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如此,三十萬兩方能入門,意味著想要辦到掌櫃所托之事三十萬兩絕對不夠!現在自己手頭只有十四萬九千五百兩,怎麼辦,如何能在短短不到半個時辰的時間裡賺到幾十萬兩的真金白銀?
天隱這下徹底犯了難,之前不過想賺些用度就行了,而冷少爺又實在是配合了些,所以十五萬兩銀子輕鬆到手。說起來自己也並沒坑了他,那塊罕見的老坑琉璃種足以抵得那些銀錢,像這種輕鬆又不需愧對良心的賺錢機會,顯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換言之,想再來一次怕是不可能了。老坑琉璃種的坯石若是隨處可見就不會是「罕見」的了,而冷少爺這種外強中乾的草包要是到處都有,就不會是「煩人」的了。[|com|]
當然,憑著自己的特殊眼力,去「釣魚台」購些有美心的原石,轉手再賣出,賺取銀錢是毫無疑問的,但這種法子不可能在半個時辰內賺出數十萬兩。剩下的法子,最快捷的便是……
「去賭坊碰碰運氣怎麼樣?」沈大小姐滿臉「純潔天真」地問著天隱,還不忘了附送一個美麗而邪惡的笑容。
天隱賭運一向不興旺,曾經在天門關的時候,偶爾跟其他士兵賭賭錢,天隱是一定會輸的,嚴格說來,是從來沒有贏過。所以天隱從一開始就完全沒有想過去賭坊翻本,若是賭坊的錢這麼好拿,就不會有那麼多傾家蕩產、一無所有的倒霉蛋了。
「這個法子不妥。」
「怎麼不好,全部賭下去,運氣好就賺幾番!」
「運氣不好呢?」
「反正你也賺不出那麼多銀子,就只能靠你運氣好咯。」不知是不是天隱的錯覺,總覺得現在的沈大小姐是要多開心有多開心,自己陷入困境中這個丫頭怎麼這麼開心?
「你是沈家的千金,你家的錢可都是賭坊裡贏來的?」
一聽此話,沈大小姐立刻斂了笑容,俏臉變得冷若冰霜,衝著天隱叫道:「怎麼可能!我家可是做的正當營生,日積月累方有今日之勢的,你這個討厭的孫子竟然懷疑我們沈家銀錢的來路!」沈大小姐對於沈家還是相當自豪的,雖然她與沈員外的關係並不和睦。
「既然如此,你為何要我去賭坊,難道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用來路不當的銀錢?」
「你!」沈大小姐突然想起來要是講理,自己是絕對說不過這個任何時候都有道理的「孫子」的,乾脆直接動手,玉手一揚便打向天隱。像這種軟綿綿的巴掌,武藝超群的天隱怎會懼怕,而且剛剛的話自己說出口就後悔了,確實有些刻薄了,沈大小姐再刁蠻也是個丫頭,自己再年輕也是個男人,實在不該,這一巴掌就當做道歉吧。
是以天隱立即放鬆全身筋肉,用力收斂週身若有若無的氣場,為的是不要震傷沈大小姐。心中苦笑不得,自己這是在幹嘛,挨了打還得小心翼翼的不讓打自己的人受傷,這可真是……莫名其妙。
「啪!」熟悉的位置、熟悉的感覺,天隱突然間就想起那晚在歸雲居,也是被蠻不講理的沈大小姐賞了一巴掌,不由得眼中充滿了慨歎。天隱的反應、眼神都出乎沈大小姐的意料,尤其是這一巴掌的感覺,沈大小姐其實也是覺得熟悉的。
「你!你幹嘛不躲!你是白癡啊,我可是要打你啊,你就像個木頭一樣傻站著?」沈大小姐又開始吼起天隱,似乎這樣是不能稱了她的意的,「你知不知道你動都不動,我打起來很沒有意思,很沒有成就感!」
什麼?成就感?感情我還得好好表演一番,最好再來個跪地求女俠饒命的戲碼,這個要命的丫頭才肯罷休?算了,還是不要理她了,不過說到木頭,自己懷裡就有一個木頭匣子,裡面裝的是掌櫃送的,或者說換的一幅畫。
想想自己陷入這麼大的麻煩,就是為了一幅不知所謂的畫和一個雲山霧繞的故事,天隱都有些佩服自己的「白癡」了。低頭看著懷中樸拙的木匣,長約五尺,寬約四寸,高約四寸,想想也是,將近半面牆大小的畫,捲起來是不會小了的。不過這個木匣也還是太重了些,即便以自己的氣力都覺得有些份量,想來一定不是尋常的材料。
天隱不去理會身旁發著火的沈大小姐,仔仔細細地觀察起手上的木匣,這種份量,這種色澤,不會是……天隱猛地一抬頭,眼中信心十足地望著沈大小姐:「我的衣服呢?」
「哈?什麼衣服?」
「就是來這裡的時候我換的衣服」,天隱看了看沈大小姐空空如也的雙手,再看看四周,原來她剛剛張牙舞爪的時候把裝衣服的包裹甩到一邊去了。
