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劉表親征
氣運,非是指運氣,兩者之間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相比於運氣,氣運之說更是縹緲,甚至有些荒誕無稽,然而它卻是存在的……
就好比江哲,自從來到這個亂世之後,從區區一名陳家賬房,一步一步成為如今為萬人矚目的大漢司徒,然而若是細想,就會發現一件極其奇妙的事情……
從徐州結識方悅、陶應、陳登,到洛陽與當時落魄的曹孟德把酒言歡,繼而又結識荀攸、戲志才、郭嘉、荀彧、程昱等人,隨即又被崛起的曹操視作心腹,躋身於大漢上流王公,好似這天下間所有的好事,都被江哲撞到了一般,然而,卻也不見江哲出門會拾到錢袋呀……
個人的氣運,關乎著他日後的前程,以及他所遇到的人,而江哲僅僅憑著一介書生,胸中半吊子的知識,一步一步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就算統領大軍的將軍,就算是朝中老臣,就算是曹孟德族中兄弟,如今見到江哲,自也要行一禮,恭恭敬敬喚一聲「先生」……
然而細細想來,其中卻有諸多不可思議之處……
若不是剛到這個亂世之時遇到了身在徐州的秀兒,恐怕江哲就算能活下去,亦是見得能走出那個村子……
然而不走出那個村子,江哲便無法被陳登看重……
同樣,若是沒有秀兒,江哲也不會前去洛陽,更不會遇到司徒王允……
若不是憑藉著秀兒的關係,王允如此固執的一個老頭,又如何會細看江哲,繼而又如何會自己的學識傳授於江哲?
同樣,若是沒有到洛陽,江哲自是遇見不了那位落魄的未來霸主,曹孟德!
一切皆是江哲強運所至!
個人氣運的強弱已是如此,那麼再說大點呢?
比如說,大漢的氣運!
當初張角臨死前以屍骨不存、為天地不容的代價,減了大漢二十年氣運,而後才有了天下連年的災禍,以至於各路諸侯蠢蠢欲動……
而張角逆天改命,斷絕大漢氣運,靠的就是《太平天書》天字卷下冊,《奇門遁甲》!
若是精習此書,占陰卜陽,顛倒乾坤,逆天改命自是不在話下……額,前提是要精習……
而這本書,正是司馬懿最想得到的天書……之一!
另外一本自是不必多說,乃是如今在諸葛亮手中,能引星宿之力為己用的《六丁六甲》奇書……
再加上郭嘉手中的地捲下策《百戰奇略》,記載兵陣、軍械打造之秘,如今天數已是出世半數了……
帶著些許遺憾,司馬懿離開了長安,歸許都而去……
雖說無法從「師兄」張白騎口中得知那兩本天卷奇書的下落,不過司馬懿倒也不是很在意,其實他也清楚,這位師兄可不好糊弄,一個不好被他所惡,那就麻煩了……
反正此行目的已經達到、張白騎已應允為馬騰借道,至於他出兵洛陽與否,司馬懿自是可斷定:白波黃巾雖說有十餘萬精銳,然而家眷累贅更多,區區一長安,豈能安保那些黃巾家眷?
此後,只要坐等馬騰出兵襲那江哲之後,大事成矣!
