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先發制人!
正如曹操說的,他如今已是與天下為敵……
建安二年九月中旬,南陽袁術果是起兵,攜四萬之眾,出壽春,攻光州,如此一來,曹操的形式更加危機。
但是不管怎麼說,讓江哲在現在丟下曹操,獨自逃生,實在有違他的為人處事。
那日,雖說江哲用言語激起了曹操的鬥志,然而他自己,心中亦有些惶惶,畢竟,五六路諸侯同時起兵討伐曹操,這可是歷史中所沒有的……
是夜,曹操將麾下江哲、荀攸、郭嘉、程昱、李儒、滿寵召集一處,欲想出一個良策用以退敵。
「如今天下諸侯怕是有六路欲起兵伐我,不知諸位心中有何良策?」
輕笑一聲,郭嘉搖著手中的葫蘆,成竹在胸,一臉淡然說道,「觀主公『六路兵馬』之說,嘉卻另有思量,西涼馬壽成,就算此人能歸得涼州又如何?若是他欲起兵,必進長安,而長安如今卻是在白波黃巾張白騎手中,兩人素來有怨,如何能輕易讓馬壽成借道?
如此一來,馬壽成唯有走北地,入河西,經弘農,從上黨借道,然而上黨且是袁本初屯兵之所,就算袁本初同意借道與他,馬壽成走此路亦要輾轉數月,是故此路不足慮!」
「奉孝所言極是,」曹操點點頭附和道。
與眾人對視一眼,郭嘉繼續說道,「如此一來,所率者乃是宛城張繡、荊州劉表、江東孫策、汝南袁術這四路兵馬,此四路諸侯中,唯有張繡實力最為薄弱,不若先發制人,以奇兵擊潰此路兵,以正聲勢!」
「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主公,奉孝所言極是!」荀攸正色對曹操說道,他也認為,與其四處防守,不如先出兵擊潰一路!
「好!」曹操朗笑一聲,望著眾人說道,「既然如此,操便日夜兼程,去破那張繡……」
「不可!」忽然有人出言喝住,眾人定睛一看,卻正是江哲。
「有何不可?」望著江哲,曹操愕然問道。
「這……」江哲一時間有些愣神,雖說如今的形式早與歷史背道而馳,然而他還是很擔憂曹操會在宛城敗北,在這種情況下,一旦曹操敗北,後果何其嚴重?
「唔,守義之憂,怕是嘉有些明白了,」正巧此刻郭嘉替江哲解了圍,遲疑說道,「主公,不管是馬騰也好,劉表也罷,主公是哪路都去不得,情況愈是危機,主公愈發不可輕離許都!」
程昱微微笑著,用手撫著細須說道,「奉孝之意,屬下明白了,留主公在許都,乃是用於『鎮』也,主公不動,則兗州、豫州、徐州三郡皆安,倘若主公親征,此等必以為主公勢弱,心中乃思退路,若是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哦,原來如此,」曹操恍然大悟,望著江哲朗笑說道,「不想其中還有此等緣由,操受教!」
「……」江哲翻翻眼。
「不過,張繡不可不圖……」郭嘉笑嘻嘻得說了一句。
荀攸與程昱意會,點頭撫掌附和道,「奉孝所言極是,張繡不可不圖!」
望了眼郭嘉、又望望荀攸、程昱,滿寵順著他們的眼神一看,心中瞭然。
「嗯,張繡實力最為薄弱,」江哲低頭想罷,待不經意得抬起頭,忽然望見屋內眾人皆用異樣的眼神望著自己,登時說道,「嘿,你們一個個都看什麼呢?孟德,你好意思再叫我帶兵出戰?」
也是,除去早先的徐州之戰,還有後來的兗州之戰,江哲幾乎參與了曹操發起的所有征戰,是故有此一說。
「咳,」曹操甚為尷尬地咳嗽一聲,搖頭說道,「操等人俱是認為,此事非守義不足以成事!」
「『俱』是?」江哲露出一個其為古怪的表情。
「主公所言大善!」郭嘉、程昱、荀攸撫掌笑道,「此事非守義莫屬!」
「……」江哲啞口無言,翻翻眼皮白了此四人一眼。
「哈哈,」曹操朗笑一聲,一拍作案說道,「便這般定了,張繡便交予守義處置!」
啥?這就定了?江哲瞪大著眼睛,正要說話,卻見曹操急忙轉頭,對郭嘉說道,「張繡已有定論,還請奉孝繼續言之……」
郭嘉偷偷望了一眼江哲的表情,心中暗笑,隨即正色說道,「江東孫策,不弱其父,不可不善處之,然而有守義學生、陳元龍在廣陵,我等卻是好少幾分擔憂,元龍之所慮,乃是手中無將,不足以抵禦孫策,主公只消遣數將至徐州,孫策亦是難進!」
「奉孝可莫要小看孫策!」見郭嘉提及孫策,江哲好似忘卻了剛才想說的話,急色勸道,「孫伯符,乃有呂奉先之勇,江東皆稱之為『小霸王』,他身邊又有周瑜、周公瑾為謀,周公瑾此人,極善用兵,乃是統帥之才……」
「守義何以知曉得如此清楚?」郭嘉有些愕然了,難道奇門遁甲真的這般神奇?
