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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漫長的序》 第八章 文 / 鍋鍋

    第八章()

    西曆1215年,金大安7年,宋嘉定8年,蒙古成吉思汗10年,冬十一月,新科進士、翰林文字白華以「我朝方大勝北人,應改元慶賀」為由,請求改元。金帝完顏從彝與諸大臣商議,認為此時改元可以鼓舞軍民士氣,因此,下詔,以第二年為崇慶元年。

    西曆1216年,金崇慶元年,宋嘉定9年,蒙古成吉思汗11年,蒙古派使節前往夏國,要求夏賠償在前一年裡,夏軍擄掠草原所帶來的損失,言詞甚是無禮。

    夏國王怒極,烹殺使者,製成肉醢(hai,三聲),交與使者隨從,說,「以此盛餐償還蒙古損失」。

    蒙古大汗成吉思汗暴跳如雷,拔刀在空中連揮數次,宣誓滅夏。隨即,在秋八月十七日,蒙古發動大軍十八萬攻夏,前鋒為大將速不台,軍三萬,猛攻夏黑山威福軍司。成吉思汗自領中軍十五萬,帶著近十萬的婦孺與十餘倍的牛羊,從斡難河畔出發,大舉攻夏。

    夏國主立刻請援於金國,金帝以右都元帥完顏承暉為主將,統兵五萬,出延安府援夏。

    就在金夏兩國朝廷都在緊張的關注著夏國邊境的戰事時,金國西北邊線傳來警訊,大批蒙古騎兵越過金國故邊牆,向宣德府殺來。

    金國雖然放棄了在宣德府的防禦,但是,對於這個關外最大的人口聚集地,金國的官吏還是留下來進行管理,只是,這種管理,更像是先期的預警,當蒙軍入寇的消息一傳開,所有金國官吏一夜間撤退的乾乾淨淨。

    金國居庸關守將術甲法心不敢怠慢,尚未得到蒙軍的確切消息時,便已經命令手下兵士加緊佈防,當得知蒙軍十萬大軍殺來時,這位金國北京(遼陽府)副留守、居庸關都提控大人,一聲令下,足足十鍋、已經燒得滾熱的銅水澆下,居庸關的大門被死死封鑄,沒有人可以再打開,就是關上的守軍想要開關出戰,也要拆了關城才能做到了!

    滾滾而來的蒙軍鐵騎在堅實的關城下住足,草原健兒的騎術再高明,也不可能將胯下的戰馬騎到十餘丈的關城上,沒有攻城器械的蒙軍,在高高聳立的千古雄關之下,只能望而興歎。蒙古前鋒將軍哲別看著偉岸的雄關,恨恨的下令安營。

    十天後,成吉思汗的中軍到達居庸關下。就在這十天中,哲別十餘次下令攻城,蒙軍將士以四人合抱的巨木,企圖撞開那純銅鑄造的關城大門,但是,這座大門好像生在了城牆上一般,紋絲未動。反是勇敢的草原健兒在金軍要命的弩機殺傷下,折損了三千多人。

    蒙古的大汗坐在金帳內,聽著最信任的大將作匯報,這位稱霸草原的男子,額頭兩道濃眉緊緊的絞在一起,一個烏沙堡都會令蒙古大軍束手無策,更何況眼前這座千年雄關,要想跨過這道雄關,面前似乎只有一個辦法了——用蒙古勇士的屍體堆過去!

    不!草原霸主用力的搖頭,否定了這個瘋狂的主意,草原男兒的生命是這樣的寶貴,以至於蒙古軍隊現在只能徵集起十八萬大軍,而去年這個時候,在他成吉思汗的麾下還有二十萬勇士。「都是那個該死的獨吉思忠!他的奸計令三萬草原勇士再不能生回故鄉,再不能看到長生天!我要親手殺了你,獨吉思忠!」鐵木真在口中低低的發誓。

    難道要退兵?猛然,草原霸主心中升起這樣的念頭,面前的雄關不是他們這些整天騎在馬上的健兒可以攻破的,真的要這些勇士們血流成河,要草原上傳遍孤兒寡母的哭泣聲麼?成吉思汗猶豫著。

    難怪這位霸者猶豫再三,終究不忍心放棄。是啊,今次的計劃是用一部蒙軍佯攻夏國,再以另外一部突襲居庸關,得手後,再輕騎突進,直奔中都城,即使不能突擊中都,也要多攻殺幾個中都周邊城市,以多擄掠一些工匠和財物。

    其實,草原霸者心中明白,要是按照這個計謀的策劃者的算計,與今天的情形是有一點點不同的,而不同點就是在兵力佈置上:當策劃者提出計劃時,要求成吉思汗用十五萬大軍全力攻夏,再以三萬蒙古輕騎突襲居庸關,這樣,可以利用蒙軍最為擅長的長途奔襲,一舉攻佔居庸關,然後用兩萬騎兵迅速插入,直搗中都!