然而,就當司馬懿帶著一身極好的心情回到許都之際,聽聞一件事,他的心頓時涼了半截。
宛城張繡降了……
在猶有餘力的情況下降了……
而劉表派出的救援之軍,竟是被江哲死死壓制在安眾、安樂兩城,隨後以圍城打援的方式,以五千騎兵,在鵲尾坡將劉表五萬精兵打得潰不成軍,狼狽而退。
「怎麼可能?」在自家宅院之中,望著其兄司馬朗,司馬懿震驚喝道,「那張繡就不怕讓出宛城之後被那江哲誅殺麼?」
司馬朗面色複雜得望了一眼司馬懿,歎息說道,「然而事實證明,那張繡如今在江哲麾下將將,甚受重用!」
「那……那江哲就不怕張繡只是詐降麼?」見自己天衣無縫的圖謀露出了一絲破綻,司馬懿顯然有些動怒。
「仲達……」司馬朗輕聲一歎,低聲說道,「江守義此人,不是那般容易對付的……對了,前些日子程仲德與李顯彰先後來找過為兄,詢問當日許田之時事宜,卻叫為兄巧言推了,也不知他們是否起疑,仲達,近日你也要注意一些,莫要再起事端!」
「他們……莫非發覺了什麼?」司馬懿疑心問道。
「那倒不是,」只見司馬朗在屋內踱了幾步,細細回想著當日情景,點頭說道,「為兄可以斷定,他們如今還無有頭緒,不過仲達且不可掉以輕心,程仲德與李顯彰,此二人乃厲害角色,唉……近日你便留在府中,好生研習一番先賢之學,莫要再起波折了,其實依為兄之見,仲達此策,已是極為周全,只是不曾料到張繡會降、劉表會敗罷了……」
「不不不……」司馬懿輕歎著搖搖頭,淡淡說道,「張繡會降,劉表會敗,小弟自是算到,只不過萬萬不曾想到,來得如此之快……唉,若是沒有劉表軍拖住江哲,小弟亦是不敢保證,西涼馬壽成的軍隊,是否能奇襲成功……」
「那……」司馬朗滿臉驚色,急切說道,「既然如此,仲達為何不收手?」
「收手?」哂笑一聲,司馬懿冷然說道,「兄長莫急,我觀荊州劉表,斷然不會就此罷手,若是他此刻關鍵時候有半分退讓,嘿嘿……身為皇室宗親,我便不信他心中無有半分非分之想!」
「仲達的意思是……」
「只需擊敗江哲,劉表自是可揮軍之上,曹公恐怕再無任何抵擋之力,如此一來,劉表自是威望大增,就算是……」說著,司馬懿用手指指指天,一臉玩味笑意。
「原來如此……如此說來,他倒是不能輕易敗退……」
「呵呵,兄長所言極是……」
時間回至半月之前,西路軍江哲大營之中!
因將身邊的將領皆數派了出去,就連曹純亦是引兵在安樂附近巡視,以免叫劉備有機可乘。
「文和,」把玩著手中的茶盞,江哲望著棋盤輕聲說道,「我等在此,怕是有半月了吧?」
「司徒說的是,」望著江哲一子落下,賈詡面上露出幾分笑意,點頭說道,「門下亦是有些意外,半月不見動靜,這魚兒倒是耐心的很啊……」說罷,他拈起一子落於棋盤,似笑非笑說道,「然而依門下之見,若是那魚兒當真欲對司徒不利,那麼如今且便是最後的時機了……」
「哦?」江哲聞言有些詫異,抬頭疑惑問道,「文和此言我倒是不甚明瞭,為何如此?」
賈詡微微一笑,正欲說話之際,忽然帳外傳來一聲大喝。
「大帥,趙將軍有捷報至!」
「哦?」江哲望了眼賈詡,面上自是有幾分驚訝,竟真的被他算中了?
