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國事家事
玉帶詔啊玉帶詔……
在空無一人的皇宮深處,江哲就著日光細細查看了一番,果是隱隱發現內有夾層,是故頗為無奈得歎了口氣。
待江哲稍稍往前走了一段路,卻愕然望見曹操獨自一人依在庭院門邊,笑吟吟得望著自己,口中笑道,「守義,何以如此叫操久侯?」
見左右無人,江哲輕笑一聲,上前說道,「孟德,你不是入宮覲見陛下了麼?為何在此處?」
「覲見陛下?」曹操冷笑一聲,望了望天,嗟歎說道,「如今,我與他還是不見的好……」說的半句,他凝神望了眼江哲,忽然玩笑說道,「董承那廝果是有詔書在身?且叫操看看……」
「……」只見江哲沉默半響,忽然抬頭猶豫說道,「孟德,今日之事,就當他不曾發生過,好麼?」
「……」曹操面色微微一愣,隨即輕歎說道,「守義,果真是仁厚之士……然,莫非守義以為操不知董承那廝玉帶中乃有陛下詔書?」
「咦?」江哲很是詫異,雙目一瞪疑惑問道,「孟德,你既已知曉,為何……」
「為何要裝作不知是麼?」曹操微微一笑,冷聲說道,「此時若是拆穿,所誅者區區董承一人罷了,若是放任此獠帶詔書歸去,其比當邀其狐朋、狼狽之徒,到時候操再一掃打盡,豈不是更好?」
一句話說得江哲啞口無言。
「守義乃壞操大事,」曹操哈哈一笑,指著江哲玩笑說道,「知罪否?!」
「呵呵,」江哲輕笑一聲,忽然正色說道,「孟德,可否應允此事?」
曹操聞言,面色微變,遲疑說道,「守義,為何……你曾說過,你心繫的且是天下百姓,切不是殿中的那位……」
「對!」江哲點頭說道,「在他人眼中,殿中那位自乃是當今聖上,然在哲眼中,他僅僅是一名喚作劉協的孩童罷了,孟德,何苦與一名孩童計較?」
「……」只見曹操面色一愣,隨即哈哈大笑,指著江哲搖頭說道,「守義此句,甚是大逆不道……唉,非是操欲與他計較,乃是此子叫操甚是失望,也罷,看在守義面上,操便當今日之事不曾發生過!」
「多謝!」江哲拱手謝道。
「你我之間豈還用這些虛禮?」在江哲行禮之際,曹操便已是單手扶起他,隨後猶豫說道,「守義,今日乃是看在你之面上,操且放棄追究此事,若是日後此子再是如此,欲對我等不利,守義且莫要再阻攔操……」
皺皺眉心中想了片刻,江哲重重點了點頭,口中應允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如此甚好!」曹操面露笑意,揮手說道,「如此,守義你先進去,操便在此處等你!」
「唔……」江哲細細一想,點點頭說道,「如此也好,且勞孟德在此!」
「去吧!」曹操微笑說道。
待江哲轉身走入殿中,身影消失不見,曹操目露欣賞之色,然卻搖搖頭喃喃說道,「權利紛爭,豈是這般容易和解的?守義,你確是仁厚,然世人同你這般者又有幾何?莫要將他人想得太好了,你今日放過了董承那廝,難道他就對感激你不成?也罷,操乃另做打算!」
曹操的喃喃自語,江哲自然是聽不見的,此刻,他正逗留在宮殿之前,與殿外的官宦的說著什麼。
「在下江哲,欲入內覲見陛下,還望通報一聲!」
「原來是司徒大人,」如今曹操在許都如日中天,且又傳聞曹操深重司徒江哲,如此此宦官又豈敢得罪江哲?見江哲發話,急忙露出一臉笑,彎腰說道,「陛下正在殿中,司徒進去便是……」
