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各個擊破(上
原來當時太監沒什麼權,無論皇上還是大臣,對太監都是極端的輕蔑,他們也不過就是在宮中幹幹雜役而已,但楊勇卻深知在後世,太監之權極大,甚至往往到能左右皇上時局的地步。尤其是唐代,太監因為日夜與皇上在一起,是最親近之人,把持樞要,因此往往變生肘腋,發動政變,廢帝另立的事也時有發生。自號稱「欺壓皇上的老奴」李輔國始,繼而有逼宮弒帝的俱文珍與王守澄、經歷六代皇帝的仇士良、人稱皇帝之「父」的田令孜以及唐昭宗時的權閹楊復恭、劉季述等一批批的宦官逼宮弒帝,專權橫行,無惡不作。唐代太監之所以如此囂張,乃是因為典掌禁軍,此時雖然沒有太監掌權,但他畢竟有其他人所無可替代的作用,若是仿照後世,用得好的話,自能建奇效。
卻說李靖見楊勇叫進來一個太監,不禁疑惑的問楊勇,當此緊張之時,當然不能外生枝節,但楊勇卻深知,此時若沒有太監幫忙,那才真的是寸步難行。因為皇上的旨意都是經太監宣讀傳達的,現在皇上已死,別人並不知道,這個時候誰能代表皇上的話?自然只有太監,雖然重大事情,聖旨得蓋有傳國玉璽,但若是小事,一個口諭而已,誰也不會懷疑皇上身邊太監的話,所以這個時候,這個太監其實就是皇上的代言人。
因此楊勇早已經收買了今日當值的太監劉權,太監因為身體殘疾,不能當官,不能娶妻生子,因此一生所愛,無非金銀珠寶而已,楊勇因此用重金賄賂了劉權。
「劉公公,皇上有旨,請你去宣鄭譯鄭大人進來。」
劉權並不多問,只是答應了一聲「是」,當即轉身出去了。不一會,鄭譯便已經進來,劉權便又悄然退出殿外。
鄭譯一進殿,見站在面前的竟然是楊勇,心中頓時如鹿撞一般,說道:「皇上呢?」
「在床上。」
鄭譯見宇文?躺在床上,好像睡著了一般,頓時明白過來,雖然早有心裡準備,還是嚇得撲通一聲跌倒在地。
「鄭大人請起,何必驚慌?」
「楊公子,現在怎麼辦?」鄭譯只嚇得六神無主,顫聲問道。
「現在只有靠鄭大人幫忙了。」
「請公子說吧。」鄭譯雖然害怕,但畢竟是一個十分無賴光棍之人,見事已如此,將來肯定是楊氏父子的天下,自己別無他路,只有跟著楊氏父子混了,至於以後是榮華富貴,還是身首異處,全靠天命而已,非人力所能改變了。
「一切聽從公子安排。」他站起來,恭敬的說,既然已經打定了主意,心中便安定下來,不再慌亂。
要掌握局勢,不外乎政權和軍權,軍權最重要的就是宮城之中的四支禁衛軍,而政權,則是掌握樞要,掌握聖旨簽字權的人,大臣的每一份奏折都經他們的手到皇帝眼前,皇帝的每一份聖旨都經他們的手,簽字後然後下發。這些人中以鄭譯為首,其餘的就是小御正劉?,御正中大夫顏之儀,御史丈夫柳裘,御正下士皇甫績。
現在楊勇決定打一場奇妙微妙以及巧妙的戰爭,在武功中就好像借力打力之招,又好似太極般圓轉如意。只要手中有刀,不怕這些大臣們不聽話,而只要這些大臣們聽話,一道聖旨下去,就不怕手中掌握不了軍隊。
當下楊勇叫劉權傳皇上口諭,宣劉?、柳裘、皇甫績靚見。
「顏之儀呢?」鄭譯問。
楊勇搖了搖頭:「先不叫他。」他記得曾經讀史,顏之儀可是一個軟硬不吃的硬骨頭,叫他來只能壞事。
因為只有劉權一人傳諭,所以只有一個人一個人的進來,劉權先帶來柳裘,柳裘高高瘦瘦,臉相清矍,郎郎幾根稀須,一時殿,見皇上竟睡在床上,氣氛似乎有些不對,卻並沒在意,朝著床跪了下去,磕頭道:「皇上,不知召見臣下有何事?」
宇文?依然睡著未動,柳裘只覺氣氛詭異身周的幾個人,赫然發現有一個竟是在逃的隨公公子楊勇,聽時吃了一驚,便要叫出聲來,楊勇眼疾猛然伸出,摀住了他的嘴。
那是一隻白白的手,可是摀住他後,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竟是無法呼吸,他努力搖頭,想擺開那隻手,可那隻手就好像有魔力一般,他的頭都無法再動彈半點,他被憋得胸悶氣膽,可是卻沒有一點辦法,不過一瞬間,他急促的鼓著腮幫,心中暗想:「難道我柳裘要死在這了?」
耳中聽得鄭譯在一旁道:「皇上已經駕崩了。」
若不是他的嘴巴被摀住,聽到這個消息,一定會大聲的驚叫出來,但此時,他連呼吸尚且不能,何況呼叫?皇上死不死沒關係,有關係的是自己也要死了,楊勇連皇上都殺了,更何況區區一個自己?但他在心中呼喊,你別殺我,我投降,你不殺我,我什麼都聽你的。
