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四章江哲之諫言!
「公孫瓚掛了!」江哲如是說道。
「啊?」曹操聽罷江哲之言,面上一愣,疑惑問道,「什……什麼?掛?掛是何意?」
「咳!」江哲撓撓額頭,尷尬說道,「我是說公孫瓚死了!」
「死了?」不顧江哲怪異的表情,曹操面色一變,微怒說道,「老賊如此辱我?竟就這般死了?」
他想求死還需要經過你批准?江哲無奈地搖搖頭,淡淡說道,「死者為大……孟德,進了易京,不可傷及無辜!」
「嗯,操省得!」曹操沉聲應了一聲,心中有些鬱悶,眼看著就可以殺入易京砍下公孫老賊頭顱,沒想到那廝竟然自殺了!當真可惡!
就連曹操自己也沒注意,為何這般相信江哲說的話,要知道江哲一直都站在他身邊啊……
城牆處的戰鬥也接近尾聲,不管長史關靖如何激勵士氣,棄械投降的公孫瓚士卒越來越多,曹兵已是鎖定了勝局。
忽然,身在城牆上的李典眼神中出現了一絲疑惑,因為他看到了城中央燃起的熊熊烈火,好似是一座極大的府邸走水,心中一動,李典大喝說道,「公孫老賊已死,爾等還不速速投降?」
驚疑不定的公孫瓚士卒望了一眼城中,果然見公孫瓚的刺史府邸燃起熊熊大火,心中很是愕然,面面相覷,猶豫不定。
樂進見此心中大喜,重重怒喝說道,「爾等要與公孫老賊共同赴死不成?」
聽罷樂進的話,城牆之上的公孫瓚士卒心中猛地一驚,連忙丟下手中兵器,退到兩旁跪倒在地。
「主公?!」猶自做困獸之鬥的關靖驚愕地望著城中刺史府邸火起,心中黯然,喃喃說道,「主公,你如此叫我等……我等在此拚死究竟為何?主公!」
最後兩字飽含怒氣……
身邊的士卒猶豫著上前說道,「長史大人……我等……不若……」
「住口!」關靖怒喝一聲,眼神冷冽讓人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長史大人!」一名渾身浴血的裨將喃喃說道,「城中刺史府邸火起,想來主公……主公也是凶多吉少,我等……我等在此還拚死做得什麼?」
「……」關靖望了那裨將一眼,見他身上無一處完好之處,心中很是不忍,歎息說道,「聽聞君子使他人陷於危難之際,必當患難與共!若是主公身隕,我等豈可獨存?」
言畢環視一眼眾人,竟是孤身一人殺向李典、樂進,其身邊數十公孫瓚士卒對視一眼,大喝說道,「我等豈是貪生怕死之人?」言畢緊隨關靖之後。
「此人倒是忠義!」樂進暗讚一句,領著百餘名曹兵上前迎戰關靖。
戰不數合,樂進一刀砍在關靖肩膀,一腳將他踹到在地,歎息說道,「公孫瓚想來已死,你為何不降?」
「降?」關靖淒然一笑,鏗鏘說道,「若無主公提攜,我僅為一小吏爾!背其不義,勿要多說!」說罷閉上雙目,再不復言。
「真乃壯烈之士!」樂進點點頭一聲讚歎,手中的刀狠狠落下……
關靖一死,公孫瓚一方在無半點抵抗之力,只見無數公孫瓚麾下士卒紛紛丟棄手中兵刃,低下頭顱跪倒在地。
李典與樂進立刻打開城門,迎曹操入內,期間無一人上前阻攔。
「多虧守義,否則操不得進此門也!」曹操得意地與江哲走入易京城門,因為此次是踏著易水冰層而來,就算是曹操與江哲,也不曾騎馬。
「呵呵!」江哲笑著搖搖頭,隨即正色說道,「孟德,乃是多虧了諸位將士用命,哲何足道哉!還有,孟德不可忘卻方才誓言,入城之後定當要約束將士,不得造次濫殺無辜!」
曹操深深看了江哲一眼,心中歎服說道,「守義真乃誠誠君子,能得守義之助,操幸甚!」
就在兩人說話間,李典與樂進急步到曹操身邊,叩地喝道,「主公,我等不辱使命!」
「曼成、文謙請起!」曹操望著兩將一身浴血盔甲,急忙將其扶起,大笑說道,「軍師言此次多虧你二人與將士們用命,操才得以進此城門,哈哈,操謝過!」
萬分感激地望了一眼江哲,李典與樂進被曹操一讚,頓時感覺心中暖意頓生,渾身的創傷好似皆數不痛了一般,大聲回道,「主公與先生廖贊,我等不敢當!不敢當!」
「哈哈哈,你等也不必自謙,操隨後自有封賞!」曹操不顧兩人身上的血污,拍著兩人的肩膀,隨即正色說道,「約束將士,勿要為禍易京,否則操失信也!」
李典與樂進心中一凜,大喝說道,「請主公放心,若有一人敢濫殺無辜,我等定會重處!」
「好!」曹操點頭正色說道,「如此便交與你等二人了,勿要忘記派些將士安撫百姓!」
「諾!末將領命!」李典、樂進抱拳喝道,隨即手一揮,引著麾下士卒前去城中安撫百姓。
「唉……」曹操歎了口氣,與江哲並步走在易京之中,期間他歎息說道,「不想我等此來折了如此多將士性命,當真……唉!我將它們帶入戰場,卻是帶不得它們回去……」
