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看著羽煜死在了自己及家人的面前，看著悲慟的娘，方晴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龍域深深的叩首。
「請皇上開恩」。
「什麼？」剛從羽煜的死反應過來，龍域看著方晴，問道。
「請皇上開恩，放了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哪個是無辜的人？」刑部官員怒道，這個女子，也太大膽了吧。
「皇上，一人做事一人當。請皇上大發仁慈，放了無辜的人吧。」
「你可知道，謀逆之罪，本就是株連九族之罪，朕何以違反朝廷法令？」
「皇上，請您看看跪在這裡的人，大多都是女人孩子，最小的孩子，還抱在懷裡，嗷嗷待哺，難道他也一樣犯了謀逆之罪嗎？皇上乃是聖明仁君，體恤百姓，天下的百姓無不誇讚。這裡的人，就是沒有每天對您歌功頌德，卻也為自己生在這太平盛世而感謝皇上。他們都是您的子民，您就忍心看著這些毫不知情的老弱婦孺老實巴交的漢子，橫屍滿地，血流當場嗎？若說他們有錯，那他們最大的錯，就是投錯了人家，嫁錯了人家，只因為他們是柳氏族人，就要為一個人的過錯，全部去死嗎？」
「這個」龍域面露為難之色。自開國以來，尚未有記載謀逆之罪可以寬饒的，可是這些話，卻也句句在理。
「住嘴，你這個女人，王朝的王法豈能因你幾句話就可改動？皇上，請您三思，切莫因為一時的心軟，鑄成大錯。俗話說「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啊」。
「皇上，就在昨天，她們還高高興興的將女兒嫁給您。試問，天底下，又有哪個母親，肯拋棄自己的骨肉，肯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與自己的丈夫不共戴天的仇人？她們哪裡知道自己的丈夫在試圖謀反？我的娘，就因為知道了我爹的秘密，被我爹軟禁，見不得府裡的任何人。而其他的人，根本就不知情。還有柳氏族人，有的根本連我爹的面也尚未見過，他們更是無辜。請皇上仔細想想，他們若是知道實情，為何還等在家裡乖乖等著官兵去抓？」
「即使不知情，你也是說對了，怪就只怪你們投錯了人家，嫁錯了人。這謀逆大罪，豈能因為一句不知情，就可饒恕你們的罪過？王朝歷年來立下的王法，豈能改變？若是這麼簡單就饒恕了你們，豈不有損我塑陽王朝的國威，有損皇上的龍顏？」刑部官員冷聲說道。
「你口口聲聲講王法，字字句句為皇上。可是，你可知道，王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時間在變，過去的王法，可適合今天的王朝？更何況，皇上是一代明君，若真如你所說一般，皇上豈不是成了殘忍的暴君？何況，柳家的兩個男子，現在下落不明，若是皇上斬殺了柳家的所有人，必會種下仇恨的種子。這滅族的仇恨，可以讓一個人失去理智，我爹就是一個證明。難道，皇上還想繼續製造這種仇恨嗎？」
「你，好個伶牙俐齒的」刑部官員怒斥，剩餘的話還未出口，卻瞥見龍湛殺人般的眼光，硬生生的將下面的話嚥了回去。
「你在威脅朕？」
「民女不敢。民女只是在訴說實情。其實，這件事，還有兩個人犯了不能原諒的錯誤。他們的錯該怎麼論處？」
「還有兩個人？是誰？」龍域疑惑的問道。
「一個，是三王爺，另一個，就是皇上您。」話音一落，引起一陣轟動，幾個朝中官員驚詫的交頭接耳，外面的百姓議論紛紛。
「怎麼講？」龍域威嚴的看了一下，立時大堂上恢復的沉靜。
