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悔魯莽鐵骨錚錚化作柔腸()
『唔…』福全手捂著發痛地頭,皺了皺眉頭睜開眼來,發現自己正仰臥在一張炕上。嗯…剛才我不是還在同皇上吃酒嗎?這是哪裡?福全的神智尚未完全清醒。他使勁甩了甩頭,正欲起身卻突然看見有個女人趴在自己的身上,睡得正香。這…這是怎麼回事?這個女人…是誰?
在皇宮之中,竟有個女人睡在自己身上,若只是個普通宮女也還罷了,可要是…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啊!福全一下子驚出了一身的冷汗,酒勁也跟著散了一半。再抬頭四下裡張望,原來是武英殿,心裡又平復了下來。後宮中的娘娘段不會在夜半三更時,在武英殿中待著,身上的女子肯定不是什麼妃、什麼嬪、什麼答應、貴人、常在之流。可是…自己怎麼又會跑到武英殿裡來了呢?
福全正自思忖著,突聽伏在他身上的女子嗯了一聲,將臉轉向靠他的一側,依然甜甜地睡著。福全藉著月色仔細觀看,好像在哪兒見過啊!這…這是,喔,這不是宜嬪身邊的宮女嗎?剛才吃酒之時,她也在旁邊侍候著的,怎麼?怎麼到了這兒?可我,又是怎麼到了這兒?想著,頭上又痛了起來,終究是酒勁未散,不能費神。
不行啊!我不能在這兒待著,這裡雖不是內宮,可是一會兒文武大臣上朝時都要到這兒來的啊!若讓人瞧見,雖只是個宮女,可傳出去豈非要壞了我的名聲。福全心裡想著,便伸手推了推趴在自己身上的嘉華。
嘉華睡得正香,被福全一推,迷迷糊糊睜開眼來。抬頭看到福全已經醒過來正看著自己,不覺臉紅起來。
「裕王爺,您…醒啦。」嘉華半含羞澀的撫著垂在頸邊的秀髮。
「你…我怎麼會在這兒?皇上他們呢?」福全焦急地問道。
「您方才喝醉了,皇上就讓奴婢將您扶到這兒來歇著了。」嘉華用含情脈脈的眼神望著福全。
「我喝醉了?」福全摸著依舊很痛的腦袋,完全記不得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自己是怎麼喝醉的?又是怎麼被弄到武英殿裡來的?在這裡他到底有沒有做過些什麼?想到這兒,他滿面狐疑的看著嘉華,希望剛才沒有發生什麼事兒才好。想想自己醒來之時,二人雖摟在一處,卻都是衣冠整齊,該是不會有什麼事的,他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我們該走了,要不,一會兒就該有早朝的官員來了。」福全一躥身從炕上爬了下來。仔細又想想,自己大可不必走啊,反正一會兒也要上早朝,不如就在這兒等著,還能乘著空檔再休息一陣子。
福全朝嘉華看了看,「你回去吧!多謝你照顧我一夜,我就在這兒等著早朝好了。」
「喔…」嘉華呶著嘴應了一聲,緩步走到門口,突然又回身對福全說,「王爺,奴婢還是留下侍候您吧,一會您上朝了,奴婢再走不遲。」
「那怎麼行,一會兒這兒還要來許多大臣呢。你一個宮女在這兒,成何體統。」福全扳著臉說道。
「喔,那奴婢告退了。」嘉華仍依依不捨地立在門口。
福全又坐回了炕上,抬頭見嘉華還在門邊站著,十分不耐煩的說:「你,還有什麼事嗎?」
「喔,沒,沒有,奴婢是想看看王爺還有沒有什麼需要吩咐奴婢的。」
「沒有,沒有,走吧,走吧!」福全的頭,痛的讓他已經失去了耐心,煩燥地朝嘉華揮著手示意她離開。嘉華只得無奈地離開了武英殿。
下了早朝,福全來到御書房求見康熙。進到御書房內時,覺得氣氛有些許不對。「皇上,臣,昨兒晚上喝多了。早上在武英殿裡醒來,聽小宮女說了方才知道,臣…酒醉之時沒有什麼失儀之處吧?」
康熙正在閱覽一份看上去十分厚的奏折,「喔!沒有。你吃醉了,想來必定有些不適,何必還來上朝,應該回去好生歇著才是。」他的臉上平靜地看不出一絲波瀾。
福全見康熙如此平靜,便放下了心來。仔細瞧瞧康熙的眼周泛著微微地黑暈,必定是一夜不曾好睡。看樣子,昨兒晚上皇上也喝高了,不曾睡好。想到這裡便說道:「皇上,若歇的不好,可別熬著,注意身體才是。」
「你放心吧,朕很好。沒什麼事,你就回去吧。」他眼周的黑暈絲豪不能掩蓋眼中炯炯如電般的神采。
「那麼,臣,告退了。」福全躬著身退了出來。
福全打御書房退出去,便打算出宮回府。卻不巧凌芳路過瞧見,認出是福全,便一步衝上前去攔住福全,哭著問道:「裕親王爺,你昨兒晚上為什麼要打我姐姐?」
福全被一個小丫頭冷不防從橫裡衝出來,攔住自己的去路,先是一楞,又聽她問自己打她姐姐,更是摸不著頭腦。
「誰打了你姐姐?你姐姐又是誰?」福全感到莫名其妙。
「我雪姐姐,我沁雪姐姐!」凌芳抹了抹臉上滑下的淚。
「什麼?你雪姐姐,我…打她?」福全被她的話驚呆了。怎麼回事?這不可能!為什麼沒有人和我說過?武英殿裡的小宮女沒提過,剛才在御書房裡皇上也沒提過。他那麼喜歡沁雪,如果我真打了她,他能這麼平靜嗎?再說,我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沁雪啊?!