見曹操提起此事,江哲也是稍稍一皺眉,沉默良久方才說道,「孟德若是心存愧疚,可將戰死的將士家眷好生贍養,免去其後顧之憂!」
曹操聞言一愣,猶豫說道,「操是欲如此,可是若是這般,需折錢無數,這……」
「呵呵!」江哲微微一笑,歎息說道,「孟德,錢財豈會比人命重要?」
曹操心中一驚,連忙說道,「是是是……回去操定會下令將戰死的將士家眷贍養,不管耗費多少財物,守義可以安心!」
看著曹操一臉苦色,江哲失笑說道,「孟德勿慌,若是按著哲所述行事,自不會耗損多少錢糧!」
「哦?」曹操一臉疑惑,停下腳步望著江哲,待望見江哲一臉成竹在胸,笑著說道,「想來守義是心中早有定奪,哈哈!如此徒然叫操心急,當真不夠意思!」
不夠意思?怎麼連你也學我口氣?江哲一臉古怪之色,咧咧嘴說道,「其一,哲尋思將戰死的將士追封為烈士,於許昌外側城牆內壁,雕刻其容貌,視為榮耀!」
「烈士?」曹操心中一轉念,緩緩點頭說道,「可以,於城牆處雕刻其人……也可!還有呢?」
「其二,烈士家眷享有一些特權,一,若是家中再無別的男子,或是子女皆幼,每月可在官府領取一定數量的錢財,直到家中子女長至十六!二,逢年過節,官府會發於此些家眷一些錢糧肉食,以示不忘,亦可稍稍減輕其家中思念之情!三,許昌城中官府名下商舖行業若是欲招人手,其可被優先錄取!四,每戶可得許昌附近良田若干,不過不得買賣!」
「廝……」聽了江哲的話,曹操竟是倒吸一口冷氣,一臉驚色望著江哲說道,「如此豐厚?」
江哲撇撇嘴,淡淡說道,「這些可是將士用性命換來,豈有豐厚之說?若是孟德按此行事,日後必不憂兵源!」
「如此也是……善!」曹操點點頭同意了江哲的話。
微笑著望著曹操,江哲繼續說道,「三……」可是說了半截,他卻懵然止住話語,猶豫了一下方才說道,「這個暫時就算了吧!」
「何事?」曹操頓時就有些疑惑了,他感覺江哲說的極為精闢啊,只是耗費的錢財……不是一般的巨大……
「讀書!」江哲歎息說道。
「讀……讀書?」
「對!」江哲應了一聲,環望四周,忽然指著遠處的一隊曹兵說道,「孟德,何人為其統帥?」
「他們?」曹操望了遠處一眼,猶豫說道,「似乎是曼成吧……」隨即他懵然看了江哲很是無語的表情,心中一動,改口說道,「是將軍!」
孺子可教!江哲笑瞇瞇地望著曹操說道,「那麼若是將軍身隕呢?」
曹操此刻才明白江哲的心思,朗朗笑著說道,「自然是副將!若是副將身隕,以此類推!」
「善!」江哲小小讚了曹操一句,隨即正色問道,「若是一隊軍,只剩伍長,如何處之?」
「自然是最強之伍長任職!」曹操理所當然說道。
「那麼……」江哲望著曹操,淡淡說道,「作為只傳承命令之用的低級將領,是否有帶領這五百人的能力呢?戰事可不單單只靠勇力!」
曹操心中一凜,皺眉沉思不語。
「孟德!」望著沉默思考的曹操,江哲追問道,「最強的軍隊為何?」
曹操猛地抬頭,吭聲說道,「上行下效,令行禁止!」
「換而言之就是不思個人、無有思想的軍隊,是否?」
「這……」曹操猶豫了。
「那麼最堅韌的軍隊為何?」
「最堅韌的軍隊?」曹操一臉驚訝,連聲問道,「何為最堅韌?」
江哲望著天邊,淡淡說道,「拖不垮,打不爛,不論何等危境,均能凝起鬥志再戰!」
「這……」曹操一臉驚色,失聲說道,「天下豈會有如此軍隊?」
誰說沒有的?紅星照耀下的八路軍是開玩笑的?江哲撇撇嘴。
「孟德可曾聽過一句,『時勢造英雄』、『出身不論貴賤』?」
曹操楞了一下,哂笑說道,「若論出身,操只宦官之後,為他人所看輕,唯有守義真誠待我……只是操實不明守義欲要說什麼,守義不妨直言!」
「行!」江哲點點頭,對曹操說道,「既然論英雄不分出身貴賤,那麼我等麾下的將士呢?若是有一對胞澤兄弟,一人為樵夫所養,一人為大儒所養,二十年之後,何人成就為高?」
「自然是大儒所養那人!」曹操撇撇嘴。
「為何?」
曹操頓時傻眼,良久才說道,「這個……耳聞目染……以至於……」
「對!」江哲點頭說道,「若是樵夫收養的那名孩童,被哲之泰山蔡大家所收養,又如何?」
曹操心中一凜,正色說道,「自然是……」說了半截,他感覺自己似乎有些明白了江哲的意思。
「乃是因為那名孩童被樵夫所收養後無有機會而已,人的經驗來自書本,來此周邊……」
「守義的意思是……」
江哲微微一笑,望著遠處的曹兵說道,「最可怕的軍隊不是沒有思想的軍隊,而是有思想、但是卻思考同一件事的軍隊!孟德,我代志才請你普及學堂於治下……寒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