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山堤心中又是後悔又是驚恐,他如今身為大將軍,富貴已極,此次皇上駐巡洛陽,自己又負責警戒之事,可謂極受寵愛,誰知這個女兒平素自己驕寵太過,竟然無端的惹出這麼大的禍來。他知道皇上的性情,喜歡的人往往親暱有加,而冒犯了他,一旦發起雷霆之怒,那便叫你死無其所。
他嚇得渾身顫抖,卻也還想著如何救命,見旁邊一個年輕俊秀的少年,臉上神色從容,似笑非笑,能跟皇上如此親密又如何神仙般的人物,除了那個傳說中的神奇少年楊勇更還有誰?聽說此子神通廣大,前些日子,樂運惹是聖怒,朝廷文武眾臣求情都沒有用,他一出馬,皇上卻立馬便放了樂運,而且稱其為忠臣。此時,自己若要活命,只怕非得此子相救不可。想到這裡,不禁大膽看向他,眼睛裡滿是求饒。
楊勇見了,向他搖了搖手,又點了點頭,意思是沒事,你放心。陳山堤也不知看懂了沒有,他只知道楊勇已經看懂了自己求救的眼神,又有了回應,頓時大為放心。
「起來吧。你這女兒挺可愛的。」宇文?笑道:「陳將軍教女有方,朕極欣慰。」
什麼?陳山堤一時倒有些懵了,便聽見宇文?又道:「朕極為喜歡卿女,欲帶到宮中去,陳將軍不會有意見吧?」
就好像晴天的炸雷,一個響過之後,人還沒醒過神來,另一個更響更大的炸雷又在頭頂轟響。但這炸雷卻只讓人驚喜,雖然頭腦震盪的效果是一樣的,心靈震盪的結果卻皆然不同。陳山堤感覺自己的心靈被巨大的喜悅所包圍,所擠壓,似乎都要把自己的心壓碎,把自己的胸膛擠爆。
原來不是大禍臨頭了,卻是大喜臨頭了!
「怎麼樣?陳將軍不願意嗎?」宇文?見他呆呆的不回答,不禁有些惱怒。
「臣願意。臣願意。」陳山堤醒過神來,忙不迭答道:「多謝皇上如天隆恩,臣雖粉身碎骨不能報。」又忙拉女兒,低聲道:「快謝皇上。」
陳月儀嘟噥道:「我幹嘛謝他?」卻還是磕了個頭,笑道:「謝皇上。」聲音清脆動人。
宇文?想不到自己隨便出遊一次,卻遇見如此美人,當真是喜出望外,不禁哈哈大笑。宇文雪蘭心中雖然醋意湧動,但她極擅掩飾,亦向前拉了陳月儀的手,愛憐無限的樣子。
當夜,宇文?便寵幸了陳月儀,心中美不勝收,第二日便封陳月儀為德妃。
宇文?於是夜夜深宮,與宇文雪蘭、陳月儀兩個絕色美人日日玩樂,連外面風景也不想去遊玩了,又立逼著楊勇快快想辦法,要再立兩個皇后。
楊勇想著姐姐才是正宮皇后,卻要自己想辦法再立幾個皇后,心中不爽,可是這又是保住姐姐皇后地位的唯一辦法,且這辦法也是自己出的主意。
於是只得給宇文?出主意,用天瑞兆頭之類的,說明立後乃天意。宇文?恍然大悟,早有鄭譯、於智找到相關史官,接連上表,云:近期日月當蝕不蝕,乃乾坤並茂,日月貞時。當此時也,一日須配數月,方顯國之榮昌,若天現吉兆,朝廷卻置若罔聞,則禍福顛倒,災難不遠。
宇文?問:那朕該當如何?
答:日者,陛下也,月者,皇后也。當多立皇后,以顯天兆。
詔:有司論關於再立皇后之事。
詔旨發往長安,一石激起千層浪,從古至今,都是一個天子,一個皇后,哪有同時立幾個皇后的?如今已經立了兩個皇后了,如果再立皇后,這國家之制還有定規麼?如此胡亂更改,只怕天會隆罰的。
於是支持者上言:胡說八道,史官云:近期日月當蝕不蝕,乃乾坤並茂、日月貞時,正因為如此,方要多立皇后,以顯天兆,若不立後,天才會降罰,立了皇后,老天只會高興,又怎麼會怪責?
