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第二章郭嘉vs龐統:郭嘉後發制人!
軍師,與一般謀士不同。
不同於謀士的出謀劃策,軍師的作用,就是定計!
謀士的智謀高低或許還不是制約著戰鬥勝局的關鍵,那麼軍師,則是一場戰鬥的至關緊要之處。
兩軍交戰,除了比拚雙方的武將士卒外,更是考驗著兩方軍師優劣。
有時,或許僅僅是軍師的一個疏忽,便在導致一場戰事的失敗……
夜,極深,略顯有些朦朧的月色之下,一彪人馬駐守在一處高坡,為首一將更是一臉凝重地望著那昏暗的遠方。
此人便是作為『斥候』先頭部隊的曹洪!
「軍師言及,袁紹會派軍偷襲我軍大營,難不成從天上飛過來不成?」曹洪覺得有些可笑。
莫要忘了,我每隔兩個時辰,都會前去黃河邊查探袁紹搭建浮橋的速度,難不成短短兩個時辰之內,他袁紹就能搭起一座浮橋?
我卻是不信!
事實也證明,方才當郭嘉說完之後,曹昂信誓旦旦地應下了任務,可是曹洪卻悶聲不語,他卻是想不明白,袁軍怎麼可能渡得過黃河呢?
然而出於對昨日郭嘉替自己求情的恩澤,曹洪選擇了領命。
反正深夜外出巡視,本就是自己的職責,自己需要做的,僅僅按軍師的吩咐,率軍至軍師指定之處便好……
轉眼子時已過,將近丑時,四周除了偶爾刮過、呼呼的風聲之外,不曾有絲毫異樣。
「將軍,」曹洪副將王濤湊上前說道,「袁軍當真會偷渡過河,經過此處麼?」
「你問我,我問誰?」曹洪翻了翻白眼,低聲喝道,「既然我等領命在此,就算袁軍不曾過來,爾等也與我守至天明!」
「是!」王濤面色一正,抱拳應道。
不過話雖是這麼說,隨著時辰的漸漸逝去,曹洪有些沒有耐心了。
也是,任誰『漫無目的』傻傻站了一處,總是會心中煩躁的。
忽然,不遠處的草叢發出一身稀稀疏疏的聲響,曹洪眼神一凜,正欲喝喊,卻發現草叢中鑽出數人,正是他自己派出斥候。
「啟稟將軍,小的不曾發現異狀!」那些曹兵走至曹洪面前恭敬說道。
「唔,你先下去歇歇吧,」曹洪點點頭,隨即轉身對自己副將說道,「王濤,再派一對將士出去探查!」
「是!」王濤抱拳應命,指了數名士卒叫其出去巡查,隨即轉身對曹洪說道,「將軍,這已是第四撥了……不如我等前去黃河邊看看,看看袁軍是否搭起浮橋,可好?」
「愚蠢!」曹洪撇撇嘴,哂笑說道,「黃河河岸連綿數百里不止,袁紹那浮橋有多大?難不成我等還一路探查過去不成?萬一我等離了此地,袁軍卻是來了,你項上那吃飯傢伙還要是不要?」
「額……」王濤聞言,想起軍法,感覺脖子有些涼颼颼的,訕訕說道,「那……那我等還是尊令守到天明罷了……」
「嘿,」曹洪怪笑一聲,順著樹幹坐了下來,雙手抱著腦袋,閉著雙目說道,「我暫且養精蓄銳,你等好生敲著,一旦有任何風吹草動,當即叫醒我!」
「……」王濤眼皮一抽,一時間竟是說不出話來。
估摸過了一盞茶功夫,王濤用戰馬上的濕布擦拭著劍身,回頭望了曹洪一眼,見曹洪竟微微發出鼾聲,便起身走了過去,輕聲喚道,「將軍,將軍?」
「叫什麼叫,醒著呢!」曹洪不耐煩地說了一句,雙眼依舊沒有睜開。
「將軍,你說主公此次出征為何不帶上司徒呢?」王濤很是奇怪地說道,「司徒掌兵事,每戰每勝,許都人人皆知,如今對陣袁紹百萬大軍,主公卻是為何不將司徒帶來呢?」
「你懂什麼!」曹洪翻了翻身,淡淡說道,「為抵禦袁紹百……什麼百萬大軍,主公說了,袁紹頂多五十萬兵馬,我等一人殺三個,便可將其統統殺光!至於司徒嘛,此次出征我等可以說是傾巢而出,主公且留司徒在許都,南御袁術、劉表、孫策,西御黃巾賊……」