「咳,」望著郭嘉怪異的眼神,江哲面上有些尷尬,訕訕說道,「道聽途說,道聽途說……」
「他人之道聽途說,嘉自是不予理會,不過守義所說,嘉倒是不可不聽……」點頭說了一句,郭嘉對曹操一拱手,微笑說道,「主公,嘉願同去廣陵,一則抵禦孫策,二則遏制袁術,望主公允之!」
「諸位俱是王佐之才,然而操卻叫你等失望了,」曹操輕歎一句,起身走向屋門,望著外面月色,嗟歎說道,「如今操失勢,猶有你等相助,操心中甚是感激……」說著,他轉身朝眾人一禮,還未拜下,卻被人扶起。
「此刻的曹孟德,卻不復往日霸氣!」一手扶著曹操,江哲微笑著說道。
曹操面上表情萬千,隨即深深吸了口氣,點頭說道,「又叫守義失望了……對,我乃曹孟德,豈能做此婦人之態?諸位之心意,操謝過!」說著,他朝屋內眾人重重一抱拳。
「不敢不敢!」屋內謀士盡數還禮。
望了一眼江哲,郭嘉輕笑著對曹操說道,「主公,張繡之事,唯有急圖,望主公予守義以精兵猛將,供他驅使……」
「操心中亦是作此想!」曹操點點頭,轉身對江哲說道,「當日操見虎豹營勇武,心中甚慕,守義乃將此軍予操,然而自始,操心中已是有愧,今日便將此軍還與守義麾下,你且用之討伐張繡!」
江哲點點頭,隨即走到郭嘉面前,面色古怪得說道,「奉孝勿要以為我不知你心中所想……」
「哦?」郭嘉訕訕一笑,隨即拱手說道,「如此,還望守義按嘉之所想行事!」
「你乃軍師,我豈能不從?」江哲撇撇嘴。
「別別別,」郭嘉討好地拉過江哲,小聲說道,「荀傢俬釀,嘉處還有十壇,分予守義一半,怎樣?不小氣吧?」
江哲面色一滯,與同樣聽到為之愕然的荀攸對視一眼,心中自是好笑。
攻張繡何以郭嘉如此凝重?實是郭嘉欲讓江哲攻張繡在前,襲劉表在後罷了……
如此分撥以畢,眾人得以歸去,此刻江哲才猛得想起一事:如何向家中秀兒等人分說呢?
但是,很出乎江哲的意料,當秀兒聽罷江哲所說,也不見她有絲毫怨容,卻是點頭說道,「夫君之所行,甚合妾身心意,大將軍對我江家不薄,如今大將軍勢弱,棄之不義……然而,」她猶豫一下,上前緊緊抱住江哲,細聲說道,「夫君,妾身當日日祈求上蒼,望夫君凱旋而歸……」
說道後面,已是泣不成聲,她如何能不知當今局勢的凶險?
