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李全的出現,等待已久的宋國中下級官員們立刻表現出了驚奇的神情,一些小官們仗著距離較遠,低聲議論起來,「怎麼是李全?鄭損呢?李全怎麼會從鄭損的輿輦中走出來?怎麼看不到楚王?」「噓,你不要命了,這個時候出來誰就是誰好了,反正鄭損的兵馬一向都是由李全來掌管……」倒是那些原先鄭系的官員們心中驚疑不定,心中的慈父領袖突然消失,倒是鄭系的二號人物走到台前,這樣的轉變讓他們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剛要開口說話,卻看到那些個跟隨李全而來的一品、二品大員們沒有作聲,他們這些學精了察言觀色的傢伙自是不敢隨意說三道四。
百姓們不認得李全,也不認識鄭損,只是嗡嗡的聲音代表了他們的想法,「咦?不是說鄭損是個大胖子麼?怎麼現在出現的是個精瘦的漢子?」「就是就是,據說那鄭損玩女人的時候都要女人坐在他身上,否則的話,他還沒有爽的時候,那個女人只怕就被壓死了……」百姓的言談很快就轉變到了宋國楚王的私生活方向,尤其是那些他們感興趣的話題上面。
到時圍聚在受禪台四周的十萬軍士沒有多大的反應。自從鄭損進入臨安後,關於兵事的工作,開始由余?掌握,後來是李全接手,別說是普通兵卒,就是中下級的軍官都見不到鄭損。反是李全這些年來經常吃住在軍營,兵卒們對其大生好感。最主要的是,反正今天都是換個皇帝,至於具體換上誰來坐那張龍椅,無論侍衛親軍還是禁軍的兵卒們都不感興趣,他們只關心那個坐上龍椅的傢伙能否將當初的許諾兌現--普通士卒每人米一石、錢三十貫。
倒是李全,這個坐著原本應該鄭損的輿輦來到受禪台的傢伙,心中思緒萬千,當他開始登上那象徵著九五至尊的九十五級台階時,每走一步都不禁回憶起以前的情景,尤其是昨晚發生的事情更是好像就在眼前一般……
九月十三日夜,戌時初刻的當口,李全來到了禁軍座落在臨安城內的軍營。走入節堂內,早有人等候在那裡,卻原來是京師禁軍的大小校尉、將領。見到李全走入,一眾軍官們齊齊躬身施禮,口中稱呼著,「給大帥請安。」本來,禁軍歸屬樞密使管轄,只是此時的樞密使鄭損已經十餘年沒有到過這節堂,而且此時的李全身為副樞,更兼著兵部尚書,倒成了禁軍的實際主官。
李全也不多說什麼,今晚能出現在這節堂的軍官,俱是他籠絡多年的親信,對於他的心思或是知曉或是猜到了七八分。宋國副樞密使兼兵部尚書大人拿出令箭,對著軍官們分派下去,緊接著,軍營內開始熱鬧起來,一隊隊的禁軍兵卒開出軍營,向著臨安城的四處而去,由於臨安城早一個月就宣佈了宵禁,百姓根本沒有兵部的行文、腰牌根本不許上街,加之禁軍刻意低調、動靜不是很大,因此只有很少的百姓發覺了禁軍的行動。
李全本人則是親自帶上了三萬禁軍馬步軍精銳,直奔楚王鄭損的右丞相府邸而去。到達時才剛剛亥時中。
守衛右丞相府的那是鄭損的親軍,雖然對於大隊的禁軍兵馬開到很是惶恐,卻也並不驚惶,井然有序的擺出防衛姿態,慢慢向府內退去,並想將右丞相府那由精銅混合精鋼製成、厚達三尺的府門關上。
發覺了鄭損親軍的企圖,李全急忙越眾而出,打馬來到了府門前,指著帶著幾分敵意看向自己的鄭氏親軍道,「你們幹什麼?我奉了楚王的將令過來幫忙守衛相府,你們竟要將我拒之門外麼?等下楚王責罰下來,你我誰來擔待?」
守衛右丞相府門的鄭氏親軍加起來千人,官長是兩個指揮,見到身為鄭系二號人物的李全出面,心中懸起的心才算是放下,又聽得李全說的嚴厲,雖不知真假,卻也不敢繼續擺出一副身懷敵意的樣子,急急跑出來對著李全見禮,「是副樞大人親至,誤會了,誤會了,副樞深夜到來,既是奉了大王的將令,還請出示令箭,我等查驗後立刻放行,不要耽擱了大王的公事才是正經。」
看著兩個親軍指揮帶些阿諛的樣子,再瞧瞧那些以往驕橫慣了鄭氏親軍此時早早收起刀槍,雖還是站成防衛陣勢卻一副懶懶散散的樣子,李全臉上閃過一絲不屑的表情,隨即消失不見,鄭重的自懷中掏出一支金質令箭遞給了那兩個指揮,口中還道,「速去查對,我也好盡快向大王回稟。」
兩個親軍指揮看到李全掏出了鄭損專有的金質令箭,兩顆心是完全放下,只是走個過場般接過了令箭,回身走向府門,準備到門房內查看並與今日的報備文書校驗。