「唔?」江哲微微一愣,疑惑說道,「覲見陛下,不是要先且通報一聲麼?」
豈料那宦官比江哲更是疑惑,喃喃說道,「司徒覲見陛下,不是有要事在身麼?往日大將軍有事覲見陛下時,皆是……」
「好了!」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江哲哪裡還會不明白,皺皺眉沉聲說道,「你且進去通報,就說司徒江哲,欲求見陛下!」
「是,是……」也不知江哲為何面色不渝,那宦官豈敢再久留,連滾帶爬奔入殿中通報去了。
時劉協待董承告辭之後,閒來無事便與董貴人在殿中弈棋,別說董承那長得一臉的討人嫌,他女兒卻是十分的端莊秀麗,在皇宮待了三年,如今頗有威儀。
弈棋到興致濃處,劉協忽然見宦官匆匆而來,乃瞥了一眼他,皺眉說道,「慌慌張張成何體統?」
只見那宦官叩地奏道,「陛下,司徒江守義求見!」
「唔?」劉協為之一愣,失手乃使手中棋子掉入棋盤,轉頭望著那宦官,狐疑說道,「你說何人求見?」
「陛下,乃是司徒江守義、江大人求見!」那宦官回覆道。
「江守義……」劉協喃喃念叨一句,隨即一揮手,沉聲喝道,「速速請他入內!」
「諾!」那宦官應聲而退。
「陛下,」董貴人望著劉協,輕聲問道,「陛下何以如此懼此人?」
「懼?」劉協錯愕一下,失笑說道,「大將軍曹孟德如何?你可是見朕畏懼於他?」
「這倒是不曾……」董貴人疑惑得搖搖頭,甚感好奇得問道,「如此說來,陛下乃是敬重此人?」
「唔!」劉協重重得點點頭,輕聲歎道,「此人才學,恐是世間少有,奈何不為朕所用,惜哉惜哉……對此人,朕是且愛且恨吶……」
「哦,」董貴人好似有些明悟,點點頭微笑說道,「如此說來,此人乃是一位國士,才叫陛下如此看重……恩,如此,妾臣先且告退……」
「唔……也好,」劉協點點頭,他心中也有些感覺,此行江哲來得有些蹊蹺……
在殿外侯了片刻,江哲終於等到了那宦官的回報,隨即抬腳望殿中而去,待轉過幾處樓亭,他終於來到了劉協所處之所。
「司徒,」遠遠望見江哲,劉協微笑著喚道。
劉協與江哲,早先便有矛盾,而後隨著劉協的刻意接近,兩人之間雖說不是交厚,亦是有些情誼,更別說劉協厭煩了每日望著曹操那冷板的臉,剎那間望見江哲,心中自是有些暖意。
不得不說,江哲給人的第一印象,實在不愧他『大儒』的名號。
「臣江哲,見過陛下,」江哲拱手施了一禮,不管在何時何地,他始終無法習慣叩拜。
「愛卿且平身,」隨著劉協歲年的增大,又深悉了江哲性格,是故也不在乎,抬手微笑說道,「朕早時便聽聞司徒留在徐州,心中頗為遺憾,不想今日司徒且來看望朕,呵呵……司徒何時到的許都?」
「便是今日,距現今已有一個時辰余……」江哲的面色顯然不是很好。
「唔?」劉協疑惑得望著江哲,詫異問道,「莫非司徒乃是途中染了風寒?為何氣色如此之差?」
「非是風寒,」江哲搖搖頭,一面從懷中取出玉帶,一面歎息說道,「陛下,如今天下未平,何苦節外生枝?」
望見那眼熟的玉帶,劉協只感覺背上一涼,好似有道冷氣順著脊椎直衝腦門,不禁叫他打了一個寒戰,瞪著雙眼急色說道,「此物……此物……」
望著結結巴巴的劉協,江哲心中暗暗一歎,輕聲說道,「陛下可識得此玉帶?」
劉協面色漲紅,深深吸了幾口氣用以平復心神,故作平靜地說道,「司徒,此物甚是眼熟,好似是朕皇宮之物……」
