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蕭蕭正要為風寒水解說,突然靈覺一動,說道:「玉玲送早點來了。」話音剛落,風寒水也聽到院外傳來腳步聲,不禁嘀咕著說:「就知道你內息比我深厚,真沒天理。」卻不知,風蕭蕭本就五官敏銳,遠超常人。
這時,院外款款走進來一個窈窕身影,正是雅竹院的侍女總管玉玲。玉玲是水亦寒故後才調過來。本來的侍女總管吉禾和水亦寒主僕情深,據說自水亦寒死後,她因為傷心過度大病了一場,後來身體大不如前,便向皇后請求離宮。但風蕭蕭又豈會看不出其中的貓膩,吉禾跟母親主僕情深不假,母親死後她確實大病了一場,自己和寒水還去探望過她的,但水亦寒一直腿腳不便,吉禾便等於是自己兄妹二人的半個母親了,況且吉禾在宮外無親無故,又豈會捨自己和寒水而去。要說這其中沒有外力逼迫,風蕭蕭是絕不相信的。
玉玲躬身把手中早點置於石桌之上,輕聲說道:「兩位主子請用早點。」然後便侍立一旁。
元初大陸物產豐富無比,皇室和世家門派的食物極為講究,大多數都是能增進修為而又美味的藥材。但自玉玲來了之後,風蕭蕭兄妹二人的食物就顯得美味有餘而營養不足了。風蕭蕭本來極為不忿,但後來看到風寒水那狼吞虎嚥的狠勁,也就樂得如此了。
「對了,前次我們殿前比試立下大功,父皇問我們要什麼賞賜。你說呢?」
風寒水一口狠咽,歪頭想了想,說:「叫他把阿九阿十趕過來給我揍一頓。」
風蕭蕭一頭冷汗,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能得罪這位。
「我就知道你不會有什麼正經的主意,當時我在在乾坤殿上說了,要父皇特准我們到大延天朝的無雙學府去學習,有百官為我們說情,父皇已經寫下手諭,一個月皇陵祭祖之後,我們就可以憑手諭任意調動禁軍三大副統領中的一位和一百名禁軍出行了。」
「讀書什麼的,最討厭了,你幹嘛還讓我去啊!」風寒水一臉鬱悶。
風蕭蕭卻是哭笑不得,說道:
「你不是整天嚷嚷著要離開這破院子去闖蕩江湖嗎,現在我為你爭得機會,你倒不樂意了?」
風寒水先是一愣,接著一聲破天驚叫,卻被口中食物嗆著,猛咳嗽,語無倫次的說:「這……這幸福來得……太突然了,我……我要趕緊策劃一下。」說完飛快地向房間跑去,順手把一整盤早點也端走了。
風蕭蕭看著她那風風火火的背影,一陣苦笑,暗道:「遺傳了母親大大條的神經,也不曉得是好是壞,看來,我這一輩子是不得安生了。」
玉玲抿嘴一笑,輕聲道:「奴婢再去端一份早點過來。」說完款款而去了。
日上三竿之時,風蕭蕭走出雅竹院向皇家書庫而去。他在皇族內有個頗受嘲諷的外號,叫「書蟲」,而這也是風蕭蕭想要的效果,他天資聰穎是人盡皆知,但若不是他數年來都把大部分時間耗在書庫裡,前幾天也斷然不敢在乾坤殿上那般表現。
一切都表明他只是一個腦力超人一等而又醉心於文學的天才兒童罷了,武體卻是平平,最多只能算優秀而已。
風蕭蕭一路走來,遇見不少皇族子弟,無不是一臉嘲諷地稱呼「書蟲」或者「神童書蟲」的。如若尋常百姓家孩子學富五居,即使武功平平也能通過皇朝的開科取士而管理一縣之地,也頗受人敬重了。但在皇族,武學之外都是旁枝末節,像風蕭蕭這般「神童」表現仍然受人冷眼就不足為奇了。
「怎麼,我們的神童小書蟲又要到書庫裡去躲了?」卻是三皇子夥同幾個旁系子弟攔住了風蕭蕭的去路。
三皇子是趙妃所出,而趙妃的本家正是皇國之內三大世家之一的趙家,無論是朝中還是後宮之中都頗有勢力,堪比皇后。三皇子武體並不比風蕭蕭好多少,但有名師指點,加之從不間斷的珍稀藥材,在皇族之內也算小有名氣,最喜夥同一些巴結他的旁系子弟幹一些毆打太監、調戲宮女的齷齪事。
風蕭蕭笑著說:「讓皇兄笑話了,臣弟比較喜歡清靜,練武場那種地方可不適合臣弟,況且,臣弟無人無物的,實在是想不到還有比書庫更適合臣弟的地方了。」
「是嗎,其實只要你願意,皇兄我倒是可以幫上不少忙的。」三皇子話音剛落,旁邊就有人一臉羨慕的說:「能得三皇兄相助,只怕都可以一世逍遙了,十五弟你可真是三生有幸啊。」其他幾個也附和「是啊是啊!」
