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平冤屈睿智君王巧施睿智()
幾日過去,沁雪始終不能想出什麼辦法,又在納悶佟妃當日同自己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若是真話,惠嬪終不該不顧佟妃的面子,若是假話,佟妃何以要同自己撒謊呢?
這一天,康熙下朝後傳了常寧來見。沁雪奉著茶給他二人端了過去,及至康熙跟前,竟一個沒拿穩當將茶盅和茶一股腦的灑在了他的身上。
「奴婢,該死!」沁雪忙跪***,邊用絹帕幫著康熙拭去衣上的水漬,口中邊忙不喋的告罪。
常寧見狀已呆在了那裡,不知該說什麼做什麼才好。這樣的事,通常是可大可小的,如何懲辦犯錯的奴才只是看皇上的心情而定。可是今天,自常寧一進門就覺著皇上心情不佳。
康熙急躁地揮了揮手,對沁雪道:「罷了!你先下去吧!這會子這兒不用你侍候!下去吧!」
康熙並沒有責罰沁雪甚至連半句責罵的話都沒有,讓常寧十分地吃驚。心裡想著,看樣子,宮裡的傳聞並非空穴來風啊!
沁雪垂著手,喏了一聲,退了出去。
大約半個時辰的工夫,常寧從御書房中退了出來。自打那日在御花園中常寧追求沁雪不成,常寧對沁雪就一直十分恭敬,再不敢提那日的事。有時,還會給沁雪從宮外帶些稀罕物來送於她。所以,沁雪與常寧幾乎將成了好友,只是礙於身份,人前總不敢太過交往。
常寧見沁雪神情沮喪立在屋外,便朝她呶了呶嘴,示意她進去。隨後,抬身緩步離開了御書房。
沁雪掀簾進得屋內,只見康熙正埋著頭批著案邊的奏折。便小心上前問道:「皇上,把外套換了吧?」
見康熙仍低頭寫著字並沒說話便又說道:「這麼冷的天,待用身上的熱氣捂干了水,只怕會著涼的。」
康熙這時方才抬起頭來,淡淡地說道,「已經捂干了!」他合上手中的折子,站起身來。「走吧,陪朕到外面走走!」說著,抬腳出了御書房。
他們沿著長廊緩緩地走著,沁雪小心的跟在康熙身後。康熙的腳步十分緩慢,似乎正在悠閒的欣賞著眼前的一景一物。
「你真的沒有什麼話要同朕說嗎?」他突然開口問沁雪,語氣卻仍舊十分平淡。
沁雪怔了怔,這幾日,她已是絞盡了腦汁可是始終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也許只有求助於他了。
「皇上,」沁雪跪倒在地上,「奴婢,確有一事,本不想驚擾皇上,可是幾日來奴婢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法子了!」
「哼!朕早看出來了,你就再這麼魂不守舍的當差下去!今兒只是灑了茶,明兒保不齊將什麼髒東西灑在了茶裡也未可知呢。」康熙這話似輕還重,若真將『什麼髒東西』灑在了茶裡與皇上喝了,這…
「皇上…奴婢知道錯了!」
「說吧,說來給朕聽聽,究竟是什麼事兒能讓咱們的沁雪如此心神不寧啊?」
沁雪便跪在廊下將那日如何在延禧宮外聽到凌芳哭泣、如何親眼見著凌芳挨打、如何與惠嬪伴嘴、又如何求佟妃相助的事都一一同康熙說了,單只是隱瞞了芷馨一節。心想康熙與惠嬪終究是夫妻,若有一日他高興起來同惠嬪說了此事,豈非又無辜帶累一人。就只說是自己在延禧宮外又聽到宮女們議論凌芳***遭受毒打便罷了。
康熙聽完沁雪敘述了整件事情,並沒有說話,只是抬眼望著遠去的宮牆。沁雪跪在地上說了這半會兒,膝頭已有些發麻,只是康熙不言語自己就只能跪著。
等了半晌,方才聽見康熙緩緩說道:「這事,朕不能管。佟妃主理後宮是朕親口允諾的,這事本就該由她來處置。你也已經向她回明瞭此事,她自然會有她自己的主見。朕若插手,一則,顯得朕對她不夠尊重、信任;二則,也壞了宮中的規矩。」
「可是,皇上,此事佟妃娘娘同奴婢說的,與事實的結果迥然不同啊!若再如此下去,奴婢只怕凌芳小命不保啊,皇上。」沁雪抬頭用懇切的目光看著康熙,可是康熙卻根本沒有低頭瞧她一眼。
見康熙仍舊不語,沁雪壯著膽子接著說:「皇上,奴婢知道,在這皇宮之中,像奴婢這樣的宮女是最微不足道、最沒有身份地位的。甚至…奴婢大膽說一句,即便是有主子虐死宮女只怕也是不足為奇的事情。可是皇上,除非沁雪一死,沁雪若是不死只要知道這樣的事兒,沁雪就不能視而不見,更何況如今受苦之人還是與我情同姐妹的凌芳。您說奴婢不知好歹也罷、說奴婢目無主上也好,奴婢只求皇上能出手救救這個可憐的孩子。到時,即便讓奴婢一死,奴婢也絕無半句怨言。」
