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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三十七章 奇兵! 文 / 賤宗首席弟子

    第三十七章奇兵!

    **月的夜,吹來的風中已有了幾絲寒意,刮過官道之旁的樹林,帶起一陣

    『窸窣』之響。

    一隻從暗處竄出覓食的野鼠,藉著幽暗柔和的月色,咀嚼著眼前的腐葉。

    「踏踏……」

    野鼠的腦袋猛得一抬,驚恐得望了一眼遠處,急忙閃進夜色之中。

    隨即,便有一隻騎兵急速而至,觀其數量,怕是有五六百之多。

    「勒馬!」為首的大將一聲輕喝,其後五六百騎兵猛地勒住馬韁,眼神一致望向眼前的主將。

    「呼!」那將遙遙望了一眼遠處,又望了望天上的月色,回聲低喝道,「灃嶺便在眼前,我等一併殺入,休要給曹軍防備之機!」一轉面,月色自然便照在他臉上,此人竟是……

    呂布!

    「諾!」呂布身後五百騎兵深深吸了口氣,左手死死地握著馬韁,右手持著長槍,面色極其凜冽。

    「出發!」呂布一聲輕喝!

    灃嶺,位處蕭關之下五六里處,舊時乃是一處荒棄的糧倉,如今被曹操用做關押袁術部將紀靈與其麾下整整四千袁兵……

    莫非呂布此行便是欲將紀靈救出不成?難道他以為曹操傻到在此處不設防?

    不!此地有曹操兩千精兵把守!而呂布自也不認為曹操那傻到那種地步……

    以五百襲兩千?難道呂布當真有這般自信?

    當然了,因為他是……呂布!

    「……到了……」一邊駕馭著胯下赤兔,一邊握緊手中方天畫戟,呂布的眼神越來越冷冽,因為他已經望見營門箭垛之上幾名曹兵驚恐的面容。

    「擋我者死!」呂布怒吼一聲,雙腿猛然一夾,胯下赤兔嘶吠一聲,鼻中狠狠噴出幾團白氣,速度竟然比方才快了一倍有餘。

    「騎……騎兵?」箭垛上的守夜曹兵望著營外的情景,驚恐地喊道,「敵襲!敵……」忽然,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再觀他喉處,竟然插著一根羽箭,箭尾猶顫抖不停。

    「哼!叫你咕噪!」冷哼一聲,呂布將戰弓掛在箭囊之上,復取畫戟,直衝營門而去。

    「射箭!射箭!」營樓、箭垛之上的守衛將領急色喊道,周圍的曹兵這才如夢方醒,舉起弓箭遙遙對準呂布,隨即一齊射出。

    「汰!」望著急速而來的幾十點寒光,呂布雙手持戟,在身前舞得滴水不漏,別說射到他,便是胯下的赤兔亦不曾受到半點傷。

    靠著赤兔的馬力,區區一里呂布片刻便至,望著那厚實的營門,呂布大吼一聲,猛得從赤兔之上躍起,手中的畫戟猛然劈向營門。

    「轟!」區區山木所就的曹營營門如何能擋得呂布神力?待得一聲巨響之後,漫天木屑飛濺,而呂布卻是剛好落在赤兔背上,單手持戟,冷眼望著營門內那區區幾十的曹兵,口中冷然喝道,「擋我者,死!」

