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的儀式,雖然被打斷,但還是完成了,時間不到正常的一半。
最後一個音節結束後,觀星閣主舉起手中的權杖,黑夜中,一道亮光閃過,直奔觀星閣頂端掛著的大紅燈籠。
紅色燈籠突然紅光大方,升起一圈圈紅色的光暈。
那光暈,圍著燈籠,猶如一條美麗的綵帶。
但是在師朗眼中,更像是星空中,星球表面環繞的虹帶。
紅光閃爍不定,那紅色的光暈,流水般從觀星閣的頂部往下流淌,一眨眼間,偌大的觀星閣外圍,形成了一個紅色的護罩。轟然間散發出一股堅不可摧的氣息。
這時,祭台上的觀星閣主下令道,「觀星閣的防禦大陣已經啟動,藏星死士,守衛好塔樓,等待我從王都歸來,不得讓任何人踏入觀星閣,違者,殺無赦。」
「諾!」黑暗中的高塔,傳來一震低沉的回應。
老嫗閣主的目光,緩緩掃過全場,喝道,「十二星肖衛隊!」
「到!」
空中,唰唰唰的出現十二道身影,落在祭台上,龍虎蛇……正是觀星閣十二星肖。
師朗還在驚訝,十二生肖中,有六個在不久前,死在自己的手中,怎麼又出現了。觀星閣主已經下了第二道命令。
「觀星天使!」
「在!」話音剛落,四道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在祭台的四角,彷彿他們一直就在那裡,只是隱在黑暗中,沒有被人看到。
「走!」
觀星閣主帶頭,李芝蘭緊隨其後,石貂微微猶豫,跟在了李芝蘭的背後,四名黑衣觀星天使,十二星肖,更多的觀星閣的人,浩浩蕩蕩的離開祭台廣場。
祭台上,十六隻火把呼呼的燃燒,而油鍋裡也冒著泡泡。不過已經沒有人關注這裡。
師朗發現,觀星閣主每走一步,觀星台中,就有一處燈光亮起,或者在城中,或者在城牆之上。
觀星閣主踏在城門處,剛好落下第三百六十五步。
這一步踏下,第三百六十五處燈光亮起,登時,只見老嫗閣主身上,陡然出現無數縱橫交錯的銀絲,猶如披上了一件星光織成的錦袍,在黑暗中格外顯眼。
與此同時,師朗只感覺整座觀星台猛然一震,三百六十五處燈光轟然亮起,在觀星台的上空,形成一層天幕,籠罩住整座觀星台,幕布上,更是浮現出三百六十五顆星星,對應著台上的三百六十五處燈火。
而老嫗閣主,則是第三百六十六顆星星,唯一能夠移動的星星,她所在的地方,則是一座亮光組成的星門。
「周天星斗陣已經開啟,所有在城中的人,不得胡亂走動,更不能出城。否則,後果自負。」
李芝蘭,石雕,黑衣觀星天使,十二星肖以及衛隊……依次通過星門,最後是觀星閣主。
她一離開,星門隨之消失,整座觀星台,再也沒有一個出口。
師朗瞇著眼睛,驚訝的發現,他竟然看不到觀星台外面的情況了。
觀星台上的燈光,明顯不是油燈,而是一種發光的石頭——星辰石。而天空中的星星,同樣非常逼真,一閃一閃的。
天地一體,偌大的觀星台,被一層星光薄膜,嚴密的封住。
一股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師朗意外的發現,這是股氣息之中,蘊含著微弱的星辰之力,他彷彿回到了久違的宇宙星空,露出一股嚮往。但是腦海中,自然而然就想起的,卻不是那熟悉的星空,而是那浮在玉湖上空的金色心臟。
師朗驀然間明白了,這周天星斗大陣,便是觀星閣的鎮閣大陣。如同西秦血瞳宮的昏天血地大陣。
觀星台整座城市,修建的時候,便是一個巨大的陣盤,師朗心裡猜測,高聳的觀星閣,就是周天星斗陣的中樞所在。
師朗抬起頭,果然發現,那紅色的心形大燈籠,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觀星台在星光照耀下,不敢說如同白晝,至少比剛才更加清晰一些,而現在的閣頂,卻是一片模糊。
觀星閣第八層以上,外圍漂浮著一些薄絲綢般的雲霞。
觀星閣頂,便是隱藏在了這微型星雲一樣的雲霞之中。
絲絲星辰之力入體,師朗感到異常驚奇。
發現這些進入體內的星辰之力,並沒有什麼傷害,師朗不再阻止。
他分出一縷縷神念,跟蹤星辰之力在體內的走向。
一個漏斗裝滿了石頭,還能塞入沙子,然後還能倒入一部分水。
如果師朗的身體比作一團密實的沙堆,那星辰之力,就是浸過沙堆的細流。
它們從一個方向進入體內後,自如的延伸,也彷彿在尋找什麼目標,但是沒有找到,然後毫無阻礙的從另一個方向透出體外。
但是,這絲絲星辰之力,或許是太過微弱的緣故,無法進入腦海中識海。
