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煥和南琳梳洗完畢,正待出門,左金蓮手提食盒進來笑道:「新娘子起床了嗎?為什麼不多睡會啊!」語氣中打趣的成分倒佔了七成。
南琳滿面嬌羞,道:「金蓮姐就知道取笑我,難不成沒有得到夫君的寵愛,吃醋了嗎?」小妮子也算凌牙厲齒,嘴上半點都不認輸。
左金蓮啐了一口,道:「我吃哪門子醋啊!還是你快些吃飯吧,李大人說飯後讓承煥過去一趟呢!」說著將食盒中的飯菜擺列出來。
承煥為南琳和左金蓮二人各拉了把椅子,道:「大家一起吃一口吧!金蓮姐,你真的要和琳琳一起去嗎?」昨天得知左金蓮要和南琳她們一起去洛陽,這讓承煥很是不放心,畢竟左金蓮還有個兒子,俗話說母子連心,如何能割捨得下啊!想來那個陳文豹是不會和他娘一起去洛陽的。
左金蓮咬了下嘴唇,道:「我仔細地想過了,我真的不想再和你分開,我希望能呆在離你最近的地方,那樣我的心會舒服許多,我知道你擔心文豹,放心吧,我都和他說好了,哥哥會照顧好他的,其實,他對你還是很好的,只是覺得有些彆扭罷了,時間長了他自然會清楚自己應該怎麼做。」
承煥微微一歎,這些天和陳文豹的關係說不上好壞,但承煥自己有非常明確的想法,不管怎麼樣,衝著左金蓮自己也不能多想啊!一句話,順其自然吧!「二哥他們東西都收拾好了嗎?」想起一會就要和眾人分別陪袁正去藏劍閣,他的心裡很是難過,離別真是傷人心神啊!
左金蓮笑看一眼南琳,道:「大家幫忙收拾,再說也沒什麼可弄的,早就準備好了。」
南琳在桌下輕踢了左金蓮一下,她當然明白左金蓮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但一想到那男女癡纏的事上,臉色不由自主地紅透一半,分外誘人。
今天的李賢可以說喜憂參半,憂則憂,石亨伏法後,整個朝綱雖然大有起色,但是那些原本依附石亨的官員現在都改投在曹欽的門下,間接地讓曹欽壯大了勢力;喜則喜,今日早朝上為幾個小字輩請官得到了英宗的首肯,這樣一來,自己就顯得不那麼勢單力薄,不抱成團實在是鬥不過曹欽啊!
承煥一進門,發現房中除了李賢外還有幾人,說來都算熟識的夥伴,孫伯彥,李承燁,郭蓋,王鴻還有王翱等人都在。
李賢見承煥進來,笑道:「賢侄,就等你一人啦,快過來坐,伯父有個大好的消息要告訴你呢!」
王鴻嘴一咧,道:「恐怕就屬承煥的算是好消息吧,咱們的就算了,純屬挨累的活,做官可不是那麼輕鬆啊!」
承煥稍微遲愣一下,道:「做官?」這時承煥才注意到滿屋中人皆是一身官服,只是頭頂沒有帽子罷了,連郭蓋身上都罩著一件藍色的官袍,顯見官階不低。
郭蓋點頭道:「姐夫,李大人今日早朝保舉我等為官,皇上特別恩准,這不嗎!連我都加封為錦衣衛副指揮使,原先的千戶門達卻已經升任指揮使了。」
對於此事,承煥早就跟眾人說過,但也沒能保住耿燕信的性命,對門達大家只能保持警惕,因為不知道他使了什麼手段,竟然把曹吉祥哄的眉眼開花,但從承煥嘴裡卻已知道他不屬於曹氏集團,不知道門達安的哪門子心。
李賢在身旁拿過一個錦盒,遞給承煥,道:「賢侄,看看這身官服合身不,夢司已經為你改過了。」
承煥接過打開一看,裡面是一件暫新的袍服,深醬紫色,上面的刺繡漂亮的不得了,還鑲嵌著金邊呢!
