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讓鍋鍋傷心,鍋鍋花了如此巨大的筆墨,用整整一章的文字來介紹一個角色的加入,竟沒有一個人能看出此人就是大名鼎鼎的耶律楚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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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坐回帥位上的韓璐羽隨意翻閱書案上幾本剛剛送來的公文,聽聞帥廳門外有腳步聲,稍稍抬頭望了一眼,竟有些吃驚的將頭完全抬起。只見門外大步走進一人,此人身高八尺有餘,相貌堂堂,年紀在四十上下,最引人注目的乃是他頜下的長髯,竟然垂至胸口,修剪的甚是整齊。
此人走到韓璐羽身前兩丈處站定,對著坐在帥位上的兩淮制置副使大人微微拱手算是見禮,一開口,聲音異常宏亮,在偌大的帥廳內竟然帶起絲絲迴響。此人宏聲道,「中都人氏,工部從七品主事移剌楚材,見過都帥。」
看到此人不卑不亢的樣子,近些年來,滿眼儘是那班京師、地方的官員們或謙卑奉承或倨傲無禮模樣的韓璐羽,不由得暗生些許好感,同時看到此人乃是一個文人,心中又帶起幾分尊敬,於是站起身子慢慢走到這個名叫移剌楚材的工部主事身前,聲音和緩的問道,「移剌大人來的有些倉促啊,璐羽這裡並沒有接到工部的文書。不知道移剌大人今次來到兩淮所為何事?」
雖然韓璐羽盡力想要作出一副禮賢下士的模樣,可是他長期居於高位所養成的那種威嚴氣度又豈能遮掩住。好在這個移剌楚材並不在乎,雖是文人,卻有著一副比之武人也毫不遜色的體格,站在韓璐羽面前倒也不弱什麼聲勢。移剌楚材朗聲道,「回都帥大人,楚材這次來到兩淮,並沒有工部文書,更不是為了朝廷的公事而來。」說話,他稍稍頓住話語,仔細觀察著韓璐羽的表情,希望能在眼前兩淮制置副使的臉上看到什麼變化。不過,他失望了,不得已,只好繼續說下去道,「楚材這次乃是為了投靠大人而來!」
聽到這話,韓璐羽臉上雖沒有什麼變化心中卻暗自皺眉,一個工部主事逃出中都,以避免即將在中都和西京間展開的戰事,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只能說明這個從七品的主事料事很準,眼光長遠而已。但是,放棄朝廷官員的身份,卻來投靠自己這個在先帝完顏從彝眼中被視為第一大軍閥、並極力加以限制和清除的地方大員,就不再是什麼眼光見識可以說明問題的了。想著,他斟酌著詞句道,「璐羽何德何能竟為大人看中,棄官投奔?你姓移剌?大人家族以前的姓氏恐怕不是這個移剌吧。」
「正是,」移剌楚材對韓璐羽笑笑道,「楚材出自故遼耶律一族,乃故遼東丹王八世孫,本朝定鼎中原後,方改姓『移剌』。」
「原來竟是前朝帝室後裔,」韓璐羽聽到移剌楚材的話後,主動拱手為禮,接著又有幾分疑惑並帶著幾分戒備的問道,「難道大人來我這裡,是為了唆使璐羽乘亂起事,恢復故遼?」
「非也,」移剌楚材擺手道,「我父祖乃本朝重臣,楚材亦為朝廷臣僚,雖位卑職低,也不敢以仇視君。」
