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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大爭之世 第170章 殺機必現 文 / 牧江南

    第170章殺機必現

    就在項羽和劉邦在滎陽和成皋相持不下之時,一支約五千人的軍隊秘密的從漢中沿著劉邦走過的路來到了三川軍。到達中原後,這支軍隊並未北上加入中原戰局,而是借道南陽郡前往楚國南部。

    這支軍隊雖為秦軍,可服飾兵器式樣皆和楚軍無異,就連士卒的相貌也和普通的秦***不相同,不少人甚至能說一口流利的楚國方言。

    這支軍隊每一個士兵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有曾經為秦帝國在楚地各郡駐守過的,甚至不少人本身就是楚人,但親族妻子皆在關中。當年始皇帝統一天下時,曾經大規模遷徙過各國居民,所以關中有楚人血統的秦人並不少,這也為韓信此項計劃的進行提供了大批的可用之兵。

    而這支身懷特殊任務秦軍的統帥就是久未露面的彭越。

    彭越自降秦後一直沒有出現在其他人的視線中,甚至封賞的名單也沒有他的名字。並非韓信有意冷落於他,而是有一個艱巨的任務需要托付於他,那就是帶一支孤軍深入楚地,盡最大可能的擾亂楚國後方。

    彭越在秦軍中精心挑選訓練了一個多月,終於湊齊五千他想要的士兵。此時彭城之戰的結果也已經傳到了關中,韓信意識到了時間的緊迫性,便催促彭越早日出征。

    因為楚軍主力在北面和劉邦對峙,南部空虛異常,再加上南部遠離戰火,也沒什麼憂患意思。彭越所部秦軍在楚地行軍大半個月,竟然無一人前來盤問,偶爾路上碰見官吏巡卒,見裝束是楚軍樣式便也不再搭理。

    這一路彭越走的是異常的順利,穿過了南陽、九江,最後來到了目的地廬江郡的南部。

    廬江郡是始皇二十七年所置,治舒縣,是秦帝國在南部設立的幾個大郡之一。治域橫跨大江,主要集中在江南,東面與漳郡九江郡相接,西面是楚國之外的衡山郡和常山郡。衡山郡是衡山王吳丙的地盤,南面的長沙郡原本是楚王熊心的封地,後臨江王共熬聽從項羽的吩咐在湘江鑿沉了熊心的坐船,致使熊心溺死於江上,項羽為了獎賞他便把長沙郡加封給了他。

    在先秦時代,大江以南的大多地區都屬於尚未完全開化之地,只有靠近大江的城邑較為繁華,更南部的領土大多都是荒無人煙之處,遠不及江北中原的人口稠密。所以衡山王吳丙和臨江王共熬雖然封地千里,卻無力參與中原的諸侯大戰,只好蟄伏在江南靜觀其變。

    昔日秦滅楚時,楚國的王族世家各自逃散。一路是擁護王族熊氏血脈,以陸、斗等五氏為主,逃往南地避禍;一路則是遵項家號令,向西定居吳越之地,漸漸壯大起來。後項梁為了集中楚人力量起事,便和南地的諸世族達成了協議,共同擁立懷王之孫熊心為楚王重建楚國,兩派共分楚國大權。

    後來隨著項羽在戰場上不斷取得巨大勝利,楚國朝中這種平衡也漸漸被打破了,轉成完全成項羽一人說的算。南派一系的世家子弟或被貶黜,或被明升暗降調離了要權職務,逐漸退出了楚國的決策中心。直到楚王熊心被殺,兩派的激烈衝突才到了不可調和的地步,為了表示抗議,所以在朝為官的南派子弟全部辭去了職務,而項羽卻絲毫不退的接受了他們的辭呈,將南派的勢力趕出了朝堂。

    可在地方上,尤其是在楚國的南部,這些世族的勢力根深蒂固,上到郡守郡丞,下到縣令亭長,充斥著他們的子弟和門生故吏。只要他們沒有公然造反,項羽對他們也是無可奈何,只好睜一眼閉一隻眼。

