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翻臉無情
陳叔堅曾經追殺師傅王旋千里,以王旋之能,也只能退避其鋒,今日他要救尉遲迥,誰能阻擋?
李靖也感覺到此人的氣勢,其強大真的是不用表現就能感覺得到的。
「你好,長沙王。」楊勇道。
楊勇已經從一個小孩子長成一個英俊的少年,陳叔堅不再記得他,他只是淡淡的看了楊勇一眼。想不到這個少年竟一眼就識破了自己的身份,他心中微微驚異,這個孩子的身份他已經瞭解,隨公楊堅的兒子楊勇。他的天才,讓同為天才的陳叔堅也是驚歎不已。
「你是大陳長沙王,幹嘛救尉遲迥?他乃北周重臣,將來北周若興兵南侵,此人乃是重大威脅,讓他死了豈不好?」
陳叔堅冷冷一笑,他不屑解釋,只是重複道:「放了他。」這個尉遲迥不是什麼名將,若北周南侵,真用他為將,有何懼哉?何況尉遲迥曾無意中救了自己一命,當時自己身受重傷,被一霄小欺辱,差點喪命,尉遲迥不知自己身份,救了自己,他未必記得自己,自己卻記得這一大恩德。
「放了他吧。」楊勇說。
楊勇記得歷史上的尉遲迥曾經起兵,目的就是反對父親楊堅擅權,本來想就此殺了,一絕後患,想不到人的命有多長,還真有定數,這個時候出來了個陳叔堅,自己無論如何是不能殺他的了。
「多謝少俠救命之恩。」尉遲迥站起來,走到陳叔堅面前,到閻王殿去走了一圈,他再也沒有了傲氣,心中的憤恨卻已經深到了骨子裡。
一陣蹄聲響起,三騎馬在夜色裡直奔而來,走到近了,果然是孫思邈帶了楊秀和楊俊到來。楊秀遠遠便叫道:「大哥。」臉上並無憔悴傷心之色,似乎他沒有被人抓起來關著,卻是剛剛去旅遊回來,臉上只有重獲自由,見到大哥的興奮。
楊勇一笑,向他豎起大拇指,意思讚他好樣的。
刷的一聲,陳叔堅長劍一挑,把尉遲迥手中的繩子割斷了,說道:「你走吧。」
尉遲迥道:「多謝。」更不停留,急步向前飛奔,跌跌撞撞得差點摔了好幾跤。眼看他的身影沒入夜色裡,便在這時,忽然一陣蹄聲如雨點般密集的響起,同時夜空被照得通明,四周忽然出現了無數火把,彷彿四周都是火焰山在燃燒,火焰直衝上天。
孫思邈回過頭來,又驚又怒,說道:「上當了,尉遲老兒如此狡滑,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被他跟蹤了。」孫思邈人聰明,又警惕,想不到還是把敵人引了來,他什麼時候調的兵遣的將?
楊勇回過頭來,只見陳叔堅仍站在當地,他的眉頭微皺,不知在思考什麼。
火把越來越近,包圍越圍越小。
只見箭已上弦,數百人對著他們幾個,只要一聲令下,萬箭齊發,任你武功再高強,也難逃被射成刺蝟的命運。
人群分個人騎著馬從人群中走了出來,竟是剛剛才狼狽逃走的尉遲迥,尉遲迥臉色鐵青,身子搖搖晃晃,似乎騎馬不穩,隨時都會掉落下來。
「嘿嘿,天道好還,一報還一報,小子,大概你也想不到,會還得這麼快吧?」
「是呀,我也想不到,當你饒了一個人的命之後,恩將仇報來得會這麼快這麼的猛烈。尉遲大人,你這恩將仇報神功當真小得,小子還真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風。」
「嘿嘿。」尉遲迥冷笑,不想再與他逞口舌之利,說道:「你們是束手就擒,還是願被亂箭射死?別有逃脫的妄想,老夫今日若再讓你們逃脫,立時自刎算了。」
「束手就擒?」楊勇哈哈大笑,「那可不是小爺的風格,要亂箭射死?那就來吧,覆巢之下無完卵,剛剛救了你的陳少俠,只怕也要被亂箭射死了吧?」
尉遲迥看了一眼陳叔堅,正色道:「恩公,請你過這邊來。」以陳叔堅的武功,他要過來,自然是誰也無法留難,普六如勇臭小子,今**死定了。
陳叔堅沒有動,他神色冷漠,似乎圍在身周,手執利弩的都只不過是些稻草人而已。
「你放了他們。」他忽然冷冷的說。
「什麼?」尉遲迥大吃一驚,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楊勇也是感覺奇怪,這個大陳長沙王怎麼了?今日先救尉遲迥,再救自己,以他大陳國的立場,無論誰死,其實對他們不是都有利嗎?他的哪根神經不對了?