「你起來吧。跪了這麼久,地上不涼嗎?」康熙終於說話了。
他伸手去扶跪在地上的沁雪,卻被沁雪避了開去,「皇上不答應奴婢,奴婢就不起來。」
康熙面色一沉說道:「朕說過了,後宮之事朕不便插手。平日裡你何等靈惠,怎麼今兒就糊塗了呢?」
沁雪只是跪而不答,她知道自己是在為難康熙,可是她實在是再想不出其它辦法了。
「好吧!既然你這麼喜歡跪,那就跪著好了!」看樣子康熙是真的生氣了,「別在道上跪著,礙著別人走道。你當真要跪,就跪到御書房外去!」說著,他揚長而去。
沁雪果真跪到了御書房外。一日下來,過往的大臣、宮女、太監都覺得奇怪,這個小丫頭究竟犯了什麼錯?竟在御書房外罰跪了一日。那些個大臣們自然是不明白的只是奇怪,可那些宮女、太監們卻都清楚,這可是萬歲爺身邊的紅人啊!什麼事兒啊?一定是犯了天大的錯事。還是不要搭理的才好。
御書房內,康熙早就喚了李德全來,在他身邊耳語了幾句,李德全會意的點頭退下了。
皇上身邊的紅人竟被皇上罰跪在御書房外整整一日,這個消息在紫禁城內不脛而走。佟妃自然也聽到了動靜,便差香兒去打聽究竟出了什麼事。
待香兒回來將打聽到的消息回了佟妃,「娘娘,奴婢打聽道了。李總管說,是為的凌芳的事。雪姐姐,啊,不,是沁雪求皇上做主,皇上說後宮之事已交由娘娘您拿主意,自己不會再插手。沁雪就跪求不起,惹惱了皇上,這才跪了一日。」
「哼!」佟妃從鼻中發出輕輕一哼,「真是不知好歹!皇上如此寵愛她,她卻不知好好珍惜,非要和那個凌芳討什麼公道!」佟妃說道面上露出淡淡地笑意,「走,我們瞧瞧去,總不能讓她總這麼跪在御書房外,也影響皇上處理公務不是。」
御書房內康熙正和福全商議著事情。佟妃領著香兒已經走到了跪著的沁雪跟前。沁雪抬頭看著佟妃,只見佟妃略帶了帶裙角,便噗通一聲跪在了沁雪身旁。
佟妃此舉讓沁雪十分意外,她用不解的眼神看著佟妃,佟妃卻始終沒有瞧她一眼。
旁邊李德全瞧見了,急忙跑了過來,「唉喲,我說佟妃娘娘,您,這是做什麼呀?」
「煩勞總管給皇上傳句話,就說臣妾管教後宮無方,以至今日憂擾聖駕,特來領罪。」佟妃不急不慢卻字字落音的說著。
李德全見著搖了搖頭,無奈的轉身進去回話。一會功夫,只見康熙從內裡走了出來,身後跟著福全。
「佟佳氏,你這是做什麼?」康熙似有微怒地問道。
「皇上,臣妾只因性情懦弱、心善手軟,故而對後宮眾人缺教少管。以至今日,鬧出這樣的事兒來,不擔憂擾皇上,更讓文武大臣見了笑話。臣妾心內實實的不安,特來領罪。」佟妃仍舊不改往日的嬌柔,輕聲說道。
「今兒這事,是得怪你教管無方!如此小事你尚且不能約束,日後又如何能轄治後宮眾人?!」康熙沉聲說著伸手扶起佟妃。佟妃見康熙伸手扶她便裊裊娜娜的站起身來,用眼瞄著康熙萬般嬌柔嫵媚。康熙見了輕輕一笑接著說道,「你預備如何處置此事啊?」
佟妃聽了以為康熙問她如何處置沁雪,便依著康熙說:「臣妾無能,全憑皇上做主。」
康熙揚了揚眉,撇起嘴角說道:「好吧!那朕就幫你拿個主意。前日,朕去宜嬪那兒見她那裡似乎人手不夠,就將凌芳調到宜嬪那兒去當差罷了。你再挑好的去給惠嬪補上吧!這樣豈非兩全齊美。」
「呃?萬歲爺,您是說凌芳的事兒?」佟妃驚異地望著康熙。
「當然,你以為,朕說的是誰的事?」康熙正色看著佟妃。
佟妃心下一驚,原來皇上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自己卻以為能治沁雪個罪,沒曾想竟是中了皇上的計。
佟妃正自想著,只聽見康熙說道:「沁雪,起來吧!佟妃娘娘已然給你做主了,你還跪著?還不快謝謝佟妃娘娘!」
沁雪此刻也已明白了康熙的用意,這一日真是沒有白跪。一高興緊著站起身來,卻忘了自己已跪了一日,膝蓋骨早已麻木,那裡是說站就能站的起來的。一個踉蹌只覺得雙腿一軟,身子就往前栽了下去。
康熙見狀便要伸手去扶,卻被佟妃作勢緊緊抱住自己,不能抽出身來。幸而,福全站在康熙身後急忙搶前一步,一把抱住將要摔在地上的沁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