    隨著呂布那聲怒喝,他身後的五百騎兵亦是趕到,一同殺入曹營,曹營登時亂成一片。

    飛將呂布果然不是善與之輩,二十餘名曹兵竟是三下兩下便被他殺盡,凝神望了一眼營中深處,呂布暗暗說道,「那袁術的部將紀靈恐怕是關押在此營深處……」

    正如呂布所料,紀靈所關押之處,乃是曹營的最深處,而此刻的他,卻不是那般好過……

    曹營深處一破瓦房中,隱隱傳來「啪啪」的聲響,那是棍子抽在人體之上的聲響……

    只見就著昏暗的火盆光芒,依稀可見一大漢被鐵索死死綁在木架上,滿頭的亂髮上緩緩滴著血水,雖是垂著頭,但是他眼中隱約閃過的幾絲厲芒,足以證明他不是一個尋常的角色。

    他正是袁術部下大將紀靈,是袁術最為信任的將領之一。

    但是此刻,這位大將卻是飽受著曹將的侮辱……

    「嘿嘿!」垂著腦袋,紀靈口中發出一陣沉笑。

    「你笑什麼?」紀靈身前那名手持粗棍的偏將怒道,「莫非是我下手太輕?」隨即朝著紀靈腦袋便是一下,但是這次卻被他身邊的部下拉住了。

    「將軍!」只見那名曹兵皺眉勸道,「若是再這麼打下去,他恐怕就要我等打死了,日後若是被先生得知此事,我等恐怕逃不過那百記軍棍……」

    「……」曹將面色一滯,猶豫著將舉起的棍子緩緩放下,隨即走前一步,左手猛得抓起紀靈的頭髮,盯著他的眼怒聲說道,「紀靈?袁公路麾下大將?哼!」

    「呸!」紀靈吐出一口血水,望著那曹將嘲諷說道,「為何停下?繼續打啊?我若是喊一聲,便不是紀靈!」

    「好膽!」那曹將勃然大怒,也不管身邊麾下士卒的阻攔,朝著紀靈劈頭蓋臉一棍,隨即扯起他的頭髮,怒聲說道,「好,就算日後我被先生仗斃,今日我也要一洩忘弟之恨,紀靈,你可知,你將我唯一的弟弟殺了,我就那麼一個弟弟!」

    「哼!」聽到這裡,紀靈哪裡還會不明白,斜眼望著那曹將,冷笑說道,「紀某殺的人多了,你指的是何人?」

    那曹將氣得面色漲紅,怒然喝道,「好,不愧是袁術麾下大將,如此嘴硬,今日我便叫你死個明白,我與我弟原先是主公麾下裨將,而你主袁術,與我主公有盟約在先,引軍攻我軍在後,我與我弟兵敗撤退之時,你亦不放過我等,引兵追擊……」

    「哈哈!可笑!」紀靈哈哈大笑,一臉輕蔑說道,「你我份屬敵對,見你等敗退,我身為將領,豈能不追?」

    「那為何我弟棄械欲降,你麾下士卒也不放過?!」

    「……」紀靈面色一愣,深深望著一臉震怒的曹將,疑惑說道,「竟有此事?我不知!」

    「你休要狡辯,若不是你放縱,你麾下士卒豈敢如此?」曹將面色猙獰,怒聲喝道,「可憐我弟,欲讓我退走,孤身奮戰;而你麾下士卒,竟是口中喊著『投降不殺』,刀下卻決然不留半分人情……呼……」

    「你弟喚作何名?」

    「哼!事已至此,還有何用?」曹將冷笑一聲,放開紀靈,徐徐抽出腰間戰刀,冷聲說道,「紀靈,今日我張匡便取你性命,以祭我弟在天之靈!」

    「不可,將軍!」見張匡抽出兵刃,身邊的數名曹兵急忙攔住,口中說道,「將軍如此為之,必逃不過先生立下的軍法……」

    「諸位兄弟且放手!」張匡深深吸了口氣,望著紀靈淡淡說道,「了結這廝之後,我便自刎以全先生軍法,必不連累諸位弟兄!」

    「將軍不可……」張匡越是如此說,周圍的曹兵卻是阻攔得緊,口中連連勸道,「將軍,於將軍讓將軍你把守此營,乃是極大的信任,將軍不可辜負於將軍重望,若是此人一死,你欲讓於將軍如何向先生交代?」

    「這……」想起於禁對他的信任,張匡顯然有些遲疑了。

    而此刻,紀靈亦是抬頭沉聲說道,「這位將軍,紀某平生殺人無數,但是決然不殺手無寸鐵之人,我麾下將士亦是如此,若是有一人如你所說,對棄械之人動手,你便是砍下我之頭顱,紀某決然不皺寸眉!」

