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黑頭山行
天坑地點就在離村子不遠的一片樹林裡,走到林木深出,豁然便見一空曠的炭場地中心大坑突現。只見四周炭木凌亂,處處是燒焦的痕跡,在與遠處蔥蔥然充滿生機的綠色對比下,足以令人觸目驚心。儘管過了一些時日了,但空氣中仍然漂浮著煙味。眾人走到坑邊閉息下望,坑深數丈,坑壁上道道宛若刀削斧劈的豎痕,坑底已是虛土的地面卻怪異的呈現出羅紋狀的怪圈。
族長指著下面對真言道:「老夫當日便是在此坑底驚見那條巨大的黑蛇。」
真言不發一言,細細觀望後突然縱身躍下,似發現了什麼,伏身頓在坑底伸手撥拉著。
過一會兒,真言起身躍上,對族長道:「請老丈帶他們先回去,晚輩要在周圍看看!」
族長為難道:「俗話說人多力量大,恩人若是發現什麼不妨說出來大家聽聽,把你一人留在這裡,萬一那妖怪突然出現怎麼辦,老夫實在不放心呀!」
專儀走到真言身邊,兩隻亮晶晶包含少女情意的大眼睛盯著真言,語氣卻堅決道:「主人走到那裡,奴婢就到那裡!」
專恆也嚷嚷道:「不行不行!這麼大片的地方,不如我們都留在這兒,也好幫你四處看看!」
真言苦笑道:「實不相瞞!現在不是人多人少的事,假如真的遇到蛇妖,就算是你們全村的人都來幫我也無濟於事,反而會使我分心不能全力出手除妖,況且現在還沒有到那一步,我也不會那麼傻去和它硬碰硬,再說萬一碰到蛇妖我敵不過它,我還可以跑呀!如果帶上你們尤其是手無搏擊之力的儀兒,我就是想跑也跑不成呀!放心!我只是在四周查查,馬上就會回去的!」真言如實說。
族長畢竟老成精的人,想想也是,便不再勉強,反而幫助真言勸專儀、專毅兄妹隨他回去,冰雪聰明的專儀在聽了真言的話後,也明白了事情遠非她所想的那麼簡單,也只好先回村等候真言探察的消息,不過臨別叮囑小心自是少不了。
目送他們離開後,真言鬆了一口氣,翻開手掌,一片黑色的鱗片赫然現出,上面隱然帶著一絲細小的血跡。真言四周望望,也不急著去搜索,先找塊乾淨的草地,盤膝坐下,心靈澄靜中用心去查看鱗片中所蘊藏的有關蛇妖的蛛絲馬跡。
其實,真言如此動作並非無的放失,而是在昨夜的打坐中獲得修為上的一個突破——就是他可以初步感受到周圍事物中蘊藏的往昔印記,雖然範圍僅在咫尺之間,但這也足以令真言喜出望外。此時,他正是要用自己的心神去觸及鱗片,試一試這新鮮玩意兒到底能不能幫他找出一點兒線索。
元嬰又高了一點兒,精光四射的慧眼彷彿也在觀察著真言手中散發著無形寒意的黑色鱗片,內丹在旋轉中帶出霧般的罡氣,宛如披紗的圓月動人心魄。精神似在慢慢凝集,意識從沒有這一刻般的清晰集中,一種有若真氣般的似有似無的場出現在大腦中,這種也可以說是精神力場的新現象正是真言修為精進的新生現象。
有意無意間,真言將精神轉移覆蓋在鱗片上,漸漸溫暖的鱗片變的透明起來,一副淡淡的圖像自鱗片上慢慢模糊浮現,霧氣之中隱見一條黑色的長蛇痛苦的翻轉著,手臂粗的紅信舌尖不時的吐出吞進,塵煙隨著每一次攪動陣陣騰起,蛇妖似無法忍耐身體內的疼痛,蟒鞭似的蛇尾啪啪抽打在坑壁上,每一次的抽打都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片刻之後,蛇妖似乎發現了什麼,停止抽動抬頭向上忘去,不多久雙頜動起來像是在說什麼,隨即又噴射出一道黑煙。真言心念一動心想此必是族長遇到蛇妖時的情景,待往下看,卻因心生雜念而致幻象頓滅,再聚神思卻屢屢不成,幾試之下亦是如此,真言無奈只好起身往天坑四周打量察看。
