不是愚忠之人,否則的話,以長孫晟的武功,自己瞬息之間未必制得住他,就算制得住他,局面也將難以控制。他手中暗暗握著飛刀,只待長孫晟一有神色不對,立時殺了他。
在四個禁衛軍首領之中,長孫晟年紀最幼,所以他的武功相對最低,他又對楊勇抱有感恩之情,因此不會對他驟下殺手,所以是楊勇最有把握一舉殺之的人。
「公子,皇上真的在你手中?你……這不是造反嗎?」
楊勇嘿嘿而笑,「我並不是造反,我只是想保命而已。不是人死就是我亡,我豈能坐以待斃,任人魚肉?長孫晟,今日我來此,不過孤身一人,你若效忠陛下,那就請動手吧,楊勇束手就擒若不能救出父母,楊勇情願和他們一起死,勝於痛苦的活在這個世界上。」手中飛刀暗暗準備,只要長孫晟稍有猶疑,不待他反應過來,便把飛刀釘在他的咽喉中。
長孫晟一聽楊勇的話,頓時明白了這位公子的目的,他對這個小伙子有著一種迷信般的敬佩,而他的陞遷皆因為這個人,才有今日之地位,隨公楊堅,更是他從小佩服的人物,而天元皇帝的荒唐,他看在眼裡,記在心中,如此倒行逆施,他其實早就料定,遲早有一天必然敗亡。心中常懷憂懼。此時更無猶疑,朗聲道:「長孫晟願聽公子差遣。」
「好」楊勇情不自禁的叫道,繃緊的神經頓時鬆了下來,這場豪賭終於贏了,他看似鎮定,其實也是十分緊張,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已經被汗濕。
有了長孫晟的支持,頓時便有種如虎添翼的感覺。
「公子,你說下一步怎麼辦吧。」長孫晟說。
楊勇當下把如今的形勢簡要的告訴了他,然後問道:「你說下一步我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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