那金質令箭乃是李全早先偷偷藏下的,已經在鄭損那裡宣佈丟失作廢,他又豈能容兩個指揮回到燈火下仔細查看?就在兩人轉身過去後,李全的手輕輕舉起,毫不遲疑的放下,立時有無數的弩箭射向了站在府門處的鄭氏親軍。那兩個指揮首先中箭,渾身上下紮了不少於百十來支箭矢,好似刺蝟一般,連轉頭看一眼的機會都沒有,就死的透的不能再透了。
李全為了這次的突襲,特意花了高價從來自北方的商人手中買到了強力軍用弩機,可以一次上十支弩箭後不間斷的將十支弩箭射出,而且發射力量極大,百步內竟可以洞穿宋軍使用的鎧甲。這樣的金國弩機,李全一次三年來秘密購入了足足一千架,配套的弩箭十萬支,為了這些優質裝備,我們的宋國樞密副使兼兵部尚書大人,也從私人腰包中掏出了一百萬貫錢捐獻給了韓璐羽大人的金國建設事業。
接下去就是那些個守衛府門的親軍,足足一千人,在突如其來的弩箭攻擊下,只第一輪射出就倒下了三四百人之多,接著又是兩輪弩箭過後,再無一人站立,至於倒下去的人中間有多少是真的中箭傷亡,又有多少是隨大群趴倒在地就不清楚了。
身為鄭系二號人物的李全竟然領兵包圍了右丞相府不說,還帶兵開始突襲府邸!如此突變,讓所有守衛右丞相府的親軍感到不知所措,他們呆呆的看著府門處一千親軍同袍倒在血泊之中,看著大隊的禁軍兵卒手執明亮的刀槍闖入了右丞相府,看著禁軍的士兵們對著所有能看到的府中男人舉起了屠刀。直到這時,他們才明白過來,是李全造反了!
可惜,事情已經晚了,此時從四面八方湧入右丞相府的禁軍兵卒們不止控制了通向內府的通路,更基本掌握了局勢,守衛右丞相府的三千鄭氏親軍大部分人還在夢中就被人繳械,驅趕著集中到了前院空場,四周位置兩倍於他們數量的禁軍。
沒有搭理那些對著右丞相府華麗的裝飾發出「嘖嘖」讚歎聲的軍卒,沒有去管那些偷偷將府中名貴小擺設放入懷中的士兵,也沒有去過問指揮著手下急急搬運金銀的軍校,這些人自有他們的將領去管。李全一早下令封鎖了府邸內通向內府的通路,由於動作及時,防衛內府的鄭氏親軍尚未關閉內府的大門就或者被繳械或者被斬殺在地。如今的右丞相內府好像一個脫光了衣裳的女人般,等待著被人蹂躪。只是在李全的嚴令下,沒有一個人膽敢私自走進那座像征臨安城財寶、女人儲藏地的所在。李全要親自去蹂躪這座華麗的內府,要給鄭損一個驚喜,一個讓那個死肥豬終身難忘的驚喜。
果如李全所料,當他帶著大隊的禁軍士兵闖入內府的時候,那些個丫鬟們臉上俱是不敢置信的神情。這些女人無法相信,一向被鄭損嚴格控制,除了去勢的男人外,根本不允許正常男人晚間走入的內府,如今會在這個深更半夜的時刻,有如此之多的士兵明目張膽的闖進來,而且領頭的那個人她們很熟悉,就是經常來這裡陪著鄭損吃喝玩樂的李全李大人麼,丫鬟中間有很多人就是被此人親手送入這座右丞相府的,或買或搶。
不理會那些個丫鬟們花容失色的樣子,李全帶領手下們直奔鄭損的臥房而去,如果他回身的話,就可以發現,他的那些屬下們一個個好像丟了魂魄似的,目光漂移不定,向著四面八方看去,向著那些僅僅身著薄紗衣裙的女人們看去,向著內府之中的山水花草看去,向著悠閒的在園中散步遊蕩的珍禽異獸看去,反正就是沒看他們的頭領李大人,腳步也是越走越慢。
李全沒有注意到這些,雖然身邊的部下越來越少,他仍是興沖沖的來到了鄭損的臥房門外。站在院子中間,他就能聽到臥房內響起鶯鶯燕燕的聲音,「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恭喜萬歲,賀喜萬歲,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哈哈哈哈,起來起來……哦,不對,是平身平身,諸位愛妃平身。」緊接著,屋內鄭損的聲音出現,話語中帶著無盡的志得意滿。
「謝陛下,」女人們的聲音再次紛紛雜雜的響成一片,透過窗紙,可以看到一群女人的身影圍向屋內肥碩的身子,「皇上,皇上,明天皇上就登基了,我們姐妹就都是皇妃了吧,不知誰作皇后啊?」「是啊,是啊,就算不是皇后,我也要作皇妃,皇上準備給我妾身封個什麼妃子呢?」「我也要作皇妃……」「我也要……」霎時,屋內響成了一片。
「哈哈,朕明日就冊封你為德妃,你是淑妃,你是辰妃……」鄭損也是高興異常,開始大肆許願。
「哼哼,一介反賊也癡心妄想要做皇帝。」站在院子中間,李全大聲諷刺著。
「誰?誰在那裡?來人,給我殺了他。」聽了李全的話,屋中的鄭損暴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