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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星自飄零 第120章 一年 文 / 芯輪

    老李客三人醒來後,沙漠一片平靜,天空艷陽高照……

    沒有了烏雲,也沒有血狼。

    「狼了?」老李客問師朗,他有些茫然,害怕這只是一個夢。

    因為太美好了。

    小段和小李其實年紀不小了,但現在的神情,卻很像兩個小孩子。

    血狼當然全被師朗殺死了,以師朗現在的實力,如果只是一個人,衝出血狼的包圍並不難,但要是殺死全部血狼,救出三人,也不容易。

    可是星海傷生陣佈置完成後,憑借陣法的威力,籠罩這一片天地,屠狼如屠狗。不過片刻之間,成千上萬隻血狼,就灰飛煙滅。

    止水血狼被殺死後,生機全部被血眼金瞳抽取,大部分又轉移到始祖金瞳裡面,青紋改命筆因此出現一條若隱若現的紅線。

    當然,師朗不會如實告訴老李客。

    「它們走了。」師朗微微一笑,「血狼也是有智慧的,估計他們看到沒有辦法攻上峰頂,繼續呆在這裡,不過是徒增傷亡而已,所以就離開了。」

    老李客三人覺得哪裡不對,可實在又想不明白原因。只是感覺記憶中的止水血狼,可不是這麼容易就能夠對付的。否則北漢和東唐花費巨額的人力物力,也沒有捕獲幾頭血狼。

    但是終於安全了!

    他們三人是整個商隊,僅存的三人,這才發現,都有些灰頭土臉,衣冠不整,滿身血跡,只不過,他們也沒有多少心情去處理了。

    貨物深埋在沙漠地下幾百米,是不可能再拿回來了。但只要能活著,就是一件大幸事。

    突然間,老李客三人心中升起一絲傷感,既是因為這次突遇風暴,損失慘重,失去了大部分共事多年的老夥伴,也是因為師朗的話。

    「血狼走了,師朗也要走了吧。」老李客心想,他再如何反應遲鈍,也聽出了師朗話中之意。他們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自己能夠托師朗的福,在止水血狼口中留得一條性命,已是不幸中的萬幸。

    老李客緩緩走到師朗面前,身子有些搖晃,腳步蹣跚,他抱拳說道,「大恩不言謝。因為謝謝的話,顯得多餘了。以後若有機會到了東星城,一定要告訴我,以便讓我盡一次地主之誼,來感謝恩主。」

    「嗯,老李,你打算退休,定居東星城了嗎?」師朗目光一轉,安慰道,「也對,常在河邊走,怎能不濕鞋呢。你們走了幾十年沙漠,艱苦奮鬥了這麼久,也是到了安享天年的時候了。我如果到了東星城,一定來找你,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了。那麼,就此再見。」

    「再見!」

    「再見!」

    「保重!」

    老李客三人,真心的祝福師朗,期待這能夠與師朗再次見面,但是每個人都知道,再見基本上是不可能了。

    分別後,老李客三人返回東唐。

    而師朗,則一個人走向沙漠的深處。

    他還是習慣了一個人行走,即使不熟悉道路,也不怕迷路。

    目標就在北方,路就在腳下,一路走下去,總有達到終點的那一天。

    而且,經過此次突然遭遇血狼,救下老李客三人,他感覺一些不同的東西。

    那就是能力越大,責任越大!

    同為人類,強者受到尊敬,擁有各種各樣的特權,那麼人類的強者,就必須承擔起保護眾人的責任。

    以前他很弱小,基本上是處於需要保護,卻得不到保護的角色,自然不會有這樣的想法。

    而現在,他原本可以輕鬆的離開,但他選擇留下來,費盡心力拯救老李客,屠殺血狼,實際上,他並不是貪圖老李客等人的感謝,而是覺得,在面臨那種情況的時候,他應該這樣做。

    每一個強者,都應該這樣做。

    ……

    茫茫大漠之中,熱氣蒸騰。

    一個人影徒步前行,後面留下一串長長的腳印,很淺;陽光也將他的影子拉的長長的,很深。影子時而壓在那一串腳印上,時而錯開。

    他看上去速度極緩,數息時間才邁出一步,姿態也是軟綿無力的樣子,臉上有一股風塵之色,那是在沙漠中了走了很久,留下來的痕跡,沒有了力氣。

    但是實際上,他前進的速度極快,每一步都跨出近十丈距離。

    如果細心一點,還能發現,他臉上雖然有著風塵,但是雙眼卻沒有絲毫疲倦之色,他的腳步,也不是在沙漠上行走,而是在沙漠上向前滑行一樣。

    因為他每一步落下,實則沒有接觸沙粒,而是停在沙漠表面約一公分處,然後腳步往前微微滑移,身子卻如同正常走路一般,向前移動。留下的腳印,只不過是腳下的沙漠鬆軟,受到氣流擠壓而凹陷形成。

