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顫抖對於潘七來說是不折不扣的好消息。從產生這個想法以來,潘七最為憂慮的就是,這不符合「三個名字」的規則,在「三個名字」的規則中,一定有禁止被提及的名單,而潘七此前也曾經有意的試探過,可這種試探都沒有任何結果。
潘七的試探又不能太過於明顯,一旦讓黃虎提前察覺到,保不準他就有什麼預防的辦法,在謹慎的試探無果之後,冒險一試就變得勢在必行,而今天的局面,潘七無路可退,唯有一拼。
潘七對「三個名字」進行過一些分析,黃虎在執行「三個名字」的時候,從來沒有任何違逆,儘管有的時候他非常的不想去做。結合黃虎那鬼神莫測的易容能力,潘七猜測,「三個名字」可能是某種團體的類似於巫術一樣的儀式或者是其他的什麼東西,既然如此,那作為黃虎這樣的執行者,一定是最為忠實的信徒,只要是符合規則的許諾,他一定不可以拒絕。
此外,在黃虎慌張的回答當中,有一個聲音也令潘七感覺到無比的激動,那就是黃虎說「我允許你重新的再說一個名字」,可是黃虎剛剛才說過,不管名字符合還不不符合規定,只要說出,就算是使用了權力,而最後的名字立刻作廢。可見他所說的這個附加條件是假的,並不存在不符合規則就作廢一說,而且使用者在名字最後被執行之前,居然可以更改!
這對於潘七來說,真是個意外的收穫,她此前並沒有想到這一點,如此看來,最後的名字的使用,會變得更加的游刃有餘。只是不知道,這種更改的是否有時間的限制,以及更改的幅度,可以有多大。
「黃爺,我已經想的非常清楚了。我剛才跟您反覆的確認規則,就是不想浪費我這最後一次殺人的權力,現在名字已經說出了,我這正是遵從您的意思啊。」潘七一攤手,現在的她開始享受作為主宰的樂趣。「另外黃爺您說笑了,剛才是您說的啊,名字說出之後,權力就被使用了,而名字是無法做更改的。」
「不不,個別情況下,也是可以更改的。只要說出名字的人,和執行者都同意的話,也就是你跟我都同意的話,名字就可以更改。」黃虎有些焦急的說出了這些話。
「可是黃爺,現在的我不想更改最後的名字。我也請您看清楚現在的局勢,您的命,握在我的手上。雖說我的手掌毫無力氣,可它只要輕輕一捏合,那麼您可能就要灰飛煙滅。」潘七在笑,挑釁的放肆的笑。
「潘金蓮,你莫要給臉不要臉,我是『三個名字』的執行者,我完全可以不執行你的無力要求,而把你殺掉。」黃虎臉上的表情變得惡狠狠,說話的語調中似乎有著魔鬼的喘息混雜在其中。
「黃爺,你想怎麼做的話隨你。您說的不錯,我因為是女人,所以沒讀過什麼書,可我也聽父親說過『匹夫一怒,血濺五步』,我也知道,今天在這『我為魚肉,你為刀俎』,這些都不重要,黃爺。我表達出我的憤怒,您就可以隨意的切案板上的肉。最後的名字我已經說出,天地可鑒,您要是覺得可以逃得過這種神秘儀式的責罰,那您盡可以殺掉我。」潘金蓮盡力的把胸往上的挺了挺,彷彿要迎接黃虎即將抽出的刀。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名字只有我一個人執行,我殺掉你,不會有別人知道的。」魔鬼般的咆哮,從黃虎的嘴裡呼出的彷彿是地獄當中帶有最濃重臭氣的烈焰。
「您儘管動手,不過我要告訴您的是,一旦我死了,您一個人是永遠也更改不了最後的名字的。我相信,這個事自然會有一個結果的。」潘七笑著說。
完美,比想像中的更加完美,可以更改的名字,為計劃的順利施行鋪平了道路,這會讓潘七在後面的角逐中,佔據更大的主動。因為真正的主動,並不是讓你的對手毫無希望,而是給他們一些看似近在眼前,卻永遠也抓不到的轉機。讓驢子前行的,並不是在後面猛烈抽打的皮鞭,而是掛在前面不遠處不停搖擺的胡蘿蔔。
