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索格蘭德見到卡秋莎的當晚,這位艷冠魯巴塔一時的女子離開了人世。她的最後時刻是孤寂而又平靜的,一直陪伴在她身邊並目睹她逝去的只有兩個人。由於這兩個人在後世的聲名頗為顯赫,卡秋莎,也許我們還是用她的本名————&網——閒地坐在那裡慢慢地嚼著難嚥的劣質麵包,同時仔細打量這個小旅店。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髒兮兮的小女孩提著一個體積和她差不多大的木桶走了進來。之所以旅行者知道這是個女孩,那是因為從後面傳來了老闆娘的地叫罵聲。
「你這個小蹄子,不把店裡的地擦三遍,不給你晚飯吃!」
小女孩雖然吃力地提著桶,但旅行者看見她狠狠地向聲音的來源處瞪了幾眼,旅行者看到這裡微微地笑了起來。隨後,這個只有七、八歲的小姑娘便開始趴在那裡擦地,從她熟練的動作來看,她對這些活計肯定是已經不陌生的了。
「老闆,你這裡有什麼肉食麼?」旅行者突然開腔道。
「肉食?」店主人有些鄙夷地看著旅行者。
「對,肉食。」旅行者說著,撒了一把銀幣到桌面上。
「啊,有的,有的。」店主人立刻眉開眼笑,「請您稍等一會。」
店主人正要跑去後面吩咐妻子坐菜,他的兩個女兒卻從樓上跑下來纏他。店主人訓斥了她們幾句後,擺脫她們跑向後面的廚房。兩個姑娘挨了委屈,氣鼓鼓地跑到一邊。她們恰好看見正在擦地的女孩,於是便想著法子把自己的不痛快發洩到她的身上。
過了一會兒,店主人端著一塊熱氣騰騰的羊排走了過來。
「這樣的,您還滿意吧?」放下羊肉後,店主人彎著腰、搓著手問道。
「不錯,您請坐下,我有筆生意想和您談談。」
「生意?什麼生意?」店主人連忙坐下。
「是這樣的,我本是從斯卡蘭過來的,你要知道幹我們這行皮肉生意的,也時常需要進些貨,這樣客人才能夠滿意,不是嗎?」
「啊,知道,知道。」店主人立刻明白了對方的身份,「不過,最近從西邊過來的人並不多了啊。」
「嘖,要是進一般的貨色,我還至於到現在兩手空空嗎?」旅行者顯示出對店主人愚鈍的不滿,「我們那裡的有些客人,就是喜歡年級比較小的,懂嗎?」
「哦,我明白了。」
「我看你這裡的幾個小姑娘不錯,可以的話,我全帶走了。」
「你說哪幾個?」
「就這兩個嘛。」索格蘭德指了指店主人的兩個女兒,她們正騎在女孩的身下,朝她吐唾沫。
「這兩個是我的女兒啊,不成不成。」
「哦,那就算了,我先告辭了。」旅行者說著,把羊排一包,起身要走。
「唉——等一下,等一下。」店主人拉住客人。
「改變主意了?」旅行者斜睨了一眼。
「這兩個不行,你看那個怎麼樣?」店主人指著自己女兒身下的那個小女孩。
「這個?是你的孩子麼?」
「不是。」
「不是的話,我會有麻煩的。」
「她母親剛死不久,就這麼一個孤兒了,我們先前也是因為有她母親的支付幾個小錢,才勉強養活她的。」
「那你要什麼價?」
「20個銀幣。」
「那你自個留著繼續替你打雜吧,就這麼黑不溜秋的小東西。」
「唉——等一下。那您給個價吧。」
「10個銀幣。」
「再加點吧。」
「11個銀幣,再多免談。」
「好,就11個銀幣,要現錢。」
「給你!」旅行者有些不情願地數了11個銀幣給店主人。隨後,他走了過去,一把提起了被騎在身下的小女孩,這樣做的結果是原本坐在她身上的兩個姑娘摔了四腳朝天。
「她幾歲了?」旅行者問道。
「八歲。」店主人光顧著數錢,頭也不抬地回答道。
「八歲?這個頭頂多也就五、六歲的樣子,我可被你給坑大了。」旅行者說罷,有些忿忿地把小女孩扛到肩上走了出去。
小女孩沒有喊也沒有哭,就這樣安靜地坐在旅行者的肩頭上。等他們走出了有大概1法裡遠時,旅行者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把她放了下來。
「你有名字嗎?」旅行者溫柔地問道。
「娜塔莎。」
「那你知道自己有媽媽嗎?」娜塔莎點了點頭。
「好了,既然這樣,娜塔莎。我是你媽媽派來接你的,我要送你去你爸爸那裡。你願意去嗎?」
「媽媽不和我們一起去嗎?」娜塔莎開口問道。
「媽媽有事,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所以派叔叔我來送你去見爸爸。喏,這是你媽媽留給你的,爸爸見到這個就會認出你了。」旅行者說著掏出一條精巧的銀掛墜,掛到小女孩的脖子上。