「傻瓜,」江哲甚感心痛得抱著秀兒,輕聲哄道,「你見為夫,可曾戰敗過?」
秀兒聽聞,抬起頭望著江哲眼神,隨即嗤笑一聲,抹了抹眼角的淚珠,淡笑說道,「妾身失態了,望夫君莫要介意……」說著,她從榻上抱起晟兒,對他細語說道,「兒呀,你父親就要出陣了,你怎得還睡著呢……」
「別吵醒他了,」江哲樂呵呵從秀兒懷中抱過兒子,沒想到晟兒此刻卻睜開了眼睛,大大的眼珠望著江哲,隨即喚道,「迭迭……」
「唔?」江哲為止一愣,回望一眼秀兒,卻見她小手掩嘴,滿臉欣喜,隨即心中已是明瞭,一手抱著晟兒,一手摟著秀兒,輕聲說道,「為夫不在,家中便靠你了……」
「唔,」秀兒點點頭,隨即從江哲懷中抱過晟兒,輕聲說道,「夫君明日便要出陣,如何能不見昭姬妹妹與貞兒妹妹?快去吧……」
望著秀兒真摯的眼神,江哲點點頭,赴身望蔡琰處走去。
「兒呀,他便是你的父親,一位正直又愚笨的人,」望著江哲離去關上屋門,秀兒卻是再難掩飾,眼淚奪眶而出,泣聲說道,「他怎會知曉,為娘且不管天下人如何,只消他活生生、好端端地陪伴在為娘身邊……」
然而秀兒真正的心裡話,江哲卻是聽不到的,他如今已在蔡琰屋內,望著她通紅的雙目,江哲猶豫說道,「昭姬,你……」
還沒等江哲說完,蔡琰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夫君心意妾身已是明白,夫君且安心出征,妾身自會助秀兒姐姐操持家務……」
「如此,有勞你了……」
「夫君說得哪裡話,妾身乃是江家兒媳,理當如此……」
「嗯。」
與蔡琰坐著閒談幾句,江哲便離去了,對於這位知書達理、通曉世故的愛妻,他自是放心。
將自家夫君恭送到門口,望著他離去,蔡琰輕歎著合上房門,喃喃說道,「爹爹、王伯父,望您二位在天有靈,保佑夫君得以凱旋……」
不說蔡琰在屋內祈禱,江哲且去了糜貞處……
望著面色遲疑的江哲,糜貞好奇問道,「怎得,今日如此夜深,大壞蛋你怎麼有閒情過來看我?」
「胡說八道,難道我平日不曾過來麼……」
聽江哲一說,糜貞頓覺面上灼熱,欲嗔怒之際卻忽然望見江哲眼中的憂意,登時疑惑問道,「你有心事?」
江哲猶豫一下,隨即將事情對糜貞如數道出,只見糜貞滿臉驚色,隨即有些憤然得望了一眼江哲,恨恨說道,「我要睡了!」
「啥?」江哲一愣,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
「我說我要睡了!」糜貞白了一眼江哲,恨恨說道,「快出去,快出去!」
「嘿,」江哲莫名其妙得被糜貞推出了屋子,望著面前屋門砰一聲關上,他面色極為古怪。
「蠢……唔,壞蛋!」背靠著房門,糜貞小聲嘟囔著,隨即,她側耳傾聽一番,見一陣腳步聲漸漸遠處,隨即咬著嘴唇忿忿說道,「明知我會生氣,你還說,為何不像當初一樣瞞我,笨蛋……好好照顧自己,早些回來,若是你……呸呸,唔,若是你凱旋歸來,我日後定會對你對你很好的,很好很好……」
次日,舊日的大將軍,如今淪落為『國賊』的曹操當即發出檄文,言出兵征討張繡之事。
對於此刻的曹操來說,大義,已經不在他這邊了,此刻他有的,唯有名望!他自身之名望,以及麾下之名望!
此路軍以江哲為帥,攜趙雲、徐晃、曹純、曹洪、張遼等將,起步兵兩萬、弓手一萬、騎兵三千,陣容不可謂不強。
其中,還有虎豹營……
次日清晨,獨自睡在書房中的江哲早早便被秀兒喚醒,任由秀兒與蔡琰操持著,穿上一身戎裝。
重鎧,江哲自是穿不上的,為此,曹操將自己的甲胃予了江哲,看似輕便,然論堅固防護,實不在重甲之下。
與甲胃一同送到江府的,還有曹操貼身佩劍『倚天』!
不過江哲對此倒是蠻無語的,感受著『倚天劍』劍鋒上冷冽的寒意,他心中不禁為它感到可惜:跟了我,你怕是無出頭之日了……
然而,曹操將此佩劍交予江哲,也沒指望江哲持劍殺敵,乃是欲讓江哲以此號令麾下將領,意義很明白:不從者,殺!