再者,帝嚳有四個妃子,虞舜有娥皇、女英兩個妃子,先聖先賢立後,都並沒有一定的限額。
宇文?聽後大喜,以為得到最好的理由,也不管群臣沸沸,便即立下四位皇后,也不用群臣上尊號,便自己想出名號,稱皇后楊麗華天元皇后,冊立帝后朱滿月為天皇后,立元雪蘭(即宇文雪蘭)為天右皇后,陳月儀為天左皇后。
為了轉移眾臣的議論之聲,和建立不世功勳,以超過父皇的功業,又命大司空、上柱國韋孝寬為徐、兗等十一州十五鎮諸軍事、徐州總管、行軍元帥,率軍攻打陳朝。
群臣紛紛反對,覺得先帝逝世不久,國家並非最為強盛之時,攻打陳朝,尚未到時機。於是關於立後的言論漸少。
而韋孝寬也算十分爭氣,一舉攻克陳朝的壽陽、黃城和廣陵三城,不久又攻克譙、北徐州,讓長江以北之地,盡歸大周版圖。
宇文?更是日氣風發,自覺雄武非常,不久便將統一中國,創不世基業,表兄留名若秦皇漢武,哼,父皇,算得了什麼?
還讓你瞧不起我!
於是越加的妄自尊大,自比上帝,所用車、旗、服、樂等,也非得要超過前代諸帝一倍不可。對臣屬自稱為「天」,任意取用宗廟中的?、彝、?、瓚等各種禮器,作為平時宴飲之用。凡自己穿戴過的服飾,使用過的器皿,都不准臣下和自己相同。臣下朝見,如拜聖佛,必須齋戒三日,淨身一天,沐浴香湯後方可進見。此外,還不准群臣百姓稱「天」、稱「高」、稱「大」。上柱國、大司空等官名,都改為「長」;宗族內,凡稱「高祖」的改為「長祖」;姓高的改為姓「姜」。
楊勇見宇文?愈加荒唐暴虐了,而且妄自尊大到自大狂的程度,雖然他仍享有跪拜不名的特殊權力,說話亦遠比別人隨便,但言多必失,何況也看不慣皇上這種嘴臉,因此更加的疏遠,但皇上寵愛,常常召見,又不得不見,因此心情便有些鬱鬱。
宇文?又覺得洛陽的宮殿已舊,應該新造,於是徵調太行山以東各州軍隊,把百姓一個月的勞役增加為四十五天,修建洛陽宮,日夜服役,常常是四五萬人。
又把相州六府移到洛陽,稱為東京六府。
佈置好這一切,宇文?動身返回長安,楊勇請求再在洛陽呆些日子,他反正不用上朝管理事情,宇文?答應了。
這日陽光明媚,天元右皇后宇文雪蘭,天元左皇后陳月儀並肩坐在一輛華貴的馬車上,宇文?卻坐在車前,親自駕車驅馬,並且打得馬飛快,宇文雪蘭和陳月儀二人則在身後樂得哈哈大笑。
這一來卻讓眾多隨從文武,太監侍衛等慌了神,只得緊趕慢趕,像護孩子般護在身周,卻又不敢勸阻。
到得長安,自有眾文武迎接,場面宏大,天元皇后楊麗華率天皇后等**諸妃嬪迎眾人進宮。楊麗華溫柔典雅,見皇上同立四後,並無半點惱怒之意,酸醋之心,見到宇文雪蘭和陳月儀,也是笑臉相見,姐妹相稱。
她畢竟是老大,眾皇后見她好相處,又溫柔可親,自然也都敬重,宇文雪蘭雖然心中有恨,表面上也是極為尊敬。
只有楊堅聽說皇上又立兩後,頓時大怒,對著楊麗華怒道:「皇上真是不積德,自古以來,哪有同立四後的道理?這把娘娘往哪裡擺?」
楊麗華倒也並不悲傷,何況這本就是弟弟出的主意,用意是保住自己的皇后位置。她雖然年輕,卻早就看得很開,若不是為了家族,為了父親,皇后不皇后的名號也並不放心上,現在表面上還是自己為**之主,那就夠了,反正皇上的愛情是天下最不靠譜的感情,你還指望他只有你一個女人?如果反正要**佳麗三千人,是妃是嬪是皇后,用什麼名號又有什麼區別?又有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