    「……」張匡深深望著紀靈,見他眼神坦蕩無比,口中冷笑說道,「生死關頭,你當然說得這般好聽!」話雖這般說,但是他手中的戰刀卻是緩緩放下了。

    「將軍!」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一聲慘呼,隨即便有一曹兵渾身染血,跌撞而去。

    「發生何事?」望著那士卒的慘狀,張匡眼睛一瞪,急聲喝道。

    那曹兵勉強一抱拳,忍著傷痛說道,「啟稟將軍,有一軍前來襲營,儘是騎兵,有數百人馬,前營……營地大亂!」

    「竟有此事?」張匡瞪著眼睛一聲大喝,低頭沉思片刻,望著身邊士卒猛然喝道,「你等看好此人,我親自出去看看,若是……若是敵軍勢大,便殺了他!」

    「諾!」屋內三四名曹兵沉聲應命。

    莫非是那袁術引兵前來解救其麾下大將?不可能,有蕭關在,那袁術決然過不來,那麼就是……呂布軍?張匡抽出戰刀,心疑地望向走,方才走到屋外,就望見前營火光沖天,廝殺之聲傳至此處。

    猛然瞥見幾十餘名士卒傻愣愣得望著前營方向,張匡大喝一聲,怒聲說道,「你等在站在此處為何?還不速速喚醒眾弟兄迎戰?!」

    「……諾!」那些士卒被張匡一聲大喝,如夢方醒,跌跌撞撞跑了開去,欲喚醒沉睡中的曹兵。

    「該死的!何人膽敢前來?」張匡怒罵一句,提起戰刀便朝前營奔去。

    時呂布率領麾下,在曹營之中來回衝殺,又令麾下士卒點燃曹軍帳篷,而後,藝高膽大的他竟是孤身一人往營內深處而去。

    此人……張匡正欲去前營,忽然望見對面有一騎急速而來,全身精甲,坐跨一血紅戰馬,手持方天畫戟……

    呂……呂布?張匡猛然感覺心中好似要窒息一般,全身提不起半點勁。

    而呂布正欲孤身趕到營中深處,忽然望見一名曹軍小將站在遠處傻傻得望著自己,冷聲一笑,從他身邊飛馳而過。

    對於失卻鬥志之人,呂奉先向來不屑出手。

    待馬蹄之聲行遠,張匡嚥了口唾沫,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待深深吸了口氣之後,他才按下心中的恐懼,那種鋪天蓋地的氣勢,呂布當真是人麼?

