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昇月落,轉眼已經過去三天,煉丹房之內的一人一獸依然專注,只是神色之間已見幾分疲憊。
在這之前,風蕭蕭三份心識之間一者梳理、分析,一者時刻指導幽冥操控三昧真火並關注丹鼎之內的變化,第三份心識便是居中調度,減輕前面兩者的壓力。但雖有三份心識,卻依然只有一個精神體,分工合作之間是減少了精神的消耗,但連續三天下來,風蕭蕭也開始感覺到吃力了。
幽冥更甚,持續不斷的消耗三昧真火,它是幾乎到了獸元乾枯的程度,渾身的茸毛都乾巴巴的,聳拉著雙耳,只是在強打精神罷了。
就在這時,幽冥體內忽然傳出陣陣大江奔騰激湧的聲音,渾身紅芒大漲,竟是再次神采飛揚起來。
這並非是犧牲自身的火屬血脈換取能量,而是幽冥體內一直沉積的三首嘯月狼的金丹能量開始大量被消化,龐大之極的蠻獸精華如同一條大江在幽冥體內奔走,乾枯的經脈瞬間被填滿,蠻獸精華依舊滔滔不絕,迅速融入幽冥的血肉之內,一時光輝大作。
極度的消耗之後,幽冥的身體竟自主開始了快速消化三首嘯月狼金丹精華的過程,反而令得幽冥百尺槓頭更進一步,瞬間精神飽滿,更勝從前。
丹鼎之內的三昧真火瞬間大亮,倒不是猛烈了起來,似乎是風蕭蕭早就預料到幽冥的情況一般,火焰依然不疾不徐,但顏色卻是深了幾分,原本只是淡淡的紅色,還頗有幾分粉色和橙色的意味,有點像落霞,現在是雜色盡腿,丹爐之內儘是紅彤彤的一片。
百草丹鼎當空旋轉,感受到丹鼎內火焰的變化,微微一震,吸收天地元氣的速度再次大增,丹鼎上空彷彿要形成一個元氣漏斗一樣。
七十二滴黃豆大小的液珠在丹鼎之內綻放神采,如同夜空中明亮的星辰,相互之間皆有水絲相連,點點神輝在水絲之間流竄。這七十二顆液珠並非是呈簡單的平面網狀分佈,而是極其複雜玄奧不規則空間網狀,似乎是一點規律都沒有,但細看之下又似乎與什麼東西相似。
風蕭蕭曾試過,心中想著馬,看這七十二滴液珠所連成的形狀便像馬,心中想著人,看他便像人,心中想著龍,看它竟也似龍……這形狀隨心而變,玄奧難測。
「這明顯是佛家的高深意境,應該不僅僅是這個排列的緣故,要不然,其它丹藥大可模仿,這是結合三昧真火之後才有的現象。難怪當初的秋敬之前輩能輕易窺出丹方之上的不妥。三昧真火,果然是佛道相合的大神通,據說服用九元丹有極小的幾率能夠領悟其中的三昧真意,嗯……」風蕭蕭心思活絡,一切盡在掌握。
當年跟隨在炎魔族少主身邊的老人曾說幽冥所發的三昧真火嚴重缺乏佛家意境,若是對上人類,估計作用不大,現在看來,似乎這其中還有什麼蹊蹺。
於此同時,在小院之中練功的武林子弟紛紛疑惑的停下手中動作,微微閉上雙目,似乎在感應什麼的樣子。
「不妥,這天地元氣的流動很不對勁。」凌少強說道。
「確實不對勁,似乎是在有意識的向某個方向靠攏。」徐蓋附和。
就在這時,一身勁裝裹身,玲瓏清秀的司徒小露快步而來,急聲說道:「是向煉丹房的方向去了,這應該是軍師煉丹的關鍵時刻,你們要多加注意。」
經這一點醒,一眾少年都是清晰感覺到這裡的天地元氣確實是在向煉丹房聚攏。
「這肯定又是碧兒丫頭最先發現的吧。」步奇駿笑道。
「嘻嘻,正是,我們家碧兒可是九品風屬之體呢。」司徒小露說完也就轉身離開了,平時練功,都是男女分開來進行的。據說是因為一年前的一次練功之中,宋凡柔汗流浹背,幾乎濕透了衣裳而不自覺,內衣畢現,引得一眾血氣方剛的少年人紛紛駐足觀望,因此而惱了一眾少女,從此便分開來練功了。
「我怎麼覺得這小露妞兒好像是在鄙視我們一樣?」懷季平皺眉說道。
「什麼好像,就是在鄙視,誰叫你爹媽不爭氣了,生了你這個壞極品。」凌少強罵道。
懷季平大怒,當即一個虎撲,拳腳交加攻向凌少強。
「你說誰壞極品了,你才壞極品,你爹媽才不爭氣,你全家都是壞極品。」懷季平大罵,似乎極為痛恨「壞極品」這個外號。
眾人司空見慣,各自散去了,由得兩人在演武場之中扭打。
「軍師就是軍師,真是神了,明明就沒有凝練丹田真火,竟然也能煉丹。真想看看他是怎麼做到的。」一片小竹林之中,一眾少女也早已停下練功,吱吱喳喳的說個不停。
「軍師的智慧深邃如海,不是我們能夠理解的,此生能遇到軍師這樣神駿男子,我已死而無憾了。」花容碧一臉誇張的花癡表情,眼中滿是星星。
「小丫頭——」眾女一聲輕啐,但竟都有幾分紅暈浮現在臉頰之上,要是被一眾武林男子看了去,必定是一番狠狠的鄙視。