「可是留守許都的,不一向是荀尚書麼?」王濤詫異問道。
「……」曹洪猛地睜開眼睛,望了王濤一眼,淡淡說道,「主公有令,誰敢不從?此事莫要再提了,好生巡視著,莫要叫袁軍從我等眼皮底下溜過去了……」
「將軍說笑了,若是這般,末將就將我這把劍吞了去!」王濤信誓旦旦說道。
「唔!這還差不多!」曹洪緩緩站了起來,凝神望著遠處。
話雖是這般說,可是若是正如王濤所言,讓司徒掌兵,荀尚書鎮守許都,那我等便輕鬆了……郭軍師……
總感覺還是司徒可靠一些……
「將軍!」忽然,王濤指著遠方一處說道,「將士們回來了!」
「唔,再派!」曹洪下意識說道,「不停地派人前去探查,直至天明!」
「將軍,將軍!」王濤正要遵令下令,忽然回來的那些曹兵徑直奔至曹洪面前,抱拳急聲說道,「將軍,前方十里外,發現一路兵馬,非是我軍,逕直朝此地而來,唔,此刻怕是距此只有三五里之地了!」
「什麼?」曹洪眼神一凜,低頭暗暗一思,凝神問道,「來者多少兵馬?」
「我等不敢近前,只在遠處探視,似乎不下三五千!」那曹兵抱拳說道。
三五千……此處我軍只有子孝的五千人馬,不過孟德只叫子孝把守營寨,作為疑兵,他是斷然不可能率軍而出的……
莫非真是袁軍?
莫非當真被軍師算到,袁軍當真渡過了黃河?
曹洪心下一驚,轉身對自己副將喝道,「王濤,通知將士,依計行事!」
「是!」王濤不敢怠慢,當即便下去準備了。
若是當真被軍師算到……軍師不簡單吶,或許與司徒不相上下……
奇策奇策,勝在出其不意掩其不備!
也就是兵書上所說的『兵貴神速』!
龐統用兵,當真是深得其中精髓,一面在一盞茶功夫內搭其浮橋,一面叫高覽早早點起五千兵馬作為前部,踏浮橋而過,急襲曹操主營,而與此同時,其他部隊依然在徐徐過橋。
雖說此橋充其量堪堪能並排走十人,然而龐統能在曹軍眼皮底下搭建此橋,袁紹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有叫麾下將士速度渡橋。
而高覽那五千軍,自然不必再說,是衝擊曹軍主營的先鋒,自渡過黃河之後,便急行朝曹軍主營方向而去,不敢有絲毫停留。
可惜,這一切似乎已在郭嘉計算之中,曹洪所在之處,正是高覽必經之處!
「將軍,前方發現曹軍!」
「什麼?」高覽面色大變,心下暗暗說道,怎麼可能,軍師之計就連主公……咳,就連我等也想不到,曹軍中竟然有人能算到?
正在他心中又是驚疑又是急怒之時,兩軍撞面了,只聽對面那曹將詫異問道,「你等是哪位將軍麾下軍士?為何前來此處?」
唔?他將我當成了他曹軍?高覽心中轉過幾個念頭,忽然醒悟過來。
此必是曹軍探馬!
數量……
「果然不多!」凝神望了一眼遠處,高覽心下大喜,暗暗吩咐左右說道,「待再靠近一些,我等猝然發難,斷然不可叫此路兵馬回去通報,速戰!」
「是!」左右副將點了點頭。
「你問我等是哪位將軍麾下軍士,那你又是哪位將軍麾下?」高覽一面與對面曹將說話,一面暗暗領著軍隊緩緩而今。
可笑,我乃曹軍大將曹洪曹子廉!
曹洪暗暗撇撇嘴,故作不解皺眉說道,「我奉命前來此地巡視,你等乃是何……站住,再上前我便下令射箭了!」
「殺!」見已是可以隱隱看清對面人馬,高覽先聲奪人,當即下令,身後袁軍高喝一聲,直直朝曹洪千餘兵馬殺去。
「袁軍!」曹洪瞪大著眼睛『驚呼』一聲,驚慌失措吼道,「快撤退,不不,快放響箭,通知大營!」
「烏合之眾!」見對面千餘人瞬息之間便被自己等人擊潰,高覽心下不免有些得意,然而一聽到曹洪所喊,當即心中一緊。
不好!若是叫曹軍大營知曉此事,軍師奇策怕是要功虧一簣!