李承燁笑道:「承煥,我們當中可屬你的官階高啊!這當中除了爹的保舉外,表叔也幫了不少忙啊!」
李賢道:「不錯,承煥,你爹剛剛打了個大勝仗,斃敵四千餘人,聖上龍顏大悅,適值我上本為你們請官,皇上單獨把你提拎出來,準備重重加封,我知道你現在還有很多事要處理,替你推辭了握有實權的官職,謀了個閒職,你不會怪我吧?」
承煥求之不得,讓他像站崗似的守在衙門裡,那比殺了他還難受,道:「我本意是不想做官的,如此甚好,多謝伯父考慮周詳。」
孫伯彥在錦盒中拿出象牙做的牙牌,上面鑲著金線,道:「這個東西可千萬要收藏好,它可等同你的官印啊!」說著遞給承煥。
承煥接過一看,正面刻有自己的名字,再一看背面,刻有:御前二品帶刀侍衛。承煥嚇了一跳,二品官,這好像大了點,自己有多少能耐自己清楚的很,似乎有些小才大用的嫌疑啊!
李賢一看承煥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想什麼,道:「皇上原本要封你為將軍協助你爹剿匪,我一想你事情那麼繁雜,還是等等再說吧,因此皇上就許了這麼個官,也不用去宮裡報到站崗,清閒的很,加之你也算行走江湖,有這麼個身份對你很有幫助,有些事情不是憑武功高低就能解決的。」
孫伯彥也道:「李大人說的很對,承煥名義上是借給刑部的辦差官,權利相當於各大衙門的總捕頭,江湖中人一般對這個很忌諱的,關鍵時刻你也可以調用人手幫忙,很是便利。」
承煥一聽,好像有百利而無一弊,這種好事上哪找去呀!關鍵閒職才是重點,想起自己那一攤子爛事,還真有用得著這個名頭的地方。
李承燁見李賢看了自己一眼,會意道:「承煥,你是一會要走吧!這裡有些銀兩給你做盤纏,出門在外沒有銀子可什麼都辦不了啊!」說著在懷裡掏出一打銀票,都是一千兩為單位的的看樣子沒有一萬兩也差不多,「一會再到帳房支取些小額的銀票,路上花消也方便。」
都是實在親戚,承煥無須推辭,道:「多謝伯父,那小侄就不客氣了。」承煥可知道挨餓是什麼滋味,哪裡還會客氣啊!
和李賢等人說過一些辭別的話,承煥來到連玨等人的住處,南琳和左金蓮正在和藍夢司說著話,看樣子聊的很愉快,惟獨不見袁正的影子。
藍夢司眼光一撩看見承煥,道:「承煥,伯父和你說了嗎?」看來承煥得官之事她比承煥本人早知道。
承煥點頭,道:「伯父跟我說了,怎麼不見二哥他們呢?還有什麼沒準備好嗎?」
藍夢司一指旁邊的包袱,道:「好像還差一味藥材,他們出去買了吧,出去有時候了也應該快回來……!」
藍夢司話音未落,連玨推門而進看見承煥,道:「四弟,快些出來幫忙。」
承煥出來一看,好傢伙,二嫂和袁正合力抬著一個麻袋,看樣子挺沉不知道裡面裝的是什麼,上前搭手,道:「這裡面是什麼啊?怎麼這麼沉?」
媚瑛笑道:「是石頭當然很沉啦!都是鍛燒過的貝石,等你們走到地頭也應該陳放的差不多了,四弟可要上心些,這東西要是弄不明白袁姑娘可是會和你拚命的喔!」
袁正輕笑一聲,道:「承煥莫聽二嫂說的這般嚴重,石頭還怕壞嗎!不讓它潮濕也就是了。」袁正稱呼媚瑛為二嫂很是自然,一來她的年歲在那擺著,人情世故知曉的也透徹,二來她認為自己既然做出決定跟著承煥,那麼自然要跟承煥的親戚朋友融合的近乎些。
