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晨鳴,吃烤肉。」
「哈,那就不客氣了啊。早就流口水了。」晨鳴擠眉弄眼,他起身時忽然身體一晃,站立不穩的樣子,一個踉蹌摔向地面,歌地急忙伸手攙扶。
兩人手掌相觸,歌地覺得晨鳴身體很重,竟然一下沒有拉住,自己反而被往前一帶,差點摔倒。
晨鳴從地上爬起,拍拍塵土,滿臉歉意道,「我重傷未癒,差點連累老歌您了,對不起,對不住了。」
歌地神色一呆,淡淡說道,「無妨,是我人老了,力氣不比從前,那時你這等年輕人,來十個也不是問題。不說這些了,烤肉可要趁熱吃。」
師朗一手拿著一隻熊腿,看了一眼石貂,建議道,「大叔,肉已經烤熟,我們還是去船上甲板上吃吧,那地方寬敞,也乾淨許多。」
眾人覺得這話有理,紛紛贊同。
長歌號甲板上。
佈置了一些簡單的桌椅,蒼涼的歌聲開始迴盪,擺著焦黃的烤熊排,肥嫩的兔腿,猩紅的葡萄酒,散發出獨特的香味,還有後勁猛烈的純味煙絲,無不是星盜們的最愛。
紅,尤其是血紅,在星盜文化中,有著特別的含義。
喝最紅的酒,開最快的船,玩最美的女人,抽最烈的煙絲,是所有星盜的追求。
歌地也不例外,以後,也許包括師朗,至少,他名義上是長門星盜,已經習慣了煙絲和紅酒,並且擁有了一艘快船。女人嗎?石貂絕對屬於最美的範疇,可是他還不敢,也不想。
石貂盈盈起身,端起水晶果盤,裡面盛著新鮮的水果。她上船後曾短暫的進入房間,出來時竟化了淡妝,臉蛋上一抹淺紅,看上去無比嫵媚,眼光掠過師朗,看的後者心臟一縮。
她款款走到歌地面前,奉上果盤,微笑說道,「小女子流浪天涯,承蒙船長大叔收留,無以為報,特獻上親手採摘的水果,以及一首歌舞助興。」
歌地滿臉笑容接過果盤,大有深意的看著石貂,說道,「不客氣,呵呵,看你身材相貌,就忍不住想像你跳舞時的綽約風姿,看來我眼福不淺啊。」
晨鳴坐在旁邊,自然的從果盤裡拿起水果,嘻嘻笑道,「我看是艷福不淺吧,老歌,難怪你不准我動她們,原來這都是你的自留地,什麼時候喜歡吃嫩草了?」
石貂眉頭微皺,轉身走開。
師朗一聽石貂說要跳舞,立即和長汶、昶夢一起,騰出場中一小片空地。二人聽到石貂依然稱呼歌地船長,也沒覺得不妥。副船長也是船長啊,何況,內心裡,歌地是他們永遠的船長。
旋律變得悠揚、激越,漸漸的,出現強烈的節奏感。
目光的中心,石貂衣冠勝雪,靜靜的站立,如同恆古以來矗立在甲板上的石雕女神像,夕陽的餘暉落下,給她鍍上一層金色。觀眾的心,變得無比寧靜,激昂的旋律如同耳邊的輕風,風過無痕,沒有吹起心中一絲波瀾。
心中的波瀾,全是被石貂本人蕩起。
但是甲板上無風,瀑布般的灰黑長髮,卻突然四散飛揚,緊接著,她的眼睛亮若星辰,脖子自然的隨著星辰飄移而轉動,身軀開始如水蛇般扭動,帶動高高翹起的『臀』部,優雅的劃著弧圈,腳尖一步踏出,正好踩在眾人的心坎上。
師朗突然覺得自己的身軀僵硬,雙目發直,心卻軟了,而石貂,早已融化在旋律裡,隨著旋律,融入的每個人的腦海中。
歌地沒有像師朗那樣失態,但難掩眼中的驚訝之色,數百年來,他流連於各處酒吧會所,見過的美女無數,單論姿容舞蹈,石貂足以排進前十。
晨鳴更是不堪,他毫不掩飾眼中的『淫』/蕩之色,石貂的一旋一轉,一笑一顰,都在他身上點起一絲火苗。
欣賞也罷,意『淫』也罷,對石貂來說,這一切都是浮雲。她化作一團白影,沉浸在自己的舞蹈世界中,找到了久違的感覺,這一刻,外界的一切與她無關,她在為自己而跳舞。一個人跳舞!