「皇上和三王爺早就知道我爹要密謀造反，卻未想到用任何的策略來制止，而是等著他來造反。若是明知道一個人會犯錯，卻等他犯了錯再來制止他糾正他，為何不在他犯錯誤之前就引導他規範他？你們，可曾想過讓我爹認清形勢，繼續為王朝效力？依他的能力和感恩的心，不是會讓王朝更加強盛嗎？可是，你們只是想著用兵力來鎮壓，若是事情並非像昨晚那般順利，雙方交戰，損傷了林陽城的百姓，到時生靈塗炭，難道不是皇上和三王爺的錯嗎？你們縱容了他犯罪，卻還要別人還承擔這些罪責，請問皇上，這合乎情理嗎？」
「大膽」刑部官員拍案而起。
龍域沉思的看著方晴，用手勢制止了刑部官員。
「皇上，我爹大膽忤逆，罪責當誅，民女不敢有怨言。民女大膽以下犯上，只懇求皇上放過柳氏族人。民女柳晴兒甘願承擔一切。」
「皇上，一個人犯了再大的罪，也不應該由其他的人來承擔。望皇上不要拘泥於舊朝法令，手下留情。」神秘男子一抱拳，說道。
龍域看著那個男人，眼裡流露出複雜的神情。
「皇上，臣弟帶領人抓捕這些人時，確未受到任何的抵抗，他們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況且，王妃講的也有道理，請皇上三思。」龍湛看了看方晴，轉頭對龍域說道。
「改動國法，事關重大。朕要同其他官員好好商議一下」。龍域起身去了後堂，其他官員也跟著進去。
方晴動了動膝蓋，跪了這麼長時間，又麻又疼。
「晴兒」身後傳來武繡孃虛弱的聲音。
「娘，娘，晴兒在這」，方晴趕緊爬了過去，看著接近昏迷的武繡孃。她還在羽煜的屍體旁邊，握著羽煜的手。
「晴兒，娘真為你高興，或許，你真的可以救這一大家的人。你爹臨終前的托付，娘看到了。你爹也會為你高興的。」武繡孃撫著方晴的頭髮，斷斷續續的說道。
「娘，您別說話了。來，晴兒抱著您」，一直未流淚的方晴，看著武繡孃，淚水流了下來。
「不用了，晴兒，娘很好。」說著，咳嗽了幾聲，臉上出現了紅暈。
方晴看著武繡孃，心下大驚，婆婆當年臨走的時候，也是這個樣子，忽然氣色變得好起來。
「娘」
「晴兒，娘很高興，你爹，他並沒有背叛娘。他這一生，其實很可憐，一直生活在仇恨裡。晴兒，聽話，不要恨你爹，好嗎？娘要你只記住你爹的好，記住娘，那樣，我們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娘，晴兒聽話，晴兒不恨。晴兒只要娘好好的。」
「晴兒，你長大了，懂得照顧自己了，娘也放心了。你爹他，一個人走，怕是寂寞的很」武繡孃說著，吃力的將羽煜的屍體抱在自己的懷裡。
「娘，你在說什麼？晴兒沒長大，晴兒不會照顧自己，晴兒要一生都要娘來照顧」
「真是傻孩子，淨說傻話。以後，你會有自己的孩子，你也會做娘。到時，你就會慢慢的忘記娘」
「不，晴兒一輩子也不會忘記娘，娘，我去給你找大夫，好不好？你等著，我去找最好的大夫」
「晴兒，娘的身體娘知道，就是神醫也醫不好娘啦。況且，你爹他，還是像當年那般，並沒有違背我們的誓言，所以，我也要履行我的諾言。」
「娘，你要履行什麼諾言？」方晴害怕的問道。
「當初，娘和你爹在一起，許下一生相伴的誓言，並向對方許諾，絕不會放棄對方。娘不能放棄你爹，讓她一個人孤孤單單的離開。」
「娘，你要做什麼？」
「晴兒，照顧好自己，娘走了」，身子猛地向前一傾，穿過羽煜身體的劍，也穿透了武繡孃的身體。
「娘，不要」方晴大聲慟哭。在場的人，看著這悲慘的一幕，都默默的擦著眼淚。
龍域等走出來，看到的，就是這般悲慘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