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煥也沒有什麼頭緒,聽許山說火炮的用處不大,道:「許山,既然火炮用不上,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許山呵呵一笑,道:「我倒有個土辦法,火炮還是要用的,這玩意威力巨大,可以彌補我們兵力不足的弱點,但要把他們引下山來才能用,不然效果不會好。」
白明也點頭道:「我以前也跟齊大人提過,可齊大人說叛民不會上當的。」他心裡說話,齊震這個豬頭不試試又怎麼知道叛民不會上鉤呢!這回來了比他更大的官,自己總算可以一展抱負啦!
承煥哦了一聲,道:「白大人有什麼好計謀不妨說來聽聽。」在墨鳳她們身上承煥已經鍛煉出廣泛聽取意見了。
白明咳嗽幾聲,看了看齊震,道:「羅大人,巡撫大人之所以把我們先派到這來,我看他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因為天目山這塊骨頭比較好啃,啃下它對我軍的士氣是個鼓舞,天目山不像仙霞嶺,擁有大片的根據地和城池,在兵力上也介於四到五萬之間,不管怎麼說都比葉宗留部好對付得多,沒有根據地他們的給養就難以保證,總要下山想辦法補充,我們可以半路設伏,保管能打他們個措手不及。」
齊震大嘴一撇,道:「這根本就沒用,他們經常分成好幾路下山來,不等咱們把人家埋伏嘍人家就把咱們吞啦!」
白明咳嗽一聲,道:「就是因為他們經常分成好幾隊,我們才有可能以優勢兵力殲滅他們的小股人馬,不然就咱們這點人,和他們正面對仗是沒有取勝的希望的,況且叛民先前取勝士氣正旺,更是連一點僥倖都不存在。」
齊震臉色通紅,索性不再爭辯。承煥見白明說的頭頭是道,道:「白大人,依你看在什麼地方設伏比較有把握?」承煥別的看不出來,但自己這點人除了許山帶來的除外,士氣確實不怎麼樣,眼前最要緊的是打個勝仗,不然一個個蔫頭頭耷拉腦,還打個屁呀!
白明見承煥真把自己當回事,甭提多高興了,一指地圖,道:「這裡有個叫老虎溝的地方,樹林茂密,路很窄,很適合埋伏,而且貼近天目山腹地,叛民的警覺性不會太高,關鍵是這裡是他們每次下山最喜歡走的路。」
承煥心下一盤算,覺得把握還是很大的,道:「一般他們一撥有多少人啊?刀槍器械全嗎?」
齊震聞聽,道:「一般就萬多人吧!刀槍齊全,我也繳獲過,覺得比咱們的還要好呢!火炮他們也有,但不多,不然上次我就他媽的回不來啦!」
承煥覺得自己這些人對付一萬人應該沒問題,又有火炮,因此他下令全隊開赴老虎溝,準備在那裡打一個漂亮的伏擊戰。
第二天清晨,承煥率兵抵達老虎溝,正如白明所說,這裡確實是個極其適合設伏的地方,山高林密,就一條兩人並走的小路,不盡如人意的地方就是沒有地勢高的地方,火炮的威力還是難以前面發揮。
探子早就派出去了,接連傳遞消息回來,山上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有的探子幾乎摸到山上去了,可整個山寨彷彿空了一樣,要不是害怕回不來,探子還真想進去看看呢!
就在承煥認為天目山的人已經下山從別的路奔襲杭州時,探子來報,有一隊人馬正向老虎溝開來,大約有六七千人。
這個消息讓承煥為之一振,馬上命令部隊各就各位,就算不能吃掉一萬,吞掉六七千人也是不錯的戰績。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十月的天氣已經涼了,加上又是山裡的早晨,露水把士兵的盔甲打濕,很是難受,可誰也沒有怨言,就等著天目山的人進入伏擊圈呢!