連玨看見三人抬著東西進來,笑道:「怎麼樣四弟,夠沉的吧!」
承煥不知道這二位開的什麼藥方,怎麼一麻袋石頭都上來了,苦著臉道:「二哥,你該不是真的要我和袁正帶著這一麻袋石頭上路吧?」
連玨笑道:「別聽你二嫂胡說,她逗你呢!一會用篩子篩一些帶著就可以了,咱倆來弄吧,我還有些話跟你說,餘下的事情讓琳琳她們弄就可以。」
承煥和連玨抬著貝石來到一處空屋子,那裡早已備好篩子,二人將貝石傾倒在篩子上篩了起來,連玨一邊篩一邊,道:「四弟,按袁正的說法,你這次去藏劍閣最多兩個月就能回來,旁的話哥哥就不嘮叨了,年輕人的通病就是遇事毛躁,不管你遇到什麼事都要三思而後行,這世上可沒有後悔藥賣啊!另外,對於藍夢司,左金蓮和袁正的事呢!二哥的意思是適可而止,女人多了只能是禍害,鬧的家宅不安,就是你再怎麼能耐也有照顧不到的地方,你說是不是?」
承煥受教,道:「二哥的話小弟銘記在心,我現在也知道這裡面不是享福而是受罪,弄的我整天提心吊膽,生怕對誰又沒盡到一份心意,不瞞二哥,我腦袋都疼啊!再要是見到女人,小弟一定退避三舍。」
連玨使勁一抖篩子,道:「你小子這話哥哥我是不相信,你跟我說實話,和主人墨鳳到底是怎麼回事?」
承煥像是被人打了一記悶棍,訥訥無言,畢竟二哥夫婦和墨鳳有著不同一般的關係,這讓他怎麼說啊!
連玨可不是瞎子,對於主人和四弟的事也看出個大概,但他做僕人的自是不能跟墨鳳說什麼,只有在四弟這敲打一番,道:「四弟,要我說真心話呢!我不希望你和主人發生什麼感情糾葛,畢竟你們相差太多,而且主人在感情這事上遭受過欺騙,她的心理也很難讓人琢磨……!」
承煥打斷連玨,道:「二哥,你不用說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不瞞你說,我以前確實很怨恨墨鳳,真想過把她栓在我身邊,可經過這許多事後我已經醒悟多了,我和墨鳳不會再發生一點故事,二哥盡可放心!」
連玨歎口氣,道:「四弟,感情這東西最是讓人難以明白啊!你知道嗎?媚瑛跟我說主人她這幾日在沒人的時候經常垂淚,儘管掩飾的很小心可還是流露出一絲痕跡來,我們兩口思來想去,跟四弟你一定脫不了干係,我知我說的對也不對?」
承煥呆愣了有一會兒,前幾天南琳就和他說過墨鳳這幾天不太對勁,他也沒往心裡去,既然已經放手又何必再牽掛呢!沒想到今天二哥又提起了這個茬口,難道墨鳳對自己……!承煥啐了自己一口,通過以往的慣例,墨鳳根本就不可能這樣嘛!想到這承煥一搖手道:「二哥,這你就多心了,我和墨鳳姐姐不可能的,我現在拖家帶口弄了這麼一大堆,哪還有心思和她如之何啊!」
連玨畢竟是個男人,心比較粗,這要是媚瑛跟承煥聊一定能把承煥聊的心服口服,他撓撓腦袋,道:「那可能是我們想岔了,你不知道,看著主人日見消瘦,我們心裡不是滋味啊!」
篩好貝石,承煥笑道:「二哥,真要是墨鳳姐姐有這個心,小弟可樂意的很啊!」
連玨一拍承煥的肩膀,笑罵道:「你就知道想美事,你還是想想以後怎麼跟漣漪她們解釋吧!再要是打起來,二哥我可不管了,實在太嚇人了!」
承煥臉色微紅,道:「有了二哥的教誨,小弟保證治家嚴謹,不會再發生那樣的事啦!」至於怎麼和漣漪她們解釋,承煥已經有了四字真言,那就是軟磨硬泡,想來姐姐她們應該能妥協吧!
