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少確有風華絕代之姿,雲髻峨峨,修眉聯娟。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難怪風寒水有「竟不知是男是女」之言。
聞聽風蕭蕭竟不是女扮男裝,頗為驚異的說道:「原來是小美男,你看,你長得跟旁邊這位小美女真有七八分相似,這不是存心誤導本少嘛。」
風蕭蕭一陣腹誹:「我長了十二年的樣貌是要存心誤導你?」卻也不再與他爭辯,這個瑰姿艷逸的少年,其思維跟自己的母親水亦寒一樣無敵。
就在這時,樹屋內飄出陣陣誘人肉香,風寒水二話不說便溜了回去,秋少也不禁抽了抽鼻子,雖然轉過臉去,但眼角餘光一直都瞥著風蕭蕭。
風蕭蕭心中好笑,說道:「秋少若不嫌棄,共進晚餐如何?」
秋少擺了擺手,說道:「不嫌棄,本少待人最是親近了,不會嫌棄的。」話音剛落,風蕭蕭但覺耳邊生風,回身之時,秋少已在屋內。
風蕭蕭心中驚異,這等極速,已在司徒秀之上了。
「哇哇……哇,這是玄素花吐出來的玄素絲積成的啊,方芹也有這樣的一小塊手帕,整天拿在手上,寶貝得不得了,你竟然有這麼一大塊,還是坐毽?」風寒水一臉吃驚的指著秋少鋪在地上的「坐毽」。
「這東西也寶貝?咦,小美女怎可拿本少與乞丐相比的,有辱斯文啊。」又拿出另外一塊玄素毽子鋪好,說道:「來,小美女,把這只獐子拿下來。」
風寒水目瞪口呆。
風蕭蕭也是難得見到風寒水這種表情,苦笑著用匕首取下了木架上的獐子,直接放在玄素毽子之上,卻聞風寒水「啊」的一聲驚呼,似乎受到的打擊不小。
秋少「嗯」了一聲,手一揚,一片銀芒一閃即逝,然後又直接攝取空中的水汽,施展凝水為冰的功夫製作了三根冰針,遞了兩根給風蕭蕭,自己則把冰針輕輕插在烤肉之上,一小塊四四方方的烤肉被提起,瞧了又瞧,說道:「應該可以吃。」然後才正式把烤肉送入嘴中。
風寒水看著秋少這一連竄斯文而又華麗的舉動,慢慢緩過神來,低聲嘀咕了一句:「又是一個死變態。」
月黑風高時,林間沙沙作響,處處蟬唱,時有獸吼之聲夾雜其中,樹屋之中火光搖曳,人影華美,別有風情。
三人相談甚歡,原來秋少全名秋代雙,對自己的出身來歷卻是避而不談,風蕭蕭二人卻是沒有什麼顧忌,亦深知,對方並無惡意,畢竟秋代雙的武力遠在自己二人之上,若真有惡意,便不會有現在的這番情景了。
期間,秋代雙拿出一副極為精緻的美瓷茶具,單是茶具本身便令得樹屋之內茶香四溢,然後,茶盅,水壺等物一應俱全,明顯也是個身懷空間儲物器的主。
風蕭蕭二人受百里浩鴻熏陶,對茶之一道亦甚是喜愛,見得這等極品茶具,都是眼睛一亮。
「秋少這茶具不凡,全都是百萬里難覓一髮絲多的靈雨泥捏成,是最為珍稀的茶具原料,手法和雕刻均巧奪天工,道韻流轉,依這茶香判斷,至少也已經被人使用了近百年,現在即使倒一壺水進去,片刻之後,也能成名茶。今天卻是叫我開了眼界。」風蕭蕭讚歎不已。
「難得風少也是識茶之人,便一品本少珍藏了上千年的極品碧螺春吧。」說著便打開茶盅。
風寒水嗤笑道:「茶葉還珍藏上千年?你腦袋壞掉了吧?」
果然,自命風流瀟灑的秋代雙此刻卻是一臉苦澀,喃喃的說道:「原來茶葉不是越放越醇的,死老頭居然敢欺騙本少,哎……」最後一聲歎氣卻是令人不明所以。