承煥看著這些人逐漸進入包圍,高聲喊喝,隨即殺聲四起,朝廷的官兵如下山的猛虎,怒漲的狂潮,把叛民圍了個結實。
出乎預料的是,叛民並沒有慌張,幾百人結成一個方隊和官兵在密林中間對抗,而他們中間赫然有幾尊火炮,不時向四外開火,殺傷力頗大。
更讓承煥想不到的是,自己人剛把這六七千人包圍住,自己身後的四面八方也不知道怎麼冒出無數人來,成了被包圍的對象,看人數遠在自己這方之上,開始的優勢瞬間變成被裡外夾擊,死傷甚重。
齊震見形勢不容樂觀,一巴掌把白明從馬上揍下去,怒道:「都他媽怨你,沒你的騷主意哪能讓人算計呀!我看你是奸細,來人,給我拿下。」士兵也紅眼了,看這架勢一會就得讓人宰嘍,火也撒到白明身上,過來先是一頓胖揍,然後拿繩子捆上。
許山見敵人太多,箭駑快急,道:「大人,我看突圍吧!不然就走不了了。」本來就士氣低落,加上沒把人伏擊著自己倒成了伏擊的對象,再不走一會就不想走了。
承煥還是毛嫩,一看事情超出自己的想像和控制範圍,加上這千軍萬馬的交鋒不像一對一單挑,自己根本就幫不上忙,聽許山提及突圍,馬上道:「對,保存實力要緊,突圍。」
許山帶來的徐州鄉勇比杭州兵要強得多,被叛民這麼猛烈的衝擊死傷也沒多少,在許山的帶領下,充當開路先鋒,殺出一條血路逃出將近二十里才停下來,而那些火炮卻是一門也沒帶出來,全讓人繳械了。
承煥這才知道一個人的武功不管多高,和千萬人比起來是那麼的渺小,就像是奔湧河流中的一滴水,不會產生多麼大的作用。
看著還剩下萬多人的隊伍,承煥真想給自己兩巴掌,這回不用別人說,自己已經證明自己是混蛋加三級,還想打別人呢!先讓人打了個鼻青臉腫。
許山一清點人馬,不到一萬五千人,自己帶來的徐州兵也折損將近五百,可見這個虧吃的有點大發了。
齊震的頭盔已經被敵人的箭射飛了,大腦袋此時越發顯得大,虎著臉讓人把白明帶上來,看著他,道:「說,你他媽是不是奸細,我說你怎麼老讓我用這招呢!敢情是給我下套啊!羅大人初來乍到不知道你是什麼人,這個虧吃的有多大,來人,給我推下去砍了。」
白明高呼冤枉,他也沒想到十分完美的計劃到頭來變成這樣,但要說他是奸細,那他可真是屈呀!
承煥擺手讓士兵把他放下,道:「先別為難他,已經死不少了人,至於他是不是奸細以後再說,先關起來。」承煥心裡也犯疑,可眼下卻不是追究的時候。
齊震狠狠瞪了白明一眼,道:「死罪得免活罪難逃,杖責二十後押他到輜重營鍘馬草去,不然豈不是浪費糧食,等回去再和你算總帳。」
時近中午,太陽一反早上的溫柔變的熾熱起來,剛剛經歷過血火洗禮的人們特別難受,血水汗水融合在一起,讓人精神頹廢到極點。
承煥擦了擦臉上的汗,道:「許山,讓大家飽餐戰飯吧!不然哪有力氣打仗呢!說不准人家追著打上來了呢!」
許山眼皮一跳,道:「我地娘呀!你不說我倒忘了,這可是說不准的事。」說著,他指揮自己那四千多人掉頭往回走了。
承煥不知道他要幹什麼,道:「你回去送死啊!」
許山賊賊一笑,道:「我看看能不能揀點便宜,我可吃過這個虧,保不準還能撈回些利息呢!」
承煥等人的潰敗讓天目山方面高興非常,尤其是繳獲的火炮更是讓他們樂的合不攏嘴,雖然前不久也打了個大勝仗,可戰利品遠沒有這次來的豐厚。
陳鑒湖嘴角微翹看著幾門火炮,哈哈笑道:「行!再送些好東西來我下個月就能把杭州踏平嘍!」
手下一個副手也淫笑道:「聽說杭州城裡的姑娘可水靈了,自打俺那老婆死了,老子都半年沒嘗過女人了,等打進杭州非逮幾個官家小姐來玩玩不可。」
葉希八哼了一聲,自從把天目山的指揮大權交給陳鑒湖後,大家的思想已經發生了根本的轉變,不再想著以前受苦的日子了,反倒想著以後怎麼享福,跟仙霞嶺一比,這裡可真像土匪窩。
陳鑒湖也知道葉希八不服自己,想起他仗著是葉宗留的親信不把自己放在眼裡,尤其是魁首險些把天目山的大權交給他,陳鑒湖百般不爽,此時看他更是如同眼中釘一般,道:「葉兄弟,這個仗打的是很漂亮,但戰果還是可以擴大的,我命令你帶領一萬人前去追擊,不追上三十里不准回來。」自己不敢動他,把這個肉中刺支的遠遠的也好,免得看著煩。
許山覺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確的,因為追兵真的按他的意思追來了,不過讓他意外的是人數比自己這方多了差不多一倍,打還是不打呢?
剛才的突圍給了許山較大的信心,自己這五千人不敢說以一當十,但戰鬥力起碼能以一當二吧!打敗眼前的這些人應該有把握,他也忘了成破利害,手中大刀一揮,全隊衝殺。
葉希八也料到官兵會殺個回馬槍,但他沒想到這些官兵會這麼厲害,和他以前所遭遇的官兵完全不同,簡直是殺人的機器嘛!
陳鑒湖這邊戰利品還沒運到山上呢!葉希八已然大敗而回,一萬人剩下不到七千,這還是被衝散了在回來的路上又湊起來的呢!
陳鑒湖斜著眼看著葉希八,心中呵呵冷笑,找他的毛病還找不到呢!自己倒送上門來了,把他一除,天目山可就是自己的天下了。即使不能殺他也得讓他不能問事。
陳鑒湖臉色一沉,道:「葉兄弟,這是為何啊?」這小子要是當官的話也是個大奸臣。
葉希八面露赧色,打敗仗可不是他願意的,也知道陳鑒湖會找自己的毛病,沉聲道:「末將失察不幸中伏,折兵三千有餘。」
陳鑒湖哼了一聲,道:「我向來是賞罰分明,來人,拖下去杖責一百。」這一百棒子打完,估計得讓他躺上個把月吧!
