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中,從來不缺少寶物,只有缺少寶物的武者。
造化神奇,人工煉製或者自然演化,每一分鐘,都有無數寶物出世,有更多的寶物在醞釀成形之中,關鍵是修士的機緣和能力,是否足夠奪得寶物。
師朗很清楚這一點,沒有價值最高,只有價值更高的寶物,而且,最適合自己的寶物,才是最重要的寶物。
三歲小孩擁有一把絕世寶刀,費盡吃奶的力氣卻舉不起刀,如果可以選擇,他會高興的抓起心愛的玩具,放棄絕世寶刀。更重要的是,隨便一個人發現寶刀,都會毫不猶豫的奪寶,心慈的給他一塊碎糖,心狠的一腳踹飛小孩,甚至直接出手,一刀了事。
而現在,師朗覺得,最適合自己的就是這艘船,它比任何寶藏都重要。另外,師朗心裡有一個模糊的想法,「能被歌羅西和歌自吟的哥哥,發現不老神泉後唯一活下來的歌地,如此珍視,長鳴號星辰飛輪必有不凡之處。或許正如歌地船長說起不老神泉時的話,它價值無量,只是沒有被發掘。」
下一刻,四人同時翻開手掌,把寫著字跡的紙片遞給歌地。
歌地目光掃過紙片,突然面色一肅,鄭重說道道,「很好,你們的選擇,沒有重複,免去了討價還價,徒傷感情的事。接下來,我一一告知你們如何接受我的遺產,在此之前,我警告你們四個,一定要親如兄弟,這是你們自己的選擇,在未來不得覬覦兄弟姐妹的財產和寶物,否則,我曾經許下詛咒,詭異的詛咒之力,是宇宙中最神奇的力量之一,它將腐蝕心懷叵測者的血肉,精神,生命靈魂。當然,作為星際海盜,別人的生命財產不在此列。」
師朗四人齊聲答應說道,「謹遵教誨,同舟共濟,若有不軌之心,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存,願承受詛咒之力的纏繞,直至血肉消亡,神魂永遠沉淪苦海,虛弱的死去。」
話音剛落,飛船突然微微一震,虛空中一股奇異的力量透入船內,四人突然覺得心臟一縮,似乎多了一種無形的東西。它不可琢磨,但那種視物質身體如無物,來去無蹤的感覺非常清晰。
師朗立即就相信了歌地的話。
歌地手中首先飛出一枚白色的玉簡,落在長汶手中,「玉簡中標明了寶藏的地點和取寶的方法,玉簡本身以及我留在它裡面的一縷神念,將是開啟寶庫的信物之一,只能使用一次,動用後玉簡和神念都將煙消雲散。因此,長汶,希望你好自為之。」
長汶恭敬的接過玉簡,以弟子之禮拜謝道,「長汶謹記大叔囑咐,謝謝大叔,願您長命千歲,生活安詳。」
歌地微笑著點點頭,手中出現另一枚黑色的令牌,把它交給昶夢,「昶夢,這枚令牌,代表著第二銀河一家星際保安公司四分之一的股權,你雖然癡迷武學,可是資質有限,除非碰上逆天的機緣,否則終免不了鬱鬱一生,選擇它倒是非常合適。你拿著令牌到達該公司的任何分支機構,辦理移交手續,便真正成為大股東之一。」
女孩子的感覺總是敏銳一些,昶夢似乎預感到分別在即,想起十年來的種種經歷,眼裡噙著淚,她恭敬的接過令牌,嗚咽說道,「謝謝大叔,不過,你這是要趕我們走嗎?我怎麼覺得生離死別似的哀傷。」
歌地輕歎了口氣,眼光複雜的看著長汶和昶夢,有些欣慰,也有些無奈,「這些東西,是我早年時留下,那時候心懷大志,意圖積累巨額財富,打造一支船隊,闖入界外銀河,絞殺蟲族,可惜造化弄人,我成為了星際海盜,並從此沉淪,腳入星空歲月催啊。我再也拔身不得,輾轉於星星的縫隙之中,連回去多看一眼寶藏都沒有時間和機會,你們四個,尤其是昶夢和長汶,現在算是我唯一的親人,不留給你們,也將便宜別人。」
