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是大商戶,有些稀奇物什不奇怪,百寶地是藏龍臥虎之處,有些不尋常的東西也不意外。不過,萬仁軒是雲不羈註明要天隱去的,這裡的牆上掛的這幅與自己曾經擁有的那把「破刀」刀柄和刀鞘上圖案相同的畫,沈大小姐家裡也有一幅,天底下竟有這樣的巧合?天隱很難將這件事當做普通的偶然處理。
「琳兒,你家裡的畫是什麼樣子的?」[搜索最新更新盡在|com|]
「跟這幅一模一樣!」沈大小姐很仔細地看著面前有些灰塵的畫,之後肯定地回答道:「尺寸應該也是一樣的,我家裡的就是……乾淨一些。」
看來有必要向那個神神叨叨的掌櫃問個清楚了,「掌櫃的,這幅畫……」天隱還未問完,就見眼前一閃,那老闆突然出現在了身側,動作之快、步法之靈,遠遠超過天隱的想像,是以嚇了天隱和沈大小姐一跳。
只見掌櫃的上上下下打量了天隱一番,不住地點頭,揮動著蒲扇,道:「喲呵呵呵,這位小哥應該是明知顧問吧?」
「掌櫃的何出此言?」
「小哥顯然是見過與之相同的畫面,是也不是?」天隱點點頭,沒有打斷掌櫃的話語,「既然見過,自然知道畫中的意思,如果知道,為什麼還要問?喲呵呵呵。」
天隱眨了眨眼睛,指著牆上的畫剛要開口,卻被掌櫃的一揮手搶了先,「明瞭了,明瞭了,喲呵呵呵呵!小哥是想知道這樣的畫有幾幅,對不對?」
這掌櫃的什麼來頭,竟然連自己想什麼都能猜出來,按說有著本事這家店也不至於破落成這個樣子啊,出於禮貌和一點點的佩服,天隱還是點了點頭。
掌櫃的鼻子翕動,狠狠地嗅了嗅,又認認真真地看了看天隱的面龐五官,看得天隱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喲呵呵呵呵,小哥是不是姓萬俟?」
此言一出,不僅天隱一愣,沈大小姐也打了個機靈,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不住地瞧著面前的少年,他要是姓「萬俟」,那不就是萬俟天隱了?他、他、他不會就是他吧,這麼古怪的名字全天下怕也是很難找到相同的了,但他和他並不相像啊,相貌就大不一樣,脾氣沒那麼好,嗯,也沒有那麼好欺負,說話很氣人,最最重要的,他身上沒有他那種跟自己相同的氣息,而且他是雲大人的孫兒,他卻是個孤兒,他不會是他!
沈大小姐安撫著自己砰砰亂跳的心兒,突然覺得這個人讓自己受委屈了,不由得狠狠瞪了他幾眼。還好天隱此時還有些震驚,並沒注意沈大小姐的異狀。很多事情,知道的人少之又少,至少天隱不認為百寶地這裡自己第一次見到的掌櫃的會知道那麼多,如果他不知道,又怎會問自己是不是姓「萬俟」呢?
掌櫃的倒是不在意天隱飛速流轉的心緒,繼續道:「鄙人也姓萬俟,正是來自宓州北方的萬俟部,傳言中萬俟族人彼此之間是會有一種微妙的熟悉感的,喲呵呵呵呵,鄙人覺得與小哥頗為有緣,故有此一問,還望小哥據實以告,喲呵呵呵呵!」
「我姓雲。」
「你與雲不羈怎麼稱呼?」掌櫃的再次語出驚人,天隱不得不重新認識一下這個看似奇奇怪怪卻無法知其深淺的「萬俟族人」了。
「我是雲大人的孫兒。」天隱不想承認,可是不這麼說恐怕就得「據實以告」了,那個時候身邊這位要命的丫頭會有什麼反應,可不是天隱能夠想像的,兩害相較取其輕,偶爾就昧一下良心吧。
「難怪、難怪,喲呵呵呵呵!」掌櫃的笑著,不知什麼時候又坐回了椅子上,手上還多了一碗茶,一邊抿著一邊道:「他叫你來這裡大概就是想讓你知道一些事情吧,你是想知道呢,還是不想知道?」
「想做如何講,不想又如何?」
「嗯、嗯、嗯」掌櫃的想了又想,直到茶都喝光了才道:「你想知道鄙人就告訴你,你要是不想知道鄙人就不告訴你,嗯,嗯,喲呵呵呵呵!」
噗!天隱差點沒被口水嗆到,這種回答也用想那麼久?再看看身旁的沈大小姐,這丫頭也憋著不讓自己笑出聲。想到之前雲不羈跟自己說,以後會有機會知道想知道的事情,現在正是一個或許是「精心設計」的機會,還是問清楚比較好,天隱再一次點了點頭。
「喲呵呵呵,那畫上畫的,是一個萬俟部相傳了上百年的故事,迷之森林中有一隻銀狐。這隻銀狐怕是天地間唯一一隻銀色的狐狸吧,萬物皆有靈,總有孤寂之時,銀狐需要同類,所以便去了找尋在迷之森林極南方的另外一隻銀狐。」
「畫上為何沒有銀狐呢?」天隱看了很多遍,完全可以確定這些圖案上沒有一丁點銀狐的痕跡。