想罷,高覽當即對一副將喝道,「去速速回去稟告軍師,就言局勢有變,我等不慎撞見曹軍探馬,叫軍師盡快遣援軍前來!」
「是!」那副將一抱拳,當即遠路返回,策馬疾奔。
「眾軍聽令,」高覽拔出利劍,高聲喝道,「隨我殺向曹軍大營!」
「喝!」
「妙計……真乃妙計!」黃河邊上,審配亦是對龐統這奇策回味不已,轉身對主公說道,「主公,若是今日當真能如士元所言,一戰功成,主公可要好好獎賞士元啊!」
「那是自然!」袁紹笑呵呵地應了一聲。
心中略微有些得意,然而龐統還是深深行了一禮,極為謙遜地說道,「主公對在下,已是厚恩非常,不必再另做獎賞了,只要主公能擊敗曹孟德,成就一番霸業,龐統亦有餘榮!」
「唔?那如何可以!」袁紹大搖其頭,笑著說道,「今日之後,我當按功行賞,士元,你便是首功!」
「呵呵,多謝主公!」見袁紹如此說,龐統也樂得應下。
呵!曹操主營一失,其軍必然軍心震盪,再無復戰之心,主公便可順勢取白馬、平丘、延津,隨即再以此三處為基,南下取東郡、陳留,此二城一得,兗州再無任何阻擋,再後,便一路南下,順道取許都,定是要生擒那江哲、江守義!
孔明啊,此次恐怕是我先勝一籌了吧……
半年……不,只需三月,我龐統便可取代江哲,成為謀臣榜首位!
「咦?」就在龐統心中激昂不已時,審配輕吟一聲,指著一處詫異說道,「主公,士元,你等可曾聽到什麼聲響?」
「聲響?」袁紹愣了愣,細細一聽,卻發現耳邊全是風聲,疑惑說道,「何來什麼聲響?」
「不!」審配搖搖頭,極為肯定地說道,「在下方才聽到了,決然不會有錯!」
「……」龐統望了一眼審配,閉眼靜靜一聽,猛然睜開雙目,皺眉說道,「不好!高覽將軍肯定是撞見曹軍斥候了!」
「什麼!這該死的高覽竟然如此不謹慎!」袁紹聽罷又驚又怒,急忙對浮橋邊的高幹喝道,「元才,叫將士們加緊渡河,快!」
「這……」高幹猶豫著望了一眼已人滿為患的浮橋,遲疑說道,「舅父,侄兒我已叫將士們加緊渡河了,只是三日時間過於短暫,浮橋略有些窄,若是不謹慎一些,萬一將士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愚子!你可知道若是此次攻不下曹孟德主營,我等又要折損多少將士?」袁紹急聲喝道,「眾將聽令!加緊渡河,給我將曹軍主營拿下!」
高幹面色漲紅,猶豫一下,轉身對橋上袁軍喊道,「全軍聽令,主公有令,加緊速河!」
頓時,袁軍渡河的速度便快了三分,可惜卻是用人命換來的,隨著橋上袁軍越來越多,也有越來越多的將士被擠落下河,哀嚎著被奔騰的黃河衝入下游。
對此,袁紹頓足怒道,「你等可是要叫曹軍知曉耶?」
急怒中的袁紹當即便搶過身邊侍衛手弩,將其中一名哀嚎求救的袁軍射殺,眾軍無不動容。
唉!此事雖極為不仁義,不過卻是唯有如此了,萬一引來其餘營寨的曹軍,死守對岸,那我軍就功虧一簣了……龐統暗暗歎了口氣。
也是,空有百萬大軍,若是渡不過黃河,那麼便只能徒然損耗糧餉,於大局無益!
而袁紹卻不知,距離他們二、三十餘里遠的上游,亦有一路兵馬在……
曹軍!
