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出世()
洛陽皇宮
諾大的柔妃宮裡的婢女和太監慌亂的跑著,空氣正在緊張地瀰漫著,竄入每個人的鼻孔,吸了進去,卻呼不出來,讓人感覺到窒息,整座庭院沒有一絲微風,繽紛怒放的花兒立在那裡紋絲不動,它們似乎很緊張,很惶恐,蔭蔭綠枝上的蟲蟲正在不安地吱吱叫著,但……是看著這來奔跑的每個人,臉上卻帶著欣喜的笑容,似乎正在發生著什麼?
柔妃的貼身婢女,福嬤嬤一臉嚴肅,正有條不紊指揮著,兩眼圓睜,生怕錯過一個小細節,福嬤嬤是柔妃奶娘,和柔妃相處已有三十年餘了,一手將柔妃帶大,彼此早就是最信任最親密的人了,兩人的感情在這深宮幽院裡早已不是主僕,更像母女情深
「翠兒,快點,熱水端過來?」
「綠湖,快準備擦洗的衣物啊,愣著幹嘛?」
「清心,去看看,皇上來了沒有?」
「哎呀,我進去看看皇妃情況怎麼樣了……」看著這些丫頭片子邁著那小步,那生疏的動作,嬤嬤心裡不免一陣著急
說完,轉身進房,走到柔妃床前,立刻捂著耳朵又走出來幾步,只聽見,驚天動地的嘶喊聲
「好痛啊,救命啊~~~~~」
床上之人,乃當今皇帝第六十七妃,名溫柔,生得貌美如花,溫柔似水,皇帝寵幸之餘,特賜柔妃之號,可是此刻的她,已經沒有往日的眩麗,雙手緊抓著床邊,青筋暴出,咬著嘴唇,鮮血汩汩而下,痛苦讓她臉都扭曲了,豆大的汗珠從她臉上不停地流下,臉色也越來越蒼白……她不停地喊叫,不停地哀嚎,叉開雙腿,等待著這個新的生命呱呱落地
一柱香的時間,已經過去,
二柱香的時間,又過去了,
……
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著,一刻就像一千年那麼漫長,門外柔妃宮的婢女正在驚恐地張望著,緊握的手心裡已滿是汗水,有的甚至跪在院中央雙目含淚祈求上蒼保佑,母子平安。
柔妃還在痛苦的尖叫,聲音一浪高過一浪,卻一聲比一聲沒了底氣,但是肚子裡的小王子或者小公主絲豪沒有要離開母親身體來到這個人世間的意思,只是長時間撕心裂肺的痛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已經氣力全無,氣息柔弱,連巨烈的疼痛她都沒有力氣去呼喊了,
只有產婆一人,無動於衷,司空見慣地,冷靜地說:
「用力,再用力點,頭快出來了,您再堅強點,馬上就出來了……,一定要將您的孩兒生下來啊,讓她延續您的生命啊」
其實她知道,皇妃難產,早在六七個月大的時候,太醫就說過,恐有難產之嫌,但是皇妃一再地表示不願落掉這個孩兒,縱然失去自己的性命,也要將她生下
因為一個失寵的皇妃,一個不再有人尊敬的皇妃,有如行屍走肉般地活著,她知道,她的孩兒將比她更有價值,因為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皇家的血肉,不論如何,總不至於虐待皇家血統。
在這個時候,產婆給福嬤嬤使了一個眼色,福嬤嬤知道這是什麼意思,眼中充滿了哀傷,痛苦的淚再也止不住,悲傷的心再也封不住,緊緊地握著柔妃那浮腫的手,跪在床邊,放肆痛哭起來
皇妃無力的看著產婆焦急的眼神,幽幽地吐了一口氣,艱難地張了張嘴,微弱細小的聲音傳入產婆的耳裡
「救……救下我的孩兒」
繼而彌離的眼神,不捨地看向福嬤嬤,呼吸突然轉向急促「好好照顧她……還有把她的臉……否則……」
福嬤嬤耳朵貼在柔妃的嘴邊,淚流滿面地應允著
「是,主子,我知道,我知道怎麼做,我會保護好這個孩子,讓她健康長大……」
「啊……」柔妃最後一聲尖厲的叫聲,好似一把利箭劃破長空,衝向遠方
「哇……」
柔妃宮突然傳來一聲有力的啼哭,大唐又誕生了一位公主,只是她,小身體長滿皺紋,雙眼緊閉,四肢晃動,大聲啼哭,她是那麼的瘦小,那麼地柔弱
也許母子連心,小小的她,知道母妃為自己難產而死,而痛哭
也許血肉相連,弱弱的她,知道自己的路將大起大落,而難過
也許重來人世,小巧的她,相信自己會活得非常地好,而喜泣
皇宮裡,有人歡喜,有人憂,歡喜的當然是劉皇后,因為太監剛剛回報,柔妃已經氣絕身亡,生下來的小公主,臉有「奇葩」,皇上並不喜歡,憂傷的除了柔妃宮的人,可能也就只有皇帝了,
皇帝站在柔妃的床前,滿床的血跡將他的心撕成了碎片,看著已是經香消玉殞的她,抱著眼前這個一生下來臉上就有塊疤的女兒,已是沒有了半點激動,只是想起柔妃初初入宮時的模樣,是那樣的惹人喜愛,羞澀的臉龐,圓潤的身體給他帶來過很多歡樂
曾經與她形影不離,郎情妾意的時候,柔妃的純真、美麗深深地打動了他,只是年輪已久,不知道為何柔妃自受寵後總是身體抱恙、無精打采、蓄睡,慢慢地,皇后的枕邊風,鄂妃的嫵媚,董妃的美麗,使得自己也就淡忘了她,半年後,曾聽說柔妃身體開始浮腫,難道……是因為懷孕?但是皇后不是說已病入膏肓,太醫們束手無措嗎?不可探望,免有傳染嗎?柔妃入宮十三載,未曾生育,所有人都以為她……而如今,她卻為自己生下了一位公主
但……
卻是一位奇醜的公主。
看著懷裡,啼哭的孩兒,和躺在床上,已經漸漸冰冷的柔妃,突然間覺得生離死別竟是那麼地容易,音笑容顏竟是那般容易消失,皇帝百感交集,是悔恨,是內疚,是難過不禁淚流滿面,他相信自己曾經是真的喜歡過這個如今被冷落的妃子,他把孩兒交到福嬤嬤手裡,
「這個宮殿就賜給這個孩子,讓她在她母親的氣息下生活吧,她的名字就叫趙蝶兒,號蝴蝶公主,希望她長大了,就像只美麗的蝴蝶一樣,快樂地生活,你們所有人,勢必好好照顧這個孩子」
皇帝轉身離開柔妃宮,快出門時,又回頭對福嬤嬤說:
「面容已如此,就少讓她出殿,留在宮中吧,以免失了皇家的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