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父親那出來,承煥犯了難,怎麼和墨鳳她們說這個事情呀!不用問就知道沒一個會同意的。
墨鳳管詩柔借的五十萬兩銀子沒看到花在哪就剩不多了,浙江因為戰亂物資貴的離譜,一斗米竟然比別的省份貴十倍,難怪老百姓會活不下去。
承煥見墨鳳撥著算盤正來勁,不敢在這個時候提這事,沒想到墨鳳先說了,道:「是不是讓你去前線啊?我想爹一定會派你去的,眼下也只有你可派了!」
承煥對她的聰明勁從來沒懷疑過,道:「那你的意思呢?我到底應不應該去呀?」
墨鳳頗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道:「現在問我不是太遲了嗎?就你那性格,一定在爹面前打了保票吧!我說不讓你去你不是兩下作難嗎!」
承煥訕然一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了鳳兒姐姐,爹怕讓別人去在糧餉帳目上出問題,況且我去也不會有人身危險……!」
墨鳳瞪眼道:「你以為你真的是天下無敵啊!好虎還打不過一群狼呢!我要是絆著不讓你去,爹一定不樂意,可你這一去不是把家裡的魂都帶走了嗎!哪個能捨得你離開呀!」
承煥看出墨鳳真的生氣了,過來一扳墨鳳的肩膀,笑道:「你也捨不得我嗎?」
墨鳳一推他的手臂,道:「明知故問!我不是埋怨爹讓你去,這各個方面的人都沒到齊呢,你這不到兩萬人能解決什麼問題呀!又沒個真能領兵打仗的主將,我能放心嗎!」
承煥拍著她的肩膀,道:「我也知道,可爹真的頂不住了,要是現在不派人去的話,估計用不了十天杭州城就得被圍起來,火燒眉毛的時候哪還顧及許多啊!」說著把在父親那拿的戰報遞給墨鳳。
墨鳳看完,眉頭緊鎖,道:「這還真快呀!我可告訴你,你自己跟她們說去,這點可沒人能幫你說話,我想爹也不敢和她們照面的。」
真讓墨鳳說著了,羅睿生怕看見兒媳婦來跟自己哭鬧,晚飯都是自己單獨吃的。承煥把打算一說,跟炸廟沒兩樣,首先受不了的就是漣漪,這才過幾天好日子呀!又要分居,也太殘酷了吧!旁人雖然沒像她這麼激烈,可臉上都表現出來了,讓承煥十分苦惱。
鍾晴見大家情緒低迷,一撂筷子,道:「承煥這是去幹大事正事,我們怎麼能扯他的後腿呢!杭州真若失陷恐怕我們也沒幾天好聚首的時光了,當妻子的如果光是貪戀丈夫癡纏丈夫,不是把他的銳氣都消磨殆盡嗎!做那樣人的妻子你們就覺得光榮?幸福?有些事我看出來一直沒有說,心疼男人並不是要把他綁在床上,捆在心裡就行的,你們把他保護的太好了,好到他都快忘記自己是個男人是個丈夫了,他已經不小了,讓他出去飛一飛對他有好處。」承煥現在已經比從前好了很多,要是鍾晴見到以前那個承煥還不得憋悶死啊!
