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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斗老哥 04 對弈,對武(一) 文 / yeyu

    公務員的生活並不似想像中的那般,整日沒有事情做,尤其是基層和高層,處於這兩個層次,壓力還是比較大的。公務員其實就是國家的管理者,如同所有企業管理者一樣,他們需要操心操肺,事無鉅細,將各種事務落實到實處。

    當然也有很多不作為的公務員,他們工作節奏慢,工作效率低,影響了社會對公務員整個階層的看法。這也是必然。但是中國是一個法治加人治的社會,跟西方社會的資本社會不太一樣。在西方國家,公務員人乃是老百姓稅費的奴隸,而在中國社會裡,給公務人員開工資的是國家,影響公務人員晉陞的是領導,國家不等於老百姓,領導更不等於老百姓,所以在這樣的一個環境中,公務人員除了忙於日常工作之外,更多的則是將精力放在如何溜鬚拍馬,而不是將目光瞄向如何真正地成為人民公僕。

    當然,社會是一個巨大的過濾器,過濾器會將違背主旋律的渣滓清理出去。隨著官位逐步地提高,違背社會發展主旋律的渣滓只會越來越少,而當公務員到達一定的層次之後,人群會逐步地淨化,因而那些沒有能力,只會專營取巧的官員大部分會因為大浪淘沙,被沖刷到沙灘上。剩下的公務員絕對都是精英,他們即使會做一些錯事,但是他們的職業操守以及心靈還是比較強大的。害群之馬會有,但是更多的還是會堅持本心,真心對得起自己的崗位與理想。

    中國不缺好官,在談秦的眼中自己的師父常鴻基便是一個好官。儘管他身上有官二代的痕跡,也有性格暴躁,做事跋扈的評價,但是從談秦與常鴻基更進一步的瞭解過程中,卻是多有敬佩。人是有理想的,如同談秦的理想是想要尋找到絕對的自由,而常鴻基的理想則是誠心誠意為百姓謀福利。對於常鴻基而言,他不缺物質。他的老婆在十多年前便能夠在美國紐約時代廣場輕鬆購買十多畝房產,乃是中國第一批最有錢的富豪,那時候福布斯和胡潤都還沒有進入中國市場。

    秦淮都市報的先期改版工作完成之後,談秦回歸了正常的作息時間。

    談秦每日與常鴻基一盤棋,儘管學到的東西多不同,但是常鴻基最多的一句話,便是,「虎踞山林,心在天下。」常鴻基為官數十年,儘管這幾年一直高居江蘇省常委三號人物,但是在年輕的時候還是吃過不少的苦頭,但是儘管如此,常鴻基為人卻是剛正不阿,從來不會因為上級的壓力,而改變自己的初衷。這也是常鴻基為何能夠跟童蒙走到一起的關鍵原因。

    道同才相謀。

    常鴻基與童蒙之間的交情,乃是從政思路上面的共通。在江蘇的這麼多年裡,常鴻基曾經有多次機會能夠跳出江蘇這個圈子,到其他省份再進一步,成為一方大員。但是他卻是多次拒絕了這樣的機會。以常鴻基的閱歷,只要出省,必定便是省委書記的身份,當人不讓的封疆大吏一把手,但是常鴻基卻是將根紮在了江蘇。因為常鴻基的固執,所以中央一直將常鴻基壓制在第三的位置上,常鴻基在江蘇經營多年,中央並不好強行將常鴻基調任,卻是只能採取壓制的策略,讓常鴻基始終在省委副書記的位置上。

    不過常鴻基這麼多年,擔任省委副書記,卻是盡心盡責,很多項目在他的手上生根發芽。談秦從記者的角度分析,江蘇最近這麼多年之所以成為全中國最穩定的省份之一,關鍵原因在於常鴻基這個千年老三,保持著高度的責任心,儘管省委書記、省長更換多次,但是他們帶走了業績之後,卻依舊有常鴻基在背後持續地努力。

    在很多省份,領導總是帶著騙政績的思想經營,而江蘇因為常鴻基的存在,儘管一號人物和二號人物多次變更,但是常鴻基卻是能保證前人栽下的樹,後人能夠依舊將這棵樹栽正,養大。所以,儘管常鴻基為人霸道,但是卻是始終能夠讓人感到欽佩。即使如今省委一號人物和二號人物之間戰火紛飛,但是戰火卻不會輕易燒到常鴻基這裡。原因很簡單,不敢輕易動常鴻基,也不能輕易動常鴻基。

    談秦這幾日每天早上依舊會來到省委大院與常鴻基下棋。常鴻基因為很多年沒有一個知心人,所以也就接受了談秦這個小伙子,且從內心想把之培養成為自己的弟子。人到中年之後,不會輕易地動主意,但是一旦下定決心卻又會有雖萬人俱往矣的氣勢。

    常鴻基有兩個兒子和一個女兒。兩個兒子,一個在華爾街工作,在國際金融界是有強大影響力的華裔商人,還有一個在新疆省委辦公廳一號大樓副擔任副秘書長。而女兒目前是中石化的高管,女婿乃是國家發改委重要職位的處級幹部。