「你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走開!」福全被面前這個小丫頭的無理取鬧激怒了。
「哼!想不道堂堂王爺竟如此沒有擔待!打了人還不認賬!」凌芳不知突然那兒來的勇氣,恨恨地說道。
「你說什麼?我沒有擔待?」福全的臉突地沉了下來。竟然有人說他沒有擔待,這還是他第一次聽到有人說他沒有擔待。
「不是嗎?你把雪姐姐踢成那樣,如今卻不敢承認,不是沒有擔待,是什麼?」
「什麼?我踢沁雪?」福全的嘴角噗出一股冷笑,「這,不可能!」
「哼!雪姐姐,這會兒還躺在西暖閣的圍房裡呢。三、四個太醫正圍著她發愁呢,你還不承認!哼!罷了,我也沒空在這兒同你浪費時間,我還要回皇上話去呢,皇上可不會像你這般沒有擔待!」凌芳恨恨地說道轉身要走,卻被福全一把抓住,「你…說的,是真的?」
「哼!」凌芳不理會福全,甩開他抓著自己的手,逕自進了御書房。
怎麼可能?我打了沁雪?這,怎麼可能?福全見凌芳進了御書房,便緊著跟了過去。
李德全見福全跟過來,連忙迎上前嘻著臉說道:「喲!裕親王爺,您,怎麼去而復返哪?」
「走開,我要見皇上!」福全一把推開攔在他眼前的李德全,抬腳搶進御書房。
李德全一驚,一路追著福全進來,「裕親王爺,裕親王爺,容奴才通稟一聲啊!裕親王爺!」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福全已經進了御書房,而且還聽到了凌芳同康熙的對話。
「原來,這丫頭說的都是真的!」福全看著康熙,面色說不出的難看。他為什麼不告訴自己?自己為什麼打的沁雪?沁雪究竟怎麼樣了?一切的問題在他的腦子裡飛快的跳過。
「皇,皇上,裕王爺他非要闖進來,奴才沒能攔住。」李德全追進來,跪在地上顫聲說道。
「知道了,這兒沒你們的事兒了,都下去吧!」康熙依舊如前一般平靜地說道。李德全喏著示意其他人一齊退了出去,屋內只留下康熙和福全。
「為什麼你不告訴我?我,我怎麼會踢的沁雪?」
康熙看著一個鐵骨錚錚地硬漢子,竟然為了一個女子在自己面前如此手足無措、大失體統。「告訴你,有什麼用嗎?人,你已經打了。痛,她也已經挨了。現在,幾個御醫都在西暖閣裡,若他們都沒有辦法,告訴你,又能如何?」康熙字字句句都刺痛著福全的心。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麼呀?我,怎麼可能…」
不等福全把話說完,康熙便打斷了他,「你當時醉了,情緒自然有些失控,不要過於自責了。其實,昨晚你會喝醉,朕也是有一定的責任的。」他看著福全,眼中卻彷彿深含著愧疚。
「那,我可以去看看她嗎?」福全已近央求地對康熙說道。
「現在不行,她人在西暖閣,朕自然會讓人好好照顧她。你還是先回去吧。御醫說了,現在她需要靜養,也不便有人打擾。」
聽到康熙已將話說到如此地步,福全也不好再強求。可是他的心中實在有些不解,康熙怎麼可以如此平靜地對待此事,彷彿他們正在談論的這個女子,根本與他毫無關係一般。難道,宮中有關一切他和她的傳言都只是謠傳?如果是,為什麼昨晚他又要當著自己的面,故意同她如此親近?又或者,這只是帝王的表象,他並非真正重視她?若果真如此,也許我可以要求他將她賞賜與我。可是眼下最重要的是,他想知道這個讓自己如此牽腸掛肚的女子究竟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