    過了良久,張匡才從地上站起,站起之後第一件事,便是重重給了自己一個巴掌,口中怒罵道,「廢物!」隨即,他竟是轉身向呂布所去的方向緊追。

    而營中深處的紀靈,自然也聽到了外面傳來的廝殺之聲,心中暗暗懷疑,莫非是主公派遣前來營救?唔,恐怕不是……

    還沒等他想完,忽然屋門被人一腳踹開,隨即一人身著戰甲,大步而入。

    「呂……」紀靈張張嘴,竟是被驚得說不出話來。

    「你是何人?」屋內的數名曹兵驚喝道。

    「哼!你等也配知曉我名?」呂布冷笑一聲,驅手中畫戟稍稍使了幾招,便了結了那些曹兵性命。

    「呂……呂奉先……」面對著酷刑毒打紀靈面色絲毫不變,但是如今望著眼前這人,紀靈眼神中閃過一絲畏懼。

    「紀大將軍也知我名?」呂布淡淡一笑,將畫戟頓入地面,隨即上前扯起紀靈身上的鐵索,大喝一聲,「與我開!」

    在紀靈驚愕的眼神中,鐵索發出咯吱的『聲響』,漸漸變形,隨即只聽『崩』的一聲,鐵索斷了……

    這豈是人力所能為之?緩緩倒下的紀靈腦海中還充斥著方纔的那一幕……

    「唔?」呂布單手托住紀靈,望著他身上的傷勢,淡淡說道,「莫要如此輕易死去啊,如此呂某豈不是白來一趟?」

    原來如此……紀靈心中轉過千萬個念頭,掙扎站起,對呂布抱拳說道,「承蒙溫侯搭救,紀某感激不盡……」

    「感激就不必了!」呂布復取畫戟,回身淡淡說道,「若不是欲借你與你兵力一用……哼!」

    「……」紀靈為之愕然。

    「紀將軍……」呂布逼近紀靈,直直盯著他眼神,口中淡淡說道,「我與你主乃由盟約,是吧?如今又救你等一命,你說你是否要助我一臂之力,擊潰那曹阿瞞……」

    望著呂布充滿殺意的眼神,紀靈心中一凜,急忙點頭說道,「溫侯所言極是,溫侯與我主有盟約在先,救我等在後,如此紀靈自是要助溫侯……」

    「好!」呂布哈哈大笑,持戟喝道,「事不宜遲,我等便趁此亂去營救你麾下將士,走!」

    「是!」

    兩人方至屋外,忽然望見不遠處湧來一隊曹兵,呂布眼神一凜,翻身上馬,對紀靈喝道,「你且自己小心!莫要死於此地!」

    「……是!」

    那隊曹兵之前,張匡冷眼望著呂布,口中喝道,「想走?沒那麼容易!」

    「我欲來就來,欲走就走,你攔得住我?」面對數量多達兩百餘人的曹兵,呂布絲毫不懼,策馬便上。

    「射箭!射箭!」張匡心中驚懼,大喝道。

    「方纔本已放過你,想不到你竟來找死!」冷哼一聲,呂布揮舞著畫戟直直衝來,兩百餘隻箭竟是一箭也不曾射中,盡數被他撥開。

    見呂布如此驍勇,曹兵驚恐後退,張匡環視左右,一咬牙,提刀便上,口中呼道,「呂布,且來受死!」

    「殺你,易如反掌!」呂布輕哼一聲,揮戟迎去。

    僅僅一合,呂布便劈斷張匡手中戰刀,在他胸腹重重劃了一道,隨後竟然望了不望,逕直殺向其餘曹兵,直殺得那些曹兵四散逃逸。

    一招都當不下麼……張匡倒在地上,只覺得嘴角發苦,忽然,他望見一人走至自己跟前,眼神複雜得望著自己。

    「怎得?想報……咳……想報仇不成?」張匡說了一句,嘴角已湧出大量鮮血。

    搖搖頭,紀靈指著遠處的呂布說道,「你可知那人是誰?是呂布……」

    「我豈能不知?方才……方纔我竟是不敢……不敢出手施為……咳……確實厲害……」

    「那你為何又要回來?」

    「可笑!我乃……乃此營守將,主公與將……將軍付我以重任,我……我豈能……畏懼而逃?」

    「唉!」紀靈嗟歎一聲,蹲下身沉聲說道,「若是紀某有命回揚州,而事實正如你所說,我當斬那斯以正我軍紀!」

    「……」張匡一愣,深深望了一眼紀靈,隨即展顏笑道,「想來……我弟是等不到了,哈哈,有……有先生在,你……你決然……決然回不……」話未說完,他已氣絕。

    搖搖頭,紀靈伸手將張匡睜開雙目合上,方才對他的恨意頓時煙消雲散。

    而遠處,呂布已孤身一人殺散那些曹兵,重聲喝道,「此地距蕭關甚近,你欲死耶?」

    「溫侯贖罪,紀靈只是心生一計罷了……」

    「何計?」呂布策馬至紀靈身邊,疑惑問道。

    一指張匡屍首,紀靈沉聲說道,「此地乃是曹孟德關押我等之所,若是此地火起,蕭關之上樂、於二將必有一人引兵前來,何不伏其一陣,趁機殺入蕭關,斷曹孟德之後?若是如此,曹軍必然軍心震盪!倒時候溫侯再趁亂殺之,曹孟德如何不敗?」

    呂布皺眉一思,點頭說道,「好計!事不宜遲,我等早做準備!」

    「是!」

    如此,呂布與紀靈反身殺入戰局,一路之上,救出的袁軍竟有三千之多,其餘或是死於亂軍之中,或是被見機不妙的曹兵所殺,而餘下的曹兵見勢不妙,紛紛奔走逃逸,但是如何比得過呂布殘存的三百餘騎兵?