「啊……」韓璐羽犯了迷糊,既然不是來攛掇他造反的,為何這個移剌楚材來投靠他這樣一個從來不認識的人呢?還是一個漢人。
看到韓璐羽臉上終於露出迷惑的神情,移剌楚材微微一笑,輕鬆道,「楚材來投,乃是看到楚材與大人同病相憐,心生慼慼,希望能在大人處一展才華罷了。」
「哦……同病相憐……」韓璐羽上下打量一番眼前四十多歲的工部主事大人,搖著頭笑道,「璐羽沒有看到與大人有何相同之處。」
「嘿嘿,是麼……」移剌楚材冷笑道,「昔日,先帝從彝曾當著眾臣面許言,『若有能手刃蒙酋成吉思汗者,加王爵,食萬戶。』可是大人最後得到了什麼呢?不過是區區『權領南京路副統軍、從五品上信武將軍」,不知大人心中作何感想?」看看面沉似水的韓璐羽的,移剌楚材繼續說道,「大人到達南京路,厲兵秣馬,整治武備,一舉蕩平了為患多年的紅襖賊,朝廷本應厚加賞賜,可是呢?先有徒單金壽妄圖橫奪大人功勞在前,又有朝廷加封完顏婁室企圖挾制大人在後,雖然都被大人頂了回去,幾經周折才最終官至南京路統軍使,可是後來呢?南朝內亂,大人以精兵攻陷兩淮,不過僅僅當上一個兩淮的制置副使,還被免去了南京路官位。再看看同樣是進攻南朝的完顏陳和尚,本就是陝西制置使,攻陷四川後,又被加封四川安撫制置使兼任陝西制置使,兩者之間,差距何其大啊。」
坐回帥位,默默敲打著書案,韓璐羽沒有作聲,似是滿懷心事,又好像渾不在意,只是死死盯著移剌楚材的眼睛。
移剌楚材看看兩淮制置副使大人,微微一笑,又繼續道,「大人可能會說,大人雖仕途波折,可終究已經位列二品,守鎮一方,而楚材一個小小的工部從七品主事,又有何處可以與大人並列?」說罷,此人仰天長歎一聲道,「可惜楚材自小博覽群書,更通天文、地理、律歷、術數、釋老、醫卜諸雜學,宦海沉浮近三十年,卻只博得一個從七品的主事之職,一身才學不得施展……」
韓璐羽聽著眼前移剌楚材僅此自吹自擂的話,心中暗自分析著此人是某方奸細的可能性到底有多高,忽然聽到一處使他迷惑的地方,不自覺的出聲問道,「三十年?大人今年貴庚?」
移剌楚材沒有想到韓璐羽竟然關心起這些枝節問題,老老實實的回答道,「楚材今年五十有二,表字晉卿。」
「五十二?」韓璐羽有些吃驚的看著移剌楚材,搖著頭不覺道,「不像不像,我看楚材不過四十上下。」
發現韓璐羽將話題調轉開去,移剌楚材有些高聲道,「大人可知,你我為何宦途多磨麼?是你我才能不足麼?」說罷也不要韓璐羽回答,直接說出答案道,「全因為朝廷不信任我們,女真人不信任我等契丹人與漢人。所以,楚材才決定棄官投奔大人,希望能在大人手下一展才學。」
「一展才學?」韓璐羽聽到這裡逼問一句。
「一展才學。」移剌楚材笑著點頭接道。
「可是……北京留守移剌蒲阿大人與楚材同族吧?為何楚材不去相投?」韓璐羽說出心中疑問。
「移剌蒲阿雖有大志卻才學平庸,守衛一方有餘然不足以成大事。」移剌楚材朗聲回道,看看坐在帥位上豎起耳朵仔細傾聽的兩淮制置副使,又繼續說下去道,「其餘諸鎮,東京留守完顏達吉一勇之夫,忠誠有加無有謀略;西北高德玉乃是大人岳丈,仰仗大人輸予錢糧方雄鎮西北,而西南武仙為高大人舊部,平日即視高大人行止而進退,且武仙其人,面容陰鶩、目光散亂,乃是奸猾之相,不可相托;山東徒單金壽貪心不足,無有智謀武勇,阿諛之徒,實為小人;完顏合達此時人多勢眾,對於在下一介區區從七品主事根本不會正眼相待;完顏陳和尚此人,觀其攻取四川,殺伐甚眾,此時前往西京又一路疾行,縱容屬下劫掠百姓,暴虐之徒,非明主也……」