令她翩翩起舞的,不再是外人的眼光,而是她自己跳動的年輕的心。
歌聲響起了。
「飛輪動,風雲生,腳入虛空歲月催;宏圖沉,滄桑現,不若浮生半場醉。破星碎月碾紅雲,白骨成山蟲影沸;往事如夢人如煙,長歎銀河何吟歸。何人歸!」
甜美而淒婉的女聲,唱著蒼涼而雄渾的歌詞,正合了石貂此刻的心境,遠離故星,至親客死異鄉,自己有家難歸,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星空中飄蕩。
歸字話音剛落,突生異變。
白影旋風般捲向晨鳴,一道寒光爆射而出,那是一把短劍,石貂冰冷的喝道:「動手!」
甲板上忽然出現四個防護光罩,分別加持在歌地,石貂,長汶和昶夢身上。同時,一支藍色長矛呼嘯而來,後發先至,猛刺晨鳴。
矛尖成箭頭狀,準確的說,那是一隻巨箭!
晨鳴臉色微變,卻不慌張,他手中早握著一個黑色的圓球,輕蔑的看了一眼飛射而來的巨箭和短劍,冷冷道,「我還沒動手,你們竟然先發之人,現在的年輕人真是厲害,很好,不過,你們都得死。船是我的,女人是我的。」
然而,話未說完,正欲出手,突然神思一晃,腦海一痛,晨鳴眼前登時幻象叢生。
「神念攻擊?」
片刻耽擱,晨鳴只來得及本能的挪動身子,巨箭狠狠刺入心窩,石貂的短劍則直指咽喉。
直到這時,昶夢和長汶才發現師朗不知什麼時候消失了,沒什麼好說的,拔出兵器,衝向晨鳴。
殺!
晨鳴怪叫一聲,胸口用力,長矛倒射而出,他身子則後仰,避開短劍。
「嘩」的一聲,短劍沿著咽喉下劈,直到腹部,劃出一道長長的血痕,再深入一點點,晨鳴就要被開膛破肚。
石貂的劍,在石家也小有名氣,絕對屬於神兵利器之流。
晨鳴的反擊來的迅速而猛烈。
他在向後翻滾中,怒吼一聲,「雷暴,萬珠人絕滅!」
黑色的圓球轟然爆發,千萬顆黑色的珠子暴射四面八方。歌地,石貂等四人,每人面對至少數千顆黑色珠子,更多的珠子轟向長歌號飛船,每一顆珠子上,雷光跳躍,火花纏繞,散發著恐怖的能量波動。
能量護罩在嗤嗤聲中迅速瓦解,昶夢和長汶的攻勢,直接湮滅在黑色的珠雨中。就連飛船,也在劇烈的顫抖,在無數雷珠的猛烈轟擊下,船體甚至有了鬆動解體的跡象。
船長室,師朗面沉如水,心急如焚,甲板上情況,他瞭如指掌。但他頭腦反而出奇的冷靜。
「沒想到,晨鳴的實力如此強,在中了空心幻神粉後,不但輕易擋下足以媲美石家破天七策的碎殺涅空箭,煙波溺水劍,還能立即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反擊。」師朗心念電轉。
「不過,不是碎殺涅空箭,煙波溺水劍不強,而是我和石貂的修為弱,與他差距太大。按照先前的估計,晨鳴應該是煉丹級初期,但在法宗弟子的追殺下,他不得不自爆飛船逃命,肯定受了重傷,我不相信短短十天時間,他傷勢痊癒。石貂是煉基級初期,我是煉氣級五級左右,但是神念堪比煉氣級頂峰,借助長歌號星辰飛輪,足以爆發出煉基級頂峰的戰力。」
「也就是說,剛才一箭,晨鳴即使擋下來,必定受了傷,也許還會引發原來的傷勢。」
想到這裡時,師朗已經瞬移出現在船靈空間,大喝一聲,「歌芯!」