可以說,曹操已是將西路完全交予江哲了……
望著銅鏡中一身戎裝的自己,江哲搖搖頭,握了握拳頭,穿慣了金絲華服的他,如今一套上鎧甲,感覺很是不適,然而,他心中卻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嘿,阿哲,我能讓王朗統一全國哦……」
「這有什麼,我也能!」
「啊?真的假的?你什麼時候有這水平了,你也玩王朗?」
「……玩曹操。」
「靠!」
望著銅鏡中的自己,江哲深吸一口氣,喃喃說道,「哥們,真正的諸侯爭霸……」
「咦?」正著手理著江哲的鎧甲,秀兒奇怪問道,「夫君方才說什麼呢?」
「額,沒事,沒事。」江哲訕訕一笑,隨即在房中走了幾步,笑著說道,「怎樣?」
秀兒自是微笑不語,蔡琰眼中有些驚奇,而糜貞……沒有出來……
「報!」忽然,門外一聲重喝,一名曹兵入內叩地稟告,「啟稟大帥,主公已在城外等候,叫小的同報大帥,前去登台點將!」
「嗯,我速去!」江哲點點頭,回身望了眼秀兒與蔡琰,輕聲說道,「為夫先去了!」
「嗯!」秀兒與蔡琰點點頭。
「走!」一聲低喝,江哲帶著那名傳令兵大步走出。
然而,在江哲走出之後,糜貞卻是一臉慼然得從後屋轉出,正巧望見江哲離去的背影。
「妹妹好不懂事,」很少有的,秀兒與蔡琰俱是責怪糜貞道,「夫君出征,妹妹為何不出來相送?」
「我……」糜貞咬著嘴唇,喃喃說道,「我不將見他……離開……」
穿過內院,江哲正要出後院內居時,卻忽然聽聞附近響起一陣琴聲,琴聲中隱隱有千軍萬馬奔騰,盡顯兵戈之聲。
昭姬?不,不是!江哲跟著琴聲好奇得走了一段,卻忽然發現喬薇在竹園中撫琴,望見江哲,微微一笑。
江哲會意,閉上雙目,靜靜聽著。
伴著耳邊的琴聲,江哲腦海中不禁湧現出一幅征戰的畫面,觀其軍勢,何其雄壯,觀其爭鬥,何其慘烈?
隨著最後一聲輕弦落畢,喬薇起身盈盈一禮,柔聲說道,「願小女子此曲,能助長司徒心中戰意!」
江哲睜開雙目,待拱手時卻發覺被鎧甲限制,隨即抱拳說道,「多謝喬小姐。」說罷,他望了一眼喬薇,疑惑問道,「喬小姐,如今我等已為叛逆,為何喬小姐還留在此處?」
「司徒莫不是又要趕小女子走?」喬薇微微一笑,搖頭歎道,「曹公何許人,司徒何許人,小女子自是心知肚明,豈會輕信流言?」
點點頭,江哲深深望了喬薇一眼,微笑著轉身離去,心中暗暗說道,「此女氣質,確實與昭姬頗為相似……」
「恭送司徒……」
建安二年九月十七日午時,『國賊』曹操乃在許都之外制一點將台,為江哲送行,時許都百姓爭相往之。
望著江哲一身戎裝走上點將台,台下遠處的百姓一陣驚歎,他們亦是看慣了江哲作書生、儒生打扮,此刻再一見甲胃俱身的江哲,顯然有些不習慣。
曹操說了幾句之後便下了點將台,隨後江哲上前,大聲喝道,「趙雲、趙子龍何在?」
台下趙雲一身白甲,手持銀槍豪龍膽頓於地面,上前一步,單膝叩地、抱拳喝道,「末將在!」
「我乃將騎兵三千予你統領,作為羽翼護衛大軍,斷然不可懈怠!」
「是,末將領命!」
「徐晃、徐公明何在?」
「末將在!」台下徐晃亦是上前……
然而,在江哲點將之際,遠處卻是有兩個在那觀望……
「司徒江守義,可為相,亦可為將,如此人物,確實令人敬佩……」
「呵呵,兄長所言極是,若非情不得已,小弟亦不想如此……」
「不過倒也奇怪,豈不聞兵貴神速?若是張繡得知此事,那該當如何?」
「哈哈,此回乃是兄長不明也,你見台下眾軍,可有那一身黑甲的虎豹營在?台下眾將中,亦無其統領曹純曹子和,想來早早便去了……」
「哦,還是仲達看得明白,不過,你當如何圖之?」
「我觀此軍,一乃為擊張繡而破之,其二,便是後襲荊州……此事,小弟已安排妥當,兄長莫要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