    計劃是不錯,而且帶有極大的誘惑,可是,在誘惑的同時,也讓人不能不看到,那極大的危險!一個不好,那突襲中原的三萬蒙古勇士就會片甲不留!也因此,蒙古的大汗將計劃加以修改,佯攻和主攻的兵力佈置正好對調!

    「唉!」一聲深深的歎息,鐵木真後悔起自己的謹慎,也不怪他小心,只是幾次入侵金國的失敗,使這個蒙古的統治者對於佔據著中原的龐大帝國,愈發的小心起來!

    「大汗,不要灰心啊!」一個聲音在成吉思汗的耳邊響起,鐵木真猛的抬頭,看到一個漢人的面孔,也就是那個計謀的策劃者的臉。

    「玉臣啊!快坐!」對這個投降自己的金國漢臣,成吉思汗還是給予了應有的尊重。待郭寶玉坐下,蒙古的大汗以請教的口吻道,「玉臣以為,今日的局面難道還可以挽回?」

    「呵呵,大汗,寶玉當初就想到了大汗可能不會接受早先的法子,故此,早早為大汗準備了一條後路!」郭寶玉拈著下頜的鬍鬚,笑瞇瞇的看著鐵木真。

    「哦?後路?」成吉思汗腦中首先想到得,就是這個漢臣今日是來勸自己退兵的,唉,退兵就退兵吧,長城天險,自古以來,又有幾人可以突破呢?草原霸主此時的心中,滿是沮喪和懊悔,難道草原的勇士,騎馬的健兒就永遠不能下馬攻城掠地麼?草原霸主的心裡充斥著疑問。

    「大汗可知道,這居庸關有幾個關口?」突然,郭寶玉神秘兮兮的湊近鐵木真悄聲道。

    廢話,我要是知道這個,還會在這裡犯愁?成吉思汗心中暗罵一句,但是臉上卻不得不作出求教的姿態,「還請玉臣教我!」

    「大汗過謙了。」郭寶玉臉色一正,道,「大汗也知道,寶玉是河東人,先祖正是大唐是頂頂有名的汾陽王——郭公子儀……」說到這裡,已經五旬的郭寶玉臉上仍然露出幾分得色。看到成吉思汗略微不耐,可能是注意到自己得失態,他稍稍收斂一下,繼續道,「故而,寶玉對這居庸關非常熟悉!」

    「也因為如此,寶玉才曉得一個尋常人並不知曉得事情!」頓了頓,郭寶玉釣足成吉思汗得胃口,才慢慢道,「居庸關有兩個關口!」

    「嗯?」成吉思汗一怔,不知說些什麼好。

    「我們現在攻打的,乃是居庸關的北口,一向是天險所在,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這次再沒有作態,郭寶玉侃侃而談,「但是在北口的南面百里左右的地方,還有一個南口,而且這個南口的地勢較北口相比,要平緩何止百倍。這裡……」最後郭寶玉總結著,「這裡就是寶玉為大汗準備的後路了!」

    「可是,這樣一個所在,金狗難道不知道防守麼?」成吉思汗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也是,這樣一個要害地方,金國要是沒有防守,那麼,金國朝廷上下,還不都成了傻子般。

    「呵呵,這個南口地勢隱秘,除了當地百姓和守關的將領,誰也不知曉,也因此,金國一般只派遣萬餘軍士防守,我想,這萬餘金軍,對於大汗手下的鐵騎來說,還不視作土雞瓦狗一樣!」臨到最後,郭寶玉還稍稍的奉承了草原霸主一句,說得成吉思汗心中大喜。