「確實如此,然陛下乃將此物賜給了國丈董承……」
劉協面色一滯,苦聲說道,「司徒何以逼迫如斯……」
「逼迫?」江哲愣了愣,甚感好笑得搖搖頭,逕直走到燭台跟前,就火將玉帶點燃,望著漸漸燃起的玉帶,江哲沉聲說道,「陛下,孟德乃是忠義之士,陛下又何以逼迫如斯?」
見江哲就火點燃了玉帶,劉協為之動容,待聽聞江哲後面這句,他確實揮手指了指左右,哂笑說道,「司徒且觀朕,籠中之鳥,且是言朕也!」
江哲皺皺眉,望著火光沉默半響,隨即再復沉聲說道,「陛下錯了,孟德確實是忠義之士……」
「忠義?」劉協冷笑一身,大聲說道,「目中無朕,將朕軟禁在此,此人也叫忠義?」
「唉……」回頭望了一眼怒氣沖沖的劉協,江哲自是知再說無益,抖了抖玉帶好叫它燒個乾淨,隨即拱手辭道,「也罷,陛下且好生歇息……至於此物,臣不曾窺探,亦不曾轉手他人,陛下且可安心,臣告退!」
「且慢!」劉協也不知自己為何要叫住眼前這人,只是一時間心中湧出一股難以表述的情感。
「司徒……恩,朕是問……司徒當真不曾看過?」見江哲望著自己,劉協一時之間竟是找不出話題。
「呵呵,」江哲搖搖頭,淡然說道,「臣素來不喜誆騙他人,不曾窺探,便是不曾窺探!」
「司徒且勿動怒,」也不知怎麼,對陣大將軍曹操亦是無幾分懼色的劉協,對面著面色平淡的江哲,卻是心中有些惶恐,急切拉過江哲上座,好言勸道,「朕乃是一時口誤,司徒且莫要動怒,敢問司徒,為何要助朕?」說著,他的眼神閃著期待。
「非是臣以助陛下,」豈料江哲絲毫面子也不給劉協,淡然說道,「臣只是不想許都再生枝節罷了,陛下一詔,聊費氣力,然恐會釀下滔天禍事……」
「嘿,」劉協面上好不失望,搖頭自嘲一句,隨即望著江哲凝聲問道,「敢問司徒,舊日司徒公待司徒如何?」
「陛下莫非還欲說臣?」江哲淡淡一笑。
「非是如此,」劉協正色說道,「還望司徒明言!」
江哲一愣,不明劉協為何有此一問,點頭說道,「臣之伯父待臣,自是極好……」
「那為何司徒且不尊司徒公之遺命,輔朕左右,造福漢室?」劉協正色問道,「朕比之曹孟德,究竟是何處不如他?」
「實言?」
「實言!」
「那好,」江哲點點頭,正色說道,「臣早在洛陽便曾見過陛下一次,當日陛下談吐、氣質,亦是非常人所能及,然而如今,臣卻是絲毫看不到陛下往日之氣度,每日計較權力得失,敢問陛下,陛下當真有信心平定天下戰亂?」
「朕自是……」說了半截,望著江哲凝望著的眼神,劉協頓感壓力頗大,猶豫說道,「憑心而論,治國之道,朕自是熟習,對於征戰,倒是……」
「那為何陛下乃將孟德視為仇敵?」江哲搖頭說道,「臣久與孟德為友,對於他之脾性,自是心中甚曉,他平生之志,便是匡扶漢室,平定天下,陛下某非忘卻了,當日諸侯止步洛陽之時,董氏餘孽逃竄西涼之際,乃是何人率兵前去圍剿?」
「……」劉協幾次張口欲言,隨即卻又默然。
「陛下之心,乃在皇族漢室;孟德之志,卻在天下百姓,是故,臣願輔之,略盡綿薄之力……」
「原來如此,」劉協點點頭,喃喃說道,「乃因朕太重權勢,才得此報應麼?」
「報應之說,臣向來不信!乃是陛下尚且年幼,還不甚明瞭何為大局,敢問陛下,皇室與天下百姓,孰輕孰重?」
「……」望著江哲,劉協欲言又止,待半刻之後,他深深吸了幾口氣,沉聲說道,「在朕心中,自是大漢社稷為重,皇室基業為重,敢問司徒,朕身為天子,錯了麼?