墨鳳和溫戩兒是贊成承煥去前線的,正值用人之際有個可用之人不容易,正如鍾晴所言,杭州如果失陷,大家可就去閻老五那團聚去啦!見鍾晴一番言辭正點在要害上,溫戩兒看了看漣漪等人,道:「晴兒說的對,大家都是擔心承煥才不願意讓他去的,可承煥的武功自保足矣,就算部隊被打的一人不剩他也不會有事的,大家擔心個什麼勁呀!」
承煥使勁白了溫戩兒一眼,道:「戩兒啊!你就不能說兩句吉祥話嗎?這還沒出發呢你就咒我?」
漣漪小聲嘀咕道:「我看懸乎!有你在就算不全軍覆沒也強不到哪去。」見承煥有暴走的傾向,她趕緊閉上嘴巴。
在大家的表面同意心下反對的氛圍中,承煥前線之行終於定了下來,想著承煥明天就要走了,大家誰也不願纏著他,傷者為大,玉天香在這樣的時候最是需要他。
看著鍾晴走在最後,承煥快走幾步拉著她的手,道:「剛才……謝謝你!」
鍾晴身心一顫,握緊了他的手,道:「你自己也要多加小心,我可不想再當寡婦了,另外,用錢的話就跟我說,何必跟詩柔借呢!」
承煥特別放慢腳步,道:「晴兒,你不是把鋪在喬木那的銀子都扯回來了嗎!我看你乾脆和詩柔合夥算了,她家的生意做的很大,我聽慕容碧說在杭州也有鋪面呢!」
鍾晴正為不得不捨去喬木這個商業夥伴感到沒事可做呢!聞聽正中下懷,道:「是嗎!那太好了,我這就去跟她商量,要是再不幹點什麼可就坐吃山空啦!」
承煥趁鍾晴正出神之際,飛快地在她的臉蛋上啄了一下。鍾晴啊了一聲,有些赧然道:「你呀!就這點沒多大改變。」說著主動在承煥的額頭上吻了下去,道:「出門在外不容易,尤其是行軍打仗,記得自己照顧自己。」明天就要分別了,鍾晴希望他的心情能好些,不然也不會主動去碰承煥的。
承煥摸著腦門看著鍾晴的背影,呵呵傻笑,看來有門啊!真是拿一點溫柔當愛情,有點摸不著北哩!
第二天臨行前,墨鳳的意思是讓溫戩兒跟承煥一起去,可承煥一百個不答應,帶一個難免讓旁人不樂意,索性就一個都別帶,冷靜!
離別是賺人眼淚的買賣,看著承煥隨軍出發,每個人都是眼眶濕潤,恨不得也跟著去,漣漪就想偷摸溜到承煥身邊,被墨鳳發現苗頭給扣在自己身邊,惹的漣漪一天沒吃飯。
要說承煥的運氣也背些,在他走的第三天,各方的人馬都到了,比預想的快了很多天,羅睿不禁搖頭,這要是讓承煥晚走兩天也不必這樣擔心啊!
除了藍田等人帶隊的武統幫,孫伯彥夫婦和郭蓋夫婦連玨夫婦等人也都來了,連遠在陝西的方白博劉阿泰南澄一干人等都來了,加上三大世家的人,把偌大的巡撫衙門住的滿滿的,好不熱鬧。
和劉阿泰南澄見面,讓羅睿分外高興,知道了箇中的詳由後更是喜上眉梢。劉阿泰拍著大腿,道:「我就說嘛!當時見到小承煥的時候就看出他和逸夫長的像,沒想到真是,這就是緣分啊!」
南澄笑的有點勉強,上次玉天香回家把事情都跟自己說了,沒想到承煥是羅睿的兒子,這親戚套親戚的關係他可沒敢跟老羅叨咕,要是讓他知道他兒子把自己的妹妹、倆女兒和外甥女都娶進家門,不是把老羅往死裡弄嗎!不中風也得半身不遂吧!
郭蓋把兩個夫人都安頓好後就來找表姐鍾晴,有日子沒見了也很是想念,姐弟倆分敘別情,感慨萬千,郭蓋這才知道承煥去前線了,沒見上姐夫一面上他頗是不快,眼睛雪亮的他三言兩語就聽出表姐和姐夫有問題,真想當著承煥的面好好問一問,到底差哪呀!
