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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星自飄零 第37章 雪嶺血路 文 / 芯輪

    蠻荒山脈,嶺高林密。

    清晨的山風,帶著一股山林特有的氣息,撲面而來。

    師朗走在峰間小道中,突然目光一凝,不由摸了摸鼻子,輕歎一聲,「原以為這麼早,不會遇到其它人。」

    遠處的空地上,有三個人影,各自相距幾十米,互不打擾。正是角青須,角青凌和獨臂蕭浪

    角青須盤膝坐在地上,頭頂獨角青氣繚繞,像火堆上升起的輕煙,使周圍的空氣變得極不穩定,不知在修煉什麼功法。

    角青凌站在那裡,雙手平握長槍,靜靜的注視槍尖,似乎槍尖藏著一個驚人的秘密。

    蕭浪時而如怒狼,時而如靈猿,離別戮魂刀在他手中,猶如狂風中捲起的落葉堆,就在這時,背上另一把斷劍突然沖天而起,落下時,蕭浪旋身,嘴巴剛好咬住鉤柄,頭顱一甩,斷劍閃電般揮出一道弧線。看見師朗過來,蕭浪吐出斷劍,咧嘴一笑。

    「各位,早上好。」師朗上前,莞爾道,「蕭浪,看來,我得給你找到第三把刀,當別人注意力放在你手中的雙刀上時,怎麼能想到,真正致命的是第三把刀,嘴中殺!」

    蕭浪收了彎刀,笑道,「三把刀嗎?看你說得,難道真的能令斷臂重生嗎?」

    師朗笑道,「騙你,我有什麼好處呢?」

    蕭浪則微微皺眉,思索道,「如果真是這樣,第三把到,確實可以當作一招殺手鑭。別人能創立精妙的功法,我也能創出嘴中殺刃,嗯,名稱都想好了,就叫嘴中殺。」

    師朗嘻嘻道,「嘴中殺,太難聽,也不一定能殺了別人,但是一定能令敵人受傷,加上你搖頭擺尾的,就像喝醉了酒,不如叫醉中傷。」

    蕭浪笑罵道,「什麼搖頭擺尾,你才有尾巴呢。不過醉中傷不錯,我一定要令它聞名天下。」

    這時,角青須和角青凌也收了功,四人閒聊了幾句,師朗道,「昨晚走了約五個小時,完成的距離不到十分之一,我估計白天的速度要快些,但是後面的路也難走一些,不出意外,走到目的地方,至少需要五天時間。考慮到我們都是青壯,其它人更慢,因此最終完成轉移,需要十天以上。加上山路險峻,野獸出沒,要做好傷亡的準備。」

    四人回到營地,經過清點,發現已經有兩人失蹤,十幾個族人受傷。

    留下兩百軍士打理營地,其餘人又開始上山,不久,果然有一名族人,在一塊突出半空的巨石上設置狙擊點時,不小心失足墜落,當場死亡。這件事,給大家敲響了警鐘,在心裡蒙上一層陰影。

    接下來的十餘天,山路越走越崎嶇,氣溫急劇下降,尤其是到了晚間,更是降到零下幾十度,別說小孩和老人,就是青壯年,也難以忍受。隊伍行進的極慢,因為根本沒有路,完全是在崇山峻嶺中殺出一條血路。

    唯一的安慰時,道路越難走,意味著只要走過去,就越安全。到了後面山路,根本不在需要設立關卡,只要有兩三個人放哨,萬一敵軍追來,推下幾塊巨石,堵塞山路,便能阻斷追軍。

    在這裡,最大的敵人不再是秦唐漢的軍隊,而是惡劣的自然環境。

    支持他們繼續下去的,則是他們心中堅定無比的信念,是後面緊跟而來的角青族人,還有師朗畫出的一張大餅。

    相對來說,師朗過得還是比較輕鬆的,在其它角青族人看來,他就是指明方向後,到這裡看看,那裡瞅瞅,隔三差五的與蕭浪打架。而開路修橋、安營紮寨的事,全由角青族人承擔。

    角青族人看待師朗的目光非常複雜,尤其在普通的族人心裡,他們漸漸的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因為不可能捨了師朗,回頭下山,那更是死路一條,然而,繼續跟著師朗上山,實在看不到希望,他們無論如何難以相信,師朗在這種絕地,能提供十幾萬人生活的食物。

    還有就是看到自己累死累活,師朗卻悠哉游哉,難免不平衡,心裡恨得牙癢癢的。若不是知道殺了師朗也於事無補,又有角青須和角青凌的嚴厲彈壓,還真有可能對師朗大打出手,心想,「不搞死你,也得讓你脫層皮。」

    至於安全,根本就沒有敵人,只有天敵,那就是寒冷,高山,還有少得可憐的野獸,但一般的野獸出現,只會引起角青族人的興奮,殺了它打牙祭。

    角青須幾次找到師朗,嘴邊動了動,終究沒有發出聲音,長歎口氣,搖搖頭離開。角青凌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她自從擔任統領後,就完全變了。不知是憂心角青族的未來,還是實在太忙太累,以前一天到晚說個不停,而現在,如果不是非說不可,一整天都在沉默中。