「陛下無錯,」江哲淡笑著起身,哂笑說道,「然孟德與臣亦是無錯,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蓋因我等志向不同,是故落到如今局面,若是陛下與孟德和解,何愁天下不定?唉,陛下且好生歇息,臣告退!」
「司徒慢走……」劉協一聲歎息,他自是明白,自己已是不可能再收服此人,心中頗為遺憾,但是遺憾之餘,他卻是在深思:自己與大將軍曹孟德之間,是否真是如江哲所說,乃是因不必要的奪權而漸漸疏遠……
待江哲離了殿堂,不曾走遠,便望見曹操頗為休閒得坐在庭院中的石凳上。
望見江哲來,曹操自然起身伸了伸筋骨,哂笑說道,「殿中那位欲留守義吃飯?何以如此之久,從不見他與操聊得這般久……」
「呵呵,」江哲輕笑一聲,與曹操並排離開皇宮,途中自是將殿中情景如數告之,就連燒了玉帶也不欲掩瞞。
「守義確是仁善,然此子豈分好歹?」曹操冷笑說道,「我曹孟德對大漢自思並無絲毫虧待之處,然此子如何對操?我心甚寒!罷了,我等且回府……」說著,曹操忽然想起一事,狡黠說道,「守義還不曾歸府吧……」
「孟德問得甚是荒謬,哲與你一同到的此處,何來空閒歸府?」江哲一頭霧水地說道。
「嘿嘿,如此甚好,」曹操笑著拍拍江哲肩膀,嬉笑說道,「今日操且去你府上喝酒……」
「為……為何?」
「天機不可洩露!」曹操的神情甚是玩味。
不說江哲與曹操且歸司徒江府,我等且來說董承!
被江哲出言一嚇,董承幾乎是一路急奔歸了自家府邸書房,對裡面的一人急聲說道,「大事不妙!」
只見書房中的那人轉過身來,正是司馬懿,當初曹操撤換禁衛,軟禁天子之際,司馬懿便來到了董承府上,反正董承因是國戚身份,家中藏書自是不少,司馬懿自是樂得在此。
「國丈何以如此慌張?」望著驚得滿頭冷汗的董承,司馬懿心中甚是不屑,望著書本淡淡說道,「可否言與在下?」
「仲達,」董承轉到司馬懿面前,驚聲說道,「陛下賜予的詔書,被江哲奪去了!」
「啪!」司馬懿猛得合上書本,疑惑問道,「什麼詔書?」
「乃是陛下親筆寫的詔書!」董承說了一句,隨即便將事情經過如數說出。
「你等欲尋死耶?」司馬懿冷笑說道,「如此淺薄之策,在下不信大將軍不曾發覺,國丈當是要慶幸,慶幸司徒江守義乃取了此詔書去,如此一來國丈的性命倒是保住了……」
「為何?」董承啞然問道。
輕輕翻了一頁書,司馬懿淡淡說道,「依在下之見,當時大將軍不曾說破,乃是欲放任國丈施為,聽聞『欲要取之、必先予之』,待得國丈召集同僚之際,大將軍再發兵一網打盡,豈不是更妙?」
「如此說來,江守義反倒救了老夫一命?」董承頗為愕然。
淡淡瞥了一眼董承,司馬懿哂笑說道,「國丈莫要掉以輕心,依在下之見,大將軍必然不會善罷甘休,在下乃奉勸國丈一句,好生待在府內,當保無事!」
「這如何使得?」董承沉聲喝道,「如今陛下失勢,為曹孟德所欺,那江哲更是可恨,竟敢奪陛下所賜之詔書……」
「國丈意欲如何?」司馬懿凝神望著書本,隨口問道。
「當是要聯絡忠義之士!」