承煥提著篩好的巴掌大小的貝石粉,道:「二哥,家裡的事我可就拜託你和二嫂啦!袁正說是兩個月就能回來,可誰也無法預知前事,我們盡快趕回來就是,如果漣漪姐姐她們都回來了那就好,如果沒有回來,就讓初一他們去找找吧!初一他們不是快到洛陽了嗎?」
連玨點頭,道:「前段時間來信的時候說是快到了,現在應該到了,你放心吧!二哥能不管嗎!你若真是家宅不安,我這個做哥哥的臉上也不光彩啊!行了!貝石粉給我,你去和南琳她們告個別吧!時候已不早,應該上路了!」
承煥最不想的就是和眾人分別,所以能拖一分是一分,聽連玨如此說,將貝石粉遞給他,道:「我最不願意看見的就是她們哭,讓人看了心酸啊!」
連玨一拍承煥的肩膀,道:「這才說明四弟是性情中人,去吧!」
袁正見承煥來了,就知道是來和南琳等人告別的,將他拉到自己身側,小聲道:「你昨晚為什麼那麼禍害人家小姑娘啊!哼!小心我為琳琳報仇喔!」
一想到在床上索需無度的袁正,承煥腦袋都叮噹亂響,道:「娘子不要冤枉我,我已經很溫柔啦!不信你問問琳琳!」
藍夢司見二人在說悄悄話,笑道:「你們在講誰呢?一定是琳琳吧!小心小姑娘發飆啊!」剛才因為眾女都拿南琳說笑,把南琳弄的幾欲瘋狂。
南琳揮舞雙拳,道:「你們又皮癢了是不是?」那模樣雖顯刁蠻但萬分可愛。
承煥把南琳的雙手握住,道:「我們大概四月初就能回洛陽,這段時候大家一定要好好相處,尤其是注意安全,不要出任何意外才好,聽二哥說江湖上很不太平,有什麼事盡量和二哥二嫂商量,知道嗎?」
見承煥說去正事,眾女臉色皆是黯然,南琳嘴唇微翹,道:「夫君,你記得要早些回來就是,我們都惦記你呢!」看那樣子馬上就要哭了。
承煥伸手將南琳眼眶中的淚水沾出,道:「又不是第一次分開,哪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在了要聽幾個姐姐的話,知道嗎?」
南琳咬著嘴唇點頭不已,道:「我知道,我一定不給夫君惹麻煩,夫君放心好了。」她這話自然是因為有那娘子軍大戰而發的感慨。
和左金蓮說了些甜蜜的情話後,承煥來到藍夢司近前道:「藍姐姐,我就不說別的了,甜言蜜語等我們到了床上的時候我一股腦說給你聽,到時候你可別嫌肉麻啊!」
藍夢司白了承煥一眼,又看眾女,見大家沒有一絲取笑,知道是因為離別在即,點頭道:「承煥……多注意些天氣,別凍著了,多關心些袁正姐姐,我等你回來,在床上你要給我說一整夜的話!」說著眼睛也有些泛紅。
承煥的心情極其不好受,道:「好啦!又不是死別,大家這樣是幹什麼啊!對了,藍姐姐,曹天嬌那個臭婆娘你一定要給我把她弄到洛陽去,少了她我還真覺得缺少點什麼!」
眾女聞聽個個有些不自在,因為她們皆看見了曹天嬌身上的纍纍傷痕,也知道那是承煥的傑作,聽藍夢司說前天晚上承煥又去找曹天嬌撒氣去了,大家自然知道承煥都幹了什麼,對曹天嬌不禁有些同情起來,藍夢司還想趁著承煥離開的時候將曹天嬌放了,沒想到承煥先給她打了預防針,這讓她如何是好啊?
南琳悄聲道:「夫君,你就把她放了吧!她真的好可憐的,你……你……!」南琳本想說你的心真狠,把曹天嬌折磨成那樣,可一想面前是自己的夫君,這話是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的。
承煥呵呵冷笑,道:「放了她,等下輩子吧!這輩子她就該著讓我收拾。」承煥心中卻在想,那些極端的「愛撫」我又怎麼捨得在你們身上施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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