這一看頓讓真言有所發現,只見北面的樹梢上隱有被折斷的痕跡,真言閃身過去,來回走了幾步,突然他臉色一變,低身從地上拾起一隻斷木,上面赫然一道褐黑色血跡的擦痕。真言將斷木移到鼻下一聞,一絲與鱗片上血跡相同的腥臭味鑽入鼻孔,真言撂下樹枝朝深處摸去。
越往深處走去,蛇妖留下的痕跡就越多,不斷的出現斷枝甚至還有攔腰折斷的小樹,這更加使真言相信蛇妖一定是從這裡走過,而且種種跡象都說明了一件事,那就是蛇妖來到這個時代並非完好無損,而是身負重傷,很重!這當然是令真言高興的事了,若能在蛇妖沒有恢復過來之前找到它,殺死這條作惡纍纍的惡魔的勝算就更大。
真言被這一發現鼓舞下,加快步履向前搜尋。雖說蛇妖受傷,但真言依然不敢大意,畢竟蛇妖幾近無敵的殘暴留給真言太深的印象,真言一面用心察看,一面暗做戒備,真氣不停的在體內循環運轉。
一枝香的功夫,眼前豁然開朗,原來是走出了樹林。
迎面是一片高到腰間的草叢,陣風吹過長草低伏,頗有一點風吹草地現牛羊的意味,只是沒想到在臨海的魚鄉之地還能看到這樣的景象,遠處一座高聳的青山傲然佇立,山頂飄著幾朵白雲,像是點綴在老人臉上的白眉白鬚。然而真言對此卻沒有一點欣賞的興趣,他暗暗叫苦。原來,這隨風起伏齊腰的草地那裡還能看的見半點兒蛇妖走過的痕跡!風刷刷的吹著,蛇妖到底藏身到那裡去了?真言苦苦思索著。
真言凝集目力眺望過去,只見山勢峻峭險拔,那深綠色必是濃密的林帶一直蔓延到大半山腰,惟有頂端露出一段黑色岩石的山體。粗看去,並無特別異狀,然真言在看時卻總感覺此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難言滋味。
真言尋思片刻,雖有心過去看看,但眼前這片深草地似無便捷通道,若是就這樣從齊腰深的草叢中趟過,恐怕還沒到山腳下便會累個半死。瞬移術又不宜做長距離的移動,看來也只好先回去,等向族長那裡打聽一下去山上的路再說。
想到這兒,真言不再停留,回身尋著來路返回專家村。
等真言到了村裡,已是午過。
見過族長、專儀後真言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並問及那座山,族長訝道:「恩人難道認為妖物藏身在山中?」
真言想想道:「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那座山有所怪異,但又說不上怪在那裡,所以還是想去看看!」
專儀駭聲道:「去那裡可不是說著玩兒的,主人既然不能肯定就不要去了,不如先到別處找找吧!」
真言見專儀和族長反應有異不免有些奇怪,他狐疑道:「有什麼不對嗎?怎麼你們的表情怪怪的?」
族長看了專儀一眼撫鬚道:「恩人有所不知,此山叫黑頭山,是因山頭黑色而得名。山中蟲獸眾多本是狩獵的大好去處,只是故老相傳,說那山頭居有遠古巨獸。曾有人冒險上山,卻毫無例外的落個有去無回的同一下場!所以,這裡的人談起黑頭山莫不色變,任是膽大包天之徒也只敢在山腳狩獵。」
族長又搖搖頭凝重道:「若是恩人懷疑妖怪藏身於黑頭山中,恐怕麻煩就大了!」
真言輕鬆一笑緩和一下氣氛道:「老丈放心,晚輩連哪蛇妖都不畏懼,又怎麼會怕不知名的遠古巨獸呢!難道這巨獸還強過蛇妖不成?再說晚輩自有防身之道,為了儀兒的安全,黑頭山一行勢在必行!」
族長一時大為感動,又覺得冒這個險對真言不公平,可是也沒有更好的辦法,站在一邊搓著手不知說什麼好。