    角青族人的反應,師朗全部看在眼裡,不過他沒有解釋,也沒必要解釋。

    蠻荒山脈的風景秀麗,比月球美麗無數倍,與白淵星帶有濃重現代氣息的自然相比,它保持著原生態的地形地貌,這裡很多植物,動物,都屬於沒被記錄的未知品種,師朗既是被美麗的風景所吸引,但更主要的原因,還是探察礦產,收集動植物標本。礦產關係到飛輪的修理材料,而動植物標本,如果上交給聯邦有關部門,將能獲得豐厚的回報。聯邦一直支持所有的公民探索未知宇宙。

    走在山脈中,師朗聆聽著蟲鳴鳥叫,沐浴輕風山泉,走過冰川雪嶺,覺得心胸無限寬廣,眼界無限開闊,只覺得世界上,再沒什麼東西比自然更美,在沒有什麼事情比欣賞這山水泉嶺更重要,他隱隱觸摸到一個玄之又玄的境界,這些平凡的事物後面,蘊含著宇宙運轉的至理,限於修為,他還無法領悟那種意境,但不妨礙他隔著障礙沉浸在靠近宇宙至理的興奮中。「至少,我看到了它的存在。」

    如果說宇宙本源就像極為遙遠的星辰,而師朗現在的感覺就是,儘管離到達那顆星辰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但已經看到了那顆星辰發出的光線。

    師朗自由的徜徉在叢山之中,忽然間他忘卻了自己,這一刻彷彿自己就是這山,這水,這雪

    花草的憂傷,就是他的憂傷,走獸的喜悅,也是他的喜悅,他成為了大自然這個大家庭的一部分,而不是作為大自然的對立面而存在。

    從山腳到山頂,就是從大家庭裡的一個地方,走到另一個地方。

    師朗不知不覺的停住了腳步,他坐在一塊岩石上,然後躺下,漸漸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沒有寒冷,更沒有不適。

    一切都是這麼自然而然,如同風過山崗,拂動了枝葉。

    這一睡,似乎過了許久,又似乎只是一剎那!

    那一刻,師朗覺得自己就是岩石的延伸,體會到一種完全超脫、絕對自由的喜悅。

    下一刻,他醒了,手指劃過岩石,軌跡剛好是石頭的紋路。

    「嘩啦啦!」

    身下的巨石,沿著手指劃過的線路為界,突然一分為二。

    師朗大吃一驚,暗暗道,「這石頭怎麼像豆腐一樣軟?我剛才根本沒怎麼用力,這真是手指劃過造成的嗎?」

    為了證實這不是做夢,師朗手指一次次劃過巨石,沒有絲毫反應。

    一次,十次,百次……千次,指甲破裂,鮮血滴在石頭上,留下一條紅線,但石頭還是沒有開裂……

    師朗失望的歎口氣,決定什麼也不想,閉上眼睛,只憑感覺再劃出最後一指,然後返回。

    血手指落在巨石上,這一次,他幾乎沒有用力,也不抱任何希望。

    「嘩啦啦!」

    伴隨著聲音,巨石再次奇異的一分為二。

    師朗忽然覺得,石頭裂開的聲音,是世界上最美妙的音樂。

    「我成功了,我成功了,那不是做夢,真的劃開了巨石啊!」

    師朗一直想再現那種奇妙的感覺,因為如果只有一次,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但一旦第二次發生,就說明這是真的。

    一扇大門轟然打開,師朗眼中,出現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當他確定這個世界真的存在,心中按捺不住的狂喜。

    這是一個本源法則的世界。

    石頭有石紋,木頭有木紋,那麼,水有水紋,金有金紋,土有土紋。金木水火土,各是宇宙能量十大基本屬性之一。

    具體的物質,都是由能量和法則構成。能量、法則,它們無處不在,但是深深的隱藏物質的最深處。石頭,宇宙中最普通的物質之一,同樣由能量和法則組成,當然,石頭上的紋路,只是法則最表層的體現,但是只要理解了石紋,就能找到石頭最脆弱之處,輕輕用力,便能毀石。不是說理解了石紋就理解了石頭蘊含的法則,而是照著石紋攻擊,合乎法則,所以能以小博大,以弱擊強。

    然而,當師朗興致勃勃的研究石紋時,卻發現無從著手。但他也不氣餒,已經發現了一座寶山,並且偶然進入過兩次。只要堅持不懈的研究,總有一天,能破門而入。

    回歸隊伍,師朗心情愉快,臉上帶著無法掩飾的笑容。

    可是,所有的角青族人,臉上有著莫名的悲痛,師朗的笑容落在他們眼裡,格外的刺眼,那絕對是在幸災樂禍,是最惡毒的嘲諷。

    一名角青族人再也忍不住,他大步朝師朗走過來。

    蕭浪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師朗耳邊,低聲道,「今天,總共有三名士兵在上山的路上身亡,另有數十名老人昏倒。而且剛收到消息,南鄰城守了五天,七天前城破,最後一萬人來不及撤出,全部戰死,隨後城內燃起大火,燒了三天三夜。」

    師朗瞬間明白了,連續多天的跋涉,族人一個一個的在路上死去,而目的地卻依舊虛無縹緲。角青族人,現在處於爆發的邊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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