    對於常鴻基這樣的人物,年齡已經接近六十,此生仕途已沒有再進一步的希望,最後的結果,恐怕也就是在退休之後,進入人大,混個兩三年,最終塵歸塵土歸土了。原本常鴻基也就是這般認為的,但是談秦的出現,卻是讓他提起了一些興趣,一開始不過是無聊時候的多添樂趣,但是隨著與談秦深入瞭解之後,卻發現這個年輕人身上有著異於常人的光芒,所以心中便起了培養的興趣。

    有些人愛好栽花,有些人則愛好育人。

    常鴻基心中逐漸也就有了想要將談秦培養成一方豪傑的想法,不過,他並沒有顯露什麼,因為談秦的背後有老爺子童蒙這個逆天人物在,他不好動什麼手腳,不過卻是能夠將自己日常的為官心得逐步傳授給談秦。

    省部級官員數十年的宦海沉浮,聽得談秦當真是心驚肉跳,這裡面的故事,比起如今暢銷官場小說《二號首長》卻是多了無數辛酸與現實。談秦知道,常鴻基在教導自己這些的時候,乃是為了讓自己修心,想要成為人上人,有足夠的能力還不行,必須要擁有超越常人的心靈力量。

    「啪!」白子再度被黑子圍成了一圈,在常鴻基強大的控子能力之下,談秦第三次被同樣的陣型,給打敗。他臉色有點慘白,心中有點無奈。

    「怎麼?沒有信心了?」常鴻基虎目圓睜,聲音渾厚,剛猛霸道,比起唐穹少了一分江湖氣息,多了三分官威。

    談秦很快反應過來,苦笑道:「確實是沒有什麼信心了,師父,你的控局能力實在太強了。在你的布子之下,沒有想到,儘管我走了多次,最終還是面對這樣的結果,有點詭異,又有點打擊人啊。」

    常鴻基將手中的黑子放在了棋盒之中,站起了身,鬆了鬆筋骨,道:「謀局,不能夠只謀三兩步棋局,而需要將眼界看到數十步之後。黑子的第一步棋,看上去很隨意,可以在天元,可以在下三路,但是事實上,落子之後,執棋控局者心中已經有了一副棋譜。而白子想要獲勝,必定要猜出執棋控局者心中的那副棋譜。」

    談秦問道:「我剛才已經猜出副那副棋譜的門道,但是始終破不了你棋局。」

    常鴻基微微一笑道:「最也不能怪你,你的心靈力量雖然足夠了,但是閱歷還比不上一些老江湖。即使你知道別人怎麼去走,但是力量太過於弱小,所謂胳膊扭不過大腿,也就沒有辦法違背執棋者定下的規則。」

    說話之間,常鴻基卻是又擺下了一盤,這盤棋比之剛才那盤同出一轍。兩人開始下得非常迅速,讓常鴻基感到吃驚,談秦似乎有點不思進取,在棋路上完全沿用上一盤棋之法。

    棋路觀心,常鴻基沒有料到談秦竟然這般敷衍,心中有點不暢快。然而,進入中盤之後,談秦的棋路卻是陡然一轉,犀利如匕首,在大開大合之間衝進了常鴻基的腹心位置。

    常鴻基此棋局,乃是古代著名的天道局,棋盤掌控者如同天道附身,棋局開合之間,自有天道控局者,方能執掌身死,最堅實的地盤便是腹心,如果想要破此局,首先要有足夠強的棋力,其次便是需要熟悉天道局,以天道應對天道,方能所向披靡。

    但是談秦並沒有像想像中的那般,一度隨意布子,到後期進攻常鴻基的優勢兵力腹心之域,這番交*合,卻是讓常鴻基有點錯愕。

    「此局,便到此為止吧。」旁邊一仙風道骨的老先生不知何時站在了旁邊,卻見他臉露微笑,對著棋局撚鬚輕歎。

    常鴻基一笑,「也罷,此局,算作和局。」天道之局,和,便由談秦勝了。

    談秦知道自己後面的幾手,雖然厲害,但是幾十手之後,卻是還是會有危機,能否安然度過,還未知最終結果。「多謝師父,手下留情。」談秦禮貌一笑,「楊師傅好。」

    原來旁邊站著的一人,卻是談秦的太極拳師父楊成福老先生。楊老先生也是人精,這圍棋也是精通,旁觀者清,在見到談秦在第三局的時候,先抑勢,後揚勢,先後氣勢變化,如同實質,讓他心中歡喜,卻是出言止局。

    常鴻基倒也是大氣,哈哈一笑,心中也是開心,到了他這等境界,乃是丞相之胸懷,見談秦在此般磨礪之下,能有精進,也是心生高興,轉身便走,離了十多步之後,道:「明日晚點來辦公室找我。」

    談秦心中一喜,卻是知道師父乃是有啥好事告訴自己了,這算是自己贏棋的獎賞吧。

    旁邊楊成福笑道:「幾年沒有看到常書記,臉上露出那麼開心的微笑了,還是源於你這個徒弟聰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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