「哦?莫非國丈還欲行此前在許都的兵戈之事?」
「豈能那般!」董承沉聲說道,「此番卻是要好生計較!」說著,他走了出去。
瞥了一眼董承離開的背影,司馬懿冷然哼道,「徒然為之,自尋死道!」
而與此同時,江哲與曹操也回到了司徒江府。
在許都住慣了之後,在徐州住了一陣,江哲有些不習慣了,此回回到自家府邸,望著這熟悉的一切,江哲終於感受到了一種家的感覺……
「孟德,請……」江哲頗為客氣得說了一句,卻愕然望見了曹操面上不懷好意的笑容,頓時古怪問道,「孟德,為何笑得這般怪異?」
「操何時笑過?」曹操一臉正容得說道。
凝神望了半響,江哲還是看不出其中有什麼蹊蹺,心中自是有些狐疑,待領著曹操入了自家宅邸,逢轉角處時,江哲的眼神忽然閃過一人,隨即便是哎呀一聲呼痛聲……
很是愕然地瞅了瞅自己靴子上的腳印,又望著眼前叫痛的……少女?
「你……」指著那少女,江哲驚愕問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此處?」
也不怪江哲疑惑,許都司徒江府來來回回就那麼些侍女,對此,江哲至少有個印象,但是面前的這位,江哲卻是甚感眼生。
豈料對面那少女小嘴一撅,反口說道,「你又是何人?我為何不能在此處?」聲音好似鈴鐺之聲一般,極為清脆。
「這……」江哲一時間有些愣神,環視四周,喃喃說道,「沒錯啊,這是我府上啊……」
江哲身後曹操失笑說道,「確實沒錯,我等如今正是守義你府上……守義,僅僅半年,竟是連自家府邸也認不得了?」
曹操的話自是給足了江哲底氣,只見江哲朝曹操訕訕一笑,隨即轉頭沉聲說道,「你是何人?為何在我府上?」
「你府上?」那少女指了指江哲,詫異得上下打量了一下江哲,見江哲一身華服榮冠,猶豫著小聲問道,「你……便是江……江……」
「在下江哲江守義,」江哲稍稍一拱手,鄭重說道,「如今我來問你,你是何人?為何在我府上?」
對面那少女好似吃了一驚,吐了吐舌頭,竟是轉身就跑。
望著她一瘸一拐的跑遠,江哲啞然失笑,一回頭卻正巧望見曹操玩味的笑容,頓時出言問道,「孟德,究竟這……可否為哲解惑?」
「嘿,守義自家之人,操如何知曉?」曹操哈哈大笑,擺明了他是知道其中緣由的,但是他就是不提及。
搖搖頭,江哲頗為無奈得走向後院,想去向管家的老王問個明白,沒想到還沒走幾步,卻見老王與兩名青年站在院門處等候著……
「老王,」江哲上前喚了一聲,隨即望著老王身邊那兩位青年疑惑問道,「這二位是……」
「乃是老朽遠方侄子,去年年關到的許都,乃是欲將老朽接去……」老王、亦或稱之為黃承彥,望著江哲笑著回覆道。
「哦?」江哲愣了愣,對那兩人笑著點點頭,隨即疑惑問道,「老王,府中可有外人至?」
「外人?」黃承彥神色玩忽,且笑著搖頭說道,「不曾……不過,倒是有兩位喬公族人住在府中……」
「喬公的族人?哦,對了,他是托我照顧他族人的……」江哲點點頭,皺眉問道,「除去此些人,並無其他人在府中?」
「並無……」