    而韓信派彭越去的目的,就是要盡可能的煽動楚人反項勢力,在後方拖住項羽的後退,令他首尾不能相顧,不能全力圖謀中原。

    韓信很早就開始計劃這項行動了,可惜一直沒有合適的統軍人選。不同於正面戰場,在後方更多的是靠『游而擊之』的戰術騷擾和襲擊楚軍,在運動中不斷的吸納反項勢力,最後逐漸壯大,成功的和項羽分庭抗拒於楚國之中。

    即是孤軍懸於外,既無後援也無補給,四周都是敵國之民。這就是主帥的領軍能力要求極高了,而彭越無疑是最佳的合適人員。

    首先他是楚人,當年是橫行江淮的大盜頭目,對這裡的地形熟悉無比。再者,他所擅長的本就是游擊襲擾之術,若單論對小股部隊的機動靈活掌握,恐怕韓信都非他的對手。

    這就是天賦,若論戰術的詭變虛實,沒有人是韓信的對手,在他手中戰爭真正成為了一種藝術,以欺騙敵人為目的的藝術;若論正面交鋒的勢不可擋,對戰機士氣的把握,則項羽是天下的翹楚;但說到游擊襲擾,那彭越無疑是這其中的佼佼者,所以韓信才將此項重任交付於他。

    這就是韓信和項羽的差別,韓信善於挖掘利用手下的才能,讓他們物盡其用,各司其職。而項羽則是一直都是一個人在戰鬥,他手下不缺人才,當年的張良蕭何等人都曾經在他帳下為臣,可他卻白白將這些人才送給了敵人,他依仗的不過是兄弟義氣維持的季布那批人,所以他的手下才人才凋敝,只會越來越少。

    咸陽,國尉府。

    韓信伸了個懶腰,長長的打了個哈欠。

    這些日來自從李左車擔任了國尉左丞後,便分擔了國尉職責內的大半瑣碎之事,這樣一來韓信倒也樂得輕鬆。

    已經臨近歲末,嚴寒將過,新春將至,可這對秦人來說卻未必是件值得開心的事情。寒冬一過,那蟄伏了一整個冬天的匈奴人就再也不會甘於寂寞了、在北方草原上,他們已經擊潰了世仇東胡、月氏,不再由後顧之憂可以全力南下。

    所有人都知道秦匈之間的一場生死大戰決不能避免。匈奴人若想入主中原,就必須擊敗阻擋他們南下腳步的秦國,秦國若想出兵關東,則必先解決背後的心腹之患。為了迎接即將來臨的惡戰,秦國放下了所有的計劃,南邊的巴蜀也只能暫時棄之不理。

    舉國上下皆在齊心協力的積極備戰,唯有韓信這時卻成了閒人一個。但為了給手下留下主將勤勉的好印象,韓信只能每天堅持來到國尉府從早晨坐到傍晚,將處理的公務細細的閱讀一番,久而久之,韓信也漸漸心生無聊。

    看了看桌上的「銅壺滴漏」,時辰已經不早了,到了用午膳的時間。韓信便整了下桌案上的書籍文奏,站起身來準備回家。這些日子韓信和贏可新婚燕爾,自然甜蜜十分,韓信不由想起了贏可為自己費力親自下廚的場面,忍不住心生一陣溫暖。

    正大步跨出準備離去時,一名親兵卻小跑進來,見韓信跪下呼道;「參見上將軍,這裡有一封您的書信,是門外一人托我轉給你的。

    韓信有些奇怪的接過了一個精緻的錦囊,用手捏了捏感覺到裡面有些東西。拆開一看不由一愣,之間一張小布條上寫著四個字「城東杏子林」,待看見錦囊中另外一件物事忽然臉色大變,一把抓住那親衛厲聲問道;「送信的那人呢,在哪?」

    那親衛有些慌亂的說道;「他送信完就走了,只是讓我盡快交給你,說時間不多了。」

    韓信立即放開那親衛,大步向大門奔去。

    出了國尉府,韓信一路向東門急奔而去,經過了城內的鬧市區確實人來人往擁擠十分,韓信不得不放緩腳步,一路穿插於人群的空隙中向前疾走。韓信心急如焚,一路在旁人罵罵咧咧中撞到了無數的小攤和行人,卻也來不及道歉。