專儀突然走到真言面前跪下哀求道:「主人何必為了奴婢而去冒生命危險呢!主人對奴婢的一片關心,奴婢萬死難報,但奴婢實在不值得主人以身犯險呀!不如我們馬上離開這裡,這樣妖怪找不到奴婢自然就會不了了之了,還請主人聽奴婢一次吧!」
真言一手扶起專儀,看著眼前這一心要服侍自己美麗動人的古代女性,又因自己打開的時空之門使蛇妖也來此給她帶來災難後果,嘴裡斷然否定道:「儀兒不要想的太天真了!蛇妖的凶狠殘忍以超出了你們的想像,若是我們一走了之,不要說憑它的能耐找到我們易如反掌,更會因此而遷怒與你的族人,想想,你們連一個被它控制的范家村都應付不了,又怎能逃的出蛇妖暴怒下的毒手呢?」
在感覺到專儀麻衣後的身軀因焦急無奈加之對真言發自內心的擔憂下的微顫後,真言拍拍專儀的玉肩,臉上綻出陽光般的笑意,柔聲中帶著強大的自信心娓娓道:「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在最短的時間找到蛇妖的藏身之處,在它重傷未癒之際全力剷除這個妖物,這樣才能給我們帶來永久的安全和和平!請你們相信我!尤其是儀兒,要對我有信心好嗎?」
儀兒忍住已奪目而出的熱淚,用力的點點頭,再次感受到這個男人與眾不同的獨特魅力。
族長想了想問道:「恩人吶!老夫感覺似乎從始至終您對這個從天而降的妖怪非常熟悉,是不是您從前見過這頭妖怪?」
真言差點噴口說出我和蛇妖一同來到這個時代的話,幸好及時剎車,隨口編造道:「哦……!實不相瞞,晚輩這次就是為了追這頭妖怪而來到這裡的,晚輩自幼喜愛法術,並得一位世外高人垂青傳授法術,一次偶見妖物害人,除之未果竟讓它逃到這兒,這次晚輩說什麼也不會放過它了!」
真言一番話破綻百出,實在禁不起推敲,但族長和專儀已對真言先前能耐印象深刻,故此時反倒覺得真言的神秘,一時信心大增。
族長放心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再阻攔恩人了,老夫年輕時曾去過一次黑頭山,但也僅到山腳,至於有無上山捷徑,老夫便不得所知了!」
真言笑道:「其實老丈只要指條去山下的路就行了,至於怎麼上山,晚輩自有辦法!」
族長爽聲道:「好!不過此時已是下午,不如等休息一晚,明日清晨老夫親自帶路如何?」
真言搖頭道:「夜長夢多!老丈只需說出從何處去黑頭山,晚輩現在就動身去吧!」
族長沉吟片刻道:「只是你一人……」
真言打斷族長的話含笑道:「族長難道這麼快就忘了晚輩清晨在天坑時說的道理嗎?我一人去足矣!」
族長見扭不過真言,也只好說出去黑頭山的路。
真言正欲即刻動身,卻被專儀喊住,說去拿些東西給真言,說著就跑開了。
真言不知專儀拿什麼東西,只好等著,又從族長處問了些黑頭山的詳細情況。不一會兒,專儀氣喘吁吁的跑來,塞給真言一包東西,小聲道:「主人可要早去早回,莫忘了還有奴婢在這裡等你呢!」
真言不由為專儀的真情感動,他撫撫專儀的長髮,微微一笑,忍住心頭的激盪,轉身大步離去。
身後傳來專儀真情畢露的喊聲:「——路——上——小——心!」
去黑頭山的路,似久未有人走過,雜草叢生,路跡難辯,但總好過去過那片長草地。在真言全力催動身形下,約莫兩個小時便來到了黑頭山下。
山腳下是一片連天閉目綠的讓人窒息的密林,一直順山而上,這一原始的沒有被人為破壞的自然景色,頓令真言這個來自未來時代見慣了高樓大廈和人工製作的園林的人大開眼界,還好沒忘了來這的目的。
真言一邊瀏覽著難得一見的自然之美,一邊在林木密佈,亂枝橫亙中找著上山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