藍田得知姑爺不在家,一頭扎進墨鳳的房間裡,讓墨鳳和連玨夫婦說說話的空擋都不給。墨鳳打發走連玨夫婦,道:「你別著急呀!我這裡一切都是按計劃進行的,到時候承諾的事情一定辦好就是。」
藍田被墨鳳一下點中心中的疑問,有些不好意思,道:「我這不是著急嗎!連姑娘都沒去看呢就奔你這來了,聽你說這話我心裡就塌實啦!得,我去看看閨女吧!」
墨鳳叫住要離去的藍田,道:「你來的正是時候,承煥和那個總兵還有許山根本就不會打仗,你能不能連夜去趕上他們啊!我擔心他們吃虧。」
打仗是藍田的職業,點頭道:「我和其他人再商量一下,單論行軍打仗我可趕不上劉阿泰和闞飛,我看讓他們去最合適。」
墨鳳歎氣道:「讓他去得什麼時候能到啊!還是你去吧!不過別把那個壞事包帶著,又她在我更擔心。」
藍田知道墨鳳嘴裡的壞事包是曹天嬌,笑道:「估計她是去不了的,我看她吐的連走路都沒力氣,還能有心思去攆承煥嗎?」
曹天嬌掐著自己的脖子,能讓噁心的感覺減輕些,師娘說再挺個幾天這個勁就過去了,真想時間快些過呀!見水靈端著梅子湯進來,歉然道:「還得麻煩師娘,讓您受累了。」
水靈見這些天把天嬌折騰的不成樣子,道:「我累點倒沒什麼,你得心情好一些,這樣身體也能少遭點罪。」
曹天嬌喝著梅子湯,道:「我這心情要是能好得起來才是見鬼了呢!那小子溜的倒快,希望他被萬箭射死才好呢!最好連肉渣都不剩。」
水靈打了個冷顫,聯想到被關在牢房中的箭殺,想著一會不管怎麼樣都要見他一面,生下來就被奉嘯雨抱走了,娘倆還沒見過面呢!
曹天嬌剛把梅子湯喝完,藍夢司敲門而進,看著樣子有些狼狽的曹天嬌,知道肯定是被懷孕的反應折騰的,自己就遭夠罪了。
曹天嬌看著昔日的好姐妹,冷聲道:「怎麼?來看我這幅狼狽相來了,你那小日子過的挺滋潤吧!」
藍夢司跟父親見過面後就想過來看看她,畢竟以前的感情不錯,可被曹天嬌的冷言冷語噎的她好些話都講不出來,水靈生怕她們嗆起來,把藍夢司拽了出去。
水靈關上門,道:「夢司,你別和她計較,她也不容易著呢!我想讓你帶我去看看箭殺,行嗎?」
藍夢司點點頭,道:「我來也是想告訴你這事,你去看看他也好,最好能把他拉過來,不然我看墨鳳姐是不會放過他的。」
水靈知道箭殺差點就要了承煥的命,人家沒把他立即殺了就很不錯了,可一想到見面,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母子二人可以說是陌生人啊!
一進牢房,首先聞到的是難聞的氣味,嗆的水靈直捏鼻子,想著箭殺就被關在這裡,水靈把抓柔腸,不用問就知道肯定沒得好。
箭殺先前被溫戩兒灌了一粒脫胎丸,雖然沒死也元氣大傷,現在不派人把守他都跑不了,也沒了以前那乾淨利落勁,跟旁邊牢房裡的犯人一個樣。
藍夢司一指箭殺的牢房,道:「夫人,這間就是,鑰匙給你,我就不進去了,你們慢慢聊!」這裡的空氣實在太差,藍夢司都不敢大聲講話。
水靈接過鑰匙,道:「謝謝你。」說著過來打開牢門走將進去。
箭殺連頭都沒抬,身體半臥在乾草上,知道有人進了自己的單間,他還以為是溫戩兒呢!心裡把她恨透了也怕的很,那個什麼脫胎丸簡直不是人所能抵抗的,現在一想起那個滋味箭殺都忍不住打顫。
雖然箭殺和風林是親兄弟,可兩個人長的沒一點像的地方,水靈藉著小窗射進的微弱光線仔細打量箭殺,發現他臉盤跟自己的臉形差不多,想起已經死了的風林,鼻子一酸落下淚來。
箭殺聽著老半天沒聲音,接著就是抽泣的聲響,轉過頭正看見水靈,不禁渾身震顫,他可是認得水靈的,也知道她就是自己的母親,要不是那次她和羅承煥在一起自己早就跟她相認了。
