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方晴悲慟的抱著武繡孃的屍體，幾近昏厥。眼裡，只有娘，什麼也沒有了。就那樣讓武繡孃緊緊的靠在自己的胸前，靜靜的坐著，看著武繡孃。那份無聲的悲痛，讓人動容。
小丫頭紫英爬過來「小姐，小姐，你哭出來，你哭出來啊」，紫英大哭著喊道。
龍湛看著那樣毫無生氣的方晴，心裡大痛，剛才的她，還侃侃而談，那般的睿智。
堂下的百姓擦著眼淚，慢慢的，有幾個人跪到了地上，接著，更多的人，幾乎所有的人都跪到了地上。他們被方晴的話打動，也為方晴痛失雙親感到同情。他們的心中，對於宰相篡位，其實並不是有多麼深刻的仇恨。
「皇上，請您開恩，饒恕他們吧」。
「皇上，請開恩吧」
「請皇上開恩」
龍域動容的看著堂下的百姓，有多長時間沒有看到這樣的真情了？轉頭示意了刑部官員一下。
「對於宰相柳無涯篡位一案，考慮到柳無涯曾為塑陽王朝做出很大的貢獻，且其家人對此事並不知情。皇上格外開恩，赦免柳氏一族死罪，貶為庶人，流放到邊疆。兩位嫁入皇室的柳氏，柳婉兒剝去貴妃的名號，驅逐出宮，隨家人流放。柳晴兒深明大義，功過相抵，不做任何懲處。而其他叛亂同黨，將根據其罪行的高低判以不同的刑罰。柳氏一族，快謝恩吧。」
柳家人方纔如夢初醒，趕緊跪拜皇恩。重新獲得新生，不禁抱頭痛哭。堂下百姓齊聲歡呼「皇上聖明。」
龍域深歎了一口氣，民心，才是皇位最牢固的基石啊。一轉眼，看見那神秘男子正準備離開。
「唉，你」卻不知道接下來要說什麼。
那男子轉身深深的看了龍域一眼，然後擠開人群，大踏步的離去。
柳家的人圍住了方晴，紛紛勸說。只有最難的時候，方才看到可貴的親情。方晴彷彿變成了木頭一般，看著眼前人的嘴一張一合，卻聽不到任何聲音，毫無焦距的眼睛看著每個人，然後，慢慢的倒到了地上。
「晴兒」
「大姐」
「小姐，小姐」
眾人一片混亂，龍湛大踏步走過來，抱起方晴，轉身離開。幾個侍衛將羽煜和武繡孃的屍體搬了出去，依照龍湛的吩咐將其合葬。
過了三日，方晴才悠悠醒來。
「小姐，你可醒了。」紫英模糊的樣子映入眼簾。
「小姐，你為什麼總是嚇唬紫英」紫英的眼睛又紅又腫，看樣子不知道哭了多少場。
「紫英」，艱難的張開嘴，就要坐起來。
「小姐，你躺著別動，太醫讓你多休息。」紫英連忙說道。
「我這是怎麼了？我在哪裡？」
「小姐，太醫說您氣血鬱結，再加上極度傷悲，才昏迷不醒的。這裡是王府啊，小姐，你怎麼了？不會又不記得了吧」，紫英緊張的問。
「原來我還在王府。我娘呢，還有，柳家的人呢？」
「老爺和夫人昨日已經下葬了，是三王爺向皇上求情，才留得老爺全屍，和夫人合葬在林陽城外了。柳家其他的人，昨日就已經被押往邊疆了。王爺破例讓二小姐和三小姐來看你了呢。可是你昏迷著，什麼也不知道。兩位小姐哭的可傷心了」。紫英說道，從來沒看到二小姐那般對待自己的小姐。
「娘」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流下來。
「小姐」紫英緊張的看著方晴，小姐那麼依賴自己的娘，可怎麼才能從這悲痛中緩過來啊？
「為什麼我們沒有一起去邊疆？」
「小姐，您還是王妃啊，沒有被貶為庶民呢。王爺讓奴婢留下來照顧小姐，托小姐的福，紫英也不用去邊疆受苦了。」
「是這樣。」方晴閉上了酸澀的眼睛。龍湛，是你替我求情了嗎？我該感激你嗎？可是，你最初還不是利用了我騙了我。若不是你做出這樣的決定，若你去宰相府尋我，或許還有挽救的可能，那麼我娘，也就不會自殺了。你害我失去最親的人，從此在這個世上，我便又是一個孤苦伶仃的人，你讓我，怎麼平心靜氣的呆在你這王府？
「紫英，你去叫龍湛過來」。
「是」，紫英退了出去。
不一會兒，龍湛走了進來。看著醒過來的方晴，動了動嘴，卻未發出聲音。
「請王爺恕罪，民女不能行禮。」
「好好躺著吧，太醫說你需要多休息。」龍湛和善的說道，搬了把椅子坐到方晴的床前。
「謝謝您安葬了晴兒的父母，王爺的大恩大德，晴兒定會相報的。」
「不要想這些了，現在好好養身體要緊。」
「謝王爺，不過，民女請求您，將我同家人一起，發配邊疆吧。」
「你說什麼？」龍湛一驚。
「王爺，晴兒乃罪臣之女，不配做您的妃。更何況，你我本就不是夫妻，現在我娘去了，我們之間便再無任何瓜葛。請王爺讓我同家人一起發配邊疆吧。」
「你可知道，邊疆是極寒之地，像你這般的體質，去了，便是去送死麼？」
「即便是死，也是民女該有的命運。」
「若本王要你留下呢？」
「王爺，民女心中有恨，恐怕不能侍奉王爺的左右。」
「有恨？你是恨本王騙了你嗎？」
「那是王爺的戰術，民女只恨自己，恨自己眼不明，心不亮」。
沉默了一下，龍湛緩聲說道「晴兒，過去的事情，本王不會放在心上，也不會看低你的身份，日後，我會善待你。我要你成為本王真正的王妃。」
「多謝王爺厚愛，可是晴兒要的愛，恐怕王爺給不起。」
「什麼？」龍湛漸漸發怒。
「王爺，晴兒想要的，是沒有殘缺無人分享的愛，那個人，只可以愛我一個。」方晴看著龍湛，一字一句的說道。我就是要惹怒你，放我離開。
「女人，你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高了嗎？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
「那麼，晴兒寧願一生孤獨」。
「哼，你以為本王真的喜歡你不成？」龍湛狂怒，冷聲喝道。
「王爺的喜歡，是真是假，晴兒都不會在乎。晴兒只想離開。」
「離開？你寧願去受那極寒之苦，也不願在本王身邊？本王偏不如你的願，從今天起，你是我的貼身丫鬟，我要你永生永世不得離開。」龍湛轉身離去。
方晴失望的閉上眼睛，真的是無法離開麼？
龍湛怒氣沖沖，這個倔強的女人，為什麼不會說句軟話？為什麼不求自己，只要她開口，她便還是自己妃。
紫英守在門口，看到怒氣沖沖離開的龍湛，心驚膽戰的回到房間。
「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紫英，不用叫我小姐了，今天開始，我便同你一樣，是這王府的丫鬟了。」
「什麼？小姐，你怎麼了？」
「紫英，別大驚小怪的，這是我自己願意的。與其守著一個王妃的位子，倒不如過自己的真生活。就算是丫鬟，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小姐，紫英真不知道您是怎麼想的。」紫英撅起嘴。
「紫英，以後你會明白的。」淡然的一笑，現在的自己，再沒有什麼可牽掛的了，所以，不會再按照別人的指令過自己的生活。娘，你會祝福我的，女兒沒有做錯，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