    前方路中間忽然出現一名高廋的中年男子,正擋在韓信的畢竟路上,見韓信衝來也不避讓,而是愣在那彷彿嚇呆了般。韓信不願停下,便身子一縮猶如游魚般險險的擦聲而過。

    此時異變生起,那高瘦男子忽然伸手快如閃電般抓向韓信的雙手,韓信心生警覺,反手一扣抓住他的右手,凝神待變。那人被韓信扣住要害也不掙扎,反而朝韓信眨了眨眼,韓信一愣,隨之而來的殺招便也未出。

    只見那高瘦男子面色蠟黃,神情萎靡,看上去是那種扔在街上絕對不會引人注意的那類人。可偏偏目光卻靈動異常,給了韓信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韓信心思略動,便脫口而出:「是你!」

    那男子目光流轉,也不答話,只是掙脫韓信的手欲離去。韓信忽然手心一軟,被他塞進了一團綢布,不由一怔。看著他快速離去的身影,猶豫了下也沒追上去。

    打開手中的布條,見上面只寫了五個字「別去,有陷阱。」

    韓信緩緩的將布條揉成一團緊握在手心,心中閃過了數個念頭,始終理不出個思路來。終究還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擔心,仍然決定出城赴約,不過心中更加小心了些。在城門處的軍營又憑令符徵調了一匹戰馬,一路向杏子林狂奔而去。

    杏子林是咸陽東郊一片樹林,中有一條馳道是咸陽通往東邊函谷關的必經之路,韓信巡視關中的時候曾多次路過這裡,對這裡倒不是很陌生。平時這裡還人來人往,可到了寒冬,就少有人煙來往了。

    雖已放晴,可林中的積雪卻未消融,韓信沿著馳道策馬奔馳,一邊耳聽八方小心翼翼的凝神警戒。

    韓信到是不擔心約他的人會找不到他,既然他應約來了杏子林,那人自然會有辦法與他相見,所以韓信只是沿著馳道行走,一來醒目便於行走,二來四周開闊也利於退避。

    馬蹄踩著地上的積雪「咯吱咯吱」作響,韓信這時已經冷靜了下來,一邊思索著來龍去脈,一邊警戒的看著四周。忽然馬蹄一輕,那坐騎馬失前蹄跪倒在地,前蹄似乎被什麼鋒利之物生生割斷,確是馳道上一道不易察覺的鋒利細線。

    韓信反應也是極快,坐騎失足的瞬間已經高高躍起。抬頭卻見頭頂憑空落下一張漁網,魚腸出鞘,閃電般的刺向漁網邊緣將其挑開,自己則借力飛身向後落下。

    還未落下,卻已經聽到一陣弓弩聲響起,扭頭一看頓時駭然,只見一陣密集的弩箭鋪天蓋地的朝自己落腳處射來。

    弓弩是秦軍的制式武器,韓信自然不會陌生,可這陣箭雨的其密集程度遠遠超過了普通的單弩齊射,根本不像是人力射出的。韓信倉促間只好就地一滾,險險的避開了這奪命的連環弩箭,弩箭擦著韓信的口鼻「撲哧」入地,留下了一陣淡淡的腥臭味,想來上面是抹有劇毒。

    還未等韓信驚魂安定,這時後方又弓弩聲暴起,韓信這時還四腳朝天仰面躺在地上,四肢都無了借力之處,已經咬牙強行避開,卻已經來不及了。雖然大半箭雨避開了,可仍有數支射中了韓信的胸腹。韓信慘叫一聲,用劍強撐起身子站了起來,走了不到二步就吐了口血翻到在地,掙扎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這是樹上徐徐飄落下一人,赫然正是失蹤多年的安期生。安其生一身白袍,依舊是朗目疏眉、目光奪心,可卻面頰深陷披頭散髮,行止少了幾分飄逸,到多了幾分瘋狂之色。