它們沒有帶走任何東西,也沒有留下任何東西。
可是,師朗還是慢慢的覺察到了變化。
他覺得,自己隨著這個過程的繼續,與觀星台產生了一種神秘的熟悉感覺。
明顯的變化是,他的神念開始延伸。
神念在星辰之力進入體內時,跟蹤著它,而它離開身體後,神念依然主動的跟著它們散開。
師朗心念一動,毫無阻礙的收回散射出去的神念;如果沒有收回神念,則開始無限的延伸。
這和他主動探查觀星台不一樣,此刻,神念傳回來的信息,完全是一種自發的行為。
就像水往低處流那麼自然。
不知不覺間,師朗的神念,輕易的籠罩住了整坐觀星台,各處的信息,電流般在腦海中閃過。
這種感覺,令他想起了在白淵星絲路木星商會裡,在基地的虛擬訊息網絡中,進行的那一次爭奪大隊長的戰鬥。
那時,他只是作為後勤人員,戰鬥發生時,躲在一個隱秘的山洞裡,意外的發現了神念,竟然可以當做生物雷達來使用。
但是這一次,師朗決定,充分的利用這個優勢,獲取最大的利益。
「竟然能夠利用星辰之力,當我的眼睛,真是天助。」
師朗心中興奮的想,他身形一晃,便消失在原地。
遠處,暗中受命密切關注師朗的觀星閣精英,只覺得眼前一花,便再也捕捉不到的師朗的影子。
周天星斗陣中,師朗不無惡意的想,如果他融合一顆金瓏心後,把玉湖上空的玲瓏心收入囊中,再次來到觀星台,是不是可以把整座周天星斗大陣,一口氣給收了。
就像當初在南沙盆地奪取了血瞳宮的大陣。
師朗此刻當真是如魚得水,片刻之後,便運動到觀星閣的附近,沒有驚動任何人。
他正思索著是強行闖入觀星閣,奪走位於第九層的藏星典籍,還是現等待一會,伺機而入,星斗大陣忽然一震。
師朗身子一縮,蜷曲在陰暗的角落,神念唰的散開,借助星辰之力的牽線搭橋,立即捕捉到異動的所在。
在師朗的腦海中,清晰的出現了這樣一幅畫面。
觀星台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有四座大門,
其中北門,正對著北面的長嶺王城。老閣主,李芝蘭等人,正是出了北門,直奔王城。
此刻的南城門附近,兩處燈光突然劇烈的閃動,天上對應的兩顆星星,則如同墜落地面的流星。
只是,那兩顆流星彷彿被一種無形的力量束縛,在離開位置的剎那,便被強行的拉回原處。
這種波動,在師朗看來,非常巨大,但那是因為他的神念,早已伴隨著星辰之力籠罩全城,而對於觀星台裡面的一般人,根本難以擦覺。
南城門處的星光薄膜,突然出現一道波紋,那波紋傳導的範圍極小,幾乎是剛一產生就消失了,但是數息之後,波紋處的薄膜,忽然裂開一條縫隙。
從縫隙中出現了一隻手,手腕白皙,手指夾著一顆天藍色的珠子。
他屈指一彈,那珠子準確的沾上左邊離裂縫最近的一處星辰石,也就是城牆上的光源;沒有任何徵兆的,那珠子就融入了星辰石裡面。
第二顆珠子,同樣準確的融入右邊最近那顆星辰石對應的光源。
沒有任何徵兆的,裂縫陡然加寬到半丈大小。
無數的黑衣人,蜂擁而入,粗略一算,不下三百人。
當最後一個人從星光薄膜的裂縫中躍入,整座星斗大陣再次微微一震,然後恢復了原狀。
這一過程,持續的時間,不超過一刻鐘!
其中為首的一個黑衣人,看上去年紀並不大,可是眼神犀利無比。
這些人進入觀星台後,迅速脫下身上的黑衣,暗影處忽然走出來兩個人,看那服飾,正是南城的正副城門官,手裡捧著一套衣服。
兩人對著為首的黑衣人微微施禮,然後把衣服遞給他,
年輕的首領面無表情的點點頭,手腳麻利的換好衣服,跟隨他入城的人,則先後進入黑暗中,當再次出現時,同樣換好裝束。
看來,這些衣服,早就準備妥當。
師朗心中大喜,這些人人鬼鬼祟祟,花費如此大的力氣,令星斗大陣暫時、局部的失效,而後面換上的衣服,即便是師朗,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他們入城,也不能確定他們原本不是觀星台內的人。
他們,肯定不是來做好事的。
師朗一直認為,自己最擅長的,就是渾水摸魚。偷襲,暗殺,打悶棍,使絆子,他做起這些事情來毫無心理障礙。因為他一直就是這麼對付月島沙漠中的動物,掙扎著求生存。
而現在這觀星台的水,已經渾濁無比,到了爆發的邊緣。
果然,那年輕首領手臂一揮,一行人三三兩兩的散開,方向各不相同。
但是在師朗中,他們的目標,正是自己前面的觀星閣。
「好戲就要開場了!」師朗舔了舔嘴巴,露出一絲貪婪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