「我得先去換身衣服!」
「為什麼!」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現在就告訴我!」
「不告訴你,就當做你把我衣服丟到地上的懲罰好了,哈哈哈哈哈!」看著沈大小姐欲言又止,好奇不已的樣子,天隱突然就理解了沈大小姐剛剛為什麼那麼高興了。
俗語雲人靠衣裝馬靠鞍,天隱衣服一換,立刻從不怎麼像的農家少年變為書卷氣息甚濃、英氣勃發的大家公子,反差之大令沈大小姐也不禁呆住了,之前還真沒注意過,原來這個討人厭的「孫子」看起來還、還不算太糟糕,嗯,一定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天隱抱著木匣就向著前方走,沈大小姐一見趕忙跟上,「喂喂喂,你又要去哪裡,快從實招來,本小姐再也不要傻跟著了!」
「去買賣珍玩的地方。」
「你要把這幅畫賣了?這幅髒兮兮的畫能值幾十萬兩?」
「差不多!」
三轉兩轉,天隱和沈大小姐就到了百寶地售賣珍玩、善本、樂器、技巧玩意的地方。左看看,右看看,天隱竟然提步進了最大的一家典當行!這家典當行的陳設、佈局倒是頗有品位,就是來的人實在少得可憐,算上天隱兩人也不到十個人。
「二位是看,還是當?」尋常人大概以為典當行就是拿東西換錢救急的地方,這種看法是不完整的,其實典當行裡的寶貝絕對不少,而且可以想見其中多數是傳家之物,品相是極好的。一些手有餘錢之人會來這裡碰碰運氣,或許就能碰到一些「死當」的珍玩,因此這個面相和善、語氣很是客氣的店家才有此一問。
「噹!」天隱把木匣往檯子上一方,取出內裡的畫,指著空木匣對店家道:「二十萬兩!」
就這麼個又髒又舊的木匣,二十萬兩?要不是看天隱和沈大小姐的衣飾都像是有身份的人,店家早就把人轟出去了。只見店家仔仔細細地看著這個木匣,用手一寸一寸地摸索著,不知為什麼又用鼻子嗅了嗅,突然,店家起身喊道:「金財,拿杯酒來!」
這個「金財」手腳還真是麻利,店家話音剛落,一個年紀不大的年輕人就端了一杯老酒上來,濃郁的香氣,泛金的色澤,還有店家立刻皺起的眉頭,說明這杯酒價值不菲。只見店家用指甲從木匣的角落磨下一點點細屑,而後將細屑放到了酒中。
很是神奇,原本黑乎乎的木屑在酒裡立刻「融化」了,把酒染成了淡淡的粉紅色,而後店家傾倒酒杯,發現內裡的已不再是酒,而是粉紅色的,如柳絮一般的東西。看到這個,店家的面色一下子變得很是熱情,「十萬兩,公子看如何?」
「小葉紫檀向來罕有大料,材料多在五寸大小,再大就會空心而成了廢料,故一般小葉檀木製成的器具俱是在五萬兩上下,想必店家是知道的!」天隱見那個店家臉色不太自然,便繼續道:「這只木匣顯然是整料製成,保存完整且有些年頭,長五尺、高五寸,像這種並不多見的物什究竟價值幾何,還請店家莫要砸了自己的招牌!」
「看來公子竟是懂行之人,在下慚愧!」店家深施一禮,算是賠了禮,天隱很是欣賞這種敞亮、痛快的作風,點點頭也不準備難為這個店家了。
「既然如此,店家是知道該如何做了?」
「明白,明白,不過出於保險,在下還是得問問這匣子的由來,當然在下也看得出來這位公子與這位小姐俱是身份高貴的,是以有些糊塗,以公子的身份怎麼捨得出讓這個難得一見的匣子?」
「我要去珍善堂,你明白了?」
店家聞言,立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這應當就沒問題了,「那便如公子所言,二十萬兩,利息兩厘,三月到期,公子看是否合適?」
「還算公道!」天隱取了金財遞過來的當票和錢引,帶著沈大小姐徑直走了。
「爹,您怎麼肯出二十萬兩,就為了這個破爛匣子?」等天隱二人走遠了,金財才低聲問道,「就算真的是小葉紫檀,頂多也就是十五萬兩,這、這……」
「這你就不懂了吧,聽那公子的口氣,顯然是一時錢沒帶夠,這東西只不過在咱們這兒放放罷了,是一定會贖回去的,這時候作價越高咱們賺得越多!就算那公子不要這個物什了,以爹的本事在這料上做些精細活兒是手到擒來的,那時候這匣子的價值自然會成倍的增加,怎樣都是賺!你爹就沒做過賠錢買賣,懂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