    是夜,成吉思汗留博爾術引五萬蒙軍以及眾婦孺留守居庸關北口外的大營,而他以郭寶玉指路,親自率領十萬大軍奔襲居庸關南口。

    黎明時分,一萬兩千金軍,在山坡平緩的南口之上,僅僅抵抗了小半個時辰,便被虎狼般蜂擁而來的蒙古騎兵剁成肉泥。

    成吉思汗沒有絲毫遲緩,十萬蒙軍鐵騎順著長城走勢來到北口南側。當蒙軍到達時,金軍正在進早餐,誰也沒有想到會在關城以內遇到蒙軍的騎兵。

    鐵木真自背後金箭囊中抽出一支雕翎箭,一箭射出,金光閃爍,飛箭將三百步外、金軍大營門樓上的一個守衛射倒在地。

    蒙古騎兵歡呼一聲,催動胯下剛剛換過的戰馬,向金軍大營衝殺而去。

    金軍突然之間看到十萬蒙古騎兵向自己的軍營衝來,而且是在居庸關的關城以內,所有的金軍一瞬間彷彿木雕泥塑一樣呆立在那裡,不知應該作出什麼反應才好。直到蒙軍衝到距離大營只有二百步時,金軍才被那隆隆的馬蹄聲震醒,匆匆忙忙的跑向自己的位置,開始準備防禦蒙軍的沖營。

    就在蒙軍出現的時刻,金軍主將術甲法心心中已經明白——今日就是他的死期!

    但是,沒有絲毫膽怯,這位將軍快速穿起鎧甲,騎上自己的愛馬,憐惜的撫撫那赤色的棕毛,兩腿一夾馬腹,抽出戰刀,對手下將士大聲吼道,「諸位將士,法心無能,致使千年雄關失守,今日法心便要拼了自己的性命,也要報答朝廷和陛下的恩德,有願意和法心共赴國難的,就跟在法心的後面!」

    言畢,術甲法心這位金國將軍放開韁繩,義無反顧的衝向洶湧而來的蒙古鐵騎,在他的身後,是一個又一個金軍的將士,他們臉色如常,手中緊緊握著兵器,腳下步履堅定的跟著自己所愛戴的統帥身後。

    成吉思汗絕對沒有想到,這五萬金軍,是這樣的頑強,彷彿是一塊堅石般,牢牢的阻在居庸關門前,每一個金軍的死,都要一個蒙軍兵士的死傷來交換,就是蒙軍將彎刀劃過這些金軍的身子,那不知從何而來的刀槍一定會插進這名蒙軍的軀體。

    尤其是那個統兵的將軍,手中一柄長槍,胯下赤色駿馬,全身銀光鎧甲,沒有一個蒙軍將士可以在這個將軍面前停留上一個呼吸的時間。不多時,那漂亮的銀光鎧甲便因為太多的血跡而成為讓人望而生畏的「血甲」,而這位金國將軍仍好似不知疲倦般揮動著手中的長槍,奪取蒙軍騎士的生命。

    不得已,蒙軍改變自己的戰術,催動戰馬,奔馳著環繞金軍開始射箭。金軍倉促應戰,手中弓弩箭矢有限,只得拚命靠向蒙軍的馬隊,但是,兩條腿如何跑的過四條腿。

    首先中箭的,就是那金國的將軍,其後是一批批的金國戰士,怒目圓睜,直視面前的蒙軍,向後倒下。

    當蒙軍最後打掃戰場時,他們發現,所有金國將士圍成了一個圓陣,而陣心放置的便是那位金國將軍。最令蒙古勇士不可思議的是,那位金國將軍竟然沒有完全嚥氣!

    當蒙軍好容易將術甲法心救醒後,成吉思汗親自審問這個英勇的漢子,目的只有一個:招降!

    但是,雖然在兩個蒙軍兵士攙扶之下,才可以站起的術甲法心,將頭抬的很高,眼睛向上,眼角微微斜視著面前的蒙古大汗,大聲道,「法心今日,根本沒有想過活下去,來來來,快快動手,法心還要追上身後那些同袍!」說完,再不發一言。

    成吉思汗無奈,只得揮手,將這位金國將軍押下去處刑。

    來到戰場邊緣臨時佈置的刑場上,法心兩臂揮動,掙開攙扶的蒙軍兵士,站定身子,首先向戰場上還未被掩埋的金軍屍首深深一躬,然後面向南方跪下,行三拜九叩全禮,最後,雙眼定定的注視著東南方向,身子挺直站立,不再活動。

    草原健兒崇拜勇士,這樣一個直視死亡的勇者,即使是敵國將軍,也激起蒙古勇士的崇敬之心,術赤、窩闊台、察合台、哲別、木華黎等一眾蒙軍將領圍攏過來,微微彎腰施禮,蒙軍兵士先行鞠躬,才彎弓射箭。亂箭穿身,金國北京副留守,居庸關都提控術甲法心,倒在那些與他共同戰鬥過的將士之間。

    西曆1216年,金崇慶元年,宋嘉定9年,蒙古成吉思汗11年

    秋九月初八日,金國都城中都北方屏障居庸關失守,蒙軍十五萬南下中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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