「將軍!」望了一眼那件往日為主公身穿的鎧甲,一名曹軍副將低頭說道,「將軍,我等下游三十里處,袁軍果然搭起浮橋,正加緊渡河,然而我等卻在此按兵不動,此恐怕……」
「唔,方才曹洪將軍已按約朝天射出三支火箭作為警示,此時袁紹先頭兵馬恐怕正急攻我軍大營,不過你等不必擔憂,此事全然在郭軍師算計之中,我等只要按計行事便可,對了,袁軍有多少兵馬過河了?」身穿曹操鎧甲的,恐怕如今也只有趙雲了。
「唔……」那副將估算了一下,遲疑說道,「兩萬……或許兩萬五……」
「還不夠!」趙雲搖搖頭,凝神說道,「軍師吩咐之物,你等可曾準備妥當?」
「額,如今只有三十餘根,怕是還要再過些時辰……」
「唔,」趙雲點點頭,冷眼望著黃河下遊方向,按劍說道,待袁軍有十萬兵馬……恩,六七萬兵馬過河之際,我等便按計行事,截斷袁軍退路,你等可明白?」
「是!末將明白!」那副將點頭應喝一聲,隨即望了一眼身後,只見身後堆積著一根根粗大的樹幹,在樹根的那一端,被刀斧劈成尖銳狀……
而那堆樹幹之後,猶有不少將士正汗流浹背,摸黑揮著刀斧……
近了!近了!曹營近在咫尺了!
望著不遠處隱隱約約曹軍主營的輪廓,高覽心中又是緊張又是竊喜。
「幸好我等一路急行而來……」高覽暗暗鬆了口氣,指著曹軍主營喝道,「殺!殺進去!」
「喝!」隨著一聲大喝,五千袁軍猛然衝向曹軍主營。
哼!果然來了!守衛著此門陳到、曹昂對視一眼,俱是暗暗冷笑。
「何人?」只見曹軍營門之上傳來一聲驚喝,隨即便是驚慌失措喊道,「袁軍……袁軍襲營了,袁軍襲營了!」
「該死!」高覽皺皺眉,當即取過身後戰弓,朝著出聲之處射出一見,瞬息之間,那嘶喊的聲音戛然而止。
「攻上去,攻上去!」高覽急切吼道。
他一下令,便有無數袁軍冒著曹營上射來的箭支,搬開拒馬、鹿角,用綁著繩索的鐵鉤勾住營地木牆,意圖以此物翻越營牆。
「……」主營營門之上,曹昂瞪大著眼睛,望著身邊陳到用手取出牢牢咬在嘴裡的箭支,愣愣地點頭讚許說道,「叔至,我發現你武藝緊張啊……」
「呸,呸!」感覺自己牙門有些鬆動,陳道吐出一口含著血水的唾沫,皺眉說道,「為何喊的是你,他射的卻是我?」
「這你要去問那袁將!」曹昂聳聳肩笑著說道。
狠狠瞪了曹昂一眼,陳到握緊手中長槍,正色說道,「按軍師之計行事,叫將士放棄轅門,退入營內!」
「是,陳大將軍!」曹昂笑嘻嘻地抱拳說道。
因曹昂與陳道刻意『放水』,袁軍不到片刻便攻入曹軍主營,打開了轅門。
曹軍恐怕萬萬想不到我軍能渡過黃河,來襲他主營吧,哈哈!
「做得好!」見曹營大開,高覽面色大喜,策馬攻入營內,然而一入營內,他卻是有些皺眉了。
似乎是因為聽到了廝殺聲,營內曹兵頓時多了起來,見轅門失守,便結陣固守前部,取馬車、輜重、糧草、甚至是屍體構成掩體,從後射箭抵禦袁軍,除此之外,還有兩員曹將率領數百人來回廝殺。
袁軍與曹軍,俱是死傷慘重……
都攻下曹營轅門了,如何能放棄?
高覽一咬牙,不顧麾下將士的死傷,一面死命殺敵,一面大聲喊道,「殺!殺過去!奪下此營!」
喊罷,他轉身抓住一名護衛,嘶聲喊道,「你速……速速歸去稟告軍師,我等已攻下曹營轅門,曹軍死命抵擋,我軍死傷慘重,叫軍師速速派軍前來支援,快去……你乘我坐騎去,速去!」
「是!」那護衛抹了抹臉上的血水,點點頭接過高覽遞過來的馬韁,翻身而上,遠路返回。
「眾將士,我等援軍片刻便至,隨我殺!」高覽怒喊著朝著曹軍殺去。
兵法雲,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哼!」站在離曹軍主營十里開外的一處高坡,郭嘉細細聽著那邊傳來的廝殺聲,冷冷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