風蕭蕭內心冷笑:又是一個要空間戒指的。表面上卻一臉笑容,正要說話,突然臉色大變,「哎喲」一聲,捂著肚子說:「對不住了,皇兄,那個,人有三急,臣弟告退了。」說完弓著背急急忙忙的跑開了。隱約聽到三皇子一聲冷哼,然後旁邊有人說:「這小子真不知好歹。」又聽到三皇子陰測測的說:「哼,這小子練武不成,堪稱」神童「的腦袋可比你們好用百倍呢!」
風蕭蕭對三皇子的惦記嗤笑不已,暗道:一個月後我便脫離皇宮,到時候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江湖再見之時,必叫你後悔惦記著我。
風蕭蕭一路行至一座巨大的圓形建築物之前,逕直走了進去。和往常一樣,先是裝作一臉歡喜的拿一些琴棋書畫方面的書籍看得津津有味,然後再去翻一翻各類雜學雜記以做消遣的樣子。一個多時辰後,突然極其無聊地在一層踱來踱去,拿起書都是哀聲歎氣的翻了翻又又放了回去。引得一些同樣在看典籍的皇族子弟紛紛側目。然後走到書庫管理桌前對一個白髮稀疏滿臉溝壑老者行了一禮,說:
「見過七公祖,七公祖福體安康,後輩子弟風蕭蕭請求進入三層,懇請七公祖允許。」
老者睜開半瞇著的眼睛,平靜的看了一會風蕭蕭才說:「你一年只有一天的時間進入三層,如今大半天已經過去,況且你此刻心浮氣躁,你確定還要進入嗎。」聲音卻是異常清晰,甚至頗為鏗鏘。風蕭蕭知道這是因為內氣深厚精氣內斂的緣故,這七公祖的武道修為最低也是開竅大成之境,還很有可能是開竅之上的蘊神境界。
「是的,七公祖,晚輩確認。」風蕭蕭搖頭歎息很是無奈的樣子。
「既然如此,你自去便可,三層有人,門是開著的。」老者說完便又瞇上眼睛似乎神遊物外去了。
風蕭蕭回身瞬間,發現眾皇族子弟看著他的眼神都滿是輕蔑、嘲諷、憤怒。故意一聲苦笑便向樓上走去。心下卻頗為好奇,現在正是春夏交替之時,一年還剩大半的時間呢,是誰這麼早就到三層去了。要知道,三層之中功法戰技等固然珍貴,但最有價值的卻是家族前輩對於修煉的心得體會。常人為了在三層能充分利用時間,都是把自己平時修煉時遇到的難題記錄下來,等到年末才到三層去尋到答案的。
書庫三層比一二層小很多,風蕭蕭輕輕推開三層的寒鐵大門。突然,一股極其強烈的危機感瞬間湧起,風蕭蕭幾乎是控制不住就要拔腿而跑,似乎前方有什麼可怕的凶獸猛撲而來。但瞬間之後危機感又如潮水般退去。風蕭蕭心中驚訝,他第一次進入三層之前接受七公祖檢問的時候也有過那種感覺,那是精神上的強烈壓迫,是修煉至開竅境可以神識離體的大高手才擁有的能力,難道今天還遇上一個前輩了?
大門徹底打開之後,風蕭蕭卻是心中一驚,表面上卻是若無其事的走了進去。三層之中只有不到十個書架,於正中一字型排開,在門口處便可把內裡盡收眼底,但風蕭蕭只看到一個十五歲左右劍眉星目卻滿面寒霜的男子,正專注於手中的典籍。
「難道,剛剛並不是神識離體,而是純粹身體氣機?」風蕭蕭心中湧起驚濤駭浪,先天體質,此人是絕世武體!先天體質者體內必擁有一種或數種與生俱來的龐大力量,位屬先天,神奇無比,這種力量融於其身體的每一寸血肉之中,經過武學修煉便會被激發,修煉進境一日千里不說,其修煉的真氣也會帶有種種不可思議的特性。先天體質以金木水火土五行區分,風蕭蕭細細回想剛才的驚悸之感,那氣機之中似乎蘊含著捅破天地的鋒芒之意,更是震驚,那是金德之體,排行尚在自己的七竅玲瓏心之上。
震驚之後卻是迷惑,不是說風家這一代武體資質最頂尖是天生八脈俱通的二哥嗎,此人又是誰?是了,如此絕世體質,定然是被家族雪藏,要秘密培養的對象了,不然恐有被其他勢力扼殺之危,正好二哥的存在又可以為其吸引注意力。想到此處,心中不由一聲輕歎。
風蕭蕭若無其事地對其作了個輯禮,卻討了個沒趣,對方不為所動。唯有輕笑了笑走向了最後一個書架。
風蕭蕭深知,要利用自己的智慧創造極限可能就必須積累龐大的知識,自三年之前他就已經可以把心神一分為二,一部分自然是主導身體的行動,包括到書庫默記那剩下不多的典籍,另一部分卻是除了睡眠之外無時無刻不在解讀、分析著腦中大量的典籍功法,兩年來又對《匯流訣》進行了多次完善,現在《匯流訣》的練體效果絕對超越這三層之內的任何清級功法,置於寧級和靈級功法,卻是沒有可比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