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三件寶物
蕭巋添為地主,身份又最為尊貴,眾人都待他最後評定輸贏,他見了江總這首詩,自認自己縱然寫出一首來,只怕也比不上這一首,不禁歎息一聲,轉頭看向楊勇,笑道:「普六如公子,你的詩呢?」
他的臉上微笑,卻也不禁露出焦急的神氣來。
蕭薔看著楊勇,臉上依然微笑,她並不焦急,勇哥哥怎麼會讓自己失望呢?倒是雲以裳不禁急了,她沒見過楊勇的詩才,也不明白別人的詩好詩壞,只是看情勢,似乎對自己這邊不利,不禁拉了楊勇的手搖晃,急道:「勇哥哥,怎麼辦?」
「怎麼辦?讓他們把蕭薔帶走唄。」楊勇微笑說。
「啊?」此話一出,雲以裳啊的一聲驚呼,就連蕭薔也不禁臉上變色,只有楊麗靜仍是微笑著看著大哥,知道大哥絕不會讓人失望的。楊廣心中萬分惱恨,想到自己無能,致使蕭薔受窘,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虧自己寫出這首詩後,還自以為得意,真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啊。
蕭巋看著那香,只剩下最後一點星火,怒道:「普六如公子,想不到你竟讓朕如此失望。」眼看最後的香灰已經老長,隨時可能跌落,不禁長歎一聲,心想今日真是一敗塗地了。自己雖然貴為皇上,但陳朝向來囂張,自己答應的賭注,輸了要想賴帳是不可能的,難道我堂堂皇上,竟要把女兒輸給別人?
楊勇忽然拿過紙筆來,筆走龍蛇,在紙上飛舞,霎時之間,已經寫下一首詩來,只見上面寫道: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雲良家子,零落依草木。關中昔喪敗,兄弟遭殺戮。官高何足論,不得收骨肉。世情惡衰歇,萬事隨轉燭。夫婿輕薄兒,新人已如玉。合昏尚知時,鴛鴦不獨宿。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在山泉水清,出山泉水濁。侍婢賣珠回,牽蘿補茅屋。摘花不插發,采柏動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
他寫一句,眾人驚歎一句,初時,江總嘴角帶笑,臉含輕蔑,後來漸漸臉色凝重,終於變成驚訝、敬佩、歎服。人說天才,果然名不虛傳。楊勇寫完,那香灰剛好跌落,忽然,一片寂靜之中,不知誰先帶頭鼓起了掌,頓時,掌聲一片。
不用再評,此詩已是第一。
蕭薔大喜,一躍而起,摟住楊勇的脖項,吧的一聲,就親了一口。她大笑道:「勇哥哥,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的。」說著轉過頭來,對著拿著焦尾琴和夜明珠的宮女道:「拿過來,這兩件寶物都歸勇哥哥了。」
忽然,她臉上一紅,笑道:「不對,是三件寶物,還有我。」說完,臉上羞不可抑,卻又是喜不自勝。
她的樣子,臉微微紅,像一個美麗的蘋果,又像一朵綻放的花兒,只看得雲以裳心中微酸,卻也為楊勇的勝利而欣喜。
蕭薔沒因自己的失敗而輸給陳朝,楊廣鬆了口氣,心中卻反而堵得荒。為什麼不是自己寫出這首詩來?為什麼不是自己取得勝利,讓蕭薔揚眉吐氣?
為什麼這一切的榮光,依然屬於楊勇?
楊勇叫雲以裳把琴和夜明珠都收了起來,眾人繼續喝酒。江總走到楊勇近前,笑道:「小公子,你的詩才倒真是敏捷哦。」
「多謝誇獎,老先生的詩才那也是迅速得很。」
「不知公子這詩是現在臨場發揮呢,還是曾經寫好的?」
「都有可能。」楊勇淡淡的說。
「那就難怪了。」
「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曾經寫詩的時間,老先生一定比本公子多。」
這話的意思是,我才多大,你已經多大了,我縱然是曾經寫好的詩,你曾經寫好的詩只有更多。江總如何不明白這話的意思,他心中極為惱怒,臉上卻依然一副笑嘻嘻的神情,說道:「我想與公子再賭一場。」
「賭什麼?」楊勇不動身色。
「仍賭寫詩,不過這次要限題,限韻,限時。賭注,則是剛才那三件寶貝。」
「那三件寶貝是我的,請問老先生的賭注卻是什麼?」
江總微微一笑,看了蕭巋一眼,蕭巋點了點頭,於是坐在身後的華林輕輕拍了拍掌,從外面頓時魚貫而入三個宮女,每個宮女都端著一個盤子,盤子上面蓋著紅色的綢布。
揭開第一個盤子的綢布,裡面是一把劍,那劍黑黝黝的毫不起眼,江總走過去,微笑著拿起,輕輕一拉,只聽嗆的一聲,劍已經出匣,頓時,一道亮光急刺人眼,竟讓人一時睜不開眼睛。眾人不約而同的歪著頭,用手掩住了亮光。
此劍一出匣,便有如此聲勢,定是非比尋常的寶物,過了一會,眾人才漸漸習慣,回過頭來看時,只見江總臉帶微笑,從頭上扯出一根長髮,輕輕一拋,讓它自然跌落,短劍靜靜的橫在下面,只聽無聲無息之中,長髮斷為兩截。忽然,江支抽出劍來,一劍斫在短劍上,叮,只是極輕微的一聲響,像輕輕折斷一根草棍,江支手中的劍已經斷為兩段。
眾人又是一聲驚歎。江總臉上表情卻全無得意之色,淡淡道:「此劍不但鋒利,而且大大的有名,當日,專諸端著親手烹製的梅花鳳鱭炙走上殿去,清冷的月光無情地灑下,一道彗星疾飛向月。大殿間甲士陳列,專諸穩步向前。王僚被專諸手裡的菜香所吸引,提了提鼻子,向前欠了欠身,他只看到菜沒有看到專諸。那道菜叫梅花鳳鱭炙,梅花是嚴冬的寒梅,鳳鱭是太湖裡只在酷暑出現的鳳尾鱭魚,炙,是用嚴冬寒梅的枝桿來烤炙盛夏太湖裡的鳳尾鱭魚。彗星靠近了月亮,天色突然暗了下來。專諸已經來到王僚的面前,把菜放在案上,殿內燈火依舊。烏雲在天空翻滾,彗星逼向了月亮。王僚吞著口水,看著面前的美味。專諸穩穩地正在用手掰魚。伴隨著一聲響雷,彗星從月亮中穿過。王僚突然感到一股凜冽的殺氣從魚腹中激射而出,他被驚呆了。魚腸劍已經從魚腹中拿出,疾速向王僚刺出,兩把訓練有素的鐵戈從面前交叉攔住,魚腸劍從縫隙中穿了出去,勢不可擋,挺進了王僚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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