    他就是師朗,與老李客三人分別後,一路向北,獨自前行,在前行中歷練心境。

    在路上,他漸漸的發現青元星其實很美,璀璨而又神秘。

    他曾看到東嶺戈壁上完全天然形成的一百零八顆石像,排成一排……

    也曾發現草原上空,巨大的蒼鷹捕食的剎那,地面忽然凹陷,露出一隻怪獸,閃電般伸出一隻烏黑的獸爪,一把扣住蒼鷹的脖子,當然,最後怪獸和蒼鷹,都成了他的獵物……

    他曾被一顆大石頭上的石紋吸引,認真的研究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最後不知不覺的躺在石頭上睡覺,身上氣息全無,以至於被一隻孤狼以為這是一塊真正的「奇異石頭」,在上面灑了一潑狼尿,師朗被狼尿澆醒,反手一掌就扣下孤狼……就在師朗要痛下殺手之際,他突然發現這其實是一頭幼狼,它很小,也很弱,不知為何,竟然獨自在草原上流浪,而那一雙淺綠色的狼眼,居然露出一片淒婉,極具人性化。師朗心中一軟,手下留情,但他也沒有放過小狼,決定要把它收為自己的寵物。

    師朗甚至憑借強大的神念,在一處山洞裡,發現了一位青元星的高手遺留下來的秘籍,當然對師朗而言卻沒有什麼用,不過卻想起了角青凌。當初她不正是為了要找到「世外高人」留下來的絕世功法,而悍然離開角青領,進入蠻荒山脈撞撞機緣嗎?她憑借的只是虛無縹緲的八個字「連天山脈,驚天奇遇」。

    師朗在青元星上的一切經歷,卻是從那裡開始。師朗清楚記得,那個地方叫雪沅陵。

    師朗也曾去探索偶然發現的一個地下洞穴,只是當深入地底數十里時到了盡頭,卻什麼也沒有發現。他也不氣餒,黑暗地穴勾起了他對月島基地下面地穴生活的回憶,他心血來潮,就呆在那裡全力運功,修煉了近一個月,感覺是時候出去了,這才出了山洞,重新上路。

    興之所至,師朗累了就停下,困了就睡,餓了就吃,渴了就喝,他把心放飛在天地之間,只覺得內心與自然的契合達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高度。還記得在白淵星時,師朗異常羨慕修煉自然道的唐文秀,但現在,經歷過種種之後,師朗對於天地自然的領悟,已經大大超越了當時的唐文秀。

    師朗會吊在一顆大樹上睡覺,此刻小狼被他放在一個樹杈上,戰戰兢兢的看著他;會躺在河水中,任憑水流淌下,而小狼則站在他的胸膛上,可憐兮兮的看著身邊的浪花朵朵;有時候,他也拿出九絃琴,彈奏一首,他從沒學過琴,彈奏只因為他的手指想撥動那一根根琴弦,他內心想聽這一種聲音,而這時,小狼便圍著他慢慢的走,偶爾也會對著他嚎叫,似乎是在配合那低沉的琴聲。

    他就是一個真正的流浪者,在大陸上任意漂泊。

    當然,在路上,師朗也遇到了各種各樣的人群,他甚至悄悄潛入一個城主的府中,搬空了該城的糧庫,堆放在城外;他裝扮成尋常人摸樣,渾身沒有絲毫修煉者的氣息。

    師朗從來都把自己當成了一個過客,每個人都能在某一片星空中的某一個星球上停留一陣子,但是沒有人能在一個星球上停留一輩子。

    一切都是暫時的,一切都會過去,隨著時光流逝而在變化。所有人都是別人的一個個過客,而師朗冷眼旁觀著一個個人群一個個行業內部的喜怒哀樂,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師朗自己都不知道,他想觀看著的到底是人心,還是環境。

    或許,他只是單純的去經歷這人生百態。

    一路上,他走出了止水沙漠,走過了東嶺戈壁,走入了北方大草原,經過了一座座城市,村莊,乃至山中聚居的部落……

    不知不覺間,一年時光過去了,大陸上流浪的歲月,風霜雨雪,人情世故,爾虞我詐,自然競爭,不時的令師朗有所感悟,之前他偶然知道了心境對修煉至關重要,但是根本不知道心境到底是什麼東西,但是經過這一年來的流浪,這一年的感悟,他隱隱感覺到了心鏡,其實就是一種感覺,一顆堅強,淡定,坦然,不屈,不忍……如同自然一般存在的內心。

    這一年,他的修為提升極少,因為已經到了瓶頸,但是基礎卻一直在夯實之中,而更重要的是,他的那一顆武者之心,或者說修煉之心,卻發生著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過去在我的眼裡,修煉就是練功打坐!」

    「強者之路就是戰鬥!殺戮!就是一次次生死磨練!」

    「我的想法即使不是錯的,但也不是修煉的全部,尤其不是修心的全部。因為宇宙星空中,還有更多美好的東西,我雖然只是經歷過月球,白淵星和青元星,而且時間還很短,但是猜想,那宇宙中有無數的秘境,無數的智慧種族,在每一片星空下,都有著獨屬於這一片星空的美麗,智慧,傳承文化,風俗人情。從宇宙星空的角度來看,有特色的,就是美好的,就是值得欣賞和尊重的。而不論他是屬於人類聯邦,還是獸族,妖族,神族,乃至於人類的死敵蟲族……每一個智慧族群的文化,都傳承了無數萬年,都值得我去細細品味。每感受到並融入一個星球上的環境,都是對我心靈的一次洗滌,都是心境的一種修煉。」

    師朗一邊走著,一邊體悟著……

    偶爾停下來修煉,反而效率大幅度提高。

    這一天,他來到了古道山下,北漢所有心中的「刀山」、「聖山」。

    但是在師朗眼中,古道山也只是一座普通的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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