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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百八十節 舊城 文 / 前世重樓

    「你拉我走向那隻船幹什麼?」女孩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充滿疑惑的看著我。

    「帶你去安全的地方啊,坐在那上面。」我直接回答。從小生活在學城裡的我,對於沙之舟的存在幾乎是理所當然的默認,在那個時候我的意識裡,這是在沙漠中前行的最方便的交通工具。

    「坐在船上去安全的地方?」女孩完全的停了下來,根本沒有繼續要走的意思。「我說這位小哥,你是不是被沙漠裡的太陽曬的暈頭漲腦了啊,船怎麼可能會在沙子上走?」

    「船不在沙子中前行,那應該是在哪裡呢?」年幼的我完全忘記了解釋,我只是覺得這是有人在常識問題上跟我產生了偏差,這些並不是知識範疇,而是像太陽在東方升起西方落下一樣的板上釘釘的事。

    「水上啊。船當然是在水上行走的,可以在河水上、湖水上、海水上。」女孩認真的向我描述著,雖然沒有多餘的詞語,但是通過她的眼神,我能夠感覺的到,此刻在她的腦海裡一定浮現出了在水面上行駛的船的模樣。

    水上的船,在課堂上老師確實是將過,甚至課本上也有著圖畫。但是那些圖畫只是黑白的線條,甚至連沙子的顏色都沒有添加,那些線條所勾勒的東西,又怎麼比得上女孩寥寥幾句話所描述的那般鮮活。行駛在水上的船,對我來講,好像是不真實的夢境一般。我第一次的覺得,那個女孩是多麼的幸福,能夠看到那麼多新鮮的事物,第一次因為我在學城裡生活而感覺到有一點點的自卑,這是哪怕前一天的我所無法想像的。

    我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驕傲的學徒,但在這對話中,我突然意識到,自己只是一個無知的沒見識的毛頭小子罷了。

    (謹以這段關於船的對話,向誕生百年的《火星上的約翰?特納》系列作品致敬。我一直覺得過於快餐的作品應該不是未來閱讀的發展趨勢,我也知道我這一部作品對於追求爽快的讀者來說,可謂不是非常的友好。非常感謝您能一直閱讀到這,我將奮力繼續。)

    「那是你們那裡。」我必須裝出博學,我不想流露出絲毫的膽怯。「沙漠裡怎麼會有成片的水,所以有人就研究出了可以在沙漠裡行走的船。來自於中原的女孩,你可以試試看,我擔保,這比你家鄉的船要有意思的多。」我相信她是喜歡新奇的,我在用這種誘惑來掩飾自己的不安。

    然後,我牽著她的手,走上了沙之舟。擺渡人並沒有多說話,他獨自站在船的另一側,用篙子撐著柔軟的沙地,讓船快速的向前滑行。當然,這並不如來的時候使用鮮血儀式的速度那般快,可卻平穩了很多。回去也並不是很敢時間,那種過分的顛簸對於一個剛剛甦醒的人來說,應當是很嚴重的折磨吧。

    坐在沙之舟上的女孩很好奇,興奮的摸摸這,摸摸那。我的眼睛一刻不離她那月光下的白色石頭一樣的手指,然後我發現,插在船頭的那把骨頭匕首不見了,應該是剛才擺渡人給收了回去。我還特意的看了一眼那的木槽,居然沒有任何血跡,真的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女孩好像察覺到了我的眼光,她的手指也摸了摸那凹槽,終於她把她能摸到的地方都摸了個遍,在這之後,她收起了雙手,只是來回的轉著頭,看著沙漠裡的景象。我很想和她聊幾句,卻又害怕打破了這種令人沉醉的場景,打破了她那美麗的側臉。那一刻,我對於她的美麗應當是不加有任何念頭的欣賞。

    直到後來,我才知道。那時的她確實是不知道沙之舟這種東西的,她只知道學城裡的人有一種很特殊的東西在沙漠中穿行。而那個凹槽,也確實被當時的她所留意。那凹槽設置的實在是太奇怪,讓人看一眼就能確定,那一定是用來放置東西的。只是當時的她是不能開口問那到底是放什麼的,不過在這個問題上,她也沒有等太久。

    與來時候的亂打亂撞不同,擺渡人辨明方向之後,返回的路無比的順暢。只是沙之舟並沒有從傳統意義上的正門東南門進入,而是在距離學城有一段距離的時候繞了個大圈,從西北門進了來。在進門的時候,擺渡人不知道從哪拿出了一個巨大的黑色斗篷,蓋在了女孩的身上,說了句:「別出聲。」而我則木然的坐在旁邊,我明白,這是對女孩的一種偽裝保護,沒有人敢來檢查沙之舟,我身上的學徒袍子,也足夠讓這條船有一點點屬於新城的威嚴。

    學城被一分為二,西面的叫做舊城,而東面的,則是新城。顧名思義,西面的房屋是很久以前所造的,而東面的則是比這稍後建立起來的。其實在我看來,新舊城區並沒有什麼區別,那些上百年的房屋從外觀上看來都很陳舊,四百年的建築和四百五十年的會有什麼區別呢?因此新舊城區根本就不存在那名字上體現的所謂外觀上的區別。

    真正的區別存在於居住的人上。新城是學城的靈魂,所有的課堂以及學術機構都在那裡,像我這樣數之不盡的學徒,以及那些站在學徒上面的學士也都居住在學城。而學城裡的其他人,觸摸不到知識的人,他們都會住在舊城區。當然,除了擺渡人。擺渡人同學徒學士一樣,也居住在新城。這個規定看起來有些奇怪,但更加奇怪的是,連通當時的我在內的所有人,都沒對這個規定提出任何的疑問。是的,學城裡的大多數人,都只懂得順從,都只是會解釋問題,盡量把一切都變得可以理解,而很少去提出問題。

    新城和舊城之前有一堵牆,那是一個禁區。出了特定的人群之外,沒有人能夠在新舊城區之間來回的遊蕩。高貴的新城區人不削於舊城,而舊城裡的人雖然渴望知識,卻怎麼也翻不過那道高高的牆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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