    兩千曹兵在營中被趁亂殺了千餘,又與呂布軍廝殺時折了三四百,餘下那五百曹兵欲逃時,又被呂布領軍趕上,亂殺一陣,堵住曹兵西去之路。

    如此一來,原先兩千之眾竟只剩下百餘東行投曹操大營去了,其餘盡數被殺……

    灃嶺失守!

    與此同時,蕭關!

    時樂進同於禁二人得曹操之命把守蕭關,忽然得報灃嶺處火起。

    樂進面色一變,猛得站起,再看看於禁,亦是一臉驚色。

    「文則!」樂進喝退傳令兵,著急說道,「灃嶺乃是關押袁術俘虜之所在,如此奈何?」

    「嘖!」於禁懊惱地得一對拳掌,皺眉說道,「我思非是袁術,不說得聞袁術已退至壽春,就算他欲要襲灃嶺,必要過此蕭關,我卻不曾聽到麾下報此間有袁術兵馬,想來是呂布派兵攻之……主公與先生怎得讓呂佈兵馬如此輕易便過來?」

    「慎言!」樂進輕喝一聲,隨即沉聲說道,「灃嶺失去也無大礙,但是關鍵在於彼處關押著數千袁術士卒,便是那紀靈也在彼處,若是紀靈趁主公不備,引兵襲後,如此我等如何面對主公?」

    「灃嶺守將乃是我麾下偏將張匡,此人有勇有謀,又有兩千將士把守,理應不會如此……」於禁皺眉喃喃說道。

    「事已至此,再說無益!」樂進在屋中踱了幾步,轉身正色說道,「文則,你好生把守此關,我引兩千兵前去探探究竟!」

    「不可!」於禁抬手止住樂進,深思說道,「我觀灃嶺之火燃了足足有一炷香時間,此事不合常理,再者,灃嶺到如今也無半兵半將來此,想必是被呂布軍殺散,不欲灃嶺將士向我等稟告實情……我懷疑,此間有計!」

    「何計?」樂進詫異問道。

    「文謙你想,灃嶺之火久久不熄,乃是欲讓我等以為期間戰事未停;中途截殺我等將士,乃是欲讓我等不知灃嶺虛實,如此一來,我等豈不是要引兵去探個究竟?」

    「你是說……」樂進眼睛一瞪,恍然大悟道,「你是說,那支呂佈兵馬欲將你我二等引出,中途截殺?」

    「此乃我一人所思……」於禁點點頭,憂慮說道,「我就怕是如此……」

    「那我小心行事不就好了?」樂進在屋內轉了幾圈,搖頭說道,「灃嶺有兩千將士,如今不明生死,如此,我等又豈能安處?不行!我定要去探個究竟,蕭關便勞煩文則了!」

    「這……」於禁心中猶豫,待望見樂進堅持的眼神,點頭說道,「如此也罷,你且引三千兵去,若是見勢不妙,當要速退!灃嶺若失,區區百記軍棍便可;若是蕭關一失,不說主公難饒我等,我等又有何面目復見主公、先生?」