「餓了嗎?」旅行者一邊問道,一邊從懷裡掏出還熱著的羊排。他把羊排仔細地撕碎後,遞給了娜塔莎。這可能是這個孩子第一次吃肉,她貪婪地聞著肉香,然後伸出小手抓起來就往嘴裡塞。「慢點吃,不急的,以後你想吃多少就能吃多少。」旅行者愛憐地撫摸著娜塔莎的小腦袋。這個孩子和她的母親一樣苦命,不過從今往後就不會這樣了。即便找不到她的親生父親,我也會把她和其他的孩子一起養大的。
「就是這樣,我被我的恩師從苦難的境地裡給解救了出來。如果沒有他來幫助我和我的母親,那麼顯而易見的結果將是我的母親被棄屍荒野,而我也很有可能落得一個下賤而又悲慘的處境。隨後,我被他暫時帶回了法倫西,在那裡我第一次嘗到了家庭的溫暖。就好像我既有父親,也有祖父母,也有兄弟姐妹一樣。可以這麼說,在法倫西生活的那將近一年的時光,足以彌補我之前對童年的許多缺憾了。」
「到了第二年的秋天,我父皇的勢力已經在雷諾斯克國內基本站穩了腳跟,建立起了自己的根據地。於是,琉斯閣下決定把我送回我父皇的身邊。他獨自一個人帶著我上路了,這趟旅程對我來說既期待又害怕。我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會是怎麼樣的一個人,雷諾斯克——我的祖國又怎樣一片土地,也許是琉斯閣下對我太過寵溺的緣故吧。越是接近目的地,我越是感到不安。而他感受到了我的這種不安,於是便細心地給我介紹起他對雷諾斯克所瞭解的一切。無論是在旅店,還是在原野上露宿,我都很孩子氣地纏著他給我講睡前的故事。那段時間,他總是給我講雷諾斯克的故事,比如那個傳說中帶領雷諾斯克人來到那片土地的英雄——伊格爾的故事。」
「後來,我們見到了我的父皇,他見到我們時感到非常地吃驚。我的父皇說,他曾經派人去尋訪過我的母親和我,但顯然是和我們恰好錯過了。原本他還持有一點懷疑的態度,但在看見我母親留給我的掛墜,以及琉斯閣下報上自己的名號時,他終於完全相信了。他也懇請琉斯閣下留下來未他效力,或者只是留下來繼續教育我,不過都被琉斯閣下婉拒了。雖然礙著我的央求,琉斯閣下呆過了整個冬天,不過開春後便與我們告別了。這就是,我和法倫西,和琉斯家的淵源,王妃殿下,謝謝您願意聽我說說這些事。」娜絲塔霞結束了自己的陳述。
「公主殿下,應該是我感到榮幸,您願意把它們說給我聽。」拉可秀回道。
「今天已經很晚了,我想我應該告辭了。」雷諾斯克公主望了望外面說道。
「您明天就要起程趕路了吧,那麼是該早些休息了。」
「那麼,希塔洛斯的諸位,請容我先告辭了。」娜絲塔霞高聲說罷,向參加宴會的眾人以及希塔洛斯王和王妃行了禮,告辭離開了大廳。
希塔洛斯人頗有些惋惜地送別這位富有魅力的公主,他們小聲議論著她的美貌,希望能夠有一天再和這位女性有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娜絲塔霞一走出大廳,一直等候在外面的近侍便迎了上去,拿出早就準備好的披肩,蓋到她勻稱的香肩上。
「殿下,注意別著涼了。」
「花拉薇絲,辛苦你了。」娜絲塔霞親切地對自己的侍從問候道。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花拉薇絲的年紀比公主略長幾個月,不過這十年來卻是一直陪伴在她身邊的親信。這個少女出自海爾曼血統,她是海爾曼酋長丘金斯的庶女。她的兩這個兄長,也就是丘金斯的兩個嫡子都已經被沙皇委以重任。可她因為是庶出的女兒,幾乎就差點淪落為奴僕了,好在剛回到雷諾斯克的娜絲塔霞很快就看中了這個與自己年齡相仿的漂亮小姐姐,便央求過來做了自己的女伴和貼身侍從。他的父親自然是很高興自己這個沒什麼用的女兒,能夠給將來的公主選上,也就同意了。花拉薇絲很清楚自己原本的命運,因此對自己的公主是由衷地感激,進而忠心耿耿。
走了幾步後,娜絲塔霞問道:「行李什麼的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出發。」
「我吩咐你們置備的禮物都準備好了嗎?」
「都準備好了,殿下,我們這次去瑪斯塔爾是要幹嘛呀?」
「去賀壽啊,瑪斯塔爾的賽歐多拉公主就要過她19歲的生日了,聽說她有一雙顏色不同的眼睛呢。我倒想去看看,兩隻不同顏色的眼睛,長在一個人臉上會是怎樣的情形。」娜絲塔霞微笑著說道。
「我也想看看呢。」
「到時候自然會讓你看見的,聽說賽歐多拉公主絕不會忤了你這樣漂亮的姑娘的意。」
「殿下又取笑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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