「碧螺春我這裡也有一點,自然不是極品,還算值得一嘗。」風蕭蕭剛拿出自己的茶盅便被秋代雙一把搶了過去,但見其眉開眼笑的說道:「一試便知,一試便知。」
秋代雙好一陣搗鼓之後,三人終於有茶水入口。
「哇,這跟我自己平時沖的差不多嘛。」風寒水頗為不屑的說道。秋代雙朗目圓睜,死死的盯著風寒水。
風蕭蕭也是眉頭輕皺,也不言語,把茶壺中的茶水直接倒掉,在一旁的火盤之上重新煮水,溫壺滌具,投茶,潤茶,沖茶浸潤,分茶,神情專注,一舉一動皆是自然圓潤。整個人散發出一股寧靜致遠的氣息。
尚未喝茶,單是看著他的舉動便已是一種享受。
秋代雙怔怔的看著這一切,口中喃喃的說道:「再世老頭啊。」
風蕭蕭微微一擺手,說道:「秋少,請。」復又對風寒水說道:「寒水,你也靜下心來,秋少一旦離去,也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喝到今晚的茶了。」
風寒水難得乖巧的「嗯」了一聲,端起茶杯,微閉著眼睛聞了聞,也顯得空靈起來。
茶水入口,三人都是久久不語,神思渺渺,夜風徐徐,天地間一切聲響均成天籟。
秋代雙一聲輕歎:「風少這一杯茶,令本少傷懷了,諸般前塵浪不止,濤濤過眼無還期,試問東風花落否,繽紛盡隨波流去。哎。」語氣之中頗有幾分落寞。
風蕭蕭聞言,微笑道:「但應此心無所住,造物雖弛如我何?」
秋代雙雙眼一亮,笑道:「哈哈,好個『此心無所住』,風少果真有大胸懷。」說完推了一把正裝作暈頭轉向的風寒水,說道:「風美人,莫要再暈了,本少帶你去尋寶藏,摘天下間最極品的茶葉。」
風寒水果然來神,興奮的說道:「真的嗎,在哪裡?」
「秋少莫非是在說太鴻教的密境遺址?」風蕭蕭頗為疑惑。
秋代雙微微一笑,故作高深的說道:「是,也不是?」
風蕭蕭卻說道:「秋少如此作答,那我便唯有猜測,秋少所指的是密境之中的密境了。」
秋代雙滿臉愕然,良久才說道:「風少這是怎麼猜的?」
「太鴻教稱霸這片地域長達千餘年,教中有出現過大乘境的傳奇人物並不奇怪,壽元將絕之時也有可能將自己的金丹密境烙印在太鴻教的密境之中。想來秋少不會無緣無故來到這裡,我兄妹二人身無長物,唯一能令得秋少感興趣的也只能是寒水腰間掛著的白**骨了,秋少必定是有某種秘法能感應到其骨氣,一旦能將其中的骨氣引發出來,倒真有可能尋到其主人的金丹密境的。」風蕭蕭娓娓道來,似乎一切都簡單明瞭。
「風少大才,正是如此。趁此月黑風高時,正是行動的絕佳機會啊。」秋代雙似乎絲毫不介意被風蕭蕭看穿自己的謀劃。
但風蕭蕭心中卻是想著:「他說要去摘天下間最極品的茶葉,顯然對那個密境頗為熟悉,難道他是太鴻後裔?難道太鴻教還隱藏著什麼大勢力?」
「但是死變態說夜晚外面的猛獸更多,很危險的。」風寒水頗為擔心的樣子。
秋代雙一擺手說道:「無妨。」說完雙手分別夾住風蕭蕭和風寒水的一條臂膀,不由分說,閃身而出。
「哇,大變態啊,會飛啊。」高空中傳來風寒水興奮無比的驚呼。
「風美人莫要聲張了,引來他人搶寶藏就不好了。」秋代雙帶著二人如風掠過高空,神色輕鬆。
「秋少果真是風華絕代。」風蕭蕭也由衷讚歎。
「虛名,一切都是虛名,浮雲而已。」秋代雙口中說的是謙虛之詞,臉上卻是理所當然的表情,令人無語。