只見賈詡一臉微笑,偷偷望見江哲面上的驚訝之色,舉著茶盞不動聲色。
今時不同往日了,在司徒麾下,就算展示全部才華,亦無大礙,反之若是碌碌無為,乃有大禍……
將那名曹兵手中的戰報接過,江哲粗粗瞅了幾眼,臉上笑容一展,回身對賈詡說道,「文和,果然不出你意料,那劉景升果真派遣了五萬大軍前來救援,被子龍一通伏兵擊退……」
「呵呵,」賈詡聞言,笑著起身,拱手謙遜說道,「此非門下之功,乃是趙將軍勇武所至,司徒當是要好好褒獎一番,不過司徒且莫大意,蒯家乃劉景升之所重,是故他自是不會坐觀蒯良被我等圍困在安眾,必來相救!」
「那不如再伏他一陣?可好?」江哲凝聲問道。
「不不,司徒之策雖好,然而卻非兩全其美之策,司徒且是忘卻了那條魚兒麼?」賈詡嘿嘿一笑,拱手低聲說道,「若是司徒還欲將那魚兒引出,便不可放過如此天賜良機……依門下所思,司徒不如假作與劉表鏖戰,靜觀其變,只要此人敢稍稍露面,門下自是有把握將此人揪出來!」
「這樣……」江哲舔舔嘴唇,心中暗暗思量一番,點頭說道,「嗯,便按你說的行事!」
建安二年十月中旬,江哲麾下張遼、徐晃、曹洪三將得江哲秘令,對安眾圍而不攻,僅是斷其糧道、絕其飲水,欲圍困蒯良以引劉表前來援救。
得聞自己派遣救援的整整五萬大軍在鵲尾坡被曹軍數千騎兵擊破,退至新野附近安扎,劉表心下大怒,竟是不顧蒯越的阻攔,親自前往新野。
急急趕了一天兩夜,劉表與他心腹護衛終於趕到了新野城外軍營。
面色冷峻,劉表疾步走入軍營,文聘與魏延見是主公親自前來,心中大驚,急忙上來見禮。
「末將文聘,拜見主公!」
「行了!」劉表此刻心中大燥,揮揮手沉聲喝道,「王威身在何處,叫他出來見我!」
「這……」與魏延對視一眼,文聘面上露出幾許難色,遲疑說道,「主公,此番卻不能全然怪於王……」
「不怪他難道怪你?」文聘還未曾說完,卻遭劉表喝斷,凝視一眼文聘、魏延,劉表喝道,「我說的難道你們不曾聽到?王威呢?莫非是戰敗無顏見我?」
猶豫一下,文聘沖劉表一抱拳,低聲說道,「主公,王將軍恐怕不能前來拜見主公了……」
「難道叫我前去見他不……」說了半句,劉表猛然醒悟,愣神得望望四周,見營內四處掛著白布,心下頓時一沉,驚聲說道,「他……這……他……」一時之間,劉表竟是被驚得說不出來。
也不怪劉表如此,王威為將二十餘年,經歷大小戰陣數百場,是通曉戰陣的老將,雖說歲數大了氣力不支,但是領軍,卻不是單憑匹夫之勇的,是不?
深深吸了口氣,劉表面色平靜地問道「他……為何人所害?」
魏延上前一步,抱拳沉聲說道,「啟稟主公,乃是江守義帳下大將,趙雲趙子龍!」
「是他?」劉表面色有些驚訝,隨即苦笑說道,「這老傢伙竟是不想想自己歲數,唉……」歎了口氣,他忽然想起一事,狐疑地望了望魏延、文聘,淡淡說道,「主帥陣亡,你們便這般逃回來了?」
相比於文聘的滿臉羞愧,魏延面上卻是起了幾許慍色,只是低著頭,不曾叫劉表發覺罷了。
「咳,」劉表似乎也發覺到了自己身為主公,自是不該如此說,咳嗽一聲淡淡問道,「王將軍遺體安在?」
「正在營內!」文聘低頭說道。
「營內?」劉表顯然有些愕然。
「正是,乃是那趙子龍派人送來!」
「領我前去看看!」劉表皺眉說道。
「是!」
如此,一行人且往營地而走,遠遠地,劉表就望見了一口棺木直挺挺得擺在大營正中,面上露出幾分黯然,疾走上前,望著棺木的陳色,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詫異問道,「這是爾等準備的?」
「那到不是,」文聘搖搖頭,抱拳回道,「趙子龍是將王將軍並這口棺木一道送來的……」
「趙子龍……常山趙子龍……」望著棺木內的王威時候,劉表點頭說道,「素聞趙子龍之名,勇武過人,仁義復加,今日一見,果然如此……也罷,你等便就著這口棺木將王將軍安葬了吧,算是承了趙子龍心意!」
「是!末將遵命!」文聘、魏延抱拳應道。
「將此事交予他人做吧,仲業,你且隨我來!」說著,劉表徑直向帥帳走去,然而路過魏延時,他卻是停住腳步上下打量了魏延一番,點頭說道,「你也一道來!」
「是!」
將營地殘存的偏將盡數叫到帳中,估摸有十餘將,環視一眼眾將,劉表猛得一砸桌面,怒聲喝道,「五萬軍隊,整整五萬軍隊,卻被區區五千曹兵擊潰……」
「主公,那可不是尋常的曹軍啊!」其中有一將出言辯道。
「唔?非是尋常曹軍?」劉表面上一愣,指著那將說道,「你且就實說來!」
「是,主公!伏擊我等的五千曹軍中,有半數乃是江哲麾下精銳虎豹騎啊!」
「虎豹騎?」劉表面生露出幾分凝重,蓋因他也曾聽過虎豹騎的傳聞:此軍乃是曹孟德集結兗、豫兩州的虎賁之士,又以重利誘之、嚴加訓練方成,名副其實是精銳中的精銳!