「不行」尉遲迥並沒有猶豫的說,「恩公,請你過來,他們我必須殺了或生擒,他們是我的奇恥大辱,也是朝廷要犯,如何可以放過?」
「如果我堅持要救他們呢?」陳叔堅冷冷的說。
尉遲迥不語,卻也沒有任何讓步的表示,他不再看陳叔堅,冷冷的看著楊勇等人,像看著幾具冰冷的屍體。
「看來尉遲大人,是打算連我一起殺了是嗎?」
「恩公誤會了,老夫再怎麼說,也不會殺恩公呀。」
「還說不會,你想亂箭齊發,箭可沒有長眼睛,我們被圍在中間,難道他一個人還能倖免嗎?」李靖說。
「箭沒有長眼睛,可是人長了眼睛。」尉遲迥冷冷說,「我們只會打你們幾個,不會射恩公,你們若想活命,趁早束手就擒吧,說其他的都是徒費口舌而已,耽誤了時間,豈不是罪過?」
「尉遲迥,你也太翻臉無情了吧?我剛剛救了你的命,你就這樣報答我嗎?」陳叔堅逼視著尉遲迥。
尉遲迥不敢與他目光相接,心中卻恨意陡生。
「恩公,今日這兩個臭小子如此折辱於我,老夫若不報此仇,生不如死,恩公,若是其他的事,老夫都可以給恩公一個情面,恩公若有意為官。老夫也一定極力向皇上推薦恩公,但唯有這個要求,恕老夫不能答應,待老夫殺了這幾個小賊,再向恩公請罪,縱然恩公要老夫的命,老夫也絕不皺皺眉頭。」
「嘿嘿。我會在乎你的推薦?我救你所為何來?」陳叔堅忽然哈哈大笑了兩聲,聲音冷冰冰的,「尉遲迥,我可以救你的命,便可以再次殺你。」
「那就請恩公動手。」尉遲迥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心想老夫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竟然不領情,那就別怪老夫心狠手辣。心中暗想,今日醜態都落在你眼裡,又欠你救命大恩,日後見了你,一輩子都得低頭,還不如就此殺了你,免得日後再生禍患,哼,休是老夫無情無義,是你一定要與反賊混在一起,老夫也沒辦法。
「放箭」尉遲迥正要喝令,心想,你武功縱然高強,如此亂箭齊發,你又豈能殺得了我?
然而他還是低估了對手,便在此時,只覺寒光一閃,也不見陳叔堅如何動作,他已經到了面前,尉遲迥大駭,忙低頭躲避,只覺頭皮一陣清涼,一大縷長髮已經隨風飄起,陳叔堅一劍剃去了他的頭髮,同時已經坐在了他的身後馬上,左手伸出,捏住了他的咽喉,冷笑道:「你叫放箭呀」
尉遲迥如見鬼魅,頓時臉色蒼白,心如死灰,想不到世上竟有武功如此高強之人,動作如此之快,縱然是雷雨天氣時侯的閃電也不過如此吧?
這人到底是人還是鬼?
「帶我們出去。」陳叔堅冷喝。
今日一敗再敗,一敗塗地至此,自己井底之蛙,不知世上能人輩出,如今再落人有何話可說?尉遲迥更不反抗,命令手下退開,陳叔堅雙腿一夾,騎著馬緩緩走出重圍,楊勇等人忙拍馬跟人,隨著他走了出去。
這次他們過了河,直走到了陳朝的地界,也許只有在這邊才是安全的,可是對於楊勇來說,這裡也並不安全。
「回去吧。」陳叔堅放開了尉遲迥。
「閣下到底是什麼人?」尉遲迥問道,他不再叫恩公。
「我是陳朝的長沙王。」
尉遲迥大吃了一驚,「那你幹嘛既救我又救他們?」想不到這個年輕英俊的男子,竟是這樣一個大有來頭的人物,陳朝和大周乃是敵國,他為什麼要救普六如勇?難道普六如堅竟然與陳朝勾結在一起?那他為什麼又要救自己?只因為感恩嗎?
陳叔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說道:「你問多了。」
「多謝不殺之恩。」尉遲迥不再說話,點點頭,告辭而去,早知他是這樣一個大人物,當初自己是不是便不該救他呢?
看著楊勇有些疑惑和不甘心的眼神,陳叔堅沒有說話。他們當然不明白自己的用心。如果楊氏敗了,這不符合大陳的利益,大陳需要有一個人和大周朝廷搗搗亂,這個人,現在最佳的人選就是楊堅,讓楊堅和宇文?鬥得死去活來吧。最好是他們鬥得你死我活,卻又你不死我也不活,弄得朝廷動盪不安,那樣他們就沒有力氣來對付江南了。而放了尉遲迥,也是為了將來,給楊家藏下一個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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