三人身處高空,藉著依稀的星光俯瞰叢林,確實見到不少猛獸來回走動,甚至還有成群結隊的鬼狼,鬼狼是五階猛獸,每一隻都有一頭成年水牛般的身材,雙眼血紅,渾身黑氣繚繞,其性凶殘無比,排斥一切異類,成群結隊之下,九階猛獸都要退避三舍。還時不時見到朵朵鬼火在叢林之間飄蕩。
約摸頓飯工夫之後,三人再次踏上密境廢墟,中心處一個巨大深邃的黑洞彷彿要吞噬一切,捲入夜風,更有淒厲之聲傳出,甚是可怖。
廢墟之中果然已是不見人影,經歷那一場大災難之後,整個廢墟的地表都被能量消磨了近十丈,腳下所踩已是沙塵,也是挖無可挖了,便連猛獸都不屑走近。
「風美人,把那骨頭交予本少,馬上為你開啟大寶藏。」秋代雙很是乾脆。
「這骨氣引發出來之後還能壓回去不?這可是神兵呢。」風寒水卻是明顯有點不捨。
「這又不是本少的骨頭,如何還壓得回去?放心好了,本少保證能賠你一柄完整的神兵。」
「就等你這句了,嘻嘻……」風寒水頗為得意的遞過白**骨,說道:「雖然這個敲起悶棍來很好用,但也沒有現成的神兵帥氣了。」
「給你神兵你也只能暫時藏著,豈不憋氣?」秋代雙笑道。
風寒水甚是無奈的說道:「是啊,能不能早點使用神兵,還得看我家風少夠不夠努力了。」說著,很是哀怨的看了一眼風蕭蕭。風蕭蕭卻是仰望夜空,裝作沒聽見。
秋代雙拿著白**骨,深深的歎了口氣,說道:「老頭子保佑啊,保佑本少老爹是你親生血脈啊,保佑本少是老爹的親生血脈啊。」說完,右手食指之上一道銀芒閃過,劃開了一道細細的口子,一滴鮮血緩緩滴落在腿骨之上,接著右手並指,指尖一點銀芒閃爍,在腿骨之上迅速刻畫起來,軌跡玄奧,令人目眩。
「嗯?這是道家咒法,歸元血咒,可以感應血脈親人的蹤跡,若是運用得靈活,妙用無窮。」風蕭蕭心中沉吟,卻也不說破,秋代雙既不明說自己是太鴻後裔,必然也有他的原因,況且,他的種種表現其實已經很能說明他的身份了。
但聽秋代雙一聲清喝:「起!」腿骨瞬間紅光大放,慢慢漂浮起來,秋代雙卻是長吁了一口氣,說道:「還好,都是親生的。」話音剛落,腿骨之上突然飄散出點點金星,恍如螢火,向前緩慢飄飛而去。
「這便是內中的骨氣嗎,我還以為會飄一朵鬼火出來呢?」風寒水甚是驚異。
「行了,循著骨氣而去便能尋到密境入口了,經歷了白天的能量風暴,那密境也必然會與這裡的空間脫節,要進入也並不難的。」秋代雙搓著雙手,頗為興奮的拿下空中的腿骨。
三人循著螢火金星而行,終於在黑洞前十數丈停了下來,空中飄動的金星便在上空里許處突然消失無蹤,秋代雙一揚手,一片銀芒揮灑而出,但只有中間的數道突然消失無蹤,其餘的依然沒入高空。
「嗯,經歷了白天的能量風暴,還能保持這麼小的入口,如此微弱的空間波動,老頭子不簡單啊。」秋代雙喃喃自語,突然把手中的腿骨一礽,緊接著指尖處一道血箭飛射而出,撞在腿骨之上。
「爆!」隨著秋代雙一聲輕喝,白**骨在那密境入口處「啵」的一聲瞬間化為粉末,卻依稀可見空中一個半人高大的漩渦突然浮現。
「走。」秋代雙攜起風蕭蕭二人,幾乎化作一道流光,瞬息之間便已穿透進漩渦之內。而漩渦也隨之消失,仿若從沒有出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