天目山現在基本上是陳鑒湖說了算,也沒人敢給葉希八求情,可憐他一條漢子被陳鑒湖嫉恨而遭這無妄之災。
承煥沒想到許山能打個勝仗回來,連齊震的精神都比剛才好多了。本來這是個軍事常識,可這些人沒一個科班出身,許山還是仗著以前的經驗,要不可就毀了,那個白明應該知道的,可出了這事,一嚇,早忘到腦後矣!
總的來說把部隊的士氣保持住了,承煥頭一次擔負這麼重的擔子,上萬條人命壓在肩頭讓他喘氣都不舒服,下一步怎麼辦成了當務之急。
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這是墨鳳經常拎著耳朵跟他說的話,一琢磨眼前的形勢,期待援兵是不可能的,怎麼才能利用手上現有的人打贏呢?想來想去又把許山叫了過來。
許山現在可謂得意非凡,要是長尾巴的話都能翹到天上去,可他還的誰大誰小,對承煥甚是恭敬,沒有人家自己早玩完了。
承煥把憂慮一說,希望能從許山這得到很好的建議,那曾想許山根本還是混球一個,打了個勝仗就忘了姓啥,眉飛色舞道:「我看得去找個嚮導,畢竟咱們地理不太熟啊!然後兵分兩路,讓齊震吸引叛民的主力,咱們帶領本部人馬殺上他們的老巢,再前後夾擊,應該沒問題。」這也是他的經驗之談,以前官兵圍剿他們就是這個路數,現在是換了角色,他成官兵了。
承煥可沒到頭腦發熱的地步,剛吃虧現在頭腦冷靜著呢!自己這本來兵力就不足,還哪能分兵呢!許山這個計劃完全行不通,但找嚮導問問地理卻是眼下應該做的。
找個嚮導也挺費勁,大多都去山上討吃喝去了,誰還一勞本神地種地呀!好不容易找了個七十來歲的老大爺,承煥等人如獲至寶,問的非常仔細。
天目山現在分三個山寨,人數也不是先前認為的五萬人左右,加上喘氣能吃飯的,不下九萬多,讓承煥等人的眉毛都擰到一塊了,前面兩個山寨是能打仗的,後面一個寨子則像後勤部一樣,基本的戰鬥人員能維持在七萬人左右。
問了半天,得到一個非常有價值的信息,山寨是依山而建,因地勢所限寨與寨之間相隔有二三里地,形成相互呼應之勢。
承煥不禁想起剛才許山所說的分兵一事,剛才不瞭解情況,現在看來還是可行的,但不能想許山說的那麼大膽去做,讓齊震吸引山上的主力是行,但自己要把注意力放到後寨才妥當,那裡想來駐守的兵力相對薄弱,聽老人說後寨是囤糧之地,燒了山上的糧草,敵人必然心慌,然後再尋找戰機也未嘗不可,有了一連串的計劃,承煥心情開闊許多。
齊震可能是被白明嚇出毛病了,特意讓一隊士兵悄悄跟著老頭,看看他是不是山上的奸細,正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他這樣小心還是對的。
對這不到五千的徐州鄉勇,承煥和許山一樣抱有信心,剛才的反擊也證明了此點,劫寨燒糧也應該夠用。
承煥把自己的計劃跟齊震一商量,齊震腦袋晃的跟撥浪鼓似的,道:「羅大人,你這個險冒的太大啦!五千人去劫近十萬人的寨子,這不是笑話嘛!就算我能吸引對方大部分的兵力,還是沒有勝算啊!」
承煥知道他為自己擔心,懇聲道:「我剛才算了一下,只要時間差打好了應該沒問題,剛才老大爺也說了,後寨瀕臨懸崖,是個險要的地方,因此敵人防守的兵力也不會多,而且他們絕對想不到我們會連夜去劫寨,所謂兵行險招才能奏奇效,就這麼定了。」
齊震知道自己的嘴沒承煥的嘴大,他除了為承煥擔心以外也是為自己擔心,讓他吸引山上的主力,開玩笑呢!一萬人面對好幾萬人,嚇也嚇死了!這好像是個根本就無法完成的任務啊!
承煥讓全體將士養精蓄銳,好在晚上能有更好的精神和體力。說實話,他自己也沒多少信心,畢竟山上的實力超出了原先的預想,自己這一萬多人實在不好幹什麼啊!
天剛擦黑,承煥讓將士打開乾糧口袋吃乾糧,涼東西自然不好吃,可為了隱蔽也只能委屈肚皮了,說不定山上的探子正四下撒摸呢!
承煥握著齊震的手,道:「齊大人,你把人引到預定的地點後別忘了點火通知我,不然我可不敢貿然行事啊!切記切記!」
齊震大手握的很緊,道:「我自然省得,你也千萬小心,你要是出點什麼事,我的腦袋也就沒啦!」真要是承煥死了,齊震也尋思好了,別等回去讓羅睿砍自己,自己抹脖子也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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