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大陳王爺
李靖臉上一紅,說道:「我說什麼了?我又沒說不與二哥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只是說殺了尉遲迥,不讓別人知道我們的身份,這又有什麼錯了?」
孫思邈還要說,楊勇忙道:「老三說得對。看來還是殺了算了,救不救弟弟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尉遲迥聽著幾人對話,一顆心直沉谷底,他閉目待死,本以為自己會很豁達的看待死亡,卻原來死亡真的到來,自己還是會感覺那麼的害怕。
「老2,你別聽老三的,若能拿此人換你弟弟,就應該換你弟弟,何必殺他?」孫思邈說著,轉頭問尉遲迥:「尉遲大人,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若仍是不願交換,那我也救不得你性命。」
所有的屈辱都可以忍受,唯有死神的冰冷不是人可以承受的,尉遲迥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何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唯有保住自己的命,才有報仇雪恨的那一天,若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在幾個孩子手上,別說尉遲迥一生聲名,就連整個尉遲家族也將世代蒙羞。想通此節,他歎了口氣,說道:「好,我答應放了你兩個弟弟,你們能保證我的性命嗎?」
「可以。」楊勇說。
話的時候,他們並沒有下馬,說話間,幾個人已經到了甩脫了追兵,眼見前面是一家客棧,幾個人住了進去,也不留馬,便用馬鞭驅趕了。
幾個人進房關了門,楊勇把尉遲迥綁了雙手,叫他坐在椅上。
眼看楊勇冷冷的瞪著自己,這個少年的眼神裡有種與年齡極不相稱的冷峻。尉遲迥打了一個突,說道:「我寫一個手令,你們拿著去江陵總管府中,那裡自然有人放了兩位普六如公子。」
李靖不待說,已經拿過毛筆來,黏了濃墨,尉遲迥接過筆,兩隻手抱著寫了道手令,見字放人。
他的手雖然綁著,寫的字倒也不見絲毫凌亂,當下孫思邈拿了手令直奔江陵總管府。不一會,楊勇抓了尉遲迥,幾人又走出門去。
「幹什麼?」尉遲迥遲疑不定,問道。
「換地方。」
「換地方?換地方幹什麼?」尉遲迥話一出口,心中便已經瞭然,他們怕被自己手下發現行蹤。「你不在這等,你弟弟救出來後,到哪裡去找你?」
「呵呵,這個不勞你操心。」楊勇笑著,不由分說,已經出門離去。
此時天正黑,也不知他們在哪裡又弄了幾匹馬來,上馬前行,追兵就像被風吹散的枯葉,已經無影無蹤。
蹄聲碎碎,不一會已經到了河邊,河水流動的嘩嘩聲在靜夜中聽來,似歌似哭,尉遲迥這時候真的是已經哭笑不得,想老夫一生征戰,縱橫南北,風雲半生,從沒有如今日這般屈辱,他已經認出了前面已經是與陳朝交界,只要過了河,那便是陳朝的地盤。他問道:「你們把我帶到這裡來幹什麼?」
楊勇道:「過河去救我妹妹。」
尉遲迥知道他妹妹被陳朝的江總等人抓去了,他的兩個弟弟也是自己從江總手中搶過來的,「救你妹妹,你把我帶著幹什麼?」他怒道。他發現自己已經到了瘋狂的臨屆點。
「沒說要帶你去啊,我去救我妹妹幹嘛帶你去啊?我不累啊。」楊勇說。
尉遲迥氣得,這話的意思是,自己不過是一個廢物而已,帶去只能是累贅,「你不帶我去,那還不把我放下來?」他恨恨的說。話裡的幽怨,倒好像他極想去一起幫他救妹妹一般。
「會把你放下去的。」李靖說,話聲裡竟有點陰惻惻的味道。
「什麼意思?」尉遲迥警覺的說。
「沒什麼意思,你不覺得這裡是殺人拋屍的好地方嗎?往河中一扔,什麼痕跡都沒有。」李靖笑道。
尉遲迥拿眼看楊勇,「小子,這也是你的意思嗎?」
楊勇點點頭,沉聲道:「老三說得對,你確實不能留。」
「你說了我放你弟,你就放我的。」尉遲迥氣得差點岔過氣去,「你怎麼能出爾反爾?」
「我沒有。現在你不是還沒放我弟嘛。」楊勇倒一副無辜的樣子。
「我不是已經寫了手令,你們不是去接人了嗎?」
「但現在我還沒看到人,所以現在我殺了你,也不算違約。」楊勇淡淡的說。「老三,你動手吧。」
「好。」李靖點點頭,一把抓拄尉遲迥的脖子,長劍出鞘,便要刺落。尉遲迥心中一寒,閉目待死,想不到自己英雄一世,竟死於肖小之手,這兩個年紀輕輕,卻真是天下至尊無賴,想到自己被他們的折辱,想到自己竟然在兩個小賊面前屈服,真是後悔萬分。
噹的一聲脆響,是雙劍兩交的聲音,那聲音便在耳邊響起,震得耳膜顫動,似乎還有雙劍碰撞出的火花,灼傷了自己的鬍子,尉遲迥心中忽然變得平靜,難道自己便這樣死了?但他聽到一個冷冷的聲音說:「放了他。」
尉遲迥知道自己沒有死,心中竟忘記了歡喜,他回過頭去到在夜色微茫裡,一個年輕人站在面前,雖然沒有亮光,尉遲迥卻還是看得出他的英俊,他穿著一襲白衣,手中劍輕輕伸出,架住了李靖刺向自己胸膛的劍,兩人就這樣冷冷的對視著,好像兩尊雕塑。
「你是誰?」李靖問。
「你管我是誰?」白衣男子冷冷的說。他的身周似乎有一種氣場,挨著他,就連空氣都變得冷冽,這是一種殺人無數的殺氣,這也是一種養尊處優的王氣。李靖平素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此時心中竟也隱隱有點懼怕。
楊勇也吃了一驚,看著眼前這個玉樹臨風的男子,他的記憶彷彿又回到了數年之前,不錯,這就是那個對著師傅和自己,追殺千里的少年,比之當年,除了顯得成熟不少,他並沒有什麼變化,依然英俊得足以令任何女人見了就心動的臉,依然冷俊得似乎只要看你一眼就能令人如墮冰窖的眼神,依然飄逸如風中拂柳的姿態,不錯,他就是大陳長沙王陳叔堅,太子陳叔寶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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