    他見韓信倒在雪地上,鮮血染紅了積雪,忍不住仰天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如同老鴉般刺耳,震的附近樹枝上的積雪紛紛落下。安期生此時那還有一點得道真人的樣子,簡直就是一副狀若瘋癲的模樣。

    「死了,終於死了!一切都會恢復原狀的,再也不會亂七八糟了,我一定可以成功的!」

    這是安期生的笑聲忽然嘎然而止,因為他看見地上韓信的屍體仍然在***著,似乎還沒有完全死透。想來是他身強體壯一時沒死乾淨而已,安期生便提劍緩步上前,就欲補上一劍。

    這時異變突生,韓信突然猛的翻身,劍挑起身前的積雪朝安期生撲面砸去。安期生見韓信身中數箭吐血倒地,哪裡猜得到他早已經身穿內甲不畏箭疾。

    自從在北地被王離手下用弩機重傷後,韓信對這種霸道的兵器就十分忌憚,要知道弩機齊發之下任你武功再高,也絕難以血肉之軀對抗機甲器械。他既然掌握了整個秦國,那秦皇時代積累下的寶貝自己就任他拿取了,這張內甲是當年韓國最頂尖的工匠精心打造用於韓王防身之用,始皇滅韓國之後便收為了己用,現在就被韓信老實不客氣的拿來借用。

    至於那口吐血,無非就是韓信咬破嘴唇噴出用來麻痺安期生的,安期生心神激盪下果然上當,輕易的中了韓信的伏擊。

    韓信故意掙扎兩下引他前來,先劍挑積雪迷住安期生的視線,然後人劍合一猶如閃電般猛的扎向安期生的懷中。安期生只覺得眼前一花,已經反應了過來疾步後退,卻還是被韓信逼近身來,只好揮劍憑著直覺奮力格擋。

    石火電光間,兩人已經交手數十招,韓信以快打快,手中的魚腸猶如毒蛇吐信般招招不離胸腹要害。而安期生則被打了個措手不及不禁連連倒退,只能招架苦撐卻無還手之力,完全被韓信搶佔了先機咄咄相逼。

    這難道的先機是韓信費盡心思才騙取來的,便欺身而上緊緊的貼著安期生,不給他任何喘息休整的機會。安期生一路退卻,忽然後背一抵卻已經退到了樹背之上退無可退,心中頓時大喊不妙,只能眼睜睜看著韓信揮劍直逼而來卻來不及格擋了。

    就是韓信臉色露出一絲笑容眼看就要得手之時,卻忽然面色大變猛的躍開。只聽見身後「撲哧哧」響,韓信剛剛站立之處已經插滿了弩箭,一名容貌俏麗的黑衣少女端著一台樣式古怪的器械站了出來。那排弩箭正是從她手中的器械射出,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如此巧奪天工的器械,如非韓信身穿內甲,幾乎死在這件物事之下。

    此物名叫連弩,正是當年公輸班精心發明的幾件罕見殺人利器之一,製造極為繁瑣,而且用材要求極高,若非傾國之力絕難造出。於是公輸班死後便已失傳,卻沒想到居然被安期生得為己用。

    那名少女見連弩中的箭疾已經用完,便拋在地上拔出了佩劍,和安期生一南一北將韓信夾在中間。

    那少女真是和韓信有過數面之緣的星語,只是她每次都以假貌示人,韓信雖然見過她的廬山真面目可也只是看過樣貌而已,見她一身女裝打扮倒還是頭一次。

    星語已過雙十年華,出落的亭亭玉立極為標準,一身緊身勁裝更是將她玲瓏凸顯的身材勾勒的曲線畢露。相貌也是絕美,星眼流轉,桃腮欲暈,更難得的是眉目之間媚態百生,讓人望之不由砰然心動。

    可惜韓信卻沒有閒暇時間來欣賞如此美人,他只是仗劍橫在胸前,冷冷的說道;「說出你們的條件,只要你們肯放了秒弋,我會滿足你們的任何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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