聽到這裡,韓璐羽冷冷問道,「楚材在工部為官,而那完顏從恪舊時為工部侍郎,楚材何不走從恪的門路,還怕得不到高昇麼?」
移剌楚材昂聲回道,「從恪此人,雖有些許謀略,然而剛愎自用,不進逆言,加之其乃是篡位之人,名不正言不順,日後必遭橫死,楚材如何可以相投?」
點點頭,韓璐羽突然笑了,對移剌楚材說道,「晉卿此時是不是也對璐羽失望了?」
「嘿嘿,大人深受朝廷忌諱,此時又是多事之秋,強敵林立,大人若是一點不加懷疑的將楚材收在帳下,楚材可真要趕快求去了。」移剌楚材也笑著對韓璐羽回話道。
「哈哈,」韓璐羽放聲大笑出來,大步走下帥位,拉著移剌楚材的手臂道,「晉卿大才,屈身璐羽之下,委屈晉卿了。嗯……」說話他略略思索一下,快快的說道,「晉卿可為兩淮制置使司參謀一職,並兼管督造兩淮的兵器戰具,可好?」
移剌楚材心中明白韓璐羽還沒有對他最後放心,不過,剛剛見面就授他一個兩淮制置使司參謀,又兼管了兩淮的兵器戰具督造,雖然兩個都是虛銜,手中權力還不大,已經遠高於昔日一個工部主事手中的權力,況且使司參謀職位可以參與謀劃大事的商議,也算是受到韓璐羽的重用了。是以他笑著下拜道,「移剌楚材參見大帥。」
猛然間,發現自己已是聲名遠播,更有儒士書生主動來投靠,希冀可以借此機會改變屬下之中組成結構的韓璐羽更是高興,與移剌楚材攜手走到帥廳門口,忽然好像想到一事般笑著對其說道,「說起來,你我祖上還頗有淵源呢。」
「哦?」一見面就受到重用,移剌楚材心情也是很好,笑著湊趣道,「大帥說說看,是何淵源?」
指著自己,韓璐羽笑道,「晉卿可知璐羽祖上何人?」不待移剌楚材回答便接著說道,「璐羽祖上,乃是故遼文忠王韓公德讓,被前朝賜名耶律隆運。」
「啊……」這時移剌楚材臉色才變的正式起來,對韓璐羽道,「故遼景宗駕崩,我東丹一系,幸得太后蕭氏謀劃,文忠王鼎立襄助,才穩坐故遼皇位並得以傳承,如此說來,楚材與大帥也算的上是世交了。」
「哈哈,璐羽一介武夫,可不敢與晉卿同列。」韓璐羽正笑著,突然斂起笑容,一邊思索一邊道,「晉卿,這『移剌』的姓氏不好,乃是女真人建國後強迫耶律一族所改,晉卿今日不如改為原姓。」
「不好,」移剌楚材斷然拒絕,「今日仍是金國天下,改姓一事並未下旨訂正,我與大帥都是金國屬臣,不好明目張膽違抗朝廷政令。」
「兩淮政令皆出我手,我倒要看看有誰敢說閒話。」韓璐羽斷然道。
「不好,」移剌楚材思索一下,才慢慢道,「其實,楚材未必要改回原姓,耶律一族祖上與漢室有遠親,楚材可改姓為『劉』,」說著他看看韓璐羽疑惑的面容,笑著道,「大帥,耶律一族雖乃漢室遠親,然而自姬周以後,年代久遠早已疏遠,今日楚材以漢室皇族為姓氏,說起來,也是高攀呢,還希望大帥恩准。」
見他已經說到這樣直白的程度,韓璐羽也不好再說些什麼,拉住劉楚材的手親自送出軍營。看到韓璐羽如此敬重此人,一眾兩淮的將領也對劉楚材甚是恭敬。
註:
「移剌」一詞在契丹語中意為「馬前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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