「這就奇怪了……」江哲喃喃一句,忽然心中一動,出言說道,「在我府上暫居的喬公族人,是男是女?」
「哈哈,」還未及黃承彥說話,曹操哈哈大笑,指著江哲說道,「守義如此多智之人如何還不明白?方才撞到你的,正是喬公族人之女!」
「什麼?」江哲有些愣神,正在此刻,遠處走來一名府中侍女,上前對江哲盈盈一禮,口中說道,「老爺,夫人且喚老爺前去……」
「哪位夫人?」江哲回了一句,頓時叫身邊的那幾位臉上露出幾分笑意。
「乃是大夫人相召,大夫人乃吩咐奴等,若是老爺歸府,便讓老爺去夫人房中……」
「秀兒?秀兒怎麼了?」江哲面色有些著急。
「這……奴且不知……」
「嘖!」江哲心中一急,急忙向府內深處疾走而去,口中丟下一句話,「孟德,等我片刻……」
「哎……」黃承彥本是欲對江哲述說離開之事,豈能料到江哲說走便走,喚也喚不住。
「嘿,」朝著遠處的江哲,曹操失笑喊道,「守義且去,我自去你府中庫藏取酒!」
「咦?」時黃承彥身邊穿白衫的青年聞言甚感驚奇得望著曹操,待細細一望時,眼中更是充斥著驚色。
「唔?」曹操心中乃動,望了眼那人,因已知是江哲府上老管家的遠方侄子,也不欲見怪,笑著說道,「兩位如何稱呼?」
只見兩名青年對視一眼,拱手說道,「在下諸葛孔明!」
「哦,」曹操點點頭,忽然望見兩人手中的包裹,疑惑問道,「你等欲離此地?」
只見諸葛亮拱手回答道,「我等乃是尋叔父而來,如今既是尋得,自是要帶他老人家歸故鄉而去……」
「嗯,孝心可嘉,甚好!」曹操讚譽一句,望著黃承彥笑道,「老王,你有兩位好侄兒啊!」
「呵呵,此亦是老朽之幸,多謝大將軍!」黃承彥笑呵呵回道。
「這倒不必,」曹操面含微笑,見一老二小三人均是手持包裹行囊,點點頭向院內深處走了幾步,隨即又轉身說道,「依我之間,守義不待個把時辰,想來不會出來,你等不如先且回去放下行囊,待他出來之後再告辭,亦是不遲……」
「這……」只見諸葛亮猶豫了半響,望著黃承彥小聲說道,「岳父,小婿已是打點好了一切,小婿叔父遣來接我等的馬車亦在府外不遠處侯著,這……」
「也罷,反正也不是重要事……」黃承彥點點頭,對曹操拱手說道,「如此,且勞煩大將軍替我扥轉達一句,荊州路途遙遠,我等便不面辭司徒了……」
「爾等久侯在此,心意已到!」曹操笑著回了一句,雖對黃承彥如今喚江哲司徒有些疑惑,但也不是很在意,且笑說道,「荊州此行,卻是路途遙遠,途中又有戰禍,爾等當是要謹慎……」
「多謝大將軍!」黃承彥等三人拜了一句,隨即走出江府。
時黃承彥身邊徐庶疑惑問道,「方纔黃師本是可向司徒告辭,為何不說?」
黃承彥搖頭說道,「非與不欲,實不能也,如今曹孟德與景升不合,而老夫與孔明,皆與景升有親,如此老夫如何說起?也罷,子師之侄婿既然安然而歸,老夫自也好離去,也不欲他喚我一聲世叔了……」說是不欲,但是黃承彥心中還是甚感可惜。
皆因觀盡世人,如頑石般庸庸碌碌者且多,而諸如江哲、諸葛亮、龐統、徐庶等,則是少之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