水靈撣了撣眼淚,道:「他們沒為難你吧?」這句話她自己也知道是問的多餘,一看箭殺的精神就看出來了,可她也不知道跟箭殺說什麼好。
箭殺冷笑一聲,沒為難?就差把自己大卸八塊了,盯著水靈,箭殺撐著牆角站起來,道:「你就是把我生到這個世界的人嗎?我不知道是該感激你還是該憤恨你,因為你,我過了十幾年非人的生活,就是為了練就武功來幫父親討回債來,我以前從來就不知道自己還有個母親,我也幻想過自己的母親是什麼樣子,可我沒想到她竟然是一個拋夫棄子不守婦道的女人!」說這些本不是箭殺的真心話,可他還是說了出來。
水靈淒然一笑,道:「我讓你失望了!可這一切不是我一個人造成的,你父親他並不是一個好丈夫,如果他對你沒有絲毫隱瞞的話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會和無戒生在一起,我不是一個人盡可夫的女人,從來都不是。」
箭殺喘著粗氣,道:「你背叛父親就是不對的,他再怎麼冷落你你終歸是他的妻子,不管怎麼說你都沒有盡到一個做妻子的本分。」
水靈深吸了口氣,道:「我是犯了錯,可我也沒有真正快樂過,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等你有了家庭的時候就知道娘的苦楚了,日子始終都是要過下去的。」
箭殺笑道:「這就是你的理由,枉費父親對你的一片好心,父親內心始終都是掛著你的,而你卻一次機會都沒給他。」
水靈不想把這無謂的爭辯進行下去,在懷裡掏出一個藥瓶,道:「這裡有顆聚靈丹,你服下去應該能有力氣離開的,走吧!我已經失去了風林,不想你也離我而去。」說著把丹藥彈進箭殺的嘴裡。
丹藥入口即化,一股勁力頓時充實到箭殺的丹田中,精神面貌為之一振,看著水靈道:「想知道我的名字嗎?叫風靈,父親給取的,我想你應該知道這個名字的含義吧!」
看著走出牢門的箭殺風靈,水靈哽咽道:「能叫我一聲娘嗎?」
風靈的身子頓了頓,最終頭也沒回就走了,而那聲娘卻落到了心裡,讓他的心無法平靜下來,娘,我們以後還會見面的,那時候我再叫你吧!
藍夢司看著空空如也的牢房,看著水靈,希望她能給自己一個解釋,就這麼把箭殺放了可說不過去呀!戩兒要是知道了還不得找她算帳啊!可見水靈如此悲傷的模樣,藍夢司也知道她夠難的了。
總兵齊震趁著中午埋鍋造飯的空擋把承煥和許山找到自己處,上次打了個大敗仗羅睿沒拿掉他的腦袋讓他銘感五內,所以對承煥十分客氣,再說人家的官也比自己大,能不客氣點嗎!羅睿也是沒有可用之將,不然他齊震還哪能在這吃飯啊!早變無頭鬼啦!
承煥對這個胖嘟嘟的武將倒沒什麼反感,想起父親對他的評價,通過這半天的相處,對父親的論斷十分佩服,齊震果真是一個有勇無謀只知道衝鋒陷陣的虎將,承煥都覺得自己夠笨了,沒想到齊震這路比自己還笨的人也能當官,真是沒處說理去呀!
齊震指著地圖上的天目山,道:「羅大人,這次咱們有了火炮保管旗開得勝啊!媽的,非把天目山轟平嘍不可,不然這口鳥氣出不來啊!」
許山呵呵笑道:「齊大人,你恐怕沒去過天目山吧!我看這些火炮能不能拉到地方都是問題呢!要是山上的人殺下來許是管用,可要用它攻山,未免力不從心啊!」
一個叫白明的參軍深以為然,道:「許大人言之有理,以前也用過火炮,可它的使用限制太多了,大多時間都用不上。」他哪裡知道許山以前就是賊出身,專門研究過怎麼躲避官府的有力武器——火炮,許山這純粹是實踐出來的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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