黃虎的表情愣在當場,顯然他已經失去了所有辯解的能力,無情的事實正向他展現著必死無疑的未來。過了好一會,黃虎才說話:「好吧,潘七,我承認在這個問題上你的確體現了過人的智謀,我的確是栽了。在『三個名字』被使用的這麼多年裡,從來沒有一個使用者會把矛頭指向執行者,這也算是能被人記載的一次高妙的使用。但是我更在意的是你剛才說的話,你剛才說,說完名字之後會說一些附加的條件,那麼我想聽聽附加條件是什麼。另外,潘七,我想跟你說的是,雖然在『三個名字』的問題上,你佔據著主動,可是作為人來講,最悲慘的結局無外乎死亡,如果說執行『三個名字』是死,不執行『三個名字』也是死,我會非常樂意的主動出手,先讓你去那邊來幫我溫暖床榻,在死者的世界裡,我會好好的享受你那已經不是實質形態的身體。」黃虎的話語中有一絲的挑逗,這種表情潘金蓮再熟悉不過了,其實在她走出了自家大院之後,這種挑逗就一直伴隨著她的生活,反倒是上了二龍山這麼就,沒有這種挑逗陪伴的潘七,感覺到有些無聊。
「不!」潘七搖了搖頭:「這個世界上存在著比死亡更痛苦的事,你知道,我也知道,不要在這個問題上討價還價,你並沒有任何的餘地和本錢。如果我死了,你一定比我更痛苦。」黃虎在話語中提及的死者世界,也許並不是虛指,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很多神秘的事,比如那個尼姑,比如海砂的死而復生,死者世界這個玩意可能是真的存在的,不管它存在與否,潘七可以肯定的一點是,痛苦的活著比痛快的死去,要讓人難捱許多。
「小動物的牙齒太尖銳可不是好事,大多數時候還是不要僅僅圖一時的口舌之快。」黃虎還在反唇相譏,但是潘七聽的出來,這已經是他最後的掙扎和抗爭了。
「黃爺,我勸您還是不要說多餘的東西,毛蛋隨時有可能回來,我估計您沒有囑咐您的人欄他多久,一旦他突然回來,而我肯定就不會繼續說附加條件,雖然我也會因為病痛等原因在半天堡的伙房中死去,但大概,您會被我悲慘上一萬倍。呵呵。」潘七冷笑道。
果然這聲質問之後,黃虎啞口無言,潘七明白,她已經成功了。這個火中取栗的方法,最終贏得了不可思議的勝利,當然這種勝利只是階段性的,要黃虎的命並不是潘七的目的,而現在的潘七要獲得的就是自由。
「黃爺,事情是這樣的,現在我身上的病很重,這種病重已經嚴重的影響到了我的視力以及聽力,即便是你在我的面前就此自盡的話,我也很可能看不清楚,這就會讓您對於三個名字的執行打上折扣,所以我認為,如果想讓我更好的見證您執行這第三個名字,並且讓我對您的高尚情操,發出由衷的咱們,您應該先把我身上的病治好,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潘七面帶微笑的試探性的問。
潘七自然沒病到那種程度,她雖然渾身無力,頭疼欲裂,可是耳聰目明。這種言論只不過是權宜之計,在緩解黃虎死亡的同時,還在為自己的自由爭取著努力。
「小姑娘,在半天堡上是不可能找到大夫給你醫治的。」黃虎搖了搖頭。
「我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你首先應當做的是把我弄出半天堡,找一個別的地方好生調養。黃爺,讓我離開這地獄,應當不是件困難的事吧,你不必擔心不好交代,我並沒有脅迫你,這只是我提的建議,而我提的建議,是為了讓您更好的能夠執行三個名字,成為真正傑出和純粹的人。」潘七咬文嚼字的說。雖然這就是一種脅迫,以黃虎的生命作為籌碼,但是,總要給眼前這個曾經是主宰的男人足夠的面子,到現在為止,潘七唯一要提防的,就是黃虎的狗急跳牆,那會讓她措手不及。
「離開半天堡……可以,我會想辦法把你從半天堡弄走,並且找最好的大夫,幫你治好身上的疾病。不過我想知道,到那個時候,你會對第三個名字怎麼安排。」黃虎一邊盯著潘七一邊說。
「這個……黃爺,您也是知道的,人病痛的時候腦袋是不清楚的,也許等我病好了腦袋清楚的時候,就會改變想法,想要你去殺別人,不過也正是因為現在的我腦袋不清楚,我也無法預測自己以後的想法,也請黃爺能夠體諒。」這種文字遊戲的規避,會讓潘七始終處於主動。其實潘七所真正懼怕的是「三個名字」在設立的時候,就存在的某些附加條款,比如在什麼情況下可以不通過使用人就解除掉。這一點現在的黃虎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對潘七說明的,潘七明白,自己一定要小心再小心,避開這看不見的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