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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二百二十六節 無法回頭 文 / 前世重樓

    西門慶很少在清晨出門,在過往的絕大多數早晨,他都在酣睡,他不是一個喜歡早起的人,或者說,他是一個喜歡夜晚的人。在陽谷縣,或者說在大宋朝,有太多只能晚上做的事,在西門慶的眼裡,夜晚要比白天美麗的多。

    而於夜晚對應的就是清晨,清晨是屬於下等人的時間,只有下等人才會起的非常早,他們需要用自己的忙碌和辛苦,去交換繼續活下去的權力,西門慶一直以自己晚起為榮,並且告訴自己,這是上天給他的優待。[搜索最新更新盡在]

    但在今天的清晨,坐在轎子裡的西門慶,卻有著別樣一番的心情。轎子的顛簸,和不斷的從轎子的裂縫中透進來的朔風,都在不斷的侵擾著西門慶的心緒,他本來想好好構思一下,到底怎麼樣才能夠說的動大茶壺,可是注意力怎麼都集中不起來。想來是自己沒吃早飯的原因吧,頭有些發暈。

    在嘗試了構思幾次之後,西門慶最後放棄了這個想法。大茶壺是一個精明的人,與他進行語言上的交鋒基本沒有技巧,實際上,西門慶壓根就不可能像大茶壺隱瞞這是個炮灰計劃,平白的告訴大茶壺,讓他去選擇,西門慶有八成的把握,大茶壺會自願當這個炮灰。

    並不是說大茶壺傻,相反,他要比西門慶精明的多。只是所有的聰明人,或者說是所有的人,都有一個永遠也逃不掉的弱點,那就是賭徒心態。作為大茶壺,他已經是一個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人,家破人亡,女兒被賣為妓女,而他居然在這麼近的位置審視著至親骨肉在別人的胯下夜夜笙歌,這本身就是一種極端的打擊。這樣的人,如果不是心中充滿了恨意,充滿了要翻盤的決心的話,他可能早就去死了。當然,精明的他也一定會明白,想要從底層再次的翻過來,是非常艱難的事,而這種艱難更大的體會在風險上。所以,談話的技巧,談話的謀略,甚至說談話的語氣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要告訴大茶壺,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東山再起的機會。雖然說不可能一步把他送回原來的位置,但至少可以讓他脫離下等人的生活。

    不過……陽谷的清晨真的非常的美麗。西門慶忍著寒風打開了轎床,他所看到的是兩邊來往的人流,這些人的臉上都掛著統一的表情,好像是剛剛從睡意中醒來,在他們的臉上,幾乎沒有疲憊,也沒有任何憤怒。這跟西門慶印象中的街景有很大的不同,也許睡夢是屬於每一個人最為溫暖的故鄉,當剛剛從這個故鄉離開的時候,溫暖的善良主宰著所有的人。

    甚至,西門慶聽到了幾聲鳥叫,他完全的想像不到,在冬日的陽谷居然可以聽的到鳥鳴。這不是富貴人家養的鳥,在冬天,不會有人這麼早出來遛鳥的,他們要等到臨近中午的時候才可能出來。這是野鳥,真正的翱翔在天際間的鳥,它們在寒冷的冬日清晨,震翅鳴叫。

    隨著轎子一路向南,時間也在不斷的流逝,兩邊的人逐漸的變多起來,西門慶甚至能夠依稀的聽到隔著一條街早點鋪子叫賣的聲音,也能夠聞得到那些粗糙的早餐所散發出的精緻香氣,這讓他魂牽夢繞。

    此時的西門慶,第一次的開始質疑,他選擇的這條路是否是正確的。西門慶發現自己雖然坐在轎子裡,但是人卻處於十字路口上。是的,不管怎麼說,好像武氏兄弟離開陽谷的可能性都大一些,雖然自己心裡不放心,但那僅僅是一種小動物對於猛獸的懼怕恐懼而已。可是馬上要執行的這個炮灰計劃,會讓一切瞬間的激化,到那個時候,自己將不會再有退路,真正的站在時代的潮頭。

    可是如果現在自己掉頭回去的話,那麼……正如王安所說,實際上這一場爭鬥可以說是自己不戰而勝,對待貴婦那邊確實是可以交代了。當然,獲勝的過程可以加一些演義的成分,西門慶也再清楚不過,事件的結果總是由勝利者所書寫,而偉大而無瑕的英雄,只會在這樣的文字中誕生。

    然後,自己可以選擇留在陽谷,在每天的清晨,享受這屬於自己的魔法時刻,充滿魅力的魔法時刻。

    西門慶的心真正的動搖了,他發覺自己很迷茫,繼續的爭鬥下去,最後能得到什麼呢?錢、女人,可是這些現在都已經有了啊,錢最起碼還有兩萬兩,而女人,西門慶自己都記不得到底睡過多少。繼續下去,只會有更多的錢和更多的女人,可這些對於只有兩隻手,只有一個那活兒的西門慶來說又有什麼意義呢?就算再有權勢的人,也不可能同時刺入兩個女人。

    是的,這毫無意義,只會帶來風險,無盡的風險。這些風險,最後會把我的錢,我的女人全部帶走,甚至會要了我的命!想到這的西門慶感覺到異常的恐懼,他決定,馬上告訴轎夫,把自己抬回西街。

    西門慶從轎子中站起身來,伸手挑開轎簾,他的嘴已經張開,就要說出返回的命令。可就在此時,轎子落了地。西門慶挑開轎簾的視野中,赫然出現著三個大字——「水榭閣」。

    西門慶愣了半晌,然後才緩緩的從轎子裡走了出來,這與他先前上轎的動作形成了天壤之別。為什麼,在返回的決心剛剛下定的時候,就已經到達了終點。固然,西門慶可以馬上的鑽進轎子,讓轎夫再把自己抬回去。他付得起錢,就可以無理由的使用轎夫的腿,使用他們身上的力氣,就好像在過去的無數個夜晚,在這條街上,西門慶也曾經用的手中的銀兩,肆意的使用者那些女人身上的洞穴。

    可是在今天,西門慶忌憚了。他感覺,這是冥冥中命運的安排,一定是有一隻看不見的手,讓轎子的速度加快,把他推到了水榭閣的門前。西門慶認定,自己不能夠回頭,否則必定被這隻大手無情的抹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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