    「嗯!」樂進點點頭,急步走向屋外,待及屋門時,轉身說道,「若是有軍前來詐稱是我麾下將士,你斷然不可相信,不見我面,你休要開啟關門!」

    「此事我豈會不知?」於禁微微一笑說道,「莫要被那軍取了頭顱去!」

    「去!」樂進笑罵一句,轉身便走。

    一刻之後,聽到關內隱隱傳來幾聲喧嘩,於禁心知是樂進引兵去了。

    在屋內跺了幾圈,於禁暗暗說道,「文則此去,凶險不知,我當要親自去關後鎮守,以防不測……可是如此一來,關前何人鎮守?」

    正猶豫著,於禁忽然眼前一亮,輕笑說道,「我且通報先生之夫人,讓高將軍鎮守關前,我鎮守關後,少將軍坐鎮關中,統帥全局,當無有紕漏!」思罷,於禁急忙奔出屋門。

    夜極深,蕭關之內一處宅院,秀兒與糜貞早已安歇,只留下蔡琰還在翻閱著江哲的書籍,一絲睡意也無。

    習慣了有江哲在身邊的她,一離開自己的夫君,心中總是擔憂難安。

    「唔?」隱隱約約聽到院門外傳來話語聲,蔡琰披上長袍,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而此刻的於禁正與把守在院門外的陷陣營將士糾纏著……

    「你……我當真是有要是稟報啊……」望著這四名陷陣營士卒,於禁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怎得?難道要用強闖進去不成?

    「咦,於將軍?」忽然院內傳來一聲輕呼。

    下意識得瞥了那處一眼,於禁面色大喜,抱拳喚道,「江夫人安好!」

    「於將軍不必多禮……」蔡琰走上前盈盈一禮,望著於禁被四名陷陣營將士死死拉住,掩嘴輕笑說道,「諸位便放開於將軍吧……」

    見江家二夫人如此說,這四名陷陣營士卒對視一眼,放手退後。

    「如此夜深還來叨擾夫人,乃末將之過……」於禁也感覺有些不好意思,大半夜的過來,也難怪這些陷陣營士卒不讓自己入內。

    「於將軍言重了……」蔡琰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妾身本無睡意……恩,不知將軍此來,有何要事?」

    「灃嶺有失,文謙且引兵探查究竟是去了,末將一人恐怕難守此關,是故特來請高將軍把守關前重地,還請江夫人派人轉告高將軍一聲……」說著,於禁便將灃嶺之事盡數說出。

    「原來如此……」蔡琰小臉緊皺,緩緩點了點頭,隨即抬頭對於禁說道,「如此當真是是……恩,高將軍便住在此宅隔壁,也不知是否睡下……」

    聽到了蔡琰的弦外之音,於禁抱拳說道,「多謝,末將親自去請!」

    「如此也好,那妾身便先回房了……」

    「恭送江夫人……」於禁低頭抱拳說道。

    「事況緊急,於將軍還是速速去罷……」

    「諾,末將告退!」於禁一抱拳,急忙向旁邊那宅邸跑去。

    對這守衛的四名陷陣營將士微笑著一點頭,蔡琰盈盈向屋內走去,望了一眼半空的月色,她輕聲一歎,隨即嘟嘟嘴,喃喃喚道,「夫君……」

    而另外一邊,於禁趕到高順所在的屋子,詫異得望見屋外無一人把守,正欲上前叩門時,卻聽到裡面傳來一聲沉厚的話語。

    「進來吧!」

    於禁一愣,推門而入,只見高順身著全甲,盤著雙膝坐在榻上,離手不遠處,佇立著一支長槍。

    於禁心中暗暗敬佩,抱拳恭敬說道,「高將軍安好!」

    「唔?」詫異得一望於禁,高順疑惑說道,「於將軍,你來此為何?」

    「灃嶺失守,樂進將軍引兵出關欲探個究竟,於某恐獨力難守此關,故來請高將軍助我!」

    「灃嶺失守?你是說關押著袁術軍俘虜的灃嶺?」高順皺皺眉問道。

    「正是!」

    「……」深深望了眼於禁,高順面色古怪得說道,「你可知,我舊日乃呂布麾下將領,如今你叫我把守此關?若是我放其入關……」

    「高將軍乃忠義之人,豈會如此?」於禁知道是高順在試探自己,抱拳正色說道,「先生既將身家性命托付於將軍,這般信任何其之重?」

    「身家性命?」高順面上一愣,隨即猛然醒悟,那江守義的身家性命指的就是他那幾位妻子吧?