說完,歌地手中出現一個晶盒,裡面是一枚晶光閃閃的微章,對石貂道,「這是我在宇宙冒險中發現的一顆星球,向聯邦申請購買它後,原本打算作為理想中的船隊基地,星球位於第二銀河和界外銀河接鑲處,位置非常隱蔽,但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沒有開發,沒有照顧,現在肯定一片荒蕪。石貂,我看的出你是大家族出來的,未必看得上我手中所謂的財富,只不過相識一場,也是緣分,你接受它後,也替我了結一樁心事。否則心裡免不了偶爾惦記遠在無數光年外的一顆星球,甭想再有平靜的生活了。」
石貂同樣恭敬的接過領主微章,這種微章她不陌生,可是深深感覺到了這枚微章上包含的拳拳之心,再說,她想到自己事實上脫離了石家,也需要一個落腳之處,擁有一顆自己的星球,無疑是雪中送炭的好事,至於寶藏,星際保安公司的股權,以及行星級的星辰飛輪,還真沒放在眼中,石貂絕美的臉上露出真心的笑容,感激道,「多謝歌地大叔,小女子一定打理好這顆星球,也許有朝一日,真能建成一支船隊基地,到時候還請大叔移居。」
歌地聽了,開心的笑著道,「我相信你的能力,但願我能活到那個時候吧。」
石貂微笑道,「我相信,一定能的。」
歌地也沒把石貂的話當真,就像昶夢祝他長命千歲一樣。他最後轉向師朗,毫不掩飾的露出一絲讚賞,「現在,我就把長鳴號星辰飛輪交給你,小師朗,跟我來,其餘三人可以離開了。」
船長室,師朗和歌地站在中央光腦前。
師朗第一感覺是這裡能量充沛,高出飛船其餘的地方近一倍,當然,更是遠超宇宙虛空,應該比的上一般宗派的山門了,是一個修煉的好地方。難怪,宇宙中的武者,但凡達到一定境界,必然擁有一艘自己的星辰飛輪,還沒有的,千方百計的要搞到一艘。
第二個感覺是小、亂、舊、衰敗,瀰漫著一股垂垂老矣,日薄西山的氣息。
船長室狹小,暗淡無光,艙壁上蒙著一層厚厚的灰塵,裡面的東西胡亂擺放著,顯然很久沒打掃了,更要命的是,位於船長室內能石艙,空空如也,只有零星的能石碎末,能石,是星辰飛輪的核心養料之一,沒有能石,星辰飛輪的船靈輕則陷入沉睡,重則不可逆轉的退化,甚至死亡。一旦船靈死亡,星辰飛輪也變成普通的宇宙飛船,但是攻擊力、防禦力、續航能力等各方面,都比不上普通的宇宙飛船,而且改裝難度極大,成本高昂,基本上只能當一輛豪華懸浮車使用。
中央光腦的款式也是多年前的舊型號,不時發出無力的呻吟聲,似乎在控訴著無能又不負責任的船長。
歌地大叔尷尬的笑笑,「實在是揭不開鍋了,否則我也不會拼著老骨頭去重操舊業,綁架那個什麼七星會少主冥祝了。」
師朗微微一笑,說道,「人是我打暈的,船是昶夢丫頭開的,收錢是長汶小子出手的,大叔好像只是露個臉,說了幾句話,然後坐在甲板上喝著紅酒看星星吧。」
歌地無所謂的笑笑,「現在都是一家人,不是嗎?最重要的是,在你接收前,船是我的。哈哈」
說著,歌地雙手在空中劃出奇異的符號,光芒一閃,兩個人來到一個神秘的空間。
師朗來不及反應,響起光腦的警告聲:「不明生物進入飛輪總控核心空間,請問船長,是否授權?」
歌地的眼神突然變得凌厲而深邃,深深看了一眼師朗,然後深情的看著前面的光腦,這台光腦與船長室內的中央光腦略有不同,思考了片刻後,才命令道:「好的,進行授權,最高級別的授權,船長權限轉移。」
「嘀嘀嘀嘀嘀嘀噠噠!」
伴隨著滴滴噠聲,光腦出聲道:「正在啟動船長級授權程序,開始掃瞄生物特徵,掃瞄完畢,正在核對生物全息信息,開始記錄生命徽候,肌肉,骨骼,雙眼虹膜,心臟頻率,細胞活躍度,基因本質特徵……記錄完畢,請授權人提供血液樣本和神念印記。」
一支細小針管憑空出現,歌地示意師朗不要亂動。
師朗只覺胸口一痛,針管中已裝滿鮮紅的血液。
接著,一塊不知什麼材料的黑色芯片出現,針管完美的融入黑色芯片,光腦提示:「血液樣本採集完畢,請留下神念印記。」
師朗依言驅動神念,一觸即黑色芯片上,突然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彷彿一頭吞噬神念的怪獸,狠狠咬了一口,他禁不住身軀一顫。
而黑色芯片彷彿擁有了生命,發出神奇的光芒。