一眾武林子弟都是正值青春年少,在這豆蔻年華遇上風蕭蕭風寒水這樣神秀的同齡人,心中有所想像自是難免的了。
「我看啊,軍師心中就只有大當家……」小可歎氣著說道。
「我倒是聽大當家說起過,軍師有嚴重的戀*母情結。」冷韋瑩冷不防的來這一句,說得眾人都是一愣一愣的。
「不會吧,軍師這麼完美的男子也有戀*母情結?」花容碧頗有幾分不可思議的樣子,但頓了頓又說道:「那他母親是什麼樣子的,我得好好學習才是。」眾女一聽,似乎都大覺有理。
「跟大當家一樣。」冷韋瑩面無表情的說道。
「唉——」眾女都是長長的一聲歎氣,大呼學不來,傻里傻氣可不是什麼技術活,要一個精明通透的人去扮演傻里傻氣就更難了。
要是她們這一番對話被風蕭蕭聽了去,真不知他會做何感想了,就連才加入武林半年的司徒小露也跟著一起瞎鬧哄。
「咦,這天地元氣的異常波動越來來明顯了。」花容碧突然正色說道。
「他們已經在院子中巡邏起來了,我們也不要閒著,去走動走動。」宋凡柔說完當即起身,隨手拉了兩個少女便去了。
「我回家去叫幾名武師過來,他們都是開竅境的高手哦。」司徒小露眼珠子滴溜溜的一轉,笑嘻嘻的說道。
當下,一眾少女也都開始走動起來。
風寒水拉扯起武林的大旗,除卻她自身和風蕭蕭、秋代雙之外,現下便是這十六名少男少女,九男七女,都是台光族的人,在功法齋之中認識了這兩位大小老闆,被風寒水一通胡亂迷惑,便有了今日的武林之景。
風寒水的如意算盤是打響了,她只負責將人「拐騙」進來,然後便扔給風蕭蕭「管教」,她是深信,經過風蕭蕭的管教依然要離開的人必定是傻子,她也自覺沒有那麼傻,去拐騙一個傻子進來。
要不是這半年來風蕭蕭忙著準備突破,估計她還是會去繼續「招收」子弟。
當天旁晚,司徒小露當真叫來了七八個開竅境的高手,但並沒有令他們進入院子,而是叫他們在院子外圍巡邏,不准任何外人闖進。
「嘖嘖,那司徒小妞真是厲害,勾勾手指頭就能叫來這幾個前輩。」徐凱瑞咋舌。
「怎麼,看上人家了?」步奇駿以肩膀推了推他,笑得很是猥瑣。
「胡說,我心中只有大當家。」徐凱瑞瞪眼。
「我們族人本就團結,有了這幾位前輩,應當不會有什麼問題了。」徐蓋說道。
落霞散盡,夜幕降臨之時,眾人更加清晰的感覺到了這裡天地元氣的變化,在煉丹房的上空,似乎能隱隱約約的看見一個元氣漏斗正在逐步成型。
一整夜都不敢有絲毫放鬆,旭日初升之時,忽聽得凌少強一聲驚呼,目光之中滿是驚奇,眾人抬頭望去,只見煉丹房的上空一個九色的元氣漏斗正在第一縷陽光的映照之下緩慢旋轉。紅、橙、黃、綠、青、藍、紫、黑、白,九色分明輪換,如夢似幻。
就在這時,風蕭蕭的神識覆蓋下來,一下子就將眾人都籠罩了進去。
「一刻鐘之後我重新啟動這院中陣法,在這一刻鐘之內你們若是要留下便退到大廳之內。」眾人腦海中同時響起風蕭蕭的聲音。
「天啊,我在藥王樹生活了十幾年也沒見過煉丹會出現這樣的異象呢,據族老的說法,這是只有在煉製神丹的時候才會出現的異象。」宋凡柔小嘴微張,瞪大這雙眼。
「離開?現在是打死我也不離開了,我要留下來見證奇跡,連丹田真火都沒有凝練的軍師竟在在煉製神丹,似乎還即將成功了。」凌少強猛一哆嗦,嗖嗖嗖的竄往大廳的方向去了。一眾少男少女迅速跟上。
「不對,族老不是說過族中不允許煉製神丹的嗎?好像千百年來都是這樣,也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但久而久之反而沒什麼人在意這禁令了。」司徒小露忽然急聲說道。
「你也不是說沒什麼人在意了嘛,更何況,軍師不是我族中人哦,為什麼要遵守我族的禁令呢。」宋凡柔安慰道。
而在院子的外圍,幾個開竅境的武師同樣發現了這一異狀。
「小姐她們這是在玩什麼把戲,似乎頗為趣味的樣子,竟然還請我們來守門,真是令人納悶了。」其中一個武師微微皺眉說道。她們都認為武林這個小組織只是少年人鬧著玩的,幹不出什麼正經事來。
「理會這些作甚,小姐現在不是很好嗎,有了同伴,活潑開朗了許多,總算是像個青春少女了。」另一個年長者微笑著說道。
就在這時,忽見眼前的院子升騰起來一片薄霧,頃刻間便見院中的一切都淹沒了去。
「嗯,陣法再次啟動了。」剛才說話的年長之人微微沉吟,說道:「那兩個功法齋的小老闆也真是神秘,這院中的陣法可不簡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