「什麼事,小師船長,我的情況不妙啊!」歌芯聲音中怨氣不小。
師朗卻突然心安下來,鎮靜道,「什麼情況,難道你不清楚嗎。助我一臂之力,斬殺非法入侵飛船的敵人。」
歌芯道,「根據實力評估數據,輔助船長越級擊殺敵人,必須深層次調動所有的系統能量,如果不能及時補充,我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陷入永久沉睡。」
師朗想大罵歌芯,一想到對方是活了上萬年的老怪物,自己才十幾歲,強行忍住了粗口,好言道,「不就是能石嗎?我有的是,快開始吧。」心裡卻歎息,我可能是世界上最窩囊的星辰飛輪船長了,按理說,歌芯只是一個智能兵器的角色,自己卻得求他辦事。
歌芯淡淡道,「有能石就好,我只是俄怕了,所有智能生物,都怕死,所有的死法中,餓死無疑是最悲慘的額。好了,廢話少說,再不動手,外面真的要死人了。」
船靈空間中,光芒一閃,師朗的身影忽然變得模糊,如一縷青煙。
師朗只感到自己和飛船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作為船長時,他清楚的知道飛船每一處,而現在,飛船就是他的身體。一股強大無敵的感覺在心裡產生。
師朗默念「藍蓮妖弓,傷生神箭」,全力催動神念,當神念與船靈歌芯完全融合的剎那,師朗突然墜入一個奇異的時空。
這是一個綠色的星球,天上有一個太陽,紅彤彤的,溫暖的照著大地,大地蒼涼無比,到處散發著一股無比古老的氣息,如同宇宙的起源之地。當一顆星球誕生後,經過億萬年的自然繁衍,產生各種各樣的植物、動物等生命,而每一個生命都已存活了無數年,但還沒有人類出現時,就是這種氣息。
師朗的神念循著神秘的指引,又像是追尋著前面無聲的召喚。
他越過一望無際的灰色草原,狼群在追趕亡命奔逃的綿羊;越過綠色的森林,蟒蛇赫然吐舌,吞下來不及飛走的鳥雀;越過高聳入雲的山脈,渾身尖刺的異種穿山甲正在打洞,叼出躲在裡面的雙頭老鼠……最後,來到無邊無際的大海上。
神念下沉,海水顏色不斷變深,各種水族游來游去,他看到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很快抵達海底,這裡漆黑一片,偶爾有魚兒發光,如同宇宙虛空中的星辰。
他滑入一條海溝,繼續下沉,很快,海溝變成一條狹窄的岩石裂縫,緊接著,裂縫也消失了,但神念毫無阻礙的穿過岩石層,眼前出現一個火紅的世界,無數翻滾的熔岩波濤,威勢超過了大海上的千丈巨浪。
高高拔起的熔岩波浪還未壓下,他已經穿過了熔岩火海,下面出現一個黑色的世界,全是叫不出名字的各種礦石。
終於,神念在一粒黑色的種子前停下來。種子形如普通的瓜子,懸浮在一個極小的空間中,沒有光澤,毫不起眼。
但是師朗一看到種子,沒有理由的,心裡馬上就知道,這處空間是這個星球的中心,黑色的種子,是空間的核心。
而空間,也不空。它裡面存在著異種奇異的物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