他努力的睜大了眼睛,看著楊勇,眼神裡充滿了乞求。
楊勇緩緩松柳裘忙大口的喘息,呼吸著清新的空氣,像一條乾渴的魚突然得到了水。
「楊公子,柳裘向公子效忠,只要公子說什麼,柳裘就是什麼,水裡水裡去,火裡火裡去。」待得喘息稍定,柳裘忙說道,他知道,這個時候是站隊的時候,自己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不如表現得主動一點,楊氏若一旦上位成功,自己還可以得到一個擁戴從龍之大功。
楊勇坐在一張檀木椅中,點點頭,其氣勢無匹,竟隱隱有種威壓之氣,讓柳裘不敢逼視,就算以前站在皇上面前,也沒有這種感覺。
不一會,劉?到來,他一進門,先掃視了一眼四周,看到坐在椅中的楊勇,然後看到睡在床上的皇上,此人甚是聰明,臉上驚訝的形色一現而隱,不待別人說話,忽然走到楊勇面前,笑道:「原來公子回來了,皇上竟然忽然之間對隨公下手,我是一點沒有想到,曾跟皇上勸諫過好幾回,既然公子回來了,這下好了,劉?一切都聽從公子的。」
楊勇點點頭,看來這幾個人果然懂事,還有一個皇甫績,不一會,就將到來,卻不知此人難不難對付。
屋中有一股緊張的氣氛,柳裘不時的看一眼睡在床上的皇帝,劉?卻根本不去看一眼,好像壓根就沒有什麼皇帝似的,他站在鄭譯身後,低眉順眼,都看不出他心中在想些什麼。
不一會,皇甫績到來,一進屋,就感覺一股詭異的氣氛,當下更不多想,轉身就走,同時見口欲叫,可是還沒等他轉過身去,一個人影已經擋在了他的面前,一把冰雪般散發著寒氣的青鋼劍橫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他張大了口欲呼,那把劍在自己脖頸中輕輕橫過,他感覺到一陣輕微的痛楚,脖頸一陣冰涼,張開的口頓時啞住,一句話也說不出。
只見那個拿著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年紀好像還是一個孩子,但臉上的笑容卻十分的陰險狡滑。
「你喊吧,不等你的聲音出口,我就能割斷你的咽喉。」李靖冷冷的說。
燭火已經熄滅,只有屋中點的香還在大殿之中繚繞,天已經亮了,從窗台裡透進絲絲陽光,把屋子照亮了。
陽光在橫在皇甫績脖子上的劍身上流溢,劍光又映照在他的臉上,讓他的臉色變幻莫測。他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看著李靖,他知道這個男子,別看年紀幼小,長得清清秀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但若自己真有什麼意動,他一定會毫不手軟的割斷自己的咽喉,只要看他那眼神中鎮定冷漠的樣子,皇甫績對這一點便毫不懷疑。
「你是誰?」他強撐著心中的害怕,冷冷的問。
「我是誰不重要,你現在只要認清你是誰就成了。」李靖說。
他回頭看著鄭譯,怒道:「鄭大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皇上呢?皇上怎麼了?」
「皇上死了。」鄭譯道。
「你說什麼?」皇甫績感覺到脖子上的劍一緊,把要尖叫出來的聲音忙壓低了,但仍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和震驚,眼淚瞬間便流了下來。
「你們胡說什麼?皇上怎麼會死?他在哪裡?」他嘶啞著嗓子,沉聲問道。
他順著鄭譯的目光,看到躺在床上的宇文?,只見他的臉色安祥,倒好像是在睡覺一般。
他轉過頭來,狠狠的瞪著鄭譯,說道:「鄭大人,皇上如此待你,你竟然弒君?」
鄭譯慌道:「我沒有弒君。」
「那是誰?」
鄭譯情不自禁的看了楊勇一眼。
皇甫績這才看到坐在椅中紋絲不動的楊勇,他感覺好像面熟,卻一時記不起來這個少年是誰。
「閣下是誰?」
「我是楊勇。」
「楊勇?」皇甫績又是吃了一驚,「隨公已經被關進牢裡,你不是逃走了嗎?怎麼又出現在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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