然而就算如此,劉表心中亦是有些餘怒,整整五萬人啊,就算面對著曹孟德麾下第一強軍又如何?五萬對陣五千,豈是潰敗!可笑,可笑!
就在劉表正要出言呵斥之際,偏將之中又有一人嘀咕道,「若不是王將軍執意急行軍,斷然不會遭此敗局!」
「收聲!」文聘皺眉低聲喝道。
「急行軍?」劉表面上一愣,忽然想起當日王威出發之前,自己對他說的話:蒯良,不可失……
猛得轉身望向帳外,劉表正巧望見十餘名士卒抬著王威棺木緩緩而去,一時間,劉表內心變得極為沉重。
「主公?」見劉表神色有些不對,文聘頗為擔憂地說道,「主公一路趕來,莫非是有些疲倦了?不如先在營中歇息一番……」
「罷了!」劉表搖搖頭歎了口氣,隨即轉身走向主位坐下,望著面前眾將,凝聲說道,「敗於區區五千騎兵之手,爾等心中可有不甘?」
帳中眾將對視一眼,自是明白劉表此言的含義,抱拳沉聲喝道,「我等心中自是不甘,還請主公叫我等復戰!」
文聘與魏延亦抱拳喝道,「還請主公下令!」
「好!這才是我荊州男兒!」劉表面色冷峻,猛得起身,重聲喝道,「傳令下去,叫將士好生準備,以待來日與曹軍一戰!我倒是要看看,那虎豹騎究竟是何等模樣!」
建安二年十月中旬、下旬,劉表陸陸續續從治下各郡調集軍隊、盡數調往新野、樊城二城,短短半月之間,竟是聚起十萬兵甲之多!
建安二年十月末,劉表叫蒯越代掌荊州大小事務,叫蔡瑁總督糧草,自己則親自領十萬兵甲,過鵲尾坡,往安樂、安眾而去。
而與此同時,在魯山西南側設營按扎的江哲聽聞劉表親自帶兵前來,自是不敢怠慢,當即率大軍直逼安樂。
而同時的,趙雲麾下五千餘騎兵,亦從鵲尾坡撤退,與江哲前後夾擊安樂。
劉備危矣!
「唉!」站在屋門望著天邊,劉備長長歎了口氣。
「大軍至矣,主公豈還有心思在此長吁短歎?」隨著一聲輕笑,簡雍面帶微笑,從屋內走出。
「原來是憲和……唉,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歎息啊!」
「呵呵,」簡雍搖頭一笑,走至劉備身邊,一同望著那天邊的景色,淡淡說道,「主公是不想與江司徒為敵吧?」
「是啊……」提及江哲,劉備眼中自是帶著些許欽佩之色,點點頭說道,「諸如司徒人物,天下少有……」說著,他卻忽然想起當初見過的一人,那位與江哲氣質頗為相似的先生……
「大哥!」隨著一聲雷鳴般的轟響,張飛大步走來,急色說道,「曹軍已至城外了!」
在張飛身後,關羽望了一眼兄長劉備,猶豫說道,「司徒親自來了!」
「啊?」劉備面色一愣,環視一眼眾人,猛吸一口氣,低聲說道,「走吧,就算今日我等與司徒為敵,然禮卻是不能廢!」
「大哥所言極是!」關羽與張飛點點頭,跟隨在劉備之後,然而劉備心中卻是想著另外一件事。
諸葛孔明……此人氣質與司徒極為相似,或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