「因為銀狐離開了呀,喲呵呵呵,這畫畫的便是迷之森林的情景,銀狐不在森林中,如何能入畫?」
「原來如此!」
「此畫由萬俟部先賢所做,據說共有十件物什附有這種圖案。」
「難道要找齊十件?」
「喲呵呵呵呵,小哥果然聰慧,只是有這麼一種說法,十件物什再度齊聚之時會有一些事情發生。至於這十件物什都是什麼,在哪裡,沒人知道,倒是有線索留下,就在牆上畫裡,不過這畫嘛,喲呵呵呵呵!」掌櫃的說到關鍵的地方突然不說了,只是兩眼放著光地望著天隱。
「這幅畫不知掌櫃的可否讓給我,其他的好說」,畢竟懷裡揣著十幾萬兩,天隱說話也有底氣。
奇怪的是,掌櫃的並沒有提出價錢,而是又陷入了思索,良久,才道:「小哥要這幅畫,沒有問題,但這畫是分陰陽兩幅的,單有這一幅是頂不了事的,這一點還望小哥知曉。日後若有什麼事情,別怪鄙人不曾告誡小哥,喲呵呵呵呵!」
原來是這樣,還真是無巧不成書,那幅畫不就在沈大小姐家裡麼,果然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天隱心中暗樂,面上功夫還是得做的,揪了揪沈大小姐的衣袖,示意她不要說話,天隱道:「有勞掌櫃的了,我已知道,不知掌櫃的是否知道另一幅畫的下落,有個方向也好!」
「喲呵呵呵呵,小哥說笑了」,掌櫃的身手當真是匪夷所思,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牆邊,一面捲著畫一面道:「小哥與這畫有緣,自然便是與這傳說有關,想必小哥是知道另外一副畫的所在,才問鄙人要這一幅,是也不是?」
又被說中了,天隱老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伸手要接掌櫃的遞來的畫,卻見掌櫃的手一縮,將畫放到了一個古樸的木匣裡,而後也不言語,就是看著天隱。
天隱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請問掌櫃的,這畫要如何才肯出讓?」
「嗯,孺子可教!」掌櫃的見天隱很是上道,滿意地點著頭,「這畫既然與小哥有緣,鄙人自然是留不得了,送給小哥也是無妨的,不過鄙人有一事相求,若是小哥能做到,一切好說,不然,鄙人也只能說聲抱歉了!」
看掌櫃的此時的神情很是嚴肅,天隱知道其並非在開玩笑,面色一正,道:「掌櫃的請說,若我力所能及,一定盡力去做!」
「無論何事?」
「無論何事!」
「喲呵呵呵呵,很好!」掌櫃的竟然立刻將畫遞到了天隱的手裡,而後才道:「小哥既是雲不羈的孫兒,信譽自不必說,有這承諾便可!下面鄙人所說之事還望小哥聽得仔細!」
天隱拿著有些份量的匣子,沒想到這掌櫃的竟如此爽快,或者說竟能看出自己對於承諾的重視遠超於常人!饒是如此,這份毫不猶豫信任,令天隱不得不對這位行事怪異的掌櫃產生敬意,「掌櫃請講!」
「你可知道珍善堂?」
那不就是百寶地最中心的大競投行麼,據說是大興三大競投行之一,裡面什麼都有,包括一些並不正當的東西,莫非掌櫃的想要什麼東西?
「鄙人不想要什麼東西,但這件『東西』卻不可落入他人之手,小哥是否聽清?」
「不知是什麼東西,如此重要?」
「一個人,小哥去了便知道,這個人希望小哥能好好待之!」掌櫃的說著,揮了揮手,示意天隱可以離開了。
見狀,天隱提著木匣子,與沈大小姐齊齊轉身,正要出門,卻聽背後再度傳來掌櫃的聲音:「有個事情得先告訴小哥,今天的競投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要開始了。那珍善堂還有個規矩,手中現銀少於三十萬兩是不得進的,還望小哥注意,喲呵呵呵呵!」
三十萬兩?自己從冷少爺那裡「賺來」的一共是十五萬兩,剛剛還硬給了老鼠兄五百兩,這下只有十四萬五千兩,還有不到半個時辰,這掌櫃的是不是存心的啊,照此下去自己八成連門兒都進不去!
「你在想什麼?」沈大小姐見天隱皺起了眉頭,知道他在為錢發愁,但是又覺得看他上上火很有意思,所以明知故問,氣氣他。
「我在想這畫值不值三十萬兩!」
「別忘了珍善堂可是競投行哦,就是說掌櫃的要你做的,三十萬兩未必能夠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