歌地拍拍師朗的額頭,以示放心。
這時,光腦提示原船長「是否確認轉移船長權限?」
歌地鄭重道:「轉移。」
連續三次確認後,黑色芯片光芒一斂,自動浮在歌地面前。
歌地滴了一滴鮮血在黑色芯片上,這是確認船長移交屬於於自願傳承,然後是一系列複雜的儀式,解除了歌地留在黑色芯片上的神念印記。
約莫一刻鐘後,歌地身上黑色光芒一閃。
黑色芯片完全吸收歌地身上發出的光芒,然後噴出另一道黑光,籠罩師朗,漸漸滲入他的身體。
緊接著,無數信息在師朗的腦海中浮現,同時響起一聲蒼老而稚嫩的聲音,彷彿一個活了幾萬年的人,卻還是三歲小孩子的模樣和心智。蒼老的是歲月的氣息,稚嫩的是小孩子般的語氣。
「小子,你當了船長後,可不能像歌地一樣無能啊,不但讓我經常挨餓,沒有力氣長大,還多次差點令我陷入永遠沉睡,自從被那個姓歌的騙子,用甜言蜜語哄到這裡,我就沒有過一天的舒服日子。」
師朗微微一愣,而現實空間中,則迴盪著光腦的聲音,「權限正在移交中,綁定完成,歡迎您,師船長。」
緊接著,光腦的聲音變成極具人性化,「哇,終於又換人了,我等這一天,等了幾百年了啊。師船長,快給個新名字吧,我和船都要有,新人新氣象,你可不要像前面十七任船長那樣,一成不變的用著長命號和長鳴號,一成不變的停留在行星級啊。然後,請問是否驅逐這個名叫歌地前任船長出去。」
星辰飛輪的船靈,既可以直接與船長進行神念交流,也可以通過船載光腦合成音節說話。
師朗吃驚地看向歌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敢情,船靈對於歌地是怨氣沖天啊。
「別瞪了,你如果養了一個寵物,幾十年沒給他一頓好吃的,還每天讓他干苦力活,會是什麼情況?飛輪是好東西,可是你要養的起他,以後有你忙的,如果修為提不上去,你會很慘。我可是受夠了。」
話雖如此,但可以看出,歌地的眼中,透著一股惋惜。
師朗堅定說道,「不怕,我不怕吃苦,歌地大叔是好人,我看得出你對長鳴號的深刻感情,我豁出命去,也要保護長鳴號,讓他盡快升級,縱橫星空!」
船靈似乎不滿自己的要求得不到回應,再次請示,否則就要趕走歌地了。
師朗冷靜的思考一會,神情肅穆,「尊敬的船靈先生,我是你的第十八任船長,但你是我的第一艘星辰飛輪,希望今後的歲月中,我們能在宇宙中盡情的遨遊,對著星星大聲歌唱,船名,長歌號!長空放歌,長空當歌。」
船靈不停的念著長歌長歌,興奮道,「比長鳴號好聽多了,星辰飛輪,不死不滅,本就長鳴好覺,那名字簡直爛到極點,那我呢?」
師朗問道,「你和飛輪有什麼不同嗎?」
船靈老氣橫秋說道,「廢話,船是船,我是我,就像人的身體和神魂是一樣的嗎?」
「不是,但是人的神魂是沒有名字的,也不需要。」
「但是,船靈是需要的,星辰飛輪,船靈和船長,三者的命運交織在一起,是宇宙中一種最神奇的聯繫,很難解釋,但確實存在。因為命運!」
「命運嗎?」師朗看向歌地,心中一動,他想起了哥氏三兄弟與自己的淵源,似懂非懂的點點頭,思索道,「既然是放歌,自然得有歌手,在聯邦中,著名的歌手被稱為歌星,你又是長歌之芯,便取名歌芯吧。」
歌地很滿意:「你這孩子的話,怪暖人心的。放心,長鳴號,不,現在是長歌號,是有生命的,只要你對她好,她也會對你好的!好了,你在這裡感悟,梳理一下信息,我在外面的船長室等你。」
雖然船靈歌芯語氣極度不滿,但並沒有真的強行挪走他,畢竟是相處了數百年的親密夥伴,感情之深厚,又豈是語言能說得清。否則,這是獨屬於船靈的空間,在這裡歌芯擁有絕對的控制權,歌地移交船長權限後,以煉氣級的修為,根本無法抵擋歌芯。不過他主動退了出去,知道師朗需要時間來消化。
良久,師朗睜開眼睛,露出了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