    好笑得搖搖頭,高順猛然,取了佇立在榻前的長槍,凝聲說道,「既然你如此說,我當盡力!不過我麾下陷陣營把守此地,不可輕動……」

    「將軍安心,關前原本就有五百兵把守,於某又特地調了一千士卒趕往關前,盡數歸將軍統帥!」

    「好!」高順點頭說道,「既然如此,事不宜遲,我當赴關前鎮守,以防宵小!」

    「如此,於某也至關後去了,若是有要事,將軍便派麾下將士通報與我!」

    「嗯!」

    兩人商議已定,便各自至關前、關後把守。

    至於曹昂,如今正在於禁住所與陳到下棋呢……

    不說於禁鎮守的關後,我等且來說關前高順處。

    得於禁如此信任,高順自也不會懈怠,反正依他所思,固守一夜罷了,哪裡會有什麼兵馬到來。

    但是事情,卻恰恰出乎高順的意料……

    關前城牆之上,高順就這火盆搓了搓雙手,眼神漸漸有些迷離。

    奉先、文遠、阿秀、恭……哼,李肅!

    唉,早前在并州之時何曾想到會有如今這般局面?

    阿秀嫁給了那江守義……不過那江守義確實是個大才,又待阿秀甚好……

    而奉先、文遠……唉!真不知當如何面對他二人……

    「將軍!」忽然,高順身邊的一名曹兵一聲驚呼,「遠處有兵馬至!」

    「唔?」高順心中一凜,急忙起身望向關外,只見遠處昏暗之中,隱隱有一軍徐徐而至,盔甲參差不齊,及其混亂。

    「叫此軍止步!」高順沉聲喝道。

    「諾!」身後走上前一員偏將,對高順一抱拳,隨即對關下喊道,「來者何人?就此止步!如果還敢上前,我便喝令放箭!」說著,那偏將一招手,早有七八百曹兵或是搭弓欲射,或是舉盾握刀,俱是暗暗戒備。

    「誤會誤會!」隨著關下那軍中傳來一聲輕笑,隨即那軍便止住了步伐,為首一人策馬緩緩而出,抱拳說道,「我等亦屬曹公麾下……我家將軍名諱姓臧名霸,投身曹公麾下,你等豈是不知耶?」

    「哦?臧將軍麾下兵馬?」那偏將望了一眼高順,見高順點點頭,轉身復對那將說道,「……你等不在下邳,來此何為?」

    「這……也罷!」那將遲疑一番,抱拳正色說道,「這位將軍,可曾見到呂佈兵馬至此?我等遵臧將軍之命,圍困下邳,豈料被張文遠施計遁出,我等一路追趕到此,將士又乏又饑,可否讓我等入關飽食一頓?將軍想來不知,我等一路急行,三日僅食一頓……唉!」

    「三日僅食一頓?」那偏將喃喃一句,心中有些欽佩,但還是謹慎地說道,「可有憑證?」

    「那自然是有的,我有我家將軍令書在此,我射傷關去,將軍接好了!」那將說著,將一紙卷在箭支上,射上關牆。

    那曹軍偏將接住,展開遞給高順,豈料高順看也不看便還了回來。

    莫非將軍不識字?偏將稍稍腹議一下,瞥了一眼那紙,只見紙上末端確實有個臧霸的注名,喃喃說道,「咦,確實有……將軍,放不放他們入關?」

    高順冷笑一聲,指著關下淡淡說道,「你且看此軍,騎兵便有五六百騎之多,若是當真是臧霸屬下,想來是他麾下得力之將……但倘若如此,那臧霸面囑亦或是心腹傳令便可,為何要用令書?更何況我識此人……」

    「啊……那這……」偏將面色一驚,不可思議得望著關下。

    輕輕退開那偏將,高順徐徐上前,望著關下那人,嗟歎說道,「文遠,別來無恙……」

    就著關